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被嚇壞了,一邊讓他剪,一邊捂著臉哭。

“哭什麽哭!”他一邊剪著頭發,一邊板起臉,內心卻得意無比,眼睛她倆的俏臉在自己頂起的帳蓬前花容失色,暗笑不止,更加放肆地將下身向前挺去。一會兒就讓你們好好享用一番,也讓小爺好好品嚐一下如此美色的滋味。

“哈哈哈!”剪完以後,他拿起兩縷頭發正在大笑,準備讓她們替自己解開褲子,猛一抬頭,卻看見母後站在了自己麵前!

就象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他的酒一下全醒了,手裏的剪刀“當啷”掉在了地上。

“撲通”一聲,他當即就給母後跪下了,想說些什麽卻根本說不出來:“母後,您,您怎麽來了!”

李太後陰著臉:“你沒想到我會來是吧,還是我根本不應該來?”

他完全慌了,伸出兩隻手猛烈搖擺:“不不不!母後!您應該來!孩兒這正和她們鬧著玩呢!”

“鬧著玩?”李太後的鼻子“哼”了一聲,“你跟她們鬧著玩,這個國家也會跟你鬧著玩!你玩得起麽?”

大滴大滴的汗從額頭上滴下,酒一下醒了!

他已然知道自己闖禍了,最要命的是竟然被母後逮了個正著,急忙磕頭:“母後,兒臣知道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

“知道錯了?你上次在澡堂裏已經說過一次了!結果呢?不但不知悔改,這一次還變本加厲!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孩兒知道,孩兒真的錯了!”

李太後卻根本不聽他說什麽:“你知道麽?借酒亂性,後患無窮!從古至今有多少明君都是從這一步開始,一點一點走向昏君之途,最後人心盡失,國破家亡!商紂王,隋煬帝,等等等等,這些教訓還不夠麽?你不是喜歡給母後舉例子麽?這些例子你為什麽記不住呢!”

朱翊鈞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母後這回是真的動怒了,嚇得不敢說話了。

果然,李太後板著臉,差點兒揚起了手要打。

也是,兒子第一天親政,屁股都還沒坐穩,就這麽放浪形骸!雖然臨幸兩個宮女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一旦開了這個頭,就離沉溺酒色、精盡而亡不遠了。半個月前剛撒走西去的那個死鬼丈夫,就是被張貴妃等人天天纏在後宮,隻當了六年皇帝就一命嗚呼了!

真是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

她越來越生氣,見兒子嚇得大氣不敢出,反而更加動怒,把揚起要打的手收回來,對著兩個宮女一擺手:“你們下去吧!把馮保、太傅還有六部重臣都叫來,老身今晚就要在這乾清宮內,祭典列祖列宗,然後廢了這個無道昏君!讓他的弟弟朱翊鏐繼承大統!”

阿珠、小倩聽到這個呆住了,根本不敢起身走開,腦袋象小雞啄米一樣,在地上磕個不停。

朱翊鈞也一下嚇傻了,呆坐在了地上!

完了!我這剛剛曆經千難萬險登上皇位,卻因為這一次酒後胡鬧就要被廢掉麽?

他緊緊抱住李太後的腿,用著極度悲痛的聲音大聲呼號著:“母後!娘!孩兒知道錯了!孩兒真的不敢了!母後!您就原諒孩兒吧!孩兒以後一定聽您的話,一定好好孝敬您!娘!孩兒知道錯了啊。”

李太後緊泯著嘴唇,任由眼淚奪眶而出,流遍全臉。

誰願意廢掉自己的親生兒子啊!兒子的懇求,尤其是那一聲聲“娘”象一陣陣海浪一樣撞擊著自己的心頭,她真的狠不下心來!

他明顯感覺到了李太後的動搖,於是哭號得更傷心了:“母後!您就原諒孩兒吧!母後!”

李太後再也控製不住了,低下身子,與他抱頭痛哭起來:“鈞兒啊!不是為娘的狠心。咱們現在確實還不到得意忘形的時候啊!”

他此刻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母後的良苦用心,心裏也為今天醉酒撒瘋的行徑深深自責,於是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母後!您就看鈞兒以後的行動吧!”

李太後覺得最近這個親生兒子既看得懂又看不大懂,但最後這一句“看行動!”深深打動了她!

她聽得出來,他是真心悔過的。

這一下,她的眼淚更止不住了,打濕了兒子的肩膀。

……

卻在這時,馮保帶了一個人火急火燎地走上前來。

看到屋裏這個情形,他愣住了,當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邁步向前,將身子閃到一邊,拱手稟告:“啟稟聖上!皇太後!工部傳來山東八百裏加急,緊急要務!”

皇帝和李太後都是一愣,急忙站起身來,把眼睛抹幹。

李太後朝阿珠和小倩揮了揮手,二女低頭應命,很快出去把門帶上了。

馮保從身後那個人手裏接過一個折子,直接遞給了皇帝。

皇帝走到李太後的麵前,和她一同打開奏折,剛翻開一頁,就已是觸目驚心:“黃河山東德州段決口,德州府被淹,大批民眾流離失所,周圍郡縣已經發生民變。變民占領縣衙,強行開倉放糧。而且數量越聚越多,即將威脅濟南!”

李太後看完大驚失色,吩咐馮保:“趕快去請太傅來這裏商議要事!”

“是!”馮保答應著,正要往外走。

“慢著!”,朱翊鈞忽然發話了,他問馮保身後那個人:“你是工部的人?是吧。”

那個人急忙跪倒磕頭:“是!皇上!臣是工部左侍郎張明義。”

“嗯!工部左侍郎,你們工部主事的頭兒呢?”皇帝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李太後,伸出一個手掌往下壓了壓,意思是讓她暫緩一下,先把情況弄清楚再說。

李太後愣住了,見兒子的神態堅定,也就稍稍平靜了一些,準備聽聽看他怎麽說。

可是看見皇帝在椅子上坐下來後,絲毫也沒有緊急處置的意思,還兀自端起了桌上的茶碗,用蓋子一下一下地撥著茶葉,發出“咵咵”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此時顯得格外刺耳。

這個小祖宗,他想做什麽?要說他真有一種泰山崩於前卻氣定神閑的穩當勁兒,但穩當也得分時候,這會兒已經是十萬火急,火燒眉毛了!

她正想出聲打斷他,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聽見張明義說話的速度很快:“尚書大人朱衡,在接報後已經立即趕往山東德州了。朱大人原來在山東當過布政使,對那兒的情況非常熟悉,山東官員也都熟悉朱大人,能夠調動當地官民救急。”

馮保這時低頭在皇帝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朱翊鈞回頭望著他,提高了嗓音:“有什麽直接說吧,這會兒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就別再交頭接耳了!”

“是!”馮保突然感覺到了新帝的厲害,尷尬地紅了臉,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明義:“聖上!是不是還是先請太傅過來,聽聽太傅的意見再說!因為朱衡大人的意見,一直與太傅不是很和。”

“不和?”皇帝的眉毛高高揚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考慮兩個大臣之間和與不和?”

馮保嚇得急忙躬身:“微臣不敢!微臣隻是心直口快,想到了什麽就說了出來!還請皇上降罪!”

驟起突變,房間內本來就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更為緊繃起來。

皇帝好象根本沒有聽到馮保的解釋,越說越激動:“我泱泱大明!平時可以因為意見相左鬧些不愉快,難道麵臨危難的時候,還不能做到團結一致、和衷共濟麽?我看不是黃河決口了,而是大明的官員們快決口了!”

說完這一句,他猛地放下茶盞,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來。

“當啷啷!”茶盞的蓋子被震開了,晃得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聖上息怒!”除了太後,馮保和張明義嚇得急忙翻身跪倒。

朱翊鈞這時特意看了張明義一眼,發現他的臉上還挺平靜,看來張居正與朱衡不和這事,他也知道。原來他倆不和,已是眾人皆知,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李太後有些驚訝地看著已經親政的兒子,隻要一提起政務之事,這小子象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是君臨天下的感覺,和剛才借酒調戲宮女根本是兩個人。

她長出一口氣,揉了揉胸口,慶幸自己剛才還好沒有出聲打斷他,這種雷霆之威發作出來,無人能擋,對於眼下急需調動臣工迅速處置來說,卻是最有效的!

隻見皇帝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氣,一指馮保:“馮保!你快去請太傅吧。”

然後一指張明義:“你!讓工部迅速了解決口之後的所有情況,隨時向朕報來!”

“是!”二人應聲而去。

……

不一會兒,太傅、首輔大人張居正就來了。

“聖上!太後!”,張居正搶先跪倒,“臣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黃河德州段決口,事關緊急,如聖上和太後信任,可交與臣全權處理。”

皇帝擠出了一絲微笑:“讓先生操心了!先生可以先告訴朕,打算如何全權處理?也算教一教朕,如何應對和處理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