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承平日久,唯有混亂才能誕生新的秩序,這一次我們青丘狐族,不要再做任何人的附庸。”有蘇謀主宣布道。

她的話語極具鼓動性,聽得原本追隨青丘國主的幾名長老,也都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大長老,隻憑我們青丘一脈,當真能成事?”有人遲疑道。

“哼!你以為不滿當今秩序的,隻有我們青丘狐族?被人族和仙族強行壓製的龍族,當真就願意當那興雲布雨的工具?”有蘇謀主冷笑一聲,反問道。

“龍族也要反?”那人驚訝道。

在他的眼中,龍族可是當年追隨人族最緊密的一族。

“堂堂的涇河龍王,要被一介凡夫夢中監斬,你說龍族會不會心生不滿?堂堂西海龍王太子,要給一個和尚當坐騎,苦行十萬八千裏,你說龍族會不會覺得受辱?堂堂東海龍宮三太子要被李靖之子抽筋扒皮,你說龍族會不會心生怨懟?”這次,卻是蘇梟開口說道。

“我曾潛入地府幽淵,找到涇河龍王殘魂,與他聯手擾亂大唐龍脈,造就長安浩劫,如今又將世人眼光引入青丘,怎會是無的放矢?我們青丘狐族今日受各派聯手圍攻,你們覺得其他妖族會不會感到人人自危?”有蘇謀主接話道。

“可,這次是我們有錯在先,他們不算師出無名……”一名長老遲疑道。

“師出有名又如何?人族繁衍之勢迅猛,千百年來早已占據了人間大地幾乎所有的好地方,逼得我們妖族遁於山林,藏於深穀。如此還不滿足,還要偷偷獵殺,囚禁,剝皮拆骨,食肉飲血,若論複仇,我們不是更加師出有名?”蘇梟狠厲道。

“世人總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假裝同情弱者。我們國主已經以死謝罪,他們還要咄咄逼人,滅我青丘,你們覺得其他妖族,乃至魔族會怎麽看待?”有蘇謀主卻是十分淡然,緩緩說道。

“他們隻會覺得,人族仙族得理不饒,仗勢欺人。接下來,隻要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去,妖族和魔族便會人人自危,原本就脆弱的和平局麵,便會從冰川融水轉為雪崩。到時候,天下格局大變,我們青丘狐族便可趁勢而起。”

有蘇謀主一番話說完,眾人終於明白了她的所行之事。

“大長老,在那之前,我們青丘狐族當真能頂得住人族和仙族的怒火嗎?”有人心中仍抱有疑慮,不禁問道。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不過其實大可不必。我們青丘狐族並不是在孤軍奮戰,我們也有自己的盟友。另外,你們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青丘狐族本就與玉狐一族不同,我們專擅的可不是幻化之術,而是攻伐廝殺。”有蘇謀主繼續說道。

眾人聞言,終於不再有質疑之聲響起,若是一開始他們還有分歧,可到了此時,他們已經完成了意念的統一。

隻可惜,青丘國主還試圖以自己的死,來平息各派的怒火,以權力的交迭,來滿足有蘇謀主的野心,殊不知有蘇謀主的圖謀,並不是她的死亡就能夠承載的。

……

深夜,一眾長老散去之後,有蘇謀主緩緩走出大殿,來到祭壇外。

塗山雪正從祭壇處緩緩走出,在看到有蘇謀主的時候,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仇恨之色。

她並不傻,知道母親的死,與眼前的大長老脫不開關係。

“小雪,我知道你會恨我,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有蘇謀主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坦然說道。

她心裏很清楚,塗山雪雖然是青丘國主的女兒,可在對待青丘狐族處境一事上的看法,卻與她十分相近。

“你想說什麽?”塗山雪冷冷道。

“明日,我便會宣布,由你繼任青丘國主之位,狐族之後的路,就由你來引導。我的生死,也由你處置。”有蘇謀主開口說道。

塗山雪聞言,眉頭微皺,顯然有些意外她會說出這番話。

“你不必奇怪,在遠見卓識一事上,你青出於藍,比我和你母親都更強,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青丘一族的未來,便交給你了。”有蘇謀主坦然道。

“有一塊狐靈玉在你手上吧,給我。”塗山雪麵上神情不變,說道。

“你要狐靈玉,是想要做什麽?”有蘇謀主聞言,麵色微微一變,有些遲疑道。

“我想要做什麽,你心裏很清楚,不是嗎?”塗山雪眉毛一橫,對她這種明知故問的做派,很是不屑。

“要做成那事,需要集齊三枚狐靈玉,少一枚都不行。我這裏是有一塊,你母親那裏也有一塊,可那第三塊,當年卻被婉妍那個賤人私通人族劍客韓江航,給帶離了狐族,已經遺失了,我輾轉多年也未能尋到。”有蘇謀主說道。

塗山雪手掌一翻,手腕上戴著的母親的儲物鐲光芒一閃,兩枚狐靈玉便出現在了她的掌心,其中一枚便是她用萬年火麟木從沈落手裏換來的。

眼見她真的拿出兩枚狐靈玉,有蘇謀主眼眸不禁微微一亮,隻是片刻之後,她的神情又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當真想好要這麽做了?這背後要付出的代價,你當真能承受?”有蘇謀主皺眉問道。

塗山雪沒有答話,隻是冷冷看著眼前惺惺作態的大長老。

“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說什麽了,給你便是了。”有蘇謀主歎了口氣,像是頗感無奈一般,翻手取出最後一枚狐靈玉,遞給了塗山雪。

後者抬手一招,那枚狐靈玉就飛入了她的掌心,與另外兩枚碰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聲響,三枚狐靈玉上便同時劃過一道流光。

塗山雪沒有多言,轉身就重新朝祭壇上走去。

在她背後,卻傳來有蘇謀主的聲音:“這處隻是護山祭壇,你要做的那件事,得去祖靈祭壇。”

塗山雪聞言,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有蘇謀主。

“祖靈祭壇封閉多年,族中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說罷,有蘇謀主拋出一枚菱形玉質令牌,抬手指了指青丘城背靠著的那座山峰。

塗山雪接過令牌,身形飛掠而起,直朝著山峰頂上而去。

有蘇謀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臉上看不出悲喜,沉默良久之後,搖頭說道:“倒是比我預料得更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