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娘娘好心好意把洪荒的曆史真相告訴自己,自己竟然有點懷疑的說一句“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周舟真的想打自己兩個耳光。

可女媧實在是太過和藹可親了一點,而且不穿衣服趴在水池中和他說這些,這氛圍、這模樣,怎麽都讓周舟緊張不起來。

怪他咯?

“娘娘贖罪。”周舟趕緊低頭,“我隻是先前聽過了很多姮娥的傳說,故而有此疑惑。”

他想起了自己曾問過姮娥的那個問題,姮娥當時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神態卻也回答了。

姮娥對後羿是有感情的,而這種感情變作了相思之情,每年都在廣寒宮中眺望洪荒,期待著後羿的轉世出現。

直到她絕望而對命運屈服,紅繩也被米凱爾纏繞在了手上……

至於其他關於姮娥的故事,大多是從天蓬老哥口中聽聞的。雖然天蓬英俊帥氣現在是天庭第一,可天蓬同時還是姮娥粉絲團的團長大人。

對於姮娥的癡戀,讓天蓬口中的故事版本多了很多臆想的成分吧。

什麽沒來得及圓房就出征了……什麽姮娥苦守廣寒宮,還是純潔之身……

沒想到姮娥還有這般故事,當年是被送上天宮的人質。而玉帝也並未對姮娥動邪念這件事,周舟估摸著,並非是玉帝不想,而是玉帝不敢。

帝王權術。

玉帝肯定是個老變態,不過這位玉帝比起美色,更看重的乃是天地主宰的位置。

此時姮娥已經半步準聖,法力高強,又在三界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而且姮娥多年久居廣寒宮不出,傳聞玉帝曾經在廣寒宮宮門前駐足,最後卻隻能黯然而歸……

腦海中在浮想聯翩,周舟也不斷思量著;思量著師父玄都一直讓自己去泡姮娥,到底有沒有除了給太清門“有麵兒”之外的其他目的。

好像,並沒有……

周舟額頭掛了幾道黑線。

“你在想些什麽?”女媧看他表情,有些好奇的詢問著。

周舟:他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假的聖人,還是這一切都是做夢?就算是做夢,周舟還是要恭恭敬敬。

“回娘娘,我是在想,人族的氣運金牆是不是玉帝所為。”

“並非是玉帝所為,而是那兵敗的人皇悟出了天道之意,傷重臨死之前,降下了旨意,修建了百萬裏長城和雄關,天道有感,用氣運金牆護衛人族。”

女媧對這些回答的十分詳細,周舟不信都不行。

就算女媧聖人不在洪荒中,她若是想看,肯定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洪荒大地。

“那人皇的名字叫什麽?”周舟問。

女媧搖頭道:“我並未召見過那代的人皇,而且逝者已矣,不用多提這些過往。”

逝者已矣……這句話從姮娥口中說出來,總歸是帶著一種讓人心胸豁然暢達的魅力。

也對,反正發生的已經發生,姮娥現在自保綽綽有餘,人族也已經繁榮昌盛,隻是修道界和俗世分開了而已。

玉帝現在權柄的根基是什麽?還不是人族!天兵天將八成是人族!

從這個角度來說,玉帝忌憚新的、能夠統治人族修道者的人皇誕生,也是情理之中……

“聽娘娘一番解釋,晚輩大概就明白了。”周舟麵帶正色,嘴角有點無奈,“可是娘娘,現在玉帝處心積慮要對付我,我該怎麽辦?”

女媧有些奇怪的看著周舟,似乎在奇怪他為什麽還有這種苦惱。

女媧沉入了水中,再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三個方格的池子之外,那清澈潭水在她長發滑落的美麗,當真是用言語無法描述。

重點是穿的少……

七彩蛇尾晃動著,她雙手向後搭載池邊,看著周舟,然後掐指一算。

“原來如此,我許久未關注過洪荒之事,沒想到玉帝竟然已經和佛門串通一氣……元始師兄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笑可笑。”

周舟訕笑了聲。

女媧輕笑道:“接引師兄的法力雖然不如老子師兄,可拖住老子師兄還是可以的。元始態度模棱兩可,若是人教和佛門起衝突,他自然會作壁上觀,那個老家夥,可是賊得很。”

“娘娘……”周舟蹭蹭鼻尖,怎麽有種隨時會被女媧拉下水的錯覺。

女媧又開始掐指算著什麽。

聖人推演,凡事自然瞞不過,就算有聖人屏蔽相關的天機,可許多事一隻作壁上觀的女媧稍微聯想,就能推敲出來的。

周舟就聽女媧在那小聲喃喃著什麽……

就這樣的聖人,還別說,真的很有可能在封神之戰的時候,因為紂王羞辱她的玉像而大發雷霆。

而且周舟發覺女媧的性格十分跳脫,也沒什麽禮數的約束,畢竟那白皙透亮的肌膚就如此隨意的展露在周舟麵前……也很有可能做出派妲己三妖下去迷惑紂王的“損招”。

就是苦了妲己她們,估計是被女媧娘娘給忘腦後了……

周舟看過的許多文學版本中,都有對女媧黑化的跡象,畢竟女媧有很多事跡解釋不清。

功德方麵,造人、補天,這是絕對實打實的功德。

但妖族屠殺人族的時候,女媧避而不見;妲己被女媧派去禍害紂王之後,最後妲己落得了魂飛魄散的下場。

周舟原本也覺得,女媧娘娘應該是一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冷傲聖人。

現在卻知道了……之所以不救、之所以不管,乃是女媧有她自己的認知和堅持,而且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簡單一句話概括:任性。

女媧還在幫周舟分析著:“如此說來,人教是護不住你了;不過若是我也出麵,自然還是能保住你的。”

若是……這個是“如果”的同義詞。

周舟趕緊道:“娘娘救我,我可鬥不過玉帝這位老前輩啊。”

“可我也被困在這,拿什麽救你?”女媧的麵容似笑非笑,她道:“不如我把你的本體也引入此地,你在這裏好好陪我,十個元會之後我保你有大羅的道果,再放你去洪荒逍遙,如何?”

周舟:長得帥也不用這麽搶手吧?女媧都……玩笑,這隻是玩笑。

“娘娘,我在洪荒現在有放不下的友人,放不下的紅顏知己,放不下的種種羈絆……”

“隻是逗你罷了。”女媧笑了笑,搖頭道:“我們六個之中,最擅長推演天機和蒙蔽天機的,當屬老子師兄。所以,我推算不出你的過往和來曆,但卻能推算出,你正處於一場劫運之中。”

“劫運?”周舟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這個詞了。

哪吒說過,鯉美說過,如今的女媧又說起這個……

女媧道:“你身居人皇氣運,又是人教傳人,修行根基紮實,自身福源深厚。我方才推算雖然推算不出你的軌跡,但卻看到了和你相關的許多……”女媧聲音一頓,表情似笑非笑,“女子的軌跡。”

周舟有點尷尬,他想說這都是玄都的鍋,卻發現自己招惹的也很多。

他心中一動,在等女媧說完,想問一個有些關心的問題。

女媧不斷揉捏手指,而後抬頭對周舟道:“你和碧霄仙子相識、和姮娥相識、和夏薇仙子相識、和雲霄也有即將牽連的紅線,還有……為何有這麽多?”

周舟舔舔嘴唇,這些都不算震撼。

有本事娘娘您老說個“王母娘娘”!

“仙瑤師妹竟然也被你牽連其中!”女媧抬頭看著周舟,目光中滿是新奇,上下打量著盤腿坐的周大俠。

周舟昂首挺胸,心虛的問句:“娘娘,仙瑤是誰?”

“哦,就是王母,當年曾經和昊天師弟一起服侍老師的。”女媧似乎還怕周舟不知道這些隱秘,解釋了句:“昊天師弟就是如今的玉帝。”

周舟一手扶額……

“娘娘,咱們還是說說如何應對玉帝的事吧。”周舟一陣苦笑,“我是被龍族牽連到了其中,卻發現龍族估計也是自身難保。”

“龍族氣運根基損的太多,不可憑仗。”女媧輕輕點頭,道:“如今旁人都救不得你,隻能自救。”

周舟苦笑道:“所以老君給了我一顆九轉金丹。”

“嗯,如今天地形勢撲朔迷離,我也有些看不真切。”女媧聲音帶著些嚴肅,總算是把話題轉移到了正題上。

她道:“我這次喊你過來,為的就是警告當世的人皇,天地有大劫難正在醞釀,你們這些生存於洪荒的人族,需團結向內,方能度過此劫難。”

周舟趕緊正襟危坐:“雖然我不是人皇,但娘娘所說,我會盡量傳達給盡可能多的人族。”

“不必傳達,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然隻是讓他們恐慌不安。”

女媧嘴角一挑,這是從“工作模式”解脫了。

“我給你一樣寶貝吧,或許等你自身的劫難來臨之時,能夠憑借此物度過劫難。”

周舟眼前一亮,有寶物!

都看看,這就是氣運,這就是福緣啊!

還有誰!

聖人親自賜下寶物!還是這麽漂亮的女媧娘娘!

周舟第二次舔了舔嘴唇,口幹舌燥純屬正常反應,血氣方剛、血氣方剛嘛。

女媧素手一揮,周舟還是沒能察覺到元氣和道韻,但麵前出現了一個粉色的光團。

粉色……周舟有種不祥的預感……片刻之後,他端著手中的這顆紅繡球,一陣哭笑不得。

繡球……

女媧在給他解釋著這顆繡球的功用,她開口道:“我有一功德至寶名為天地姻緣紅繡球,這個繡球就是紅繡球的分身,和紅繡球有等同的法力。”

周舟麵帶正色,把紅繡球高舉,道:“晚輩不敢收如此重禮!”

“你拿著就是,莫非是覺得我法力不如老子師兄就瞧不起我?”

“娘娘您別這麽說。”周舟哭笑不得,自然知道女媧這是開玩笑的,“紅繡球不是婚姻嫁娶用的嗎?我拿這個……去做什麽?”

“呸!”女媧臉蛋輕怒,“不要還我,我若是用這繡球,除了傷不了老子師兄,其他聖人都是能被我打的吐血!”

周舟瞬間就抓緊了繡球的兩條邊帶。

還好,女媧娘娘不知道“沒出息”這三個字是什麽意思。

女媧道:“隻是這分身若讓你來用,威力自然就低了很多。你此時何等修為?”

聖人難道不知道嗎?都把他招過來了。

不對,關於自己,女媧娘娘也是無法推算;而把他招過來是為了說那句“天地將有大劫、人族需如何如何”,可能是通過人母和人皇之間的微妙聯係。

周舟有些尷尬,低頭說了聲:“怕娘娘笑話,我隻有仙人九品的修為,還沒到真仙。”

“修為如此低,為何玄都就放你出來應劫?”

女媧秀眉微皺的模樣,讓周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也隻能淚流滿麵了。

修為低怪不得他啊,實在是修行時間短,還沒吃過九轉靈丹,而且太極平衡之道博大精深、十分深奧,不可能一蹴而就。

“嗯,不過也沒事,我給你的寶貝,隻要你有仙人實力就可驅動了。”女媧道,“記住這篇口訣……”

她輕輕開口,那聲音直接鑽入了周舟耳中,在他心底徘徊。

周舟立刻把這些話語記住了。

而後,女媧道:“記住,你這顆紅繡球隻能用三次。”

三次?

“若是你用來對付女子,大羅之下隻是擦一下就要受重傷;若是對付男子,正麵一擊天仙都打不出多少傷。”

對女仙專用?

然後呢?

周舟繼續看女媧。

女媧輕輕點頭,道:“既然都記住了,那我就送你離開吧……好好修行,若是應劫的人皇連個天仙都不是,也太丟我麵皮了!”

周舟繼續淚流滿麵。

他心中泛起了一個衝動,想問問女媧為何被困在此地,又是誰能讓她困在此地。

可他始終不敢問。

這不是他能去管的,層次差別太多,也不是他現在可以知道的。

周舟低頭道:“多謝娘娘今日教誨,我必將銘記於心。”

“歸去吧,做個勤政愛民的君主,若是能不和玉帝開戰,就別讓人族之血再流淌了……”

耳旁隻有一聲輕歎,眼前的白霧瞬間聚攏了起來。

周舟昏昏沉沉,感覺一雙手輕輕在胸口推了下,然後就渾渾噩噩,剛才經曆的那一切都有些模糊。

“主人?主人?”

“周?你醒了?”

“小道士的眼皮動了!小道士的眼皮動了!”

“啊?”周舟開口,嗓音十分沙啞。

他睜眼,入目是幾張美麗的臉蛋。

怎麽了?他睡了很久?羽兒和小魚都是眼紅紅的,米凱爾也輕輕抿嘴呢……

女媧聖人……不穿衣服的卻美的十分聖潔的女媧聖人……

咻!

一道紅光突然在周舟麵前閃爍,他麵前的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顆紅繡球,直接砸在了他額頭。

周舟眼一翻昏睡了過去。

“去!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