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卻當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不慌不忙地策馬前行。

“西風烈”很快跑過了剛才“雲豹軍”集結的那一大片空地,再往前走不到二裏地,就是斷崖了。

玄武突然把手指含在嘴裏,打出了一記長長的呼哨。

這一聲呼哨聲異常尖銳,即便在一片戰馬奔騰中也顯得格外的淩厲。

同樣是一軍主將,被玄武製住的巴克什當下就是一驚。因為自己經常通過哨音來指揮部隊,所以對此有深刻的體會。

聽這聲長哨音象是一種信號,而且是一種發動進攻的信號。

可是他隻有一個人,靠什麽來發動進攻呢,難不成他準備調頭回去,單槍匹馬地挾持我與三千“雲豹軍”對抗?

不會!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如果玄武真打算這麽幹的話,他剛才就這麽幹了,用不著等到現在。

那會是什麽呢?

等等,他猛地想起來,剛才他活捉自己的時候,多隆敖和那一千“飛鷂軍”還一直站著未動。

玄武的這聲長呼哨,肯定是發給這一千人馬的,讓他們趁勢發動進攻。

可是,這一千人如何進攻這三千人呢,難道他們有如此超強的戰鬥力?

再等等,眼見玄武帶著自己離斷崖越來越近,他終於明白這一千軍馬如何對付自己這三千軍馬了。

他們是想象趕鴨子一樣把自己這三千軍馬統統趕下斷崖!

可是這樣一來,玄武也無處可躲,一樣會摔落斷崖,與自己同歸於盡!

他這麽做,值得麽?

巴克什並不知道玄武自然有他自己的辦法,他隻是領悟到玄武的這一計趕鴨子下斷崖後,不自覺地喊出一聲:“不要!”來,想阻止自己的“雲豹軍”繼續追擊玄武。

可是他的這聲叫喊,在亂馬狂奔中根本聽不見。而且,玄武不會再讓他有機會喊出聲了,矛尖緊緊頂住他的下頷,讓他根本不敢再動。

……

一直在焦急等待的“王大刀”聽到了玄武的這聲長呼哨,立刻行動起來,他迅速招呼士兵們下馬,將近千匹戰馬分作了三撥。

頭一撥戰馬大概有三百匹左右,士兵們站在它們身後拚命抽打著鞭子。戰馬們吃痛,紛紛嘶叫起來,快速向前跑去!

第二撥戰馬比較少,隻有兩百匹左右,士兵們手裏都拿著大棒子,照準了馬屁股的上角尖使勁打去。這一塊是馬身上最痛的地方,所有馬匹都暴跳起來,玩命兒地向前狂奔!

這一撥戰馬很快就追上了第一撥,刺激著第一撥戰馬也開始更快地猛跑。兩撥戰馬混在一起,掀起了漫天的揚塵。

一直到這兩撥馬跑出去半裏地左右,“王大刀”才繼續揮手,第三撥馬整齊跑出。

這一撥戰馬有五百匹,它們隻整齊地向前跑了幾米,就無比狂亂地跑了起來。

原來,“王大刀”在它們的尾巴後麵,無一例外地係上了一掛好幾百響的鞭炮。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誰這麽晚做白喜事,為誰出殯呢。

他們哪裏知道,這還真是在出殯。隻不過這次出殯的人有些多,是為三千“雲豹軍”集體出殯。

雖然現在他們的人頭還在自己的項上,骨腔裏仍流淌著熱血,但是再過半個時辰,他們可能就隻剩下殘足斷臂、身首異處了。

這第三撥的爆竹之馬,顯然比前麵那兩撥馬更狂野,速度也更快。用不了多會兒,它們就追上了前麵那五百匹馬。

這一千匹驚馬混合在一起,爆發出了巨大的威力。

一匹驚馬千斤力,一千匹驚馬,那就是百萬斤力。

這一百萬斤力集中爆發出來,整個大地都在顫抖。這種震撼一切的力量,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

……

玄武此時已經策馬來到了斷崖的邊上,他猛地一提韁繩,“西風烈”前蹄猛地站起,長嘶一聲,穩穩地站在了懸崖之前。

巴克什心下一涼,他知道,玄武這是在等後麵的三千“雲豹軍”追來,隻要他們前隊一到,他就會拉著自己和戰馬一起墜落山崖。

可是,他很就發現自己猜測錯了。

因為玄武抓住他的領子使勁一提,把他摔下了馬,然後自己一腳踩著馬蹬子也下了馬。

他為何要下馬呢?

巴克什疑惑不已。剛想抬頭,卻發現玄武已經用矛尖頂住了他的眉心,於是不敢再動。

玄武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西風烈”的背,說了一句:“快走!沿著懸崖的邊緣橫向跑,一直跑,他們就不會撞上你了!”

“西風烈”甩了甩尾巴,噴出一個響鳴,卻仍站在原地沒有動,那意思是你不走,幹嘛轟我走。

玄武又笑,這會兒沒再和它客氣,而是重重在它屁股上打了一掌:“快走!要想活命趕緊走!以後是不是能再相見,就看緣份了!”

“西風烈”長嘶一聲,象是聽懂了玄武說的話,四足並用,快步如飛,就象一道閃電一樣飛馳而去。

玄武嗬嗬一樂,繼而將長矛在巴克什的眉心處點了一下,大叫了一聲:“站起來!”

巴克什隻得老老實實地站起來,任由他處置。

這時候,“雲豹軍”的前隊已經逼近了斷崖,他們看見玄武挾持著巴克什站在懸崖的邊上,熊熊燃燒的火把映照著他們的臉。

跑在最前麵的幾個校官先是一驚,繼而意識到現在必須放慢速度,要不然可能會把他倆撞到山崖下麵去。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竟然發現**的戰馬很難收住腳,速度根本慢不下來。

有幾個年齡較大的校官比較有經驗,急忙大聲叫道:“這是戰馬過於勞累的原因,難以止步,現在必須緊緊拉住韁繩,讓它們把前蹄提起來,然後保持手勁強撐一會兒,才會讓它們慢下步子來。”

臨時帶隊的噶盧岱聞言,急忙緊拽韁繩,大聲叫道:“按老校官說的做!快點兒!”

可是,這時候,他驚訝的發現,他們這麽做已經沒有了必要。

因為正前方的玄武,已經拉著巴克什一起墜落了山崖。

一道火光翻滾而下。

“將軍!”噶盧岱大喊一聲,再也顧不上把什麽馬前蹄提起來,急忙加快縱馬向前跑去,去看看巴克什到底摔下去了沒有。

他這一跑,帶著領頭的幾個校官也紛紛向前跑,戰馬很快就來到了斷崖的邊上。

可是,四處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隻有跟著玄武和巴克什掉下的那枝火把在崖底閃著微弱的光。

“將軍!巴克什將軍!你還活著麽?”噶盧岱止住了馬,探頭向下麵大叫。

旁邊的幾個校官也跟著他一聲大叫。

可是,很快的他們就叫不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馬是止住了,可後麵的馬不知道為什麽沒止住,一下子就把他們幾個連人帶馬的撞下了山崖。

可憐的噶盧岱,隻代理了“雲豹軍”主將不到一個時辰,就被自己人撞下了山崖。

他最後大叫了一聲:“誰啊!趕緊給老子懸崖勒馬!要是勒不住,咱們都得完蛋……完……蛋……”

這讓人蛋疼無比的叫聲如此淒慘,卻也逐漸驗證了他預言的準確性。

越來越多的“雲豹軍”被撞下了山崖。

原來戰馬也是會“追尾”的,而且止不住腳步的戰馬,殺傷力更大!

最早把噶盧岱和幾個校官撞下山崖的,是緊跟在後麵那一百餘名跑得快的精兵。

他們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根本勒不住馬,剛剛意識到這可能是由於戰馬太疲憊而停不住腳,開始使勁向上勒著韁繩。

可是,他們此刻已經到了懸崖邊上,一點緩衝空間都沒有,直接連人帶馬摔下了斷崖。

人仰馬翻、自由落體,漆黑的夜裏,人馬與火把翻滾而下,到處是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

而他們真正的主將巴克什,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斷崖的底部。

這個女真最優秀的青年才俊,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來了。就算他還活著,也不會有人再認識他。

因為他早已被摔得血肉模糊,把他形容為一灘爛泥也不為過。隱隱約約能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個大洞,血已流幹,已經是魂飛魄散了。

他到死也沒想明白,玄武為什麽會拉著他一起跳下斷崖,難道他不怕死麽?

其實,玄武也怕死,隻不過他已經想好了不死的策略。

一下斷崖,他就用長矛紮穿了巴克什的咽喉,然後使勁蹬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向了穀底。

然後,他飛身揚起長矛,使勁紮在了峭壁上!

力貫矛尖,一下就紮透了峭壁上的石頭!

他牢牢抓緊長矛,止住了向下的墜落之勢。然後用腳踮到一塊突起的石頭上作為支點,再慢慢的挪動,逐漸找到了一塊巨石,依靠下方凸起的幾處石塊將四肢放了上去,就象一隻壁虎一樣緊緊地伏在巨石下方。

這樣,上麵再多人馬摔下來,也不會被砸到!

……

不一會兒,至少有一千“雲豹軍”摔落了斷崖。

因為止不住步伐而墜崖,這簡直就是一場前赴後繼的“集體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