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年前,一位修為高深的雲遊僧人在本寺落腳,當晚佛寺突然顯現出衝天金輝,持續半夜才散,那位僧人和寺內老僧說金山寺內蘊佛緣,未來必定會出一名驚天動地的大德高僧,所以決定留在此處。寺內老僧自然歡迎,那位僧人就此在寺內留下,入了我金山寺的輩分,改號法明。”海釋禪師繼續說道。

“法明長老!”沈落目光一動,陸化鳴之前和他說過此人,原來這人是這般來曆。

“法明祖師修為高深,進入本寺後,原來的老方丈很快便將主持之位讓於了他,法明長老掌權之後大力扶持同門,更將其修煉的佛法傳於眾人,本寺這才重新興起。法明祖師於本寺有再造之德,合寺上下無不敬仰,隻是他老人家卻不收弟子,說是無緣,倒讓寺內許多人頗為失望,直到祖師入寺廟十幾年後,有一日他在山下撫琴,忽聽嬰兒啼哭之聲,一個木盆從山下江中漂流而來,盆內放著一個嬰兒和一張血書。祖師將其救上岸,見了血書才知其來曆,原來是柳州狀元陳光蕊的遺腹子,於是取了乳名江流兒,撫養長大,收為弟子。”海釋禪師說道。

“這人就是玄奘法師了吧。”陸化鳴聽了許久,神情漸漸專注,也不再焦慮,說道。

沈落心下恍然,玄奘法師之名早已哄傳天下,不過他隻知道玄奘法師取西經之事,對其的來曆卻是所知不詳,原來是這般出身。

“不錯,就如同法明長老早年所言,玄奘法師後來入長安,被太宗皇帝封為禦弟,之後更不畏艱險前往西天,曆經七十二難取回真經,我金山寺這才名傳天下,才有了今日聲望。”海釋禪師看了陸化鳴一眼,點點頭,隨即繼續說道。

“海釋禪師,在下冒昧打斷,按照玄奘法師前去西天取經的時間算,海釋禪師您應該是見過他的吧?”沈落突然插話問道。

“我當年入寺之時,玄奘法師已經前去西天取經,不過他之後重返金山寺時,我和他曾有過一麵之緣,玄奘法師曾向寺內僧眾述說過一些西去靈山的經曆,世間流傳的西天取經故事,就是從金山寺這裏傳揚出去的。”海釋禪師看了沈落一眼,點頭道。

“那玄奘法師當年述說取經經曆時,可曾提過一個手腕生有梅花印記的女子和一個西域僧人?”沈落立刻再次問道。

“腕帶梅花印記的女子?玄奘法師乃是佛門中人,極少提及西天路上的女子,至於西域佛國眾多,玄奘法師說過一些路遇的僧人,不知施主說的是哪一位僧人?”海釋禪師麵露驚訝之色,問道。

陸化鳴也對沈落突然詢問此事很是意外,看向了沈落。

“此人應該身帶魔氣,對玄奘法師西去取經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沈落遲疑了一下,說道。

“身染魔氣的僧人?這個倒未曾聽玄奘法師說過。”海釋禪師想了一下,搖頭。

“是嗎……”沈落麵露失望之色,暗道莫非玄奘法師一行取經時,沒有遇到過那五個轉世魔魂?

“哦,施主說到魔氣,我倒是想起一事,玄奘法師說過一事,他們當年途經西域烏雞國時,他的大徒弟曾經感受到過一股很強的魔氣。”海釋禪師花白的眉毛突然一動,說道。

“哦,玄奘法師是在何處遭遇這股魔氣的?後來如何?”沈落眼前一亮,立刻追問。

“玄奘法師並未細說此事,隻說略微提及此事,因為西去的路上妖物遭遇無數,可魔氣卻很少感覺到,那股強大的魔氣讓他感覺有些不安,囑咐我等日後要當心妖魔之事。”海釋禪師說道。

沈落哦了一聲,目光閃動,不再多言。

“海釋長老,在下也有一事詢問,當年玄奘法師取經歸來後不久便神秘失蹤,您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世人都說已經轉世,果真如此?”一旁的陸化鳴也開口問道。

“此事我們也不明所以,玄奘法師取經歸來,向陛下交了差事後便回到金山寺清修,可沒過多久他便突然消失,本寺僧眾多方尋找也沒有一點線索。”海釋禪師搖頭道。

“既如此,為何會有他已然轉世的說法?”陸化鳴奇怪道。

“玄奘法師消失後不久,老僧就接任了主持之位,老僧修煉的乃是枯禪,講究清心寡欲,時常去各處人跡罕至之地枯坐修行,有一次在山下江邊靜修時,一個木盆順水漂流而至,上麵竟然放著兩個繈褓中嬰兒。”海釋禪師繼續道。

“哦,又飄來兩個嬰兒?”陸化鳴目光一奇。

“這兩人便是江流和禪兒,那時江流的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我曾當麵聆聽玄奘法師教誨,認得那串佛珠正是玄奘法師所佩之佛珠,寺內眾人皆以為他是金蟬轉世,還給他取了金蟬子前世的俗名江流。”海釋禪師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金蟬轉世的說法原來來源自於此。”陸化鳴緩緩點頭。

沈落卻沒有理會其他,聽聞海釋禪師終於說到了江流,眼神頓時一凝。

“後來如何?”他開口問道。

“江流年齡稍大之後便妙悟佛理,在法會上舌綻蓮花,寺中的經辯卻從不參加,雖然對金蟬子之事極為熟悉,可行事做派卻半點不像金蟬大師,張揚霸道,更喜歡奢華享受,寺內那些金碧輝煌的建築大半都是他強令整改的。”海釋禪師歎道。

“海釋禪師您乃是金山寺主持,為何放任那江流胡鬧,金山寺現在成了這幅模樣,定然會招來不少非議,而且我觀寺內不少僧人輕浮躁動,驕傲自大,似乎在模仿那江流一般,長此以往,對金山寺很是不利啊。”陸化鳴說道。

“江流道法高深,而且性情飛揚,再加上他金蟬轉世的身份,寺內大半長老對他極為推崇,言聽計從。我雖然是主持,卻也已經無法約束於他了。”海釋禪師說道。

陸化鳴聽了這話,不禁無言。

“海釋禪師,江流大師之所以不願去長安,莫非和他的性情有關?”沈落聽海釋禪師說到現在,始終不提江流大師拒絕前往長安的原因,忍不住問道。

陸化鳴被海釋禪師一番話帶偏了心神,聽聞沈落的話,才猛然回想二人今晚前來的目的,旋即看向海釋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