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湘妃聽上去隻有一個人,實際上卻是兩人,即是娥皇、女英。

她們是堯帝的兩個女兒,又是舜帝的愛妃,曾經幫助“舜”擺脫弟弟“象”的百般迫害,成功地登上王位,事後卻鼓勵舜以德報怨,寬容善待那些死敵。她們的美德被記錄在史冊,受到民眾的廣泛稱頌。

舜帝晚年巡查時在南方突然病故,娥皇和女英聞訊前往,一路失聲痛哭,眼淚灑在山野的竹子上,形成美麗的斑紋,世人稱之為“斑竹”。

她們哭泣了一陣後,竟然飛身躍入湘江,為偉大的夫君殉情而死,其情狀之壯烈,真是曠世罕有。後世銘記她倆的忠烈,把娥皇稱為“湘君”,女英稱為“湘夫人”,二者統稱為“湘妃”,也把“斑竹”作為對她們的紀念之物,稱為“湘妃竹”。

作為從小心靈相通的孿生姐妹,明清、明澈一直把湘妃作為自己的榜樣,也隱隱在心裏有一種少女的思愁,覺得沒準以後會愛上一個共同的男人。卻沒想到上次的米店相遇,真的讓她倆一起喜歡上了這個人。

所以,她倆才把繡有代表桃花偶遇與斑竹深情的手絹送給朱翊鈞,其實剛才的那個花盆裏,種的也是“湘妃竹”!

剛才看到他倆差點兒就要徹底迸發了,也一下讓自己的身體激蕩起來,眼睛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已經侵入了姐姐最禁秘的幽地,姐姐的身體抖了一抖,自己的下身也不禁一抖,一股暖流湧了出來。

這一下,她的身體徹底酥軟掉了,一下就碰倒了旁邊的花盆,把他倆嚇得分開了,自己也扭傷了腳踝。

這會兒,明清感覺自己的臉就象被火燒著了一樣,滾燙滾燙的,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喘著粗氣。

真不是故意的!耽誤了姐姐的好事兒,她真不想。但是心裏又有另一種壞壞的想法,他會不會對我也這樣呢,正好撞破了他和姐姐的好事,是不是老天特意這樣安排的呢?

一通胡思亂想,外麵的明澈已經快把門都砸破了:“明清,你怎麽了?快開門啊!再不開門我真踹門了啊!”

明清平複了一下慌亂的心情,她可知道這位姐姐一向是說到做到,趕忙向外答應了一聲:“著急啥?這就來啊!”

說完站起身來準備把門打開,卻好象突然想起了什麽,一瘸一拐地跑到床下麵翻出了一個東西立在了房間的正當中,然後才又走回門口,咬咬牙把門打開了。

門一打開,明澈就關切地看著妹妹,隻見她還是吃痛不止,彎下腰去揉著腳踝。

“妹妹,這是被磕著了還是扭著了,讓我看看,出血了沒有?”

明澈說完馬上蹲下身來,用一隻手掀起妹妹的褲管查看傷勢。

可是明清的目光卻盯在了姐姐的另一隻手上。原來她的手這時還緊緊握著朱翊鈞的手!

姐姐頓時就是一驚,妹妹的這種眼睛她太熟悉了,急忙一下就放開了他的手,臉迅速紅了,嘴上卻趕緊說話試圖遮掩過去:“先把鞋子脫下來吧!”

脫下了鞋,又把襪子也褪了下來,仔細看了看,仰起頭來對妹妹說:“你這個死丫頭!這麽不小心,還好不是磕著的,隻是崴了腳,腳踝有些腫,我去給你拿些涼水來冰敷一下!”

正說著,她倆的目光卻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朱翊鈞的身上,隻見他象中了魔一樣,徑自向前走去。

“唐公子!”姐姐叫了一聲,發現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是怎麽回事?向外側出一步,繞過他背影向前看去,這才發現前麵有一幅很大的畫!

原來,朱翊鈞正在如癡如醉地朝著這幅畫走過去!

這張畫大概有一個人那麽高,畫的是工筆畫,而畫像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就是如假包換的朱翊鈞!

明澈大吃了一驚,她和妹妹可以說是無話不談,包括自己老是在屋裏繡那首詩和竹桃,妹妹也知道。可是她卻從來不知道,妹妹什麽時候畫了這麽一幅栩栩如生的畫。

這麽大一幅,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畫出來的!

得需要多少時間和筆墨!雖然說自己來妹妹的房間比她去自己那兒要少,但是她哪來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呢。

原來妹妹愛他,也愛得這樣深,這樣重,這樣入木三分。

朱翊鈞來到畫前,驚訝得目瞪口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畫像!

畫像上的他戴著黃白相間的花棱帽,手裏還拿著把折扇,一看就是第一天微服出宮時的裝扮。

最神似的是,畫像上的人嘴角微微向上翹著,發出會心的微笑,既象是胸有成竹的思考,又象是看見了煦暖的陽光。

我有這麽帥麽?原來我笑起來的時候也挺好看的。

這樣的情景,他想起來了,一定是在自己看見陽光從她倆長發間飄灑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是那一瞬間看到了她倆淺淺的笑。一定是那時,自己也會心的一笑。

原來看見美麗時的會心一笑,也是美麗的。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身來,問了明清一句:“這是你畫的麽?”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明清這一會兒好象已經忘記了疼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得逞,讓她心裏綻開了花,不過女孩子家還是要矜持和羞澀一點的,不由得臉一紅,沒直接答應,隻是點了點頭。

這已經很清楚了伐,如果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還不如出門在那個花盆前麵撞死,或者直接從這個繡樓上跳下去摔死得了!

“謝謝你明清……”朱翊鈞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如果說剛才明澈繡了那麽多相思的詩歌與桃竹,讓他瞬間有了和她一吻定情的衝動;那麽現在就更讓他感動了,簡直到了迫不及待想要以身相許、赤誠相見的地步了!

不過,將心比心來說,隻見了一麵,就畫得這麽逼真,還這麽靈氣動人,得需要耗費多少精力,需要付出多大的毅力和真情寄托才行。

古靈精怪的妹妹迅速補了一句:“謝什麽?你可別想多了!我這可不是暗戀你啊!我就是最近想學真人畫,這個圖的大小比例不好掌握,上次姐姐誇你的身條還不錯,就拿你來練練手!”

這一說把朱翊鈞和明澈都樂得“撲哧”了一聲,羞得明清的臉迅速飛起了一抹紅暈,眼睛也趕緊躲開了他的直視,望向了別處。

這個心口不一的小妮子,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的心。

他卻一下子止住了笑,繼續凝神著她的眼睛:“是麽?你還是頭一個說我身條好的人!”

“我……”明清被他給徹底弄沒轍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兩隻手開始拚命地搓著自己的衣角。

明澈突然看出來了,自己在這兒明顯有些多餘,剛才妹妹在房間門口偷看了半天也沒打擾自己,現在應該懂事地給他倆創造創造機會了。

於是,她笑著站了起來:“你們倆先聊著,我去打一盆涼水來,一會兒給妹妹敷敷腳。唐公子,你先照顧一下明清啊!”

說完快速地跑開了,剩下妹妹在後麵奇怪地叫了一聲:“姐姐,你……”可是,姐姐頭也不回,腳步越跑越遠。

內心已經是春心萌動、滿心歡喜的妹妹又用她利索的嘴皮子掩飾了一句:“你看,我這姐姐就是這樣,她要是想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

她突然停住了說話,因為她發現他竟然在自己的麵前蹲了下來,而且離得非常近。

隻見他用手托起了她扭傷的腳,仰起頭來看著她,笑著問了一句:“你不一樣!你隻用九頭牛就能拉回來,是麽?”

“討厭!你才是牛呢!”她笑著用手打了他一下,他沒有動。

她這才發現兩人離得太近了,幾乎是鼻子對鼻子,臉貼臉,都能一下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

“啊!”她輕輕叫了一聲,叫得很輕,連自己都聽不見,眼見著日日思念的人就這樣深情地望著自己,都感覺到他那溫熱得讓人窒息的氣息。她心都醉了,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他象對待姐姐那樣,也給自己一個最深情的吻。

可是等了很久,他也沒有吻下來。感覺到自己的嘴唇正在幹裂,不由得伸出舌頭去輕舔了幾下嘴唇。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等到他的吻。

怎麽?難道他隻喜歡姐姐不喜歡我麽?可為什麽他離我這麽近,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呢?

慢慢地,她充滿疑惑地睜開了眼睛,發現他一直睜著眼睛,就這麽很近地看著自己,嘴角依然是那種微微揚起的笑。

“你,你在想什麽?”動情的少女已經給出了明確的信號,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應,不由得有些氣惱,但還是耐住了性子問他。

他的眼睛望向依然捉著她腳的手,又抬起來壞壞地笑了一下:“我,我在想,當年西門慶在桌子底下這樣握住潘金蓮小腳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問了他一句‘你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