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急忙走上前來,向朱雀施了一禮:“原來是這位姐姐救了我們!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

朱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沒做什麽,都是照吩咐做事。你們要謝的話,還是謝……謝主子吧!”聰明的她一下想起皇上這是微服出宮,可能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於是改口叫了主子!

兩位絕世美女聽到她這麽說,也側身向朱翊鈞道了句謝:“多謝蘇公子救命之恩!”當下又對這位救命恩人多了一份神秘的揣度之意。

這個少年公子,上次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一眼就認出了父親贈給她倆的手絹是上好的蘇繡,這會兒居然有這麽多武林高手作為他的仆人,心甘情願為他賣命,看來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

朱翊鈞聽到她倆的道謝,又看到朱雀終於恢複元氣,心情大好,剛才的那些不痛快一下拋到了九霄雲外,哈哈一笑,也給她倆行了一禮,然後對馮保說了一句:“大伴兒,快送朱雀回去休息吧!”

“是!”馮保一招手,幾個士兵過來扶起朱雀,把她抬到了一塊木板上。馮保不忘交待一聲:“先把她抬回店裏,好生調養!”然後貼緊了一個士兵的耳朵交待:“等她好一些了,帶她回宮,請王太醫幫忙抓幾副補氣血的方子。”

幾名士兵快速走了,當然最後這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明清兩姐妹不可能聽到。

一直走出了挺遠,朱雀在木板上掙紮了一下,想下地來行走,士兵們急忙製止了她:“將軍不可輕動!”

朱雀樂觀地笑了笑:“我沒事,已經感覺好多了!”

領頭的士兵還是讓她躺好,慢慢和她詳述著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最後說了一句:“將軍!您可不知道!剛才皇帝為了救您,急得差點兒以身試險,直接用手指蘸了藥粉就往口裏送。後來確實證明那種白色粉末就是下藥的劇毒——深淵烏賊,要不是督主眼疾手快,拉住了皇上,差點兒就鑄成大錯了!”

朱雀一下愣住了,萬萬沒想到皇上居然為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了,他可是一國之君,九五至尊之軀啊,怎麽能為了自己這等微薄之人拚了性命。

她很清楚皇上為什麽這麽做,當下眼淚就不自覺地在眼眶裏打著轉,差一點兒就奪眶而出。

但是,看著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她知道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強忍著眼淚,凝重了臉色對著他們說道:“皇上如此體恤下屬,是我等作為臣子的福分。我們都是身份卑微之人,皇上尚且如此。所以我們以後更應奮勇向前,誓死捍衛皇上安全!”

“是!將軍!”士兵們齊聲答應。

向前走了一會兒,領頭那個人又和她開起了玩笑:“將軍!皇上可是給您定了封號了!”

“哦?什麽封號?”朱雀用一手微微撐起了身子,一手捊了捊額邊的頭發,借勢擦去了滿眼的淚水。

“您在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想必也聽到了吧,皇上可是叫您‘辣美神探’!還說您是‘不死鳥’!”

“嗬嗬!”朱雀忍不住破涕為笑:“這個‘辣美神探’我可不敢當,剛才那兩位美女都比我漂亮多了!這個‘不死鳥’嘛,倒是和我的名字還挺貼切的!”

“哈哈!您的美和那兩個姑娘不一樣,她們是略顯文弱的秀美,您這是霸氣外露的幹練之美,所以皇上才叫您‘辣美’,又辣又美!大夥兒說對吧?”

朱雀被逗笑了,卻一下裝作生氣地板起了臉:“嘿!你們這幾個臭小子,看著我中毒未愈就以為我好欺負是吧?辣美辣美,回去讓你們每個人都灌下一大碗辣椒水,看你們還美不美?”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急忙低頭收斂了笑容:“別別別!將軍,我們就是開個玩笑,讓你受傷後心情好一些,可沒有冒犯您的意思……”說完偷偷抬起頭看了朱雀一眼,卻發現她燦爛著笑容,臉上一副陶醉的樣子,才知道她也是在和大夥兒逗樂,“將軍,你……”

“哈哈哈!”大家一路笑著回去。

走出了很遠,朱雀才慢慢把身子伏向了木板,腦袋向下,好象累得睡著了,其實心裏翻江倒海,任由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下“撲簌簌”地掉下來,打濕了木板。

皇上啊,我這輩子心裏隻會有你一個人了!

……

明清兩姐妹院內,陸續有好心的鄰居趕來救火,都被明清倆人勸回去了。

封閉了院門,馮保讓士兵們仔細排查,確認沒有第二個活口,才吩咐他們找了個地方給“賽張飛”錄了份口供,摁了手印後把他押走了。

朱翊鈞在明清、明澈的繡樓前站了一會兒,步入了敞開的門,笑著回頭對她倆說道:“別站在那兒了,趕緊把你們的東西收拾收拾吧。這個院子不能再待了,我給你們找個地方吧。”

“哦……”兩位姑娘答應一聲,想想他說得對,這個院子確實不能再待了。轉身走回來,卻正好看到了躺在繡樓門口的老管家屍首,花白頭發飄散著,身上紮著好些烏黑的毒鏢。急忙停了下來,大叫了一聲:“汪伯!”俯身在他的屍身旁邊痛哭了起來。

這時候,士兵們把屍首都集中了起來,發現其中有兩個年輕女子,估計是明清她倆的丫環,早已經慘遭不測,急忙把她們移到了汪伯屍首的旁邊。

“紫煙!春梅!”明清兩姐妹又是兩聲哀喚,抱著兩個丫環的屍身失聲痛哭。

朱翊鈞站在她倆身後,看到她倆哭得梨花帶雨的,想想她倆確實也挺淒慘。諾大一個院子,平日裏朝夕相處照顧的管家和丫環一下子都死了,父親方逢時也隔得遠,現在可能都不知道。她倆心裏的悲苦,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起來吧!”他拍了拍她倆的肩膀,“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我一會讓手下人幫你們報案,再找個好的地方把他們三個葬了吧。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倆還是速速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嗯!”兩姐妹這才止住了啼哭,站起身來向他施了三個萬福:“多謝公子出手相助,這三人與我等情同親人,還請公子照顧他們身後之事。”

朱翊鈞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放心吧!我一定做到!”卻突然壞笑了一下:“你們兩個,上次我見你倆的時候都是假小子打扮,英姿颯爽,幹脆利落!怎麽最近在這繡樓上鎖了一陣子以後,連性子都變了,婆婆媽媽的,你們再不利索點兒,要是再有歹人來,我可不能打保票啊!”

“好啊!你……”兩位姑娘一下被他說中了要害之處,忍不住氣得笑了,各自掄起粉拳在他的胸口打了一下,迅速跑進了繡樓大門。

他跟在後麵,正在猶豫要不要跟進去,兩位恢複了古靈精怪的丫頭正好回過頭來看著他,笑著問了一句:“怎麽的?女孩子的香閨你也想進?”

“我……”,他尷尬地笑了笑,正準備向後移動步子退出門去,兩個姑娘卻一下從半步樓梯上“咚咚”跑了下來,一人一邊挽起了他的胳膊,大笑著說道:“行啦!就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我們知道你想進來!快來吧!正好幫我們倆搬搬東西什麽的!”

朱翊鈞苦笑一聲,真是拿這兩個人沒辦法,幾乎象被綁架一樣被拉到了樓上。身後的衛士們正想跟著上樓,卻被馮保伸手攔住了。大家這才會意,手持刀刃守在了樓下。

見衛士們沒有跟來,皇帝會心地笑了,看來還是大伴兒了解自己的心意,給自己和這兩個丫頭多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

兩個絕世美女今天全是姑娘的紅妝打扮,肩披著長發,穿著飄曳的長裙,拉著自己一下一下地向上跑著。

這一幕太美了,就象那天初次遇見時,太陽灑在她們臉上一樣,曾經好幾次在自己的夢裏出現。

聞著她倆身上泛出的陣陣清香,他幾乎都要醉倒了,腳下有些不聽使喚,磕磕絆絆地跟著跑,手臂有意無意地在她們的香肩上摩挲。

她倆卻渾然不覺,從一開始歹徒來襲的慌張絕望,到剛才痛失仆人的悲傷欲絕,她們此刻才真正地放鬆下來,沒有什麽比現在拉著他的手臂更讓人覺得安心了。

上次和他相見後,那種桀驁不馴和意氣風發就給兩姐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倆自己也說不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忘不了他的,或許就是在那一天!

人世間或許真的有一見鍾情!

隻因為在茫茫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從此就牢牢把你記在了心田。難以忘懷的不光是你的容顏,還有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就象印在了腦海裏,不論你是否遠在天邊,給人的感覺總是近在眼前,讓人揮之不去,日日相望。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