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忙攙起了他:“大伴兒,快起來!朕也是碰巧知道這個小故事而已。剛才的朝三暮四,不也是你告訴朕的麽?咱們都是相互幫助,所以就不要這麽多禮啦!”

“謝皇上!”馮保還是叩首拜謝,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問了一句:“皇上,那您的意思是……”

皇帝燦爛地笑了:“其實這個‘鯰魚效應’,我們已經使用過一次了。這兩個花魁‘暖玉’、‘溫香’作為最後一位姨太進入巡撫府後院,其實就相當於在兩個沙丁魚槽裏放了兩條鯰魚,對吧!”

“是這個意思!”馮保也笑了,接過了皇帝的話:“隻可惜這兩條鯰魚太厲害,快把其他的沙丁魚都快吃完了!”

“對!是這麽回事!”皇帝無奈地攤開了手,卻迅速搛緊了拳頭:“但是朕為什麽提這個‘鯰魚效應’呢,就是要把這兩條貪吃的鯰魚變成沙丁魚!”

“把她們變成沙丁魚?皇上,您的意思是……”馮保覺得自己的思路已經跟不上這位年輕的“船長”了!

皇帝誌得意滿地一笑:“朕的意思,既然這兩條鯰魚這麽強大,都快成鯊魚了,那就打壓一下它們的囂張氣焰。要想打壓,就得從它們闖入沙丁魚平靜生活的根子入手!也就是說,剝奪她們入侵者的身份,再派兩條鯰魚進去!把她們由最後一位姨太變成倒數第二位姨太!”

“再派兩條鯰魚……”馮保默念了幾句,終於一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您是說讓戚繼光他們再找兩個青樓女子進去?”

“對!就是這個意思!”皇帝重重地點了點頭,“‘暖玉’和‘溫香’不是號稱她們‘桃花館’的花魁麽?這一個多月過去了,別的地方可以沒有領頭的,這青樓肯定不會沒有。適者生存,她們肯定會捧出新的花魁來!這新的肯定不會服老的,而且閔維義和鍾欽良這兩個老東西,既然敢娶老花魁,就肯定會娶新花魁!哪有貓兒不偷腥呢,永遠都是舊不如新!”

馮保聽完以後沒有作聲,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皇帝這個辦法還真是可行。

他肯定地與皇帝對視了一眼:“皇上!這個辦法可行!最重要的,是斷了這兩個已經失控窯姐的後路,讓她們一下就具有極大的危機感!沒有了入侵者的優勢,她們就變成了沙丁魚,隻能選擇和其他剩下的夫人們合作,拚命掙紮,和後闖入的新花魁拚個你死我活,到時候就好看了!”

“對!”皇帝鼓了一下掌,“即使這‘暖玉’、‘溫香’不甘心成為沙丁魚,仍然以鯰魚自居,一個家裏兩條大鯰魚打架,肯定也夠這兩個老家夥喝一壺的!”

馮保跪倒磕頭:“我主聖明!隻從兩個典故就能得到如此巧妙的解決辦法,真是聞所未聞!如果戚繼光和胡宗憲他們二人在此,知道您為他們想出了這樣的好主意,一定也會象我一樣激動不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扶起了他:“這裏麵也有你的一份功勞!沒有你細說清楚狙公與猴子‘朝三暮四’的本義,朕也不會想到‘三’、‘四’互換,更不會想出‘鯰魚效應’來。哈哈哈!”

馮保自謙了一下:“老臣不敢貪功,這都是皇上的功勞!老臣隻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皇上,那老臣現在就替您起草回複戚、胡二人的密旨?讓他們繼續尋找新的花魁,再來一次色誘計劃。”

皇帝大笑著:“對!色誘計劃,這個好!這次要比上次更加有殺傷力才行!這次的鯰魚要比‘暖玉’、‘溫香’更生猛。不光要色誘!還要遞增!你起草完了就直接發出吧!另外,朕還有一件事情單獨和你說說!”

馮保急忙拱手:“皇上請講!”

皇上放低了聲音:“今天朕和晴天姑娘說好了,因為每月見一次麵的次數太少,而且見著了時間也很短。所以,朕想讓你象上次送信那樣,秘密派人一周去送一次信,順便取信回來,作為溝通渠道。但是,現在還沒有開始海選皇後,而且晴天此次寄居張德閑那兒是太後親自布置的,所以必須嚴格保密,特別是不能讓言官知道,要不然就該參朕罔顧祖製了!”

馮保趕緊答應:“陛下放心!此事萬萬不會泄露出去!不知道您對上次陪您一起進到張德閑府中的那個衛士解明,還有否印象?”

“哦!”皇帝想起來了,“有印象,那天朕和他一起扮作你的隨身衛士,跟在你後麵來著。嗯,這個人可靠麽?”

馮保拱著手說:“皇上!此人絕對可靠!實不相瞞,上次您讓老臣差人送信到晴天姑娘那兒,老臣就是派他去的!”

“哦?”皇帝點了點頭,“既然他已經去過一次了,輕車熟路,那就繼續讓他去吧!隻是要多加小心,千萬別在這上麵出什麽捅出什麽婁子來!”

馮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起了保票:“放心吧!皇上!微臣願意擔保他的可靠!”

“好!”皇帝完全拍了板,“那就是他吧!要不就確定明天吧,每周的這個時間,都去取去送!”

“是!皇上!那老臣這就去布置了!”馮保應命,準備起身告辭。

皇帝這時正好走到桌子旁邊,又看了一眼戚、胡二人的密奏折子,突然想起什麽,叫住了他:“大伴兒!等一下!那位福王廷貴,朕不是已經讓你下密旨,叫他和那兩位巡撫一起收集古玩字畫,特別是浙閔兩省的老舊物件和名人佳作麽?這事遲遲也沒有回音,到底進行得怎麽樣了?”

馮保聽到這兒愣了一下:“這個?聖旨已經下給了他們三人,但是最近兩位巡撫被‘暖玉’、‘溫香’她們拖累得夠嗆,根本無暇顧及,所以收藏的事情全部堆給了福王朱廷貴。朱廷貴還算上心,但確實有難言之隱,已經催了他幾次了,說這幾日就會將收藏單子報上來!”

不知道為什麽,一貫滴水不漏的馮保在說這番的時候,眼睛裏有一些閃爍。但是皇帝並沒有看出來,他隻是想還得盡快解決此事,那兩個巡撫已經完全被絆住了手腳,就差這個福王了。

這個福王是個什麽路數?不直接和他交手,還真估計不出來。

“好!還得加緊催他!”皇帝清了清嗓子,“他這一天不上報,就相當於沒有立下大功勞,朕也沒辦法獎賞他啊!更別說為他賜婚了!讓這兩位巡撫大人的小女兒獨守房,也不合適啊!”

“哈哈!”馮保笑了一聲,然後領命:“微臣遵旨!這就下文去催!還真是別讓這僅剩的一點閑置了,得三點聯動起來,才能把他們徹底搞亂,讓他們顧此失彼,無暇分身!”

“好!”皇帝點頭應允:“你去吧!朕再待一會兒就回去!想把給晴天的信寫好了,明天好發出去。朕寫好了以後,就放在左邊第一個沒鎖的這個抽屜裏吧,回頭你派人來拿就好!”

“是!皇上敬請放心!那微臣不打擾了,先行告退!”馮保拜別皇帝,出門走了。

馮保一走,他頓時放鬆了下來。看看窗外日已西沉,想想這一天又這麽過去了,還是挺充實的,最難忘的,還屬午間與晴天的相會。

一想到那纏綿溫存的吻,就忍不住熱血沸騰。特別是那第一次的定情一吻,兩人久久不分開,真是讓人迷戀,陶醉不已,要是天天這樣該有多好。

也不知道她下次來,能不能再進一步,最好是能把她給辦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一種奢望,以她的性格,要想讓她委身於自己,看來非得等到帝後大婚那天不可。

真到那天也沒辦法,那天就那天吧,畢竟她可是自己的皇後,六宮之首,有了她幫助母後,這諾大的皇宮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不過這納妃一事,雖然她答應了,卻必須經過她和太後的準許。這就意味著自己作為天下之主,並不是想辦哪個漂亮姑娘就能辦了,即便辦了,也不能冊她為妃,有空頭許諾的風險,這會很麻煩。

現在管不了那麽多,到時再看吧。

不管怎麽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從她那裏偷師學到了學好古文的精髓——練習成語中的典故,而且幾乎是一脈相承的,很快就從“朝三暮四”這個中國典故和“鯰魚效應”這個外國典故中找到了應對東南沿海困境的解決辦法!

遼東之患即將解決,如果東南沿海也能得到順利推進,那就三去其二了!

“哈哈!”他自己得意地傻笑了起來,愛情事業雙豐收,人生美事啊!

接下來,明天就會把信送給晴天,準備給她寫些什麽呢?

不如就把今天從“朝三暮四”和“鯰魚效應”這兩個典故中領悟到的寫下來,與她分享一下吧。

他運筆如飛,很快寫好了給她的信,小心地封好,放在左右的抽屜裏,再一看窗外,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