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之後,最能洗滌疲倦的,除了自己愛人那柔軟的大腿——腿枕,就是心上人的歌聲了吧。

當天使吟唱的輕哼在山穀、在血障內、在天空回**,一圈圈白色的波紋不斷**漾而出,最清澈的淨化之力,仿佛也在清洗周舟身上的疲倦。

舒服的聲音,舒服的距離,周舟幾乎舒服的睡著。

天使祈禱的歌聲是沒有歌詞的,隻有她越來越空靈的聲音。祈禱、淨化汙穢,對於米凱爾來說就是修行的一個重要方式,隻是周舟沒有關心過她力量修行,所以對此並不知曉。

深度祈禱,她對外界失去了感知,除了周舟能夠在心中喊醒她。

當她的歌聲在天空回**的時候,天蓬和小白龍剛剛碰麵。

那血障也剛好被淨化之力融化出了破洞,正在尋找周舟下落的天蓬捕捉到了周舟的氣息,立刻鬆了口氣。

剛好,小白龍迎麵飛來。

“前麵這位將軍,可是我大哥的幫手?”敖烈朗聲喊。

將軍?怎麽憑空降了一級?咱可是元帥來的!

天蓬低頭一看,自己剛一番大戰,戰甲自然是穿在身上了。哪吒打完就跑了,估計是不想見小白龍,可能也還沒走遠……

雖然敖烈不認識他,可天蓬是看過敖烈畫像的——敖烈前段時間有點太出風頭,想不認識都難。

“你大哥……哦,就是老弟嘛!”

天蓬回過神,哈哈一笑,捕捉到的周舟氣息安然無恙,聽到的歌聲也滿是祥和安寧,麵前的這個白衣美男也看不出什麽傷……

自然,是救龍計劃大功告成了!

“你就是敖烈?”

“正是,不知將軍如何稱呼?”敖烈雖然狂傲,但聽周舟提過外麵的幫手,也聽天蓬喊了句“老弟”,自然也是以禮相待。

其實,敖烈是認識天蓬的。但偷偷觀察周舟一舉一動這種事,敖烈如何能說得出口?隻能當做第一次認識,主動出口詢問了。

這兩個男人,差不多的英俊、不一樣的風格,雖然天蓬老哥略勝一籌,但小白龍贏在了稍顯清秀。

若是周大俠的顏值再提升那麽幾個境界,這哥仨估計就能洪荒出道了。

“哈哈,我乃天河元帥天蓬!”

“哦?”敖烈故作驚訝,給了天蓬一頂高帽帶:“竟然是被稱作最強天仙的天蓬元帥,失敬失敬。百年來和二郎真君接連五次鬥法,這名頭當真是如雷貫耳。”

“虛名,都是虛名。”天蓬負手而笑,倒也不覺得這名聲有什麽好。

不過,五戰都是險勝,他這個“最強天仙”的名頭,還真是壓力很大。畢竟人二郎神突破天仙才多久?他在天仙境界呆了多久?

雖然因為和二郎神鬥法的緣故,天蓬的修為越發精進,但二郎神的進步速度,那才叫一個恐怖!

“不知元帥可否賜教一兩招?”

果然,敖烈並不是沒有目的的誇讚,直接就下套了。

天蓬大手一揮:“走,咱們先去找老弟,看他如何了。切磋這種事就免了吧,我其實不好和人動手,這百年也是被二郎真君折騰的沒什麽法子。”

“元帥請。”敖烈立刻改口,做了個請的姿勢,倒也是十分客氣。

天蓬飛向那血障蒙蔽的山穀,似乎知道米凱爾正在祈禱不宜打攪,飛的很慢。

敖烈在旁問了句:“不知三壇海會大神去了哪?”

“哦,他打跑了那個胖和尚就告辭離開了,說是見了你肯定很別扭。”

“對了,還未向元帥道謝。”敖烈麵色很正經,拱拱手,“多謝元帥出手之恩,若是有什麽差遣,但講無妨!”

“無妨無妨。”天蓬擺擺手,笑眯眯的說著,“都是你那結拜大哥麵子大,一封書信發了過來,我當然要過來給他賣命。看他們這樣子,應該是在除去此地的血汙,剛才如何打的?這裏麵沒人了嗎?”

隨著血障不斷被淨化之力淨化,天蓬也看到了穀中的情形。

從上空俯瞰,那個巨大的巴掌印還有那個龍爪的印痕十分明顯。

天蓬目光一掃,看到了九處山峰上的九麵石碑,還有幾處元氣未完全散去的屍首。

這是……

“說來慚愧。”小白龍歎了口氣,“我空有這一身修為,卻讓大哥出生入死、用盡手段去和那麽多對他來說十分棘手的敵人對陣……”

當下,小白龍把之前發生的大戰簡單說了,兩人緩緩落向了那淨化之力和血氣不斷“抗爭”的山穀。

天蓬越聽,越是感覺匪夷所思,眼都瞪圓了。

這敖烈沒有誇張、誇大吧?

自己老弟,剛成仙,雖然一下就蹦到了仙人九品,可也不能……和一名半條腿踏入天仙的老僧對陣吧?

可那佛手大印、那破碎的舍利子精元、那老僧肉餅一樣的屍體就在那……

鐵證如山,敖烈也絕對沒有胡亂說謊。

天蓬頓時各種瞪眼,他越聽,越覺得自己是在聽說書的講神話故事……他們現在本身不就是神話故事!

“你是說,我這老弟、和弟妹,對付了五名真仙和尚,一名真仙頂峰的老僧,一條十分棘手的蜈蚣精?”

“嗯!”

“還殺了這老僧、打退了那蜈蚣精、滅了三名真仙?”

小白龍思索了一會,搖搖頭。

天蓬鬆了口氣:“我就說嘛,那老僧明顯就是你拍死的。”

“我拍下去之前,那位……大嫂已經取了老僧的性命,我隻是多此一舉。還有兩名真仙是折在我手中。”敖烈話語一頓,看著遠處翻滾著朝著中間聚合的白霧,還有那九方石碑,“不過大哥為了闖入內陣,肯定也是一番血戰,守護外陣的,應有九人才對。”

天蓬一手扶額……

他決定了,等周大俠真仙以後,就盡量少露麵,露麵就喝酒,不能多提什麽鬥法的事。

免得老弟和自己切磋一番,自己丟盡了天仙的臉麵。

“老哥?九烈。”

周舟的聲音在他們耳旁響起,卻是直接用仙識在傳聲;這種傳聲沒什麽隱蔽性,隨意就能被人聽到,所以周舟之前不能用這個辦法和小白龍交流,隻能憑借米凱爾的本領。

天蓬立刻答應了一聲。

周舟道:“米凱爾在化解這血池的汙穢,勞煩老哥和九烈去將外麵那九方石碑除去。若是有能續上地脈的辦法,還請一試。”

“好,我這就去!”

“聽大哥吩咐!”

天蓬和敖烈同時應了句,各自飛向了一處山頭。

……

竟然能夠輕易驅使兩位大神幹活,周舟也是一陣微醉,坐在那守衛米凱爾的時候恢複身上的真元。同時,一番大戰,也讓他注意到了自身仙軀的諸多奇異。

仙力恢複竟能如此迅速……

剛才和半步天仙的老者對壘,這個強度其實剛剛好,足夠打磨周舟自身,又不會太強將周舟直接一巴掌拍死。

能夠和這種級數的高手對戰,也成了周舟此時的極限。若是他對自身本領把控的再詳盡一些,或許能多打幾招。

讓他最意外的,就是體內乾坤——這門成仙時自成的神通,讓漫天仙佛都有些錯愕的神通,周舟體會到了其妙處。

仙嬰居住其中,可不被外魔鎖侵;

將自身所受到的仙力轟擊、法力轟擊,分散轉移一部分,這體內乾坤仿佛一方小世界,雖然還完全沒成熟,可也已經能夠勉強護持周舟;

又可自行推演演化一方天地的變遷,增強自身的悟道感悟……

簡而言之,這體內乾坤完好處多多,而周舟和別人一戰方才體會到,還有更多好處在等他發掘。

之前,芷燕雖然是開玩笑般說什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和他切磋。周舟此時想來,倒也是這般道理。

若是連自己有多少實力都不了解,在對戰時如何能掌控局麵?

從今日的場景來看,自己今後免不了要和別人爭鬥,那條蜈蚣精下次碰到,必然要出手斬了!

算是他意外之喜的,就是三色丹火的蛻變。

三色丹火,變成了三色仙火!

這才是最讓他震驚的,因為還沒試過,威力竟然長了漲了這麽多!

三色丹火,原本糅合的乃是歸青仙火獸之火焰、淨化之力、毀滅意誌,隨著自己晉為仙人,這三色丹火的主體火焰,也已經蛻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仙火。

許是主體火焰的增強,讓兩個原本就非同一般的仙火更加強悍,那因為平衡之道而交纏一起的三色丹火,威力何止增加了十倍!

這必然將會是周舟今後主要的禦敵手段!

周大俠內心的激動……好家夥,自己一把三色仙火扔出去,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逢山燒山!逢林燒林!

看到不順眼的家夥,一把仙火扔過去,就問你怕不怕!——這純粹是樂壞了,沒看嘴都笑歪了。

就算真的遇到什麽不順心之事,大多,也會選擇避開而或者視而不見吧。

雖然現在不強調低調修仙,可也不能隨便燒人嘛。

繼續內視自身,同時將仙識擴散了出去,有靈覺傍身,他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襲。

雖然天蓬老哥沒說,但周舟估摸著那個締造了此處、創造了白蓮兒的鬥笠老僧,應該是逃遁了。

那個家夥十分狡猾,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擒拿到的。

小白龍對自己的態度,讓周舟略微有些錯愕……

還想著這麽久不見,突然蹦出來讓人喊大哥,多少都會有點尷尬。可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深情款款、含情脈脈,完全沒有半點扭捏和尷尬……

果然,這義弟還是很單純的,今後切莫讓他受了什麽委屈、遭了什麽難……給人當坐騎哪有修仙逍遙自在?

單純的小白龍……

天使的歌聲徜徉,周舟聽的略有些陶醉。

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歌詞,或者說他們都聽不懂天使嗓音想表達的是什麽,隻能感覺到那種由心的舒適。

此起彼伏的聲響中,九方石碑被兩位天仙一一拔除,隻是斷掉的地脈卻無法再連上了。不過斷了汙血池的汙穢來源,米凱爾的清理工作也稍微快速了些,也算是有點作用。

九方石碑被破,外麵的白霧緩緩開始消散,終於,縈繞在白虎嶺幾百年的白霧,開始退散了……

站在山崗上,遠眺白虎嶺中的那個峽穀,能看到穀中那越發濃鬱的聖光。

柔和的白光漸漸湊成了一個個柔和的光點,像是一堆大號的蒲公英,在各處飄**。

血池中,不時飄出一些淺白色的人影,那是被淨化的怨魂,大多會去轉世投胎吧。

“咱們先別過去打攪了。”天蓬笑了聲,隨手招出了桌椅,“咱們能夠相識也是有緣,今日不如把酒言歡?我雖然不像老弟那般學識淵博、談吐風趣,不過也能坐而論道啊!哈哈!”

“元帥謙虛了。”小白龍做了個請的手勢,“正有許多道理想要請教老哥。”

兩人相視而笑,坐下開始品茶喝酒,相談一天一夜,對他們來說也不過轉眼之間。

可能是長得帥的人都惺惺相惜吧,他們互相之間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而這一天一夜,天使的歌聲從未停下,舒緩、輕柔,一直在持續著,那些光點也越來越多,將這裏裝點的十分別致。

就是,周大俠有點心疼自家妹子的嗓子……

唱了這麽久,能不累嘛?

他看向南邊,隱隱有些心緒不寧,心道莫非是項羽那邊真出了問題?

隻是米凱爾在祈禱,他也不能打斷,而且這心緒不寧來的很微弱,和上次歸青劫難、玫畫身死根本沒法相比。

芷燕反正也過去了,若是有事,應該會回信吧。

……

風竹嶺。

有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落入山中,沒有驚擾到白展畫,隻是在附近山林停住了。

“那太清弟子!”

鬥笠老僧一震禪杖,眼中滿是怒火,“簡直欺我太深!”

“阿彌陀佛,師兄莫要生氣。”胖和尚笑眯眯的說著,“真說起來,這還是天蓬、哪吒在背後主事,那名太清弟子,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罷了。”

“棋子?我看是旗幟吧!我和他並無冤仇,為何屢次壞我好事?當真是不當人子!”

鬥笠老僧咬牙切齒罵了句,拄著禪杖開始來回踱步。

一道烏光從地下鑽出,落入了老僧袖子中,自然是那蜈蚣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