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真絕大部分軍隊已經被甩在了身後,所以一路上幾乎沒遇到任何阻力。碰上幾隊零星的遊騎,也被玄武特意挑選出來會女真語的士兵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龍驤軍跑了整整半天,終於趕到了裂地絕穀。

這會兒,那三個準備鬥得你死我活的女真首腦們派出的伏兵還沒有到來,一支都沒有。

玄武這才鬆了口氣,讓士兵們稍作休息,埋鍋造飯,等吃飽了肚子,就開始布置陷阱和機關,準備一隊一隊地解決即將來到這兒的伏兵。

天亮了以後,玄武領著幾個校尉把絕穀及四周細細察看了一遍,當即決定先把這一千龍驤軍全部躲藏起來,統統隱匿在絕穀中。

隻要有一隊伏兵到來,就等他們全部進到絕穀裏來,實施突襲,關門打狗,快速解決戰鬥。

至於那一千匹馬,安排專人牽引到絕穀外的樹林中隱蔽,等戰鬥結束後,再送將回來。

方案製定以後,校尉們的執行速度很快。不一會兒,戰馬已經被牽出絕穀,一千龍驤軍也全部借助石塊和坑道隱蔽好了。

正午時分,玄武接到絕穀外暗哨來報,有一隊大概二千人左右的女真鐵騎,正排著整齊的隊伍向這裏而來。

“二千人?”玄武聽到後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三個家夥派一隊伏兵都派這麽多,自己的龍驤軍隻有一千人,敵我力量是二比一。

本來隻準備一桌酒菜,卻來了兩桌客人。

怎麽辦?

敵人越來越近,必須迅速作出判斷,要不然就會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

一將無能,累死全軍。

當然玄武可不是無能之將,隻見他躍上一處高石,手搭涼蓬向外觀看。隻見這彪兩千多人的隊伍來得很快,距離此處已經不到二裏地了。

手下的校尉顯然很著急,在下麵問他:“將軍,怎麽樣了?咱們怎麽辦。”

玄武卻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在那兒看著。

校尉不敢再說話了,玄武的脾氣他很明白,而且他已經用行動向自己說明了一個道理,越是緊要關頭,越要臨危不懼、氣定神閑。

玄武這時見他不再著急提問題了,向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上來。

校尉也是一個練家子,雖然沒有玄武的動作那麽迅捷,但是三縱兩躍,也攀上了高石,來到了玄武的身邊。

玄武微微衝他點頭,笑著一指前方:“你看看,你著急也沒用,他們已經停下來了。”

這個校尉就是當時想偷看朱雀沐浴未果的“王大刀”,此時的他臉龐微紅,顯然是對玄武剛才的無聲教誨非常服氣,順著玄武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女真鐵騎已經停止了前進。

“他們這是要幹什麽?”“王大刀”忍不住又問。

玄武仍然沒說話,笑著看他,又伸手向前一指。

“王大刀”急忙閉上了嘴,向前定睛一看,看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敵人派出了四騎斥候,從四個方向快速飛奔而來。

玄武這時卻主動說話了:“你注意看他們手裏都拿著什麽?”

“王大刀”點了點頭,屏住呼吸仔細觀瞧。等這些人離近了一些,他才看出來,他們手裏都拿著兩麵旗子。

在來到大概隻有一裏地的時候,這四個人勒住了馬,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然後同時撥轉馬頭,伸出手中的旗幟,開始打起了旗語。

“快看!這才是最要命的!你必須把這些旗語記清楚了!”玄武急促地提醒著他。

“王大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看著他們先舉起左手,向前直擺了兩下,又舉起右手向後直擺一下,然後雙手交叉,來回舞動兩下。

玄武用手指捅了捅他:“看清楚了吧,左手向前兩下,右手向後一下,雙手交叉來回兩下!”

“王大刀”連忙點頭:“看清楚了!將軍!確認無誤!”

這時候,那四個斥候又開始繼續前進,而且速度比原來更快了,估計要不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們就會站在麵前。

玄武對“王大刀”笑了笑:“你趕緊下去,挑出四個兄弟來,把這個旗語告訴他們!一會兒把這四個人讓進來後全部放倒,然後由我們的四個兄弟出去偷梁換柱,發旗語告訴他們一切正常,讓他們的大部隊放心進入絕穀!”

“王大刀”應命而去,在轉身的時候笑了笑:“將軍,真服了你了!你怎麽知道他們會用旗語的。”

玄武嗬嗬一樂:“天下兵者為一家,你以為隻有咱們用麽?他們也一樣!快去吧!千萬別錯了!”

“是!”

女真的這四騎斥候來到絕穀入口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既而四列並作一列,小心翼翼地進入了絕穀。

絕穀裏悄無聲息,一個人都沒有。

領頭的斥候向前一揮手,四個人騎馬繼續往前走,準備走到絕穀的中間來,確認是否徹底安全。

就在這時,就見空蕩的山穀裏突然響起了一聲短促的口哨,然後四根繩索突然從天而降,一下就套住了他們。

他們大吃一驚,剛想勒住馬,可是已經晚了,玄武已經快速擊發了四箭,箭箭命中這四個人的眉心。

這四人甚至還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就在刹那間斃命。

就在這一瞬間,剛才從空中拋下繩索的巨石後麵,閃出了幾名龍驤軍高手的身影,一下就利用架在巨石間的樹枝作為杠杆,用繩索把這幾個人的屍首一下子拉了起來,脫離了馬背。

幾乎在同時,又有八九個人從巨石後麵閃身出來,每個人都拿著一個類似麻袋一樣的東西。

隻見他們快速來到已經沒有主人的四匹馬前麵,套嘴巴的套嘴巴,蒙眼的蒙眼。

也真是奇怪,這四匹馬被套住嘴、蒙住眼以後,就象被服下了鎮定藥劑一樣,既不叫也不鬧,就在原地打了打轉,跺了跺蹄子。

這八九個人很顯然是養馬的行家,隻見他們不慌不忙地撫摩著馬的鬃毛,好象在平複著它們的情緒。

隻過了一會兒,這四匹馬連轉都不打了,蹄子也不跺了,完全安靜下來。

玄武這時已經從巨石上躍下,看到“王大刀”已經帶人製服了馬匹,表示滿意,向後揮了揮手,很快就從巨石後麵出來四個人,每人手上都拿著和那四個斥候手裏一樣的小旗子,來到四匹馬麵前,翻身上馬。

這時候,馬的眼罩已經摘掉,但嘴套仍然沒有摘,它們背上雖然換了新的主人,但它們好象並沒有很強的抵製情緒。

“王大刀”親自騎在第一匹馬上,他看了一眼另外三人,看到他們都已經準備好,於是滿懷自信地下了命令:“走!一出絕穀後就馬上給他們發旗語!”

“是!”另外三人輕磕馬肚子,四匹馬又並作一列從絕穀入口穿了回去。

出了穀口,“王大刀”學著剛才遠遠看到那四個斥候的樣子,揮手讓手下從一列分成了四列,然後雙手掏出旗子,向著已經前進到隻有一裏距離的敵軍打起了旗語。

左手向前兩下,右手向後一下,然後雙手交叉來回兩下!

做完這些動作後,“王大刀”不免緊張起來,手心裏全是汗,嘴裏喃喃地念叨著:“千萬別出差錯!讓他們趕緊往前走!往前走!”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敵人還沒有動靜。

糟了,難道是自己的旗語動作做得不對,被敵人發現了破綻?

“王大刀”一下傻了,想轉臉去看看另外三人,但直覺告訴他現在不能這樣做,隻能一動不動地站著。

就在心亂如麻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玄武低沉的聲音:“大刀,幹得漂亮,旗語動作很到位。現在不要慌,讓兄弟們重新並為一列,再走回絕穀裏來。”

“是!”“王大刀”低聲應了一句,心裏有了些底,但還是有些擔心。

這就成了?可為什麽敵人仍在原地一動不動呢?

不過,雖然心裏這麽想,他的人還是往回走。

動了!敵人果然動了!他手下這幾個假扮的“斥候”一撥馬頭進入絕穀中,大隊敵人就開始動了。

前麵三個人慢慢進入絕穀,走在最後的他用餘光向後瞟了一眼,發現敵人已經開始了由緩動到疾動,最後竟然飛奔而來。

玄武還真是神算!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兩千女真鐵騎,轉眼而至。

領隊的將軍叫多羅,是覺昌安的心腹,他奉大首領之命早早到這兒來埋伏,準備將返程路過這兒的努爾哈赤和王杲全部殺死。

他帶領二千精銳依次進入絕穀,他是老大,所以提槍蹬馬走在了最前麵。

絕穀非常狹長,隻能容兩匹馬並排而行。所以兩千兵馬,排成了長龍,緩慢地經過絕穀。

一柱香的功夫,多羅回頭看了一下,已經有一半兵馬全部經過絕穀,隻需再過一會兒,所有人馬就會全部通過絕穀。然後,就可以在絕穀前麵的空地處設伏,將所有試圖通過的人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