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聽誰說起過，好像是師父自己說的，玄都師父乃是初代人族，似乎是女媧大神親自捏做的。
那玄都喊女媧一聲母親，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但周舟這個外來戶，是不是跟洪荒的女媧聖人有關係還要兩說，讓他就這麽輕易的喊女媧做母親，周舟當然是拒絕的。
喊聲奶奶也就帶著調侃的味道，而且是跟著師父在喊，不算丟人。
沒想到女媧竟如那沒有什麽心機的年輕女子一般，明媚的一笑……
周舟也有點範懵，感覺這位大神好像並不是自己印象中，自己覺得的聖人模樣。
他雖然沒見過老子，可見過老君，多少也能通過老君聯想到老子那世外高人的模樣……
莫非他看到了一個假女媧？怎麽感覺這個聖人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少女心在……
女媧笑了一陣，道：“你還真是滑頭的很，也比以往那些人皇都不同，怪不得修為還是如此微弱就能攪動洪荒局勢。”
“不過是被人推著艱難行走。”周舟低頭回了句，麵色有些戚戚然。
對了，總是聽女媧說人皇二字，莫非自己過來，和人皇有關？
周舟於是問道：“娘娘可是會召見擁有人皇氣運者？”
“並非是我召見，而是人皇和我這個人母有冥冥中的聯係，若是換做了別人，就算是其他聖人，也找不到我這處所在。”
女媧的玉臂在水麵滑了下，輕輕哼著一首舒緩的歌謠，周舟心神再一次放鬆了下來。
如果老君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氣質，完全無法捕捉到老君的蹤影；那女媧，則是一種讓人親近的氣場，總能讓人放下心中的提防。
“原來如此。”周舟頓時釋然了很多，然後又道：“我可不是人皇，隻是一個修道者，若說人皇，現在應該是俗世的劉邦才對。”
“你說的是誰？為何我未曾感應到？”女媧有些奇怪，輕輕眨眼，“這已經是很久了，沒有人皇到我這邊來。”
周舟愣了下，反問：“娘娘不知那俗世之中的皇帝嗎？”
“俗世……”女媧低頭思考了下，而後輕輕點頭，“你是說的被天道圈養起的那些人族？不識本心、不辨本性，那些人族已經不算我的子女了。”
被天道圈養……好吧。
周舟感覺女媧好像是對天道頗有微詞，不過考慮到聖人無所不能，又超凡脫俗，對道的體悟也絕非自己可以想象的。
可能天道在聖人的認知中，應該是類似於生命體的存在；也可能聖人也不滿天道束縛，都在想掙脫天道的辦法。
剛才女媧問他是不是還有話說，周舟雖然沒什麽話好跟女媧說的，但也要不斷去想詞。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麵見聖人，而且還是讓他心生好感的聖人，必須要把握機會，看能不能有點好處。
“娘娘，我現在算是人皇了嗎？”
“你說呢？”女媧似乎有些嗔怪他的癡傻，“若是讓你去領導人族，我還真是有些擔心哩。”
周舟汗顏不已，低頭道：“晚輩就是確認一下，畢竟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太意外了……娘娘可能有點誤會了，我隻是有一份人皇氣運……”
女媧似乎也是無聊，就說：“那你就和我說一說，你這人皇氣運是如何來的。當真是，我還能感應錯了不成？”
“當然不會，娘娘法力通天、魅力無邊。”周舟隨口胡謅，女媧卻是淡然一笑。
表情解讀：這不知道多少代的小輩說的不錯。
周舟心中不知怎麽了，突然就有一種想對人傾訴的衝動，所以他就開口說了，把這段時間以來心中的鬱悶，都說給了女媧聽。
女媧則是麵色越來越凝重，似乎她在這裏不問世事，對洪荒的一切都不曾知曉。
這應該算是夢境，不然如何能這般輕易讓周舟開了訴苦的口？就他的脾性，這些話語本該就是埋在心中爛掉的才對。
周舟是從他得到人皇氣運開始說的……
“那天我正帶著義妹和內子從人族的氣運金牆路過……”
氣運金牆之中有玄都曾經揮灑下的一大份功德，周舟有這份因果在，能夠得到氣運金牆的認可自然也不算太過偶然。可以說是偶然中的必然，誰讓周舟一時興起磕了幾個頭。
到現在還被人吐槽的一次叩拜。
“得了氣運之後，我就去了俗世遊曆，一路遊山玩水什麽的，十分愜意。”
略去了找灰滕道人那條老蛇報仇的這些小事，這種登不上台麵的角色，如何能在大神麵前說得出口？
而後，周舟就開始了一步步的修行、養氣運。
和西海龍宮的太子結拜，和俗世的“皇帝備選”結拜，周舟其實也獲益頗多，氣運金龍得到了成長。
又在妖魔之地行俠仗義、護衛人族，氣運又有了最初的香火凝聚，也獲得了些許漲幅……
漸漸的，氣運就開始成勢；而周舟也遇到了老龍王，為了償還當年人族欠龍族的因果，周舟毅然決然的投身到了極東之地解放的偉大事業之中。
周舟說到此地，就停了下來，抬頭瞄了眼女媧的神色。
煙霧飄渺中，女媧靜靜的梳理著柔順的長發，長發剛好遮掩了她美麗的身體，雖讓人浮想聯翩，卻不能產生綺念。
“娘娘，我這般做對還是不對？”
“自然是沒錯的。”女媧輕輕點頭，“當年妖族屠殺人族，鎮元子護下了百萬人族該如何安置，我也曾頭疼過。還好有龍族出手相助，也算是多留了一份火苗。”
周舟心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氣運金牆承載的記憶中所看到的……
看到的……當人族被妖族逼的走投無路，那一世的人皇指著天地謾罵，罵聖人不仁，罵女媧偏袒妖族對人族無情……
“娘娘，我有一問，不知該不該開口詢問。”
“你是想問，為何我在巫妖大戰之時未出麵護持人族？”女媧輕輕反問，聲音還是那麽的輕柔淡定。
“嗯。”周舟趕緊點頭。
“不過是算到人族大興之前會有一場大劫難，大興並非是那般容易就得來的。”女媧輕輕的說著讓周舟內心震動的話語，“若非人族可大興，也不過是滅亡一途。那在巫妖大戰之中滅絕，還是在今後滅絕，有何不同嗎？”
這……
周舟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就是聖人的言語嗎？
站在最高的位置看洪荒，就是這種結果嗎？
早滅絕和晚滅絕都是滅絕，又何必去拯救……這到底是該說聖人無情，還是該說女媧思想太過偏激……
好像自己也沒辦法去評說什麽，周舟也隻能低頭歎了口氣。
聖人，始終是聖人。
就算話語親切、言語接地氣，卻始終還是周舟無法企及的存在。
周舟苦笑道：“娘娘是真知灼見，卻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女媧輕輕點頭，道：“等你看到我和你師父所看到的洪荒，自然就會知曉的更多了。對了，我在你身上感應到了造化之道，你是如何悟出來的？”
“算是機緣巧合。”周舟也有點不好解釋，想把三色仙火召出來讓女媧看看，卻感覺自己此時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半點法力都沒……
隻能用言語強行描述了一波：“我主修的是太極平衡之道，當平衡了一種守護、淨化之力和一股毀滅意誌……”
他詳細解釋了下三色丹火是如何凝成的，自然也是想得到女媧的指點。
女媧可是憑造化之道成聖的！雖然是用大功德的助力。
“你還真是好福源，這造化之道有許多修行大士領悟無數元會都無法得起要領。”女媧輕聲道：“混沌之中有一真靈長河，真靈演化萬物而寄托於天地之間，此乃造化。”
周舟這一瞬心神震動，仿佛明了了什麽，又仿佛沒聽到什麽。
他對女媧躬身行禮，道：“多謝娘娘指點迷津。”
“你修為還低，若是讓你修行到大羅的境界，怕是前途不可限量。”
女媧這話自然是鼓勵，可周舟怎麽聽的……好像跟自己修不到大羅境一樣……
“娘娘，我前路是不是多災多難啊？”
“嗯。”女媧輕輕點頭，“人皇氣運雖然昌隆，可正因如此，修行為天道所阻。除非你能在修行的同時做個賢明的君主，得人族的總體氣運庇佑，萬民歸心，或許會有入火雲洞的機遇。”
火雲洞就是三皇五帝的歸處。
“多謝娘娘指點。”周舟歎了口氣，苦笑道：“其實，如今我也已經舉步維艱。”
“哦？”女媧輕聲問：“不如你說給我聽聽。”
這可是求之不得的。
周舟歎了口氣，當下就把自己現在被玉帝處處惦記的狀況說給了女媧聽，而女媧那一直帶著微笑的麵容，也漸漸的冷漠了下來。
該不會，女媧娘娘也要罵自己多管閑事吧？
“昊天師弟還真是小心眼，已經容不得人皇出現了嗎？”女媧輕輕的喃喃著。
周舟忙問：“娘娘此言，是何等的意思？”這可是關係他身家性命的大事，當然要緊張了。
女媧麵容平靜的回答著：“當年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乃是人皇起兵亂天，差些將天庭推翻。”
“哦？為何？”
“若是按道理來講，玉帝乃是天帝，主管天庭；人皇則主管大地；地府由後土師妹掌管，這是如今的洪荒三界。”
“嗯！”周舟趕緊點頭。
“當年玉帝忌憚人皇之位，也忌憚人族的實力，就派人算計人皇。”女媧輕輕搖頭，“我雖然不能插手三界之事，卻也看到了那次的故事。你可知道現在被稱作三界第一美人的姮娥？”
周舟輕輕點頭，嫦娥仙子嘛，他熟，對方還整天鬧著要侍寢什麽的。
當然，這種裝逼的話語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免得被女媧一巴掌拍死……當著女媧的麵，必須擺出一副尊重女性的態度。
雖然周舟本身就挺尊重女性的。
周舟立刻聯想了很多，皺眉問道：“我聽天界傳聞，姮娥和廣寒宮似乎是在巫妖大戰末期出現的，當時主管天地的好像並不是玉帝。”
“傳聞隻是傳聞罷了。”女媧似乎是坐著有些累了，身體輕輕前撲，周舟能看到那七彩的蛇尾晃過了一瞬。
女媧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不過是在麵前的水池中，趴在了池邊，抬頭看著周舟。
周舟趕緊後退了兩步，陷入了一種身體的尷尬。
有反應是很正常的，畢竟周大俠血氣方剛；還好他道袍寬鬆，而且穿著自己製作的大褲衩。
尷尬的是，他現在到底是低頭，還是不低頭。
低頭，直接就能一覽無餘；抬頭……在聖人麵前抬頭仰望四十五度角這種事，反正他做不出來。
女媧看他麵色窘迫，還稍微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這是如何。女媧笑道：“不必如此，在人族剛被我捏出來的時候，都是不穿衣物在大地上生活。如今人族越發昌盛，這些不必要的規矩卻是越來越多了呢。”
周舟幹脆也盤腿坐了下來：“那我就沒規矩一次，若是衝撞冒犯了娘娘，還請勿怪。”
“無事，我又不會吃人。”女媧這句話似乎很有深意。
她成聖之前，還是妖族的說。
周舟把話題撤回了姮娥的事，女媧簡單將當年人皇和玉帝的爭端說了出來。
女媧口中，姮娥當年許配給的確實是後羿，但並非是巫族的後羿，而是人族部落中一名擅射的勇士。
而這個後羿，卻正是當年巫族後羿的轉世。人皇感念巫妖大戰時，巫族和人族的同陣營戰線，就把愛女許配給了這個後羿。
可惜，天上的玉帝下凡，變作了後羿的樣子，要去騙姮娥的紅丸……
周舟：……
也對，玉帝能和那麽多女大能生了那麽多的天庭公主，好色這條屬性是肯定成立的。
但這件事被當時人族的一名高手發現並製止，玉帝和人皇起了衝突，在玉帝逃走之後，那代的人皇興兵伐天……
“結果呢？”
“自然是人皇敗了，那隻是玉帝的算計罷了，而人皇敗北之後，姮娥作為人質被送入了廣寒宮中。”女媧搖搖頭，“時至今日，玉帝都沒再對姮娥動邪念。”
“還有這麽個說法……”周舟喃喃了句。
不對，這話好像是冒犯了女媧。
果然，周舟再看的時候，女媧的神色略有些不悅。
這聖人的喜怒竟然都寫在了臉上……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