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麽來了?”

羽兒笑著迎了出去,妍兮也站起整理了下衣衫,讓自己顯得莊重些。

姮娥身上的衣物在飄舞,青絲也在隨風輕搖,簡單束起的發飾、安然卻又清冷的絕美容顏,總有可望而不可即之感。

不能說東方羽兒比起姮娥有什麽美的不足,隻能說姿態和氣質方麵並不如姮娥這般冰冷卻耀目。

花田一壺酒,月上美人來。

可惜,周舟並不在此地,也已經幾千年沒有看到美若月光的姮娥仙子了。

姮娥從窗前落下,羽兒素手翻起,整個大周城被布置了幾千年的大陣略微發動,上方的氣運金龍也略微調整了下身子。

這金龍此時已經能夠庇護整個極東之地,體型大的何止是嚇人?簡直能嚇死個人……

金龍翻轉雖隻是略微,但神山之上的元氣、氣運、功德乃至一條條道,盡皆被影響。

“姐姐可是有急事?”羽兒如此詢問著。

若是從太陰星發來玉符,不可避免會經過南天門,很容易被玉帝的人截下,故而姮娥前來必然是有事。

而若是一般的小事,派玉兔過來傳信就足夠了;故而羽兒有此一問。

姮娥看了眼研兮,卻微微搖頭,聲音輕柔的說句:“隻是過來逛逛,並未有什麽急事。”

“嚇得我一根弦都繃緊了。”羽兒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姐姐進來說話吧,剛好妍兮師姐也在,正在說夫君之事。”

姮娥秀眉略微皺了下,對妍兮輕輕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隻是,她對研兮,就不如對羽兒這般客氣了,保持著一種淡淡的距離感。

羽兒坐在軟榻,畢竟也是主,兩位客人則坐在了左右手邊。這裏沒有仙女侍奉,乃是因為之前妍兮和羽兒在談事,不想讓人聽到罷了。

在羽兒心目中,凡是周郎的相好,那自然就不是外人。

何況姮娥當年不顧自身的安危,舍身保下了周郎和天使姐姐,這才讓周郎有了後麵的幸免於難。對於姮娥,羽兒心中滿是感激,卻說不出口。

她有什麽立場去感謝?現在來說,她與姮娥一樣,都隻是周舟的“相好”罷了。

“姐姐,這些時日過的還好嗎?”

“嗯,隻是掛念周君之訊息。”姮娥似乎有話要說,但有些介意妍兮在場,她看著羽兒,眼中還帶著些對妹妹一般的親近與疼愛,開口道:“說來也是奇了,之前我在廣寒宮一住就是幾千上萬年,如今卻是幾個月都坐不住了。”

羽兒笑道:“姐姐修的相思情道,可是有了瓶頸?”

“不能說是瓶頸,卻可算作是魔障吧。”

妍兮在旁插了句話:“若是仙子都能有心魔,那我們修行之路該何等艱難。”

姮娥似乎隻是出於禮貌的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麽。

羽兒心思很是細膩,自然已經感覺到了姮娥對妍兮的些許芥蒂。羽兒心中也明白的,姮娥在周郎出事之後就避居廣寒宮,隻是在周郎存放功德金身的雕像出現異樣的時候現身過兩次。

因為當初玉齊公主、夏仁這種“奸細”的存在,姮娥此時看誰,都有點像是玉帝的奸細……

這也無可厚非,姮娥久居廣寒宮,就算智商水平沒有下降,情商肯定也是有點偏差,在感情方麵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笨拙的。

閑言少許,隨之歸正。

妍兮突然起身告辭,對姮娥欠身,對羽兒笑著說:“我突然想起了勾陳星上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就不在此叨擾了。隻是羽兒,我之前所說之事你可要放在心上。”

“師姐放心,我會記得的。”

妍兮笑道:“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

“我去送送師姐,姐姐在此稍等。”

“嗯。”姮娥點點頭,坐在軟座上端起一杯茶水,在嘴邊晃了晃,輕輕的抿了口解渴。

這裏的茶,檔次也已經上升到了三界頂級的序列;又因極東之地比起中土世界來說也當得上“物產豐富”這四個字,此時的天啟國在“財”上,也有了絕對的保障。

雖然幾千年的積累比起數十上百萬年的積累還差了些,但擋不住天啟國還有龍族這個好友在旁,各種好東西當然少不了。

羽兒送走妍兮就匆匆的回來,她當然感覺到了姮娥有事,妍兮也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突然告辭。

明明來這裏連口飯都沒吃,妍兮可是過來蹭飯的……

“姐姐,怎麽了嗎?”

姮娥點點頭,嘴巴沒動,聲音卻在羽兒的心中響起:“我看到他了。”

羽兒身體輕晃了下,眼眶很快就紅了,扶住了靠椅才沒摔倒。

羽兒問:“他現在過的如何了?怎麽樣了?天使姐姐還好嗎?是不是……已經把咱們都忘了?”

“妹妹!”姮娥起身,拉住了羽兒的手腕,開口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我讓你不要說話,你卻是都說出來了。”

“哦對。”羽兒連忙用袖子擦了下眼淚,展顏一笑若那海棠花開,雨過天晴。“好姐姐,你快說給我聽。這裏大陣都開了,不會有人能聽到的。”

“嗯。”姮娥輕輕點頭,和羽兒一起坐在那軟榻上,說起了自己昨夜剛看到的畫麵。

“周君遭人算計下落不明之後,我每日都在太陰星上看著,從洪荒到大千世界,卻未曾發現周郎的身影……”

姮娥說起了她最近在做什麽。

這種大海撈針的搜查,其實等周舟用神像裂縫拚出文字發信之後,就已經停下了。

若是周舟連月光都不能躲過去,那如何能躲過玉帝的目光?

說來也是巧了,當周舟和夏微仙子回到洪荒之後,姮娥先是發現了夏薇離開洪荒……本以為夏微是回到周舟身邊的,但姮娥用月光追蹤了許久,卻發現夏薇隻是回到了一處隱秘的小千世界,回到了麒麟族的地界。

那裏姮娥原本就搜查過,並未發現周舟的氣息,故而收回了月光,講目光對準了洪荒。

若是所料不錯,周舟必然是已經回來了;因為最開始失蹤的時候,周舟就是和夏薇同時下落不明的。

最開始發現夏薇是在哪?

姮娥回憶了下,是在東海上……於是,姮娥開始搜查東海各處,一直搜查了不知多久……

終於,姮娥看到了花果山的那一幕,看到了周舟變作的白衣道士東方戰神和那大黑個廝殺,當時雖然沒能一眼認出,可姮娥心中泛起了些奇妙的感覺。

為何?

因為她一根紅繩係在米凱爾的手腕上,又通過米凱爾的守護契約,關聯到了周舟的身上。

看白衣道士越久,那感覺越發強烈,但姮娥並不敢確定,就一直在月光中看著。

月光清涼如水,輕柔無物,自然不會引起周舟的注意。

就這樣,姮娥看周舟和那混世魔王大戰了幾日,當月落日升,她就隻能等待。因為她用過水鏡術、仙識探查等等一係列的手段,卻被花果山周圍的雲霧隔絕了。

姮娥何等見識?當時就認出那是佛門的大陣在遮掩什麽,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點什麽。

周舟出現在了佛門大陣中,還和人拚鬥……料想,此時周舟必然是十分危險,不然不可能選擇易容,也不見米凱爾在哪。

當時姮娥就想下凡營救,可她道心非凡,又是聰慧無比,心中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周君,在算計佛門。

佛門、玉帝,周舟在遇襲之前就經常提這兩股已經聯合的勢力;姮娥心中也大概明白,這兩股勢力聯合,就算是此時的道門,也是有些式微……

而周舟,承載的就是道門中興的希望,壓力相當巨大。

她不能幫上忙也就算了,決然不能去給他添麻煩……故而,姮娥隻能在廣寒宮中等待著,等著月光如水流淌到花果山。

姮娥是真的沒感覺到,一天十二個時辰,竟然是如此的漫長。

直到金烏下墜,太陰星出現在了海麵上,姮娥迫不及待透過月光注視周舟的身影。

剛好,這次又看到了周舟和那黑大個的大戰,也聽到了周舟的大笑聲,看到了周舟瀟灑的身影。

“那時我便知道,周君已經今時不同往日,而天使妹妹必然也在周君的身旁。”姮娥輕歎了聲,再看羽兒,羽兒的目光已經癡了。

羽兒在想周舟和人鬥法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些許念想,又湧出了無法遏製的思念。

總歸是……

“那他為何不能來見我們?”羽兒輕聲念著,對周舟的埋怨稍微流露了些,“這麽多年,也隻是給了音訊,隻是讓夏薇姐姐多年前捎來了書信……唉,始終還是不如天使姐姐。”

“莫要多想,周君身上滿是壓力,他現在想必有他自己的考量,故而不能現身相見吧。”

“姐姐你真是溫柔呢。”羽兒輕笑著說了句,姮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姮娥繼續說著,說周舟和花果山的一隻猴子稱兄道弟、伶仃大醉,然後又辭別了花果山,朝著俗世而去。

同時,姮娥也注意到了跟在周舟身後的佛門金仙,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還好,那金仙跟在周舟身後隻是跟蹤,就這樣過了許久,周舟一直在俗世中“行俠仗義”,每天都隨意選個方向遊山玩水;姮娥當然知道,這是周舟做給後麵那個佛門金仙看的。

直到老和尚離開,周舟才掉頭去了俗世中的某地;隻是當隔了一日,月光再次灑落的時候,姮娥已經找不到周舟的身影和氣息……

他又更換了一次喬裝。

“他去了哪?”羽兒念著,也在不斷動腦,想弄懂周舟此時的打算。

周舟其實很懶,這事羽兒是知道的,而且清楚的很。

周舟的每一步,都會有詳細的算計,或者有周舟的用意。徒勞無功的事,周舟不會去做,也絕對懶得去做。

不愧是羽兒,對周舟的了解果然很深厚。

“周郎現在必然是為了隱藏身份,不敢現身極東之地。”羽兒想起了當年隻有她看過的那封書信,周舟囑咐她不要聲張,就算是姮娥和大師兄,也不要主動去提及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

不是信不過,隻是怕訊息在傳遞的過程中,有走漏風聲的危險。

聽完了姮娥所說周舟這幾年的經曆,羽兒開始不斷斟酌。

花果山?猴子?

雖然不知道猴兒精能做什麽,可佛門既然封鎖了那花果山,而周郎也出現在那邊,必然是有大事。

“莫非,周郎現在是想收服俗世?”羽兒提出了個大膽的設想,也不愧是執掌極東之地幾千年的“洪荒梟雄”,一句話就走到了周舟的前麵。

周舟現在隻是想算計下還不知道在哪輪回的李世民,讓自己從源頭攙和到西遊中……

改變仙凡分離這種洪荒大局?周舟雖然有過這種想法,可根本沒有這種計劃。

羽兒對周大俠,那是盲目崇拜、完全信任,由此得出了這種周舟要開始收服洪荒四大部洲、中土世界的結論……雖然荒謬而不切實際,但起碼也有一絲道理。

洪荒天地可不比極東之地,那裏就算已經不再是上古那般輝煌,可也是洪荒的中心,三千世界的根源之地。

同時,洪荒天地也算是玉帝掌控的“直轄區”,若是想對那邊動手,基本就是和玉帝全麵開戰,而且還沒有大義的名分。

“周君會如此嗎?”姮娥輕聲問。

“說不好。”羽兒起身踱步,思索了約有片刻,“我總覺得,周郎療傷修行的這些年,肯定是有了些性格上的變化。當年玉帝苦心要害他,周郎就算再好的脾性,肯定也要還回去才是……”

姮娥又問:“那咱們該做什麽?”

“不能做,咱們的行動都在被玉帝監視著。”羽兒現在也是頗有大將之風了。

她隨手在麵前一劃,顯出了一幅畫麵,那是洪荒大地、四海和極東之地的全貌地圖,按照比例縮小而成。

就這張地圖,上麵山水詳明、隨處都可用仙識細看,草木的葉片脈絡清晰可見;這也算是了不得的寶物,製作需要耗費大量的心血。

極東之地在東海之東,地圖的邊緣位置,有東勝神州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麵積。

雖然這裏的修道者數量眾多,但總體實力的話,卻比洪荒四大部洲加中土世界弱了許多……

“姐姐,你可否幫我打探幾個地方?”羽兒指了指地圖上的幾處昏暗的所在。

姮娥自然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又問:“然後,咱們該做什麽?”

羽兒眨眨眼:“不是說要等嗎?姐姐你再用月光搜尋吧,隻是千萬不要打擾了他的計劃,他若是用得到咱們,必然會跟咱們聯係的。”

隻是等著嗎?

姮娥輕輕點頭,卻是認可了羽兒的話語。

這兩個女子,當真是沒多少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