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去找玫畫?

隻要一想到那位灑脫不羈的美膩“師娘”,他就不免泛起敬而遠之的念頭。

周舟已經不隻一次,想從玫畫開始,規劃偉大的女神榜……一榜封女神,既然已經立下了宏願,那就要為之努力才行。

雖然此事在他看來,這也隻是修仙枯燥之時的玩笑話,增加些修道的樂趣罷了。

思前想後,周舟還是先去了道藏洞,找了幾篇《法陣入門》、《陣法略解》來看。

提前做做功課,或許,入門篇就能解明他心中的疑惑,做好正式推演那石盤陣圖的基礎。

“法陣,陣法……法陣即‘陣’,和陣法一詞可算作互通,開篇竟然就說這個。”

在修道者的認知中,布置陣法,可借助天地元力、發揮出特定的作用。比如道藏洞之中的匯光陣,可照明光亮;聚靈陣,可吸納主峰附近的元氣,讓洞內天地元氣更加濃鬱。

周舟看了陣法略解,知道聚靈陣、匯光陣這些,都是不算什麽高明的法陣。在洪荒之中廣為流傳、沒什麽門檻就能學到的,也很容易布置。

高深些的陣法,可用來煉器、困敵、殺伐、防禦、障眼、遁法、凝神、化物……

萬般皆有,不一而論。

這也算是法術的一種,為修士之術。布置陣法時,常用一些珍貴的天才地寶。但陣法一道,隨常都有用處,和修士修行、生活,息息相關。

陣,可分為兩類,一類為大陣,像殺陣、劍陣、門派護山大陣、聚靈陣、匯光陣等。當初,東方羽兒父親的魂魄施展的挪移術也是一種陣法,由靈識凝聚元氣、真元構造而成,修為高深自可隨手施展。

第二類,是用在法器上的,稱之為禁製。

比如禦空法器,便是在其上布置了禦空的禁製,經由真元催動,才能夠托著修士禦空而行。又比如歸鴻子的那把名為“青宏劍”的法寶,上麵便有四重殺伐禁製,乃攻伐凶器。

禁製也有高低、繁簡之分,《陣法略解》中沒有多少介紹,在旁邊的《煉器入門》中倒有係統的提及。但周舟此時隻對大陣感興趣,不敢貪多,免得嚼不爛被噎到。

周舟一直研究的這殘破陣圖,便是一種大陣。

“有一說,地勢走向、福地形成、龍脈蘊藏,也可算作自然形成的大陣……”

讀到此處,周舟目光有些出神,低聲念著:“小魚說過,老爺爺教給她一種借助大江大河龍脈地勢修行的法子……離開這麽久,不知她怎麽樣了,過個五年就去看看她吧。”

大澤底部,靈岩之中,那呼呼大睡的小小魚兒……還在睡著……

若讓周舟知道她是這種修行方式,估計會羨慕到淚流滿麵,隻恨不能化作魚身。

歸青宗的山脈應該是被大神通者挪移,改了走勢、擺出了一種陣勢,勾連天地星辰。這陣勢,便是他在石盤上發現過的,做了一些簡化和更改。

“嗯,咱所知的陣法,還是有些的。”

像什麽,洪荒第一攻伐至寶誅仙劍陣,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加誅仙陣圖,施展開來,非四聖不可破……此劍陣,和周天星鬥大陣、都天神煞大陣、混元河洛大陣,並稱為洪荒上古四大殺陣。

牛不牛……又跟他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現在,就是個連聚靈陣都擺不出來的初級修士。

多想這個卻是無用的。

“這陣法略解,也隻是介紹了一些初級陣法的功用。”周舟自語,“好像有很多陣法,隻需要準備材料、勾通天地元氣,不需要自身太高的修為……也是不錯。”

周舟將玉符上的文字趕回去,隨手將玉符放在了書案上,對著一旁等候的兩名女弟子點頭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就走向一旁,繼續尋找有用的典籍。

那兩名女弟子也對初見的這名師弟還以微笑,等周舟走開後還在小聲討論:

“哪峰上的師弟?模樣倒是周正。”

“就是打扮寒酸了些,也看不出修為如何。”

“門內的金丹咱們還有不認識的嗎?應該是哪位師叔伯剛收的吧。”

周舟也不以為意,就算兩個女弟子背後對他品頭論足,人又沒有惡言相向,隻是說他打扮寒酸罷了。

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還真有些昏沉欲睡……

陣法之道,博大精深、包羅萬象,許多修士皓首窮經沉浸其中,反倒會誤了自身修行。

對於人族修士而言,掌握一兩個陣法用來傍身禦敵,也可增加些渡劫過難的手段。若非在這方麵真的有獨到的天賦,大都不會鑽研太深。

法陣始終隻是法術神通的類別,對悟道修道而言,有些輔佐作用,又不能憑空畫個大陣就能就地飛仙、長生逍遙。

而他這段時日參悟的,那石盤陰陽兩麵的冰火大陣……

“太清殺陣。”

周舟心中泛起一道靈光,這四個字是隨口說出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兩張複雜的陣圖,脊背泛涼。

他來研究這些,是因為昨夜頓悟了施展這兩座大陣的法子,卻又心裏沒譜,不知推演完整的大陣出來,會產生何種後果。這才想了解下陣法的知識,補充下常識。

那兩座大陣,需同時構造,並用陰陽魚陣眼做協調。若是一座大陣有上千“筆畫”構造,那兩座大陣互相協調,複雜程度更是難了數十倍。但周舟隱約覺得,自己可以將這套大陣完整的畫出來,靈台道圖或許是其中的關鍵。

那畫出來做什麽用?會對自己修道有什麽幫助?

具體的作用,周舟不知,可如果能將這兩座大陣完成推演,應該就能給他多一份保命的本領。

挖坑弄點陷阱陰人什麽的……興許有大用。

“若要推演陣圖,需要的是強橫的靈識?”

周舟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麵露恍然的神色;但他還是不知,自己靈識強度到底算是如何。

研究了半日,他對陣法的簡單知識已經掌握了些,雖然隻是學得了皮毛。試著擺了下聚靈陣,一次就成功觸發了微弱的元氣波動。

但太清殺陣,可不是幾塊石頭就能隨便擺出來的,而且他想要做的,是用靈識去推演。

之前研究石盤的過程中,隻是太清殺陣中的一麵,就讓他時不時地被火燒、被冰封。若是推演完整的陣法,靈識波動太過劇烈……恐怕還真會有危險。

謹慎起見,他還是不太敢貿然推演完整的大陣,覺得還是去找玫畫請教下比較穩妥。

就算玫畫要對他皮鞭辣油老虎凳……隻要不提讓他拜師,那就忍了。

男人嘛。

……

周舟找到了站在樹端修行的歸鴻子。

“師兄,如何判定靈識強度?”

“簡單來說,一般是用靈識可查看的最遠範圍來判定的。”

歸鴻子解釋道:“靈識修士,靈識查看約為百丈,最遠為五百丈。道融修士,靈識查看約為三裏,最遠為八裏。這隻是我們歸青宗弟子有過記載的水平,隻能當做參考。我聽聞有先天生靈、古之大能,靈識境便可查百裏、千裏。”

“八裏……”周舟眉頭皺著,不會吧?

他從沒跟別人比較過,對此並不明曉。

歸鴻子見狀,拂著衣袖,從樹上飄然而下,笑著勉力道:“金丹之後再鍛鑄靈識便可,靈識雖是聚神的關鍵,但前期確實不好修煉。”

他還以為周舟正為靈識不強而發愁,想溫言鼓勵幾句。

周舟撓撓頭,卻道:“這個最遠距離,又該如何判定?”

“靈識伸展的最遠,師弟可朝著一個方向伸展靈識。”歸鴻子隨手一指,“此外一裏,有位師弟正在砍柴。”

“看到了。”

歸鴻子又點了個方向:“此外三裏,有位師妹正在洗衣。”

“嗯,她穿著綠裙,背影還是挺不錯的。”周舟很中肯的點評著。

“哦?”歸鴻子的欣喜是由衷而發的,因為周舟的靈識不比其他道融修士要弱,當師兄的自然歡喜。他又指著南方:“師弟可見此外五裏?”

周舟點頭:“有位大叔正在河邊彈琴。”

“哈哈哈!師弟竟有如此靈識!我為何不曾察覺?害我白擔心你一場。”

“我有一法訣遮掩自身氣息,靈識也會自動隱去。”周舟將枯木訣散去,“我入門那日,好像就沒有遮掩的。”

歸鴻子點頭道:“那日弟子較多,後麵師弟又受重傷,卻是忽略了這些。再看,可能看到十裏之外?”

“有三名女弟子駕雲而過,朝著東邊去了。”

“此間十五裏?”歸鴻子麵帶期盼。

“有仙鶴三隻,正在水潭旁覓食。”

“二十裏之外?”歸鴻子已經麵帶訝然,“可能看到什麽?就算感應到的景象是模糊的也好。”

“倒是能清晰看到,有兩個男弟子正在切磋鬥法,那附近三裏的元力波動都很是強烈,似乎是金丹修士。”

“師弟!”歸鴻子抓著周舟的手腕,眼中滿是迫切,“再遠還能看到嗎?”

“嗯,二十五裏之外……三十九裏之外,有個女弟子正在練劍,劍穗和她的發飾一樣,都是淺藍色的。”

歸鴻子第一次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樣,周舟在一旁看著,心中也第一次有些自得。

倒是,終於有點讓師兄刮目相看的本事了,雖然他覺得沒甚用處。

這種自得,是他還有些少年心性,同樣也是周舟對歸鴻子十分信賴,才會坦誠相告。

“師弟真是道融境?”

周舟笑道:“我此時沒遮掩修為的,師兄應該能查看清楚。”

“確實,你道軀還有一絲雜質,未曾圓滿,體內也無金丹之相。”歸鴻子驚歎道,“師弟若非天賦異稟,便是用過什麽天才地寶。這靈識之強,實在是……世所罕見。倒是師兄少了見識,少見多怪了。”

“其實我還能看得更遠……但靈識成像不會太清晰,有些模糊。”

“什麽?師弟往藥峰看,後山有個水潭可曾看見?”

“看見了。”

“那裏離這邊可足有六十多裏!”歸鴻子已經有點不知該說什麽,又問了句:“你看到什麽了?”

周舟喃喃著,盡力去釋放靈識:“好多水霧,水潭中央有個背影,長發都飄在水麵上,嘶,好美的背影。嗯,她轉身了……咦?玫畫師叔在洗澡嗎?”

“好像真的是……非禮勿視,莫要辱了尊長。”

“不是已經看到了,多看兩眼又何妨?”

“卻也是這番道理。”

半晌之後。

“師兄,給你手帕。”

“多謝師弟。”

又半晌。

“師弟,我們繼續討論靈識吧,你靈識之強……”

周舟沉聲道:“師兄,玫畫師叔朝這邊氣衝衝地飛過來了,我覺得,咱們該跑路了。”

“無妨,師兄近日隱有所得,元神境界又有突破,流光之術更勝往昔。”歸鴻子隨手一話,手中多了一把長劍,身影化作流光唰的消失不見。

周舟頓時笑眯了眼,師兄竟然也有這麽奸詐可愛的一麵。

少見,少見。

冷幽幽的嗓音,便如同一縷寒風,鑽入他耳中:“笑的這麽開心,可是看的舒爽了?”

“還行。”

周舟隨口就答著,隨後就了僵在了那。脖子有點硬,費了半天勁才扭過頭,頓時幹笑一聲:“玫畫師叔,早、早啊。”

林間響起一聲慘叫,驚起了滿林的飛羽,嚇跑了水潭旁覓食的仙鶴……

……

“你想學陣法,正在查看自己的靈識強度?”

“嗯嗯嗯!”周舟點頭如搗蒜,正捏著耳朵蹲在藥穀閣樓的門後角落,鼻青臉腫當然不在話下。

“哼,此事也怪我忘了布陣。”玫畫麵色稍緩,手指梳攏著濕漉漉的長發,“你當靈識查看別人是不能發現的嗎?若是有修得陰術的修士,循著你靈識,便能傷你魂魄。”

周舟縮縮脖子,做了錯事就要擺正態度嘛。

“那麽遠,我也看不清……”

“若非如此,我早就把你腿打斷了!真當我是那**的性子?”玫畫冷著臉,又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又問了一遍:“你要學陣法?你可知,歸青宗隻有三代門人在代弟子,我便是最擅長陣法的。”

“聽大師兄說過了。”

玫畫嫵媚一笑:“那還等什麽,快跪下拜師。”

“這個……我還是自己琢磨吧。”周舟歎了口氣,起身就要離開。

“哼,就知道會是如此,你明日來這邊住下,陣法之道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周舟不由大喜,想了想,對著玫畫做了個道揖:“我欠師叔一個人情。”

“那你現在還上如何?”

“拜師之事我實在是難以從命,真的有師父了。”

“又不是讓你還這個。”玫畫鳳眼一橫,“去後山水潭沐浴兩個時辰,讓我好好地看回來吧!”

周舟臉上橫豎大寫的兩個漢字:

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