龔正陸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住關鍵作足文章,不論如何不離主線,雖百折不撓仍不輕言放棄,這才是一位頂級智者的謀略!我們都差得遠啦!”

玄武笑了一下:“不不不!軍師,您隻差一步之遙,是我們這些一介武夫差得遠了!”

龔正陸卻仍隻是笑:“不不不!師叔與我真是差距甚遠!玄武,如果我告訴你,師叔的這本兵書是幾天前就開始寫了,你會怎麽想呢?”

玄武愣住了:“幾天前就寫了?先生真乃神人也……”

就在這天晌午,大明軍隊已經做好了出城挑戰的準備。

隻聽見“轟隆隆”三聲炮響,玄武手持一矛一盾,坐在“西風烈”之上,率領一彪軍馬從外城東門魚貫而出。

這一下,正前方豎起高高盾牌嚴陣以待的女真士兵們大吃了一驚!

他們設想了很多種寧遠城內大明士兵突圍的方式,比如四處突擊式,重點突破式,又或者單騎闖關式,甚至想到了大明軍馬會全體舉著白旗出城投降,就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這樣象逛街一樣,悠哉悠哉、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幾個領頭的校官麵麵相覷,互相問了一句:“他們這是幹什麽?是餓瘋了麽?竟然把腦袋伸出來任我們砍!”

不過有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了領頭的人是玄武,一指他手裏的一矛一盾:“看看!難怪他們敢這麽招搖過市地走出來,原來打頭的是戰神——玄武!”

這幾個校官急忙從透過盾牌的縫隙拚命向外看去,可不是,領頭駿馬上端坐的,不是玄武還能是誰?

“怎麽辦?”

“趕快去報告二首領!我們先看看他想幹什麽?”

“好!”一個校官撒開腿翻身上馬,往雅爾哈齊的大帳方向猛跑。

剩下幾個校官中有一個叫額爾赫的,平時膽子賊大,這會兒見玄武旁若無人地縱馬向前,心裏非常不服氣,一下子就拔出箭來,彎起了硬弓。

旁邊的校官急忙拉住了他,輕聲喝道:“額爾赫,你幹嘛?找死啊?”

額爾赫輕蔑地笑了笑,手中的弓已經拉成了滿月形狀:“找死?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什麽時候會找死?我額爾赫就看不慣你們這些驚弓之鳥,還沒有和別人一對一的交手,就已經對一個如此瘦弱的漢人怕成這樣?看老子把他射下馬來,一會兒向二首領討賞去,順便替你們每人弄碗好酒喝!”

這一下,旁邊的校官們不敢攔他了,紛紛離他遠了些,嘴裏卻紛紛說道:“你可想好了!這可是阿諾托元帥都聞之變色的戰神玄武!”

額爾赫又是冷笑一聲:“阿諾托,如果讓我當元帥,一定比他當得好!而且就算是一對一單挑,我也不一定怕他!”

大家都不言語了,靜靜地看著他。

他雖然嘴硬,心裏也是非常緊張,額頭已經在這樣深秋的涼風裏冒出了汗,隻見他用足了吃奶了力氣,照準了玄武前行的必經處就是一箭。

要說這個額爾赫也不簡單,本身就是女真軍中數一數二的凶狠射手,加上此舉憋足了勁兒要在眾人麵前表現,所以使出了全力。

玄武雖然旁若無人地縱馬前行,但神情卻是非常緊張,雖說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差不多。

他知道這些虎狼之兵可不是擺設,個個都是彪悍至極。尤其是上次在劫殺額勒運輸馬隊時,就差點兒陰溝裏翻船,被兩個女真神射手的“前後夾擊箭”射了個對穿,要不是女真降將穀依古出手相救,自己現在已經躺在荒漠之中等著風幹了。

如靈蛇一般機敏的他在馬上聽到了這聲弓弦“當”的響聲,卻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箭如流星,快似閃電。

額爾赫平時的弓箭技術都是在樹林中射兔子、狐狸等異常機警的獵物中鍛煉出來的,所以他這一箭故意射在了算準玄武將要走上前的地方。

此時,他射出利箭的那隻手緊緊握著拳頭,好象搛得越緊,利箭的威力就越大似的。

隻聽見“啊!”的一聲,玄武的上身猛地向後甩去,一下子就倒伏在了馬背上。

也是該著額爾赫露臉,仍然緊搛著拳頭的他,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後來發現玄武居然發出了“啊”的一聲,明顯是中了箭。

這麽勢大力沉的箭,隻要一沾上,不死也得殘廢。

他當即狂喜,一下子就把前麵的兩個盾牌手推開了,將腦袋伸到兩麵大盾牌外麵去看個究竟,嘴裏高喊著:“射中了!射中了!我殺了玄武了!”

這一下,旁邊剛才勸他的那些校官們傻了眼,怎麽也沒想到這小子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搞定了戰神。

這世上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而且掉下來一個讓人一輩子都吃不完的大餡餅。

有了一箭擊殺玄武這樣的光輝戰績,額爾赫這小子以後當不上元帥也肯定是個大將軍,肯定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女真第一勇士的名號,馬上就要戴在這小子身上了。

所有人這時都對他投去了豔羨的目光,都暗暗埋怨自己剛才為什麽沒有膽子下手。這個玄武也真是的,一代戰神,為何如此不堪一擊。

不過,額爾赫身後的人很快就發現玄武並不是真的不堪一擊。

因為他們發現,玄武竟然“死而複生”,身子一下子從倒伏在馬背上迅速立了起來,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彎硬弓,拉滿弦月,“當”的一聲將弓弦全部放開來。

離得近一些的女真士兵們透過盾牌縫隙看得比較清楚,玄武的這一箭,原來是在嘴上銜著的。

也就是說,剛才玄武“啊”的一聲,其實是在額爾赫的箭擊中他之前故意發出的,正好借著張開的嘴巴咬住了這枝箭,借著向後伏倒而去,其實卻是在積蓄力量,隨時準備反擊。

離得近的女真士兵急忙把盾牌封死,不敢再留一絲縫隙。

可已然將自己當作第一勇士的額爾赫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此刻正在哈哈大笑的他,兩側的盾牌已經完全打開,一下子成為了玄武的活靶子。

隻聽見“嗖”的一聲,他的笑聲還沒有停止,眉心已經中箭,頓時癱軟在地,氣絕而亡。

“轟”的一聲,那些剛才還對他豔羨不已的校官們立刻四散開去。

豔羨不已迅速變成了幸災樂禍!

這個額爾赫,真是不自量力,還以為戰神玄武如此容易擊殺,如今嚐到惡果了吧。

該!這就叫自尋死路,自作自受!

玄武此時已經收起了手裏的硬弓,勒住戰馬,一舉手裏的一矛一盾,在陣前高聲叫道:“對麵的女真官兵們聽著!我是玄武!還有不怕死的就過來!”

對麵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幾萬人的氣勢,一下就被玄武的這一招“咬箭反射”完全震懾住了。

玄武冷冷一笑,催馬向前走了幾步,繼續高聲喝道:“自古以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們女真鐵騎也是威名赫赫,卻仗著人多馬多盾牌多,還在這兒突施冷箭,還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麽?這是英雄作為麽?根本不是!這是地地道道的狗熊!丟人!”

女真士兵們被罵得不敢還口。確實是,女真人一向勇武好鬥,要說技不如人可以,可要被罵成狗熊,那可是絕對不幹的。

可是現在不行啊,這個額爾赫突施冷箭,偷雞不著蝕把米,現在被這個活閻羅抓住了把柄,不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才怪。

不過,也就是玄武敢這麽罵,因為這五萬女真軍中,除了剛才那個不自量力、衝昏頭腦的額爾赫,再也沒有任何一人膽上前與之單挑,隻能緊皺眉頭任其辱罵。

玄武卻好象猜透了他們的心思,不再惡言辱罵,一下停住了口,靜靜地站在陣前,臉上是一番不屑的表情。

這番不屑表情在女真士兵們看來,還不如剛才的辱罵呢,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不少錚錚男兒都低下了頭,憤慨地將拳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玄武沉默了一會兒,大聲叫了一句:“你們的主將雅爾哈齊何在?如果不是膽小怕事之輩,就讓他出來見我!我有戰書下給他!”

戰書?他們大明軍民都已經被圍困成這樣了,還敢來下戰書?

難道就憑他們這區區五百人,就敢與五萬女真鐵騎決戰麽?

不過這話從玄武的口中說出來,誰也不敢怠慢,因為看他的臉上是一片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點也不象誇誇其談和故作強硬之態,校官們急忙再報雅爾哈齊。

雅爾哈齊的大帳離這兒挺遠的,主要因為擔心玄武之箭的突襲範圍太廣,所以設到了離前線三裏地外。

他接到玄武帶隊出城後的報告後,當時就是一驚,想去觀敵料陣又怕中了玄武的計謀,知道自己大帳設得遠,所以故意引自己靠近好實施直接斬首。可是如果不去仍然龜縮於此,自己這位領軍人物就會在所有人麵前顏麵盡失、威風掃地,以後根本沒法帶兵了。

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上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