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阿諾托一下就緊緊抱住了玄武,玄武使勁掙紮了幾下,竟然沒有掙脫,看來這個阿諾托的天生神力確實可怕,無人能敵。

阿諾托又是一聲大喊,雙腿蹬地,高高躍起,在空中將身子向前傾倒而去。

這一招還真夠狠的,原來他不光是想把玄武撲倒,而且準備借著下墜落地的機會用自己的重量把精瘦的他活活壓死。

這一下要真壓實了,還不把玄武壓成薄肉片兒才怪!

這一下驟起突變,讓現場的空氣都凝固了,大家都張大了嘴巴,卻是沒發出聲音,都等著看下文。

難道阿諾托真的憑借這記“泰山壓頂”就能夠徹底翻盤?

說時遲,那時快,玄武眼見無法掙脫,竟然在瞬間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發現自己的右手還握著木棍,阿諾托的這記“奪命熊抱”來得太突然,連他和木棍一起抱在了懷裏。

生生掙脫他的熊抱強鎖不可能,但有了這根木棍,就有了逃開的可能。

隻見玄武突然用手扳住木棍向後拉,然後猛地放開,白臘杆的韌性很好,就象一個彈簧一樣拚命向前打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阿諾托的臉上,尾端還掃中了他的眼睛。

“哎喲!”阿諾托吃痛,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揉眼睛,隻用左手緊緊鎖著玄武的腰部。

這一隻手的力量,就比剛才的雙臂緊鎖要小了很多,玄武趁著這一瞬間,就象一隻靈活的壁虎一樣,將身一縮,迅速掙開了他的緊抱,一眨眼就來到了他的背上!

“呯!”阿諾托正麵朝下,狠狠地摔在地上,把他摔了個臉冒金星,而這時的玄武站直身子,手持木棍站在他的背上,就象是一個撐船的艄公,把阿諾托龐大的身體當作了一個肉竹筏在水麵漂浮。

“好!”大明士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女真士兵們則垂頭喪氣的,和霜打的茄子沒什麽兩樣。

這個時候,計時香上的最後一點火星熄滅了!

“當啷”一聲鑼響,比賽結束!

勝負不用多說,早已見分曉。這一場,大明陣營大獲全勝。

玄武從阿諾托的背上跳下來,用雙臂兜住他的兩個肩膀,一使勁,竟然把他拉了起來,準備和他行個禮,表示尊重。

可是看見看阿諾托的臉,差點嚇了一跳。

這哪是人臉,簡直是毀了容的煎餅果子!

剛才那一下正麵直摔,一定很重,地上可能有小石塊什麽的,把他額頭和眉角都劃破了,血流了一臉,他的眼裏好象也有淚花,血水和淚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就象黑熊怪好容易偷來的袈裟又被孫猴子偷跑了一樣,又痛又惱,讓人哭笑不得。

玄武很有風度地拱了拱手:“承讓了!”轉身走回本陣。

阿諾托麵無表情,任由臉上血淚直流,還在想怎麽會如此慘敗,聽到玄武說話才猛然驚醒,緩過神來,拱手回了一禮,然後則象失了魂似的,緩緩走了回去。

第二場,雙方比拚陣法。

瞧見阿諾托失魂落魄,代善搖了搖頭,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這樣的厲害人物,居然完勝女真第一勇士,難怪他們主動提出來比試助興,看來他們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打算、胸有成竹的。

想到這兒,他不禁擔心接下來由他擔任主角的比拚陣法來。如果這一場再輸,那麽第三場實地對戰就不用比了。

事已至此,隻是硬著頭皮上了。

一聲鑼響,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因為是友誼比賽,所以將兵器都換成了木棍,至於其他繩索、盔甲什麽的,都能夠照常使用,盡可能避免流血傷亡就行!

因為第一勇士阿諾托意外輸了,代善有些心虛,不過想到自己也是從小浸染陣法多年,未必會輸。於是強打精神,揮動手裏的旗子,五百名士兵在陣前一字排開。

這就是他最為鍾愛的“一字長蛇陣”!

早些年,他曾經憑借此陣一舉奪得“女真第一智多星”的稱號,直到漢人龔正陸到來,才搶去了自己風頭。

可如今,龔正陸已死,所以自己不可能再有對手了!

一字長蛇,全麵擺開,蜿蜒綿長,氣勢洶洶。

李成梁、白虎帶著一彪人馬站在了對麵,這其中,騎馬站在李成梁旁邊的那個人,就是龔正陸。

李成梁早做了準備,為了避免女真人認出龔正陸來,給他穿上了甲胄,戴上了頭盔,把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而且在他旁邊安排了好幾個身材體態差不多的士兵,也是穿盔戴甲,和他一起,手上整齊劃一地舉著木棍,這樣外人從遠處根本看不出來,還以為是隨身衛隊。

李成梁騎馬站在十數人的正中,表情嚴峻,他也是從小遍讀兵書,眼前的這個陣式看著眼熟,卻還是真正在戰場上頭一回見人擺。

他悄悄問了問旁邊的龔正陸:“軍師,此陣莫不是隋唐故事中說的靠山王楊林擺下的……”

龔正陸點了點頭:“大將軍說的對,此陣正是一字長蛇陣,傳說正是楊林擺下,被玉麵俏郎君——羅成所破。”

玄武的身子禁不住微微一晃,搖了搖頭。隋唐的故事他也經常聽,當時這一戰可是惡鬥得難解難分,要不是羅成巧妙地偷學了單槍破雙槍的技藝,而且盜取了擺陣的陣圖,根本破不了此陣。

一字長蛇陣一旦運轉起來,猶如巨蟒出擊,攻擊淩厲!它是根據蛇的習性推演而來,看似簡單,其實富含玄機,一般的陣法都有明顯的弱點,但這個陣很難找到破綻。

這個陣最厲害的是三種變化,如果擊蛇首,尾動,卷;如果擊蛇尾,首動,咬;如果擊蛇身,首尾都至,絞。

這三種變化,讓你無從下手,無論從哪個位置進攻,都會直接受到其他部位的攻擊。

玄武平時慣用的兵器,右手就是“蛇”,是一杆銀槍,他對蛇的習慣很了解,一杆槍象蛇一樣,都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象這麽龐大的一個陣式,就更不用說了!

看到玄武搖頭,一旁的龔正陸淺淺地笑了笑:“別擔心,這沒什麽,這個陣法我太了解了!我還以為代善這段時間學了些什麽新鮮玩意,沒想到還是老一套!”

李成梁這時在旁邊發話了:“軍師,大敵當前,咱們還是不要輕敵!”

龔正陸聞言止住了笑,但眼神仍然流露出不屑來:“大將軍敬請放心!代善擺的這個陣我很熟悉,且聽我細細道來!”

“此陣分為陣頭、陣尾、陣膽三部分,陣形變幻之時,真假虛實並用。最厲害的核心,還是我幫他們加上去的,就是他分布在整條蛇兩側的女真騎兵。你們看,這一整條大蛇,其實是三條小蛇,兩邊都是騎兵蛇,中間是步兵蛇。”

李成梁和玄武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可不是,兩翼的騎兵雄據駿馬,鎧甲黑亮;中間的步兵陣列分明,刀槍整束。

龔正陸用大拇指和食指作了一個夾的動作,說出了破陣辦法:“女真鐵騎經過改良後,戰鬥力大大增強,所以要想取勝,最好的方法就是限製兩翼機動能力極強的騎兵,使其首尾不能相顧。第一步,必須揪其首!讓它咬不動!”

“嗯!”李成梁和玄武都點了點。

龔正陸把手夾向後移了移:“第二步,必須夾其尾!讓它卷不起!”

“製住了它的頭尾,這條長蛇就失去了全身互動的優勢。所以第三步,就是殺招了,直接斬其腰,然後頭尾一齊發力,將它斬作三截,然後圍而殲之!”

“好!”李成梁高高舉起手裏的木棍,“就按軍師說的辦!”

幾個人迅速作出了布置,兵分三路,李成梁親自帶著龔正陸殺奔陣頭,鉗住蛇首;上次和玄武一起衝出重圍去送信的董大膽帶一隊人馬殺向陣末,夾住蛇尾;由戰鬥力最強的玄武殺向陣膽,直接斬斷蛇身!

李成梁大叫一聲,向女真軍隊示意,要開始進攻了!

大明軍中響起了密集的戰鼓,聲聲急促,三支兵馬踩著鼓點,飛馳而去。

這時候,站在蛇身部位的代善,一看對方的這個起頭架勢,頓時嚇了一跳,敵方居然一下就兵分三路,怎麽可能?

莫非他們中有人認識這個陣法,這不可能啊。就算認識,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研究出了破法。

難道有什麽高人在其中指點?他的腦子飛速旋轉著,怎麽也想不到龔正陸身上。

不管他們了,估計即使有高人,他們也隻是知道一些皮毛,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女真鐵騎有多厲害。

這時候,代善看了一眼身邊的阿諾托,見他還在兀自神傷,不由得搖了搖頭,大聲叫喊了一句:“一場慘敗,何足道也!女真鐵騎,所向披靡!”

他的這一聲高叫徹底把阿諾托喚醒了!

對啊!就輸了一場而已,勝敗乃兵家常事,沒什麽丟人的,這場擺陣隻要贏回來,就是一比一平手,隻要在第三場對戰中勝出,仍然是大勝!

阿諾托一舉手中的長棍,高聲叫道:“女真鐵騎,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