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托著腦袋使勁晃了晃,把剛才腦子裏象放電影似的過了一遍,可不是,這麽多女孩輪番變換,隻能是個夢。

隻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還平添了這麽多是是非非的人生體悟,就像真實的經曆一樣,讓人難以忘懷!

“噢!朕睡了多久了。怎麽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他看著馮保說了一句,想從他口裏掏出一些昏睡過去的場麵片斷,把記憶一點點拚起來。

結果馮保一下笑了,“皇上!您可沒睡多久,估計也就睡了有半個時辰,我和首輔大人正說到您的高屋建瓴和精巧布局呢。”

朱翊鈞怯怯地笑了:“隻睡了這麽一會兒,我竟然感覺象過了很久一樣!還有,大伴兒,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哪有什麽又高又精的。都是你們兩個說得好,朕就是二者兼顧了一下而已。”

馮保一下端正了神色:“萬歲,二者兼顧可不簡單!能夠兼顧,既要求有兼容並包的胸懷與氣魄,還要求有平衡各方的能力與技巧。兼濟天下,是真正的帝王之術。”

皇帝笑了笑,算是表示了接受,然後問了一句:“兩道聖旨都擬完啦!那朕這就起來看。你先去弄點兒好吃的去,朕有些餓啦!”

“是!”馮保轉身走了,來到外屋對張居正說了一聲:“皇上沒事,剛才叫喊隻是做了一個噩夢,這會兒醒了找東西吃去,我先去安排一下。”張居正點點頭,對他一拱手:“總管受累!”馮保繼續往外走,推門出去了。

張居正因為沒聽見皇上在裏麵叫他,也不敢進去,隻在外傻傻站著。

朱翊鈞下得床來,又揉了好一會兒兩邊的太陽穴,才徹底清醒過來。

突然看見自己的褲襠上一片濕漉漉的,一定是剛才那場“性夢”的產物,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剛才的前半場夢還真是做得過癮,後半場有些糾結。主要還是晴天,太剛烈了。

不過她的要求也並不過分,女人麽?誰不希望和自己的愛人長相廝守,相依相伴。

其實男女都是平等的,憑什麽要求女人烈守貞操,而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為所欲為呢。

當然,這是在封建思想嚴重的明朝,或許隻有自己一個人有這種男女平等的思想,而他們所有人都認為男尊女卑是天經地義的事。

更何況自己還是皇帝,男人中的男人,王牌中的王牌,戰鬥機中的戰鬥機!

真希望真實的晴天不會象夢中的她那樣堅貞剛烈,如果她也像其他女孩子那樣想得開一些就好了,自己也一定能保證給她最多的愛。

隻是,就在剛才的夢裏,她的修改為何這樣鮮明,難道事實中的她也這麽想麽?這個夢是一種未來的預示?

不會的,夢應該都是反的,沒準她和我在一起歡愛得更熱烈呢。

皇帝長舒一口氣,在旁邊的櫃子裏找了條幹淨褲子換上,來到了外屋。

張居正急忙行禮:“皇上,您醒了!聽馮總管說做了一個噩夢,您沒事吧?”

“嗯。沒事兒,可能是有些累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你們兩個這麽快,都已經把聖旨擬完了?”

“是!皇上!已經擬完了,請您過目!您有些餓了吧。要不,您等著馮總管端些吃的過來後,吃了再看?”

“沒事,不是很餓,先看看吧。”

正說著,馮保已經領著兩個太監推門進來,拿著兩個大食盒子,裏麵一定裝了不少好吃的。

皇帝樂了,伸手招呼著他倆:“正好!朕還真有點兒餓了,正好邊吃邊看。先生!大伴兒!你倆也一塊兒吃點兒吧。”

“謝皇上!”二人急忙跪倒謝恩。不過在皇帝睡著的時候,他倆已經吃了些茶點了,所以沒怎麽動筷子,隻是麵帶微笑地看著餓了的皇帝大快朵頤,十足的狼吞虎咽。

朱翊鈞用筷子夾起一片烤鴨放進嘴裏,又喝了好幾口湯,打開草擬的聖旨快速看了起來。

他先看了看公開的聖旨:“呂調陽處置蝗災失誤,雖然有天災人禍等其他原因,但失察亦為重責,治亂需用重典,本當撤職查辦甚至開刀問斬,但念其自知且主動攬責,免其一死,保留原職,加掛戶部侍郎一銜,領導全國防治蝗災大業。但死罪既免,活罪難逃。如不嚴懲,有失國法。故罰之‘割發代首’,以示懲戒!權且寄著項上人頭,望戴罪立功,如再有失誤,定斬不饒!”

“嗯!”皇帝點了點頭,“口氣雖然嚴重了一些,但是如果不這樣,恐怕難以平複山東那些惟恐天下不亂官員們的情緒。就這樣吧!”

說完又打開密旨來看,隻見上麵寫著:“調陽愛卿,朕責之切,實愛之深!望理解朕意,莫以‘割發代首’為恥,反以之為前進動力,全力承擔蕩平蝗災之重任,先從山東及周邊各省做起,協調戶部及相關部衙,逐步消滅蝗蟲,還民眾一個清平環境。”

“嗯!”皇帝抬起頭來,“這封密旨寫得也好,語氣緩和,很暖人心。希望呂調陽能夠明白朕的心意,千萬要冷靜,別耍牛脾氣才好!不過,這裏有幾個地方可以稍微修改一下。”

說完,他提起筆來在兩個地方劃了個圈,把“消滅蝗蟲”改為了“剿滅惡蟲”,“還民眾一個清平環境”改成了“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看他改得輕描淡寫,改完了還很不經意地笑了笑,就象一個熟練的工匠在完成一件工藝品後開心地署上自己的名字一樣。

但是這一改,讓旁邊的二人都不住的點頭,這兩句話雖然隻動了幾個字,卻是改得很好。

把“消滅蝗蟲”改成了“剿滅惡蟲”,一下就把蝗蟲這個中性詞賦予了“惡”的意義,添加了仇恨,成功把皇帝與大臣的矛盾轉嫁到了蝗蟲的身上,讓呂調陽明白痛恨蝗蟲才是他的主攻目標。

把“還民眾一個清平環境”改成了“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實際上給呂調陽樹立了一個前景,讓他知道他所做的其實是功在千秋的大業,朗朗乾坤可比清平環境要光輝得多了!

二人完全傾倒了:“皇上聖明!寥寥數字,卻如畫龍點睛一般,著實讓臣等佩服!”

皇帝笑著擺了擺手:“改東西總比寫東西要容易,你們是原創,朕隻是加工而已!如果沒有問題,就速速下發吧!”

“是!”二人又正式抄了一遍,然後拿著聖旨就要往外走,皇帝卻在後麵叫住了他們:“讓外麵的太監送去內閣和密折處吧!你們兩個留一下,朕還有事情和你們商量!”

“是!”二人答應一聲,馮保把兩道聖旨分別裝進兩個黃色布兜裏,出門叫了一個絕對可靠的親信過來,對他貼耳交待了幾句。那人點頭,迅速走了。

馮保轉身回來,把門關上。皇帝讓他坐下,三個人又開始了密談。

張居正最先開口:“皇上,呂調陽應對蝗災這事,應該是告一段落了,估計即便我們用了‘無纓之帽’和‘割發代首’,呂調陽也能夠完全領會我們的意圖,開始動員一切力量全力滅蝗,也會是一個艱苦卓絕的過程。”

“嗯!”皇帝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們需要多給他一些時間,幫他分擔一些壓力,讓他撒開手腳大幹一場!乞求老天開眼吧,朕可不希望這大明江山就葬送在這小小的蝗蟲身上。”

“聖上洪福齊天,一定不會的,我大明江山一定千秋永固!”二人急忙拱手說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朕特意把你們二人留下來,是想問問你們另外的事情!”

“皇上請說!”

皇帝輕輕地用手指敲擊著桌麵:“現在山東和遼東的消息都已經有了反饋,遼東是徹徹底底的好消息,山東是幹幹脆脆的壞消息。不管如何,都來了消息,咱們也能夠準備地了解情況。現在隻有東南沿海這一路還是沒有消息!如果朕沒有記錯,給戚繼光、胡宗憲二位將軍還有福王和兩個巡撫那三隻大老鼠發出旨意後,已經過去四五天了吧?”

張居正點點頭:“是!確實有些蹊蹺,按理說也就這一兩天該有回音了!”

馮保這時在旁邊插了一句嘴:“臣估計也快來了!而且一來應該就是好消息。臣已經密令東廠設在浙江和福建的分站,讓他們加緊尋找準備嫁給巡撫的兩位豔麗女子。臣還怕他們辦事不力,讓他們確定人選後,讓戚繼光和胡宗憲兩人過過目!他們兩個聰明過人,鬼點子多,估計看女人也一定有過人之處!”

“哈哈哈!”皇帝一下子大笑起來:“大伴兒啊!你這是讓男人替男人去把關女人,靠不靠譜啊?到時候可別讓戚、胡二人一眼就看上了這兩個女子,舍不得把她倆給巡撫了。那我們這兩員虎將可就自己絆倒在石榴裙下,作繭而自縛,吃虧的可是我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