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談羽兒從龍族那得知天地大勢之事，她和周舟下次相見已是許久之後。
就說周舟辭別了程畫，也算是了卻了白蓮兒的因果，還沒去花果山，先被碧霄駕雲帶著去了天庭。
“你想把我安置在哪兒？”白蓮兒問。
“放心，會把你托付給個好人家。”周舟笑著答，惹得白蓮兒翻翻白眼，說得就跟把她嫁人一樣！
她放下心事之後，也多了點開朗。可惜她心中始終還有些魔障，而且沒有係統的修道功法，後麵走的可能會比較艱難。
周舟倒是想看看，佛門能不能再造出第二個白骨精出來。
不過西遊路上的劫難大多是湊的，周舟料想佛門的大能們本領通天，應該有機會湊出那些劫難來吧。
想要阻西遊，還是要先有份實力才行，將事情處理一番就靜心修行吧。
周舟還沒從剛才的離別中恢複過情緒，這片雲已經衝上了九天，從南天門路過，重新回了天庭。
碧霄駕雲，雲飛的自然是迅速無比，而這次周舟也不用走馬觀花的去看天庭的風景了。
“姐姐知道勾陳宮在哪嗎？”
碧霄掐指算了算，“西麵，要去那兒嗎？”
“嗯，隨便把她放到別的地方，可能會被佛門的老和尚有機可乘。”
碧霄問：“弟，你和西方教有過節嗎？”
“姐姐先布置一層遮掩法。”
“好。”碧霄自然知道周舟是什麽意思，抬手招來了一道陣紋繁複的陣圖，裹在了這片雲上。
白蓮兒存在感確實不高，就自顧自地站在那，不斷欣賞著天上的美景。
這陣圖應該是碧霄原本護著府邸用的，出自通天教主的手筆，此時他們談話自然是安全無虞了。
“姐姐，你對佛門，也就是西方教印象如何？”
“一門二聖，封神之中又有闡教的幾個混賬投身其中，實力很強。”碧霄嘴一撇，“若是他們不收闡教的弟子，我還對他們西方教感覺不錯，畢竟那兩位西方教的聖人從遠古至今忍辱負重、勤懇耐勞，還是值得人尊敬的。弟，你也不喜他們嗎？”
周舟笑道：“我一個渡仙修士，怎麽敢說不喜歡西方教這種話。不過確實有些厭煩他們。我剛道融時，就有個大和尚想度我入佛門……額，就是多寶佛。”
碧霄眨眨眼：“道融？”她又掐指一算，“哦，就是修行之初的境界。”
周舟：咱還能不能有點共同語言！
算了，不能跟這些遠古而來的大能計較這麽多，男人心胸應該寬敞點……
“多寶師兄自從投身佛門後，也沒和我們有過聯係。”碧霄輕歎了聲，“想來，他對太清門也是有怨恨的。”
她所說的怨恨，自然是老子化胡為佛中，利用了多寶之事。
周舟看著周圍掠過的雲彩仙山，又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白蓮兒，“其實也沒什麽，我擔心佛門大興之後，道、佛兩門會有另一場劫難。”
“哦？怎麽說？”碧霄輕聲道，“若是追溯源頭，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也是道祖的記名弟子，都算是道門出身呢。其實不管是什麽道、什麽教，殊途同歸、百川匯流，最後都是那一條亙古長存的大道。”
碧霄這句話仿佛擊中了周舟的心神，讓他凝神思索，觸動了道心。
“倒是不該對你說這些的。”碧霄輕聲說著，“你道行還淺，切勿迷亂了自身之道。”
周舟頓時哭笑不得，他的道乃是太極平衡，不至於這麽“脆弱”。
而且從某種程度而言，周舟所知之事，可能真仙天仙也不能知曉，周舟所明洪荒之未來，怕許多大能也無法堪破。
從洪荒到地球，既然言語相通，自然是有內在的聯係……想想就有些可怕。周舟道心仿佛存留了些魔障，需要借著接下來的閉關清理掉。
閑談兩句，勾陳星就在不遠處了。
本事越高、神通越強，洪荒似乎就越小；因為飛的越來越快，挪移的神通越來越厲害了。
周舟向前望去，就見一巨大的星辰漂浮於星辰海之中，通體暗金色，能見到成群結隊的天兵天將在星辰四處列陣。
像是星海中的一處軍營。
恍然看到了這顆星辰之上凝聚而出的猛虎圖案，麵對西麵的無盡虛空。
周舟總是聽聞四禦守衛天庭邊疆，守衛洪荒四麵；也總聽人說起三千世界，知道三千世界之中總是戰火不熄，四禦通常十分忙碌。
上次大師兄渡劫時，勾陳部將就曾經被幾十個大千世界的高手拖住。
洪荒，並不隻是洪荒大地，而三千世界為何而成，周舟在很久之後方才弄明白。
和佛門所說的一沙一世界沒什麽直接聯係，三千大世的形成，其實是和洪荒天地的演化有著密切相關的聯係。
碧霄停下了雲頭，看著周舟，想問他接下來做些什麽。周舟示意碧霄將遮掩他們身形的陣圖拿掉，顯露出了自己的氣息。
雖然渡仙的氣息在勾陳星上諸多氣息中毫不顯眼，但周舟放出氣息不過片刻，就聽到了勾陳星上傳來了雷鳴般的戰鼓聲。
一隊隊車架迎接，一名名仙女飛旋，數萬名仙人列成戰陣，幾名金甲將領迎向前來。
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呼喊：“可是太清周舟閣下尊駕？”
“正是在下，特來勾陳拜訪。”
周舟本來打算自稱晚輩，可又想到自己和大師兄算是平輩論交，自稱晚輩有些不準。
“周師弟？”
人還沒到，周舟的靈識還不能查看，就聽到了一聲呼喚。
三分急切、四分喜悅，還有少許的忐忑和緊張……這聲音溫潤如玉，而在幾名金甲將領前麵現身的青衣年輕男人，不是大師兄歸鴻子又是何人？
就算他現在是勾陳大帝，在天庭中位高權重，一帝之下萬仙之上，但在周舟眼中，依然是那個第一次見麵就給自己唱歌的大師兄。
有點單純，卻又道心堅固的大師兄。
“師兄。”
這一聲呼喊，不急不躁，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有點隻是少許安然。
“嗯，師弟。”
歸鴻子飛向前來，他身後的幾名金甲將領都有些緊張的左右跟隨者，顯然認出了周舟身旁的女子是誰。
有人提醒著：“主上，那女子名為碧霄。”
“哦？”歸鴻子愣了下，似乎在搜尋碧霄兩字的含義。但他就算發愣，腳下步伐也未曾停住，邁過了星空的間隙，到了周舟麵前。
沒有什麽肉麻的摟抱，也沒什麽互相之間的問候，更沒什麽麵對麵流淚的傷懷，有的隻是兩人相視而笑，一笑而釋然。
白蓮兒撇撇嘴，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原因，一個……周舟這個無良的主人一直不對天使妹子動手動腳的原因……
當然，這純粹是她主觀臆測，絕非客觀事實。
客觀事實：周大俠很想對天使妹子動手動腳，但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罷了。
歸鴻子溫聲問著：“忙完了？”
“嗯，過來找師兄說說話。”周舟指了指白蓮兒，“順便把她寄養在你這。”
“你能不能換個說法！”白蓮兒嚴重表示不服。
周舟和歸鴻子都是一笑，自行無視了她。
“走，裏麵說話。”歸鴻子轉身帶著周舟三人飛向了勾陳星，對自己部下道了句：“你們都下去吧，我師弟來了，我和他說說話。”
“遵命，陛下。”
這漫天的天兵天將同時應著，各自回到了勾陳星附近。
別的不說，這種威勢，當真是周舟僅見過的。
少說也有數十萬天兵在勾陳星周圍駐紮吧，估計是吃一塹長一智，勾陳大帝的安危不容有失。
“師兄，你放這麽多兵力在這做什麽？”
“做給一些人看的。”歸鴻子笑著回了句，“倒是你，還是找個地方安生修行，我在這裏天天聽到你在外麵闖**的傳聞，上太陰星和嫦娥仙子喝酒，見玉帝拿了巡查使者的名頭，又去碧霄宮一日未出……師弟，修為才是根本！”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周舟低眉順眼……
得，被訓了。
碧霄在旁皺眉道：“你誰？憑什麽說我弟？要比比誰本事高低嗎？我奉陪就是。”
歸鴻子話語一頓，周舟稍有些尷尬，趕緊在旁邊攔著。
“姐姐沒事的，這是我一起修行的大師兄，跟我亦師亦友。”
“哼。”碧霄還是沒給歸鴻子好臉色。
歸鴻子正八經地對碧霄做了個道揖，道：“昔日曾欠下雲霄仙子的因果，日後若是有所驅使，還請碧霄仙子書信一封，定會全力以赴。”
說完，還笑著給周舟一個滿是深意的眼色。
估計大師兄也和天蓬老哥想到一起去了，給他的這個眼色中的深意，明明就是再說：行啊你小子，碧霄也能拿下。
拿下什麽！沒聽喊姐姐弟弟的！洪荒這些神仙怎麽都這麽不正經！
周大俠內心在咆哮！
“找個僻靜地方，我有些話要和大師兄你說，順便定點計策。”
“好，跟我來。”歸鴻子笑著答應了句，“要喊妍兮他們過來嗎？”
“說完正事再喊他們。”周舟看著碧霄，道：“姐姐，你也幫我出出主意吧，此事非同小可。”
碧霄溫柔一笑：“你隻需要告訴姐姐看誰不順眼就好。”
歸鴻子抬頭看天，感慨橫生。
比福源氣運，自家師弟還真是有些無敵啊……
……
沒有什麽隆重的排場，也沒準備什麽珍饈玉食。
歸鴻子對部將吩咐上點粗茶淡飯美酒就可，把周舟引到了自己的琴室。碧霄用通天陣圖布下陣法，周舟開口直入主題：“幾千年後佛門大興，佛門大興之後恐有天地劫難。”
讓周舟意外的是，歸鴻子表情很淡定，似乎早就知道這些。
反倒是碧霄略有些詫異的問了句：“弟，這等話你聽誰說的？”
“我自己悟出來的。”周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個應該是錯不了的，我們現在就該開始做好準備應對。”
歸鴻子笑道：“碧霄仙子可曾聽聞過第十二無量量劫？”
“未曾。”碧霄嘴一撇。
“若是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和佛道之爭有關。”周舟歎了口氣，“師兄你有什麽想法沒？這件事我也隻能和師兄你說，其他人都不敢告訴。”
“確實不宜告訴他們太多。”歸鴻子坐在了琴桌之後，將瑤琴抱了出來，開始調弄琴弦，“我應劫之前曾有所感悟，去了一處大千世界，找到了小祖師。似乎，她身上有一線生機，是和第十二量劫有關。”
周舟頓時滿腹疑惑：“小祖師？”
“嗯，我也無法探明為何，她如今在長生的道場，我不好去帶她回來。”
周舟歎了口氣：“這劫難還真是撲朔迷離，看不真切。不過還好事情沒發生，我現在有個思路。”
“什麽？”
“盡量阻止或者拖延佛門大興。”
歸鴻子低頭想了想，手指在琴弦劃過，傳出叮咚的聲響。“師弟，你可知之前算計我的是誰？”
周舟想了想，淡然道：“玉帝吧。”
“正是玉帝陛下。”歸鴻子歎了口氣，“當年天庭荒蕪之時，我帶部將投奔，履立戰功、平定西方六百世界，後被封為四禦……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沒想到也會發生在天庭。”
碧霄在旁靜靜的喝茶，表示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她有些聽不懂。
周舟也隻能道：“這恐怕就是帝王心性，玉帝為三界主宰，地位和手中權力不相稱，自然會想盡辦法集權。”
“我對他倒是沒有什麽怨恨，玉帝當日沒有直接破滅我的道種，隻是趁著我應劫的幾千年，控製了西麵諸多大世界……”歸鴻子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低聲道：“我倒是察覺到，佛門在許多大世界中都立下了佛國。”
“恐怕這就是劫難的征兆。”周舟喝了口茶水，“佛門的盂蘭盆會舉行了沒？”
“好像是舉行了，也有人送來請帖，隻是我借口閉關推辭了。”
“該去看看的。”周舟道，“順便摸摸佛門如今的底細。”
“怕是已經不比道門弱多少了。”歸鴻子搖搖頭，“中土世界乃是道門的根基，但也已經有了許多佛門的門派。和師弟你走挺近的明天宗，就是佛門的一顆棋子。”
周舟麵露思索。
知難行易，想要算計佛門，比他想的更為複雜。
不過今日他就要理清思路，和歸鴻子定好計策；這天地間若是連歸鴻子都無法信，那對周舟來說，也就無可信之人了。
反倒是神通廣大的碧霄，在旁聽的雲裏霧裏，不知道他們師兄弟在商量什麽。
周舟一個渡仙修士，在努力成為洪荒量劫的變數，想想也是有點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