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綱?你們要送什麽?”楚鹿人一見麵便大大咧咧的問道。

剛剛被憐星的殺氣,激了一下的李天德,立刻回答道:“幫主仁義,從去年開始,就收了一批棉花,製成了冬衣三十萬套,送到了襄陽郭大俠處,現在我們帶回去的,是襄陽守軍換下來的薄冬衣。”

楚鹿人聞言,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即使楚鹿人對這方麵不是很懂,也能夠有些察覺到,巨鯨幫這麽做有些僭越……

“無詔勞軍”有收買人心的意思且不說,而且……你把“薄冬衣”帶回來,是對兵部、戶部不滿?

李天德也看出了楚鹿人的詫異,連忙解釋道:“楚大俠可能不知道,近來戶部下令,鼓勵民間豪富勞軍,而且這些薄冬衣,本就是去年朝廷資費緊張,這才發下去的,官家和太後都十分擔心此事,甚至官家自己,去年也矢誌不穿厚棉衣過冬。”

楚鹿人:……

楚鹿人懷疑,這又是神侯搞出來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萬三千的家財,發揮更大作用了?

不過這樣也就難怪巨鯨幫的船,會從這裏過。

原本楚鹿人還奇怪,巨鯨幫的壽禮,想來應該是海外奇物才對,怎麽會從大江順流而下。

合著是去襄陽勞軍了,那所謂的壽禮,便是“解決襄陽守軍的過冬問題”!

“聽說你們和倭寇勾結,還刺殺官家和太後來著,現在看來巨鯨幫仗義疏財,並無此心嘛!”楚鹿人一副江湖傳言、不足為據的樣子。

李天德卻是嚇了一跳——這事兒不是大內密探在密查嗎?怎麽已經到了在江湖中都能“聽說”的程度了?

“江、江湖中總是有些離譜的傳言,嗬嗬。”李天德很尬的賠笑。

楚鹿人看他這反應,不像是詫異勾結倭寇,倒像是詫異自己為什麽會知道他勾結倭寇!

而且既然李天昊還活著,想來護龍山莊對巨鯨幫的調查也還在繼續……

“你這船不錯,不知道船上的廚子怎麽樣?”楚鹿人沒什麽目的的隨便問道。

李天德聞言雖然心裏不情願,但嘴上還是說道:“船上的老張可是烹魚煮蟹的一把能手!相逢是緣,我馬上叫人備下酒席,在這江上暢飲,也別有一番滋味,不知楚大俠可否賞臉?”

“哈哈哈,德長老這就客氣了,還備酒席做什麽?既然老張有手藝,那楚某之後和你們同行不就是了!”楚鹿人豪爽的說著,還拍了拍李天德的肩膀。

李天德:……

這巨鯨幫自從十幾年前,出了劫官船,之後投靠神侯,肅清了內部叛徒的事情,就一直信不過外人,如今儼然是“家族幫會”,幫中的幫主、副幫主,還有大部分長老,全都是李姓親戚。

所以平時稱呼,也不會叫“李長老”,否則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楚鹿人豪爽的應下“德長老”的邀約之後,便將小魚兒三人也叫了上來,期間小魚兒和江玉郎被鎖在一起的樣子,令李天德有些好奇。

一開始以為這兩名年輕人,是楚鹿人挾持的,不過後來又覺得不大像。

或許是和東瀛人相處久了,一時間李天德腦海裏,浮想聯翩起來。

不過楚鹿人打斷了他的聯想,直接介紹道:“這兩位也都是如今江湖中的年輕俊傑,這位小魚兒在前些時候,和我一起揭穿了針對峨眉的陰謀,而這位江公子那就更厲害……

不僅是江南大俠的獨子,而且虎父無犬子,年紀輕輕,就身陷蕭眯眯的地宮三年,愣是沒怎麽樣!前些日子小魚兒也差點也中了招,還是在江公子的幫助下,兩人才逃出!”

楚鹿人說著,很是賞識的拍了拍身邊的江玉郎,頓時將他拍的雙腿一顫,一副……很虛的樣子。

江玉郎也確實臉色一白,倒不是楚鹿人用了暗勁,而是聽到楚鹿人的話,江玉郎已經想要將此人生吞活剝!

江玉郎的身子骨,也確實不健朗,一來是元陽失的太早,而且還大失特失,二來他為了趁著解大手的時候挖地道而不被發現,常年控製自己的飯量,來壓縮解大手的實際時間——要知道這三年可正是青春期長身體的時候!

原本他還想掩飾下這幾年的經曆,反正知情人已經死的差不多,怎料……

而聽到楚鹿人的介紹,李天德果真生出高山仰止之心,讚(gui)賞(yi)的看著江玉郎,真誠的恭維了幾句。

看江玉郎現在的年紀……

在蕭眯眯的地宮裏,被囚禁了三年?

的確虎父無犬子!

換成是江別鶴,都已經虛了吧?

之後連續幾天,一直到無錫,楚鹿人都與巨鯨幫的人同行,不過……隻有第一天,和李天德飲宴。

期間“弄月”坐在楚鹿人身邊,為他斟酒、而自己一箸不動的樣子,令李天德有些懷疑,這位貌美女子隻是楚太歲的侍女?

如此李天德放心下來,真以為她隻是侍女,為了和楚鹿人套近乎,調侃楚太歲總是與美攜行的時候,被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那種感覺……已經不是殺氣的問題,而是從心底一直冷到腦仁兒!

“德長老這話便不對,楚某人緣向來不錯,所以經常有朋友同行,與什麽貌美不貌美沒得關係。”楚鹿人嚴肅的糾正道。

“是是是,在下失言了,罰酒罰酒。”李天德想要擦擦頭上的冷汗,借機做出要自己罰酒一杯的樣子。

而這時弄月第一次,主動幫他也倒了一杯酒——一直弄月都是隻顧楚鹿人的。

李天德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剛剛拿起……卻發現杯中酒,已經完全凍成了寒冰!

不僅冰冷刺掌,而且剛剛拿近,便口鼻也感覺一陣冷氣直衝。

李天德這冷汗更下來,已經不敢看弄月的方向。

“德長老不是要罰酒一杯嗎?”弄月冷冰冰地說道。

這越發切實的冷意令李天德感覺,如果自己不喝的話,下一刻凍成冰的就不隻是酒水。

於是強笑著將酒杯拿近,令他驚疑的是,這極寒的“冰塊”,在他做出飲用的架勢時,剛剛碰到嘴唇,便瞬間流淌起來,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子,從喉嚨滑到胃中……

之後李天德便每日都胃中如同刀割,食不甘味、全身虛汗,直到抵達無錫才開始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