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遠遠地發現,三條路上似乎都有零散的女真鐵騎在向這個路口走來。

娘的!怎麽辦?不會闖錯了吧。難道李成梁和玄武他們不在這兒?或者是已經從另外的路繞回寧遠了?

那可就是背到家了!

不行!現在必須趕快做出決斷,這些人一旦發現自己在這兒躑躅不前,仔細盤問起來,自己這幾句蹩腳的女真語肯定會露出破綻!

她咬了咬牙,作出了決斷。

隻見她猛地從袖子裏甩出了一枝袖箭,然後牽著馬向後退了幾十步,等到前麵那幾撥人走近了,她裝作剛剛騎馬走過來的樣子,忽然跳下馬,吱呀哇哇地亂叫起來。

這幾撥人都被她嚇著了,不知道這哥們兒中了什麽邪。

這時候,隻見她突然一下轉過身去,背著他們跑了幾步,然後拉開褲子,向外抖動了一會兒,猛地噴出“尿”來!

“哈哈哈!”女真士兵們大笑起來,原來這哥們兒一路跑得久了,急需小解。但因為馬鞍咯著褲襠的緣故,往往騎馬久了,並不容易尿出來,所以得在地上跳一回兒,然後拚命抖動一下褲襠裏的那玩意,才能痛快尿出來。

這一點,長年在馬背上生活的他們有很深的感觸。

他們紛紛叫嚷著:“哥們兒!別尿太多了,當心扯著大筋,最後蛋疼!哈哈哈!”說完,他們各自向前晃悠悠地走開了。

“尿”了好一會兒,朱雀才停下了,提起褲子,回頭看到他們都走遠了,這才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汗。

其實,她剛才抖動的,是她的手指,而“尿”出來的,是她悄悄藏在褲襠裏的儲水袋。

當然,這些都建立在她平時對騎兵生活的了解之深、觀察之細的基礎上。

終於躲過一劫,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這兒靜靜等待,希望玄武能夠準確聽到自己發出的信號,速速趕來!

李成梁的中軍營帳內,他正在和玄武商量是否今日正式向女真首領和二位公主道別,返回寧遠城或綏中城。

就在這時候,玄武聽見了外麵這聲急促的袖箭響聲!

就象習以為常的黑夜裏突然亮起了一道奪目的光芒,玄武頓時一驚,臉色大變:“不好!大將軍!這是我方的急救信號!”

李成梁有些驚愕地看著他:“急救信號?我並沒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啊,你是說剛才的這個聲音麽?我還以為是什麽大雁飛過的叫聲呢?”

玄武連連搖頭,快速來到帳外,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萬分驚愕的表情:“奇怪!居然是我們四個和馮督主才有的專屬袖箭!而且看樣子離這很近,就在東南方向不足十裏的地方!”

李成梁跟著他一起走了出來,卻隻是搖了搖頭,攤開雙手看著他。

玄武腦子飛速旋轉起來,用著急促的語速向他解釋著:“這是我們幾個專有的急救信號!可是現在青龍去了東南,白虎去了山東,隻有馮督主和朱雀留存京城保護皇上!難道這會是朱雀受了皇命……”

李成梁聽到這兒,猛地一拍腦袋:“你還別說!真有可能是她!咱們現在送公主過來和親,已經深入他們的腹地!皇上的加急密件現在最多隻能安全到達寧遠城,再往這一路走,基本上都是女真人控製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到達我們的營帳。肯定是皇上不放心,讓朱雀親自送信來……”

“對!一定是她!看來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居然衝到了離我們這麽近的地方,現在必須馬上去接應她……”玄武操起自己的兵器,縱身躍上了馬。

“一路小心!要不要派一隊士兵與你同去!”李成梁在後麵提醒著他。

“不用了!大將軍!我一個人去就行!人多了速度反而慢了!”玄武頭也不回,雙腳一磕馬肚子就往外飛奔。

可是,隻過了一小會兒,他竟然又騎著馬繞回來了!

“怎麽了?”李成梁急忙迎上前問道。

玄武勒住了馬:“我這樣單槍匹馬去不行!即便接應到她,也會完全暴露!除非我們兩個再一路衝殺回來,但是那樣的話,就會和女真人完全撕破臉皮了!”

“對!是這個道理!那怎麽辦呢?”李成梁也頓時感到束手無策。

這時候,**戰馬的一聲長長的嘶鳴提醒了玄武。他突然有了主意,隻見他翻身下馬,來到從京城送兩位公主到這兒來的四馬車駕上,手上不知道什麽多了一把飛鏢,他就用這隻飛鏢狠狠地紮進了其中一匹馬的屁股。

屁股被紮出了血,馬兒吃痛,發出一聲嘶鳴,拚命向前跑去。

“啾啾啾!”玄武這時抓住了韁繩,拚命驅趕著這匹驚馬,然後又紮上了另外三匹馬的屁股!

這一下,四匹本來是非常馴服聽話的高頭大馬頓時狂躁起來,一個勁兒地向前奔跑著。

玄武這時繼續用韁繩抽打著它們的背,一邊掌握著馬車的平衡,一邊裝模作樣地大叫起來:“馬驚啦!公主的車駕驚啦!旁人快快躲開!快快躲開!”

不一會兒,這架豪華厚重的馬車竟然一下就跑出去老遠。

李成梁望著玄武一邊大叫一邊跑遠,不由地撚起胡須點了點頭,“這個玄武,還真有他的!”

玄武就這樣駕著四匹快馬拉著的車駕向前猛跑,一邊抽打馬背一邊大聲叫喊著。沒多會兒就出了明軍的營地,來到了外麵女真大營的旁邊。

一路上的女真士兵們,聽說公主車駕的馬驚了,急忙過來幫忙,可是這四匹馬拉著的馬車實在太快,四匹平時溫順無比的白馬此刻眼裏都向外冒著火,哪裏拉得住!

而且,他們很快認出了馬車上的人正是連他們的元帥——第一勇士阿諾托都難以力敵的玄武將軍,連他都難以製服這幾匹驚馬,自己就更不是菜了。

要說也隻有玄武將軍有這樣的實力,他居然敢坐在驚馬的馬車上,要是換另外一個人,早就被摔下來踩成肉醬了!

這時候,正在元帥大營的阿諾托和代善聞聲也來到了帳外,眼看玄武如此驚險地坐在送公主來和親的車駕上,他們也大吃一驚,出於兩邊和親的友好氛圍,他倆都高叫了一聲:“玄武將軍!要小心啊!”

阿諾托雖然數次敗於玄武的手下,但生性耿直的他對於玄武還是比較佩服的,而且玄武在對演陣法時有幾次手下留情沒有殺他,也算對他是惺惺相惜了。

所以,他急忙安排手下追上前去,用套馬杆、繩索等工具爭取把那四匹驚馬製住,也算是還玄武一個人情。

可是,這四匹驚馬已經撒開了腿猛跑,再加上玄武其實在暗暗加力使勁抽打它們,所以根本追不上!隻一會兒,車駕就跑得沒影兒了。

“飯桶!都他媽的飯桶!”氣得阿諾托在後麵狠狠地罵了他們一句。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玄武就駕車來到了三岔路口的附近,他使勁拉緊韁繩,讓驚馬們放慢速度,它們稍有不從,他照著馬屁股就是響亮的一掌。

四匹馬沒辦法,坐在馬車上的這個人實在太橫,招惹不起,隻能忍痛把速度慢了下來。

玄武四下看了看,隻見三岔路口附近有一匹馬在兀自甩著尾巴,卻沒見到朱雀的影子。

她在哪兒呢?

他急忙把手放進嘴裏,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鳥叫聲。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前麵的窪地處傳來了鳥叫聲的回應。

果然是朱雀!他不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時候,一個黑影從窪地處猛然而起,一下就躍到了那匹甩尾巴的馬上。

正是辣美神探朱雀無疑!

玄武淡淡一笑:“你怎麽來了?”

朱雀故意板了板臉:“我怎麽不能來!你怎麽才來?”

玄武又好氣又好笑:“我……我這已經算最快速度了!你還嫌慢啊!”

這時候,遠處傳來不少女真騎兵“喔喔喔”的嘯叫聲,遠遠能看見他們揮舞著繩索和馬鞭在朝這個方向趕來!

玄武這時焦急地對她說了一句:“你別在那匹馬上呆著了,趕緊藏到我這馬車裏來!”

“這……”朱雀疑心了一下,繼而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

原來,玄武是故意坐這麽厚重的公主車駕來的,他早就在心裏盤算好了,製服這幾匹“驚馬”不是問題,關鍵是讓朱雀有藏身之地,這樣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帶回營去。

朱雀急忙從馬上躍起,直接跳進了馬車內,四下看了看,問他:“我躲哪兒合適?”

玄武這時已經在她騎來的這匹馬上打了一鞭,這馬吃痛,頓時跑走了。然後回過頭來,踅摸片刻,說了一句:“兩個供你選擇,一是躲到我這座位板底下,還有就是這兒……”他朝上麵努了努嘴。

朱雀一抬頭,發現這個馬車的車蓋是實頂的,玄武的意思是讓她藏在車頂下,這樣外麵根本看不到,但這樣對她提出的要求很高,必須手足並用使勁撐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