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羽兒，這個一直在周舟印象中，是如同海棠花般嬌豔的女子……竟然也有這麽霸氣側漏的一麵。
她走出去之時，那言語、那姿態，確實讓周舟有些措手不及；不由滿頭黑線，心中翻滾起了那團好久不見的漆黑情感。
不過轉眼間，周舟就恢複了淡定從容，接受了東方羽兒的這一麵。
仔細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就跟兩個人談戀愛，女方如果是外麵事業型、家中小鳥依人型，那也是挺不錯的，隻要麵對自己男人的時候保持溫柔就足夠了……
說實話，周舟是真的沒想到羽兒還有這般雷厲風行的一麵。看到她麵色冰冷地站在主殿正中，僅憑自己仙人的修為卻用氣場壓住了如此多的真仙、天仙，成為場中的焦點……
他還真沒感覺有什麽壓力。
吃天使妹子軟飯這麽多年，如果有這方麵的壓力，估計自己早就變成“地中海”的發型了。
羽兒突然爆發，反倒是把芷燕嚇的不輕。她抿著小嘴、轉著眼珠，低頭嘀咕了句：“那個，東方羽兒不記仇的對吧？”
“放心吧，她還是很識大體的，平日裏跟你拌嘴，也隻是無聊了取樂吧。”周舟說的很淡定，芷燕卻是翻翻白眼，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你們兩個現在還不算閨中好友嗎？”周舟又笑著說了句，抱著手臂倚著殿門，看羽兒在那調兵遣將。
隻是三言兩語，羽兒從金仙祖母手中拿到了玄清山的大權。尤其是說那句“讓東方風雷去照顧芊霖”的時候，著實是有股難言的迷人氣質……
感覺，這才是隱藏在她溫婉的表象之下，被怒氣激發，從而爆發的潛藏自我。
像是一個能夠叱吒風雲的女王，僅憑這個氣場，就讓周舟聯想到了很多。還好，東方羽兒的氣質和類型，是絕對的“溫柔如水”；不然還真可能在周舟心中，傳承了玫畫女王的皮鞭和辣油……
米凱爾：“主人，皮鞭和辣油是什麽？”
“一種文化現象。”周舟一本正經地胡說著，“以後有機會的話，我讓人表演給你看。”
米凱爾又看到了周舟心中想的畫麵，隨即明白了什麽，在周舟心中默默地說了句：“主人，很壞。”
壞……
周舟雙眼一眯，已經進入了某種微醉的狀態。
他根本無法想象，米凱爾臉蛋上掛著“迷之羞紅”的模樣，能有多少“萌輻射”……周舟稍微暢想，道心已經在微微**漾。
言歸正傳。
就說那東方羽兒得知了芊霖中毒的前後始末，怒意點燃，拿到玄清山的兵權之後，立刻進行了一番布置。玄清山各處擂鼓，一名名仙人和渡仙穿上了製式的寶甲，在各處山峰匯聚。
要滅那東夷的蠻族，對於四禦的道場來說，絕非空談。
玄清山有這個本領。
金仙婆婆和那紫色巨蟒隨時聽候“調遣”；憑他們金仙之上的修為，很輕鬆就能趕到戰場。
而接下來，玄清山讓周舟見識了一番，何為真正的大仙門。
法寶樓船，從玄清山各處飛出來了越有幾十艘法寶船，盡皆是百丈長的大船！
船身乃是石體，刻畫著繁複的陣法。甲板上能站立百多人影，船艙內則是布置好的諸多陣法核心。還有上麵存在的閣樓，是給真仙、天仙準備的；實力強了，待遇總歸會有所不同。
出戰者，並沒有湊人數的修士；完全是按照天兵天將的標準，動用的盡皆是渡仙、仙人。
仙人為兵，真仙為將，天仙壓陣，金仙為尊……
在此時的洪荒時代，僅僅是一處中土世界的大仙門，就聚起了三千仙人、六千渡仙，百多真仙、十名天仙！整個中土世界究竟隱藏了多少戰力？
近幾千年來和玄清山齊名的仙門，少說也有五六處所在！
雖然修道路難，需要向上慢慢攀爬，隨便一個境界就卡死了不知多少修道者。可人族修士的基數太大，而且仙人之後的壽命都是按照萬年計算，能夠有如此的數量積累，並不足以大驚小怪。
但這些，隻是停駐在玄清山的“青壯”，按照玄清山長老所說，這裏是南極長生大帝征戰的天兵天將的“休養所”，山中定然還有數量極多的仙人存在！
這是這些人既然在修養，那就是無法征戰之身，這些人都沒有動員罷了，隻是在玄清山進入生死關頭、危急之時，才會去調動。
背後，還有長生大帝統帥的天兵天將……
這和上次助拳歸青並不同，這次乃是為了四禦大帝的麵皮，是為玄清山的“大公子”複仇！
百艘戰艦橫空而起，緩緩地駛離玄清山，給周舟一種走錯片場的即視感。
這就跟科幻片中，反派的外星飛船群開始行動的場景，何其相似！
不過此地乃是洪荒之地，這些以石塊為主體的大船，都是煉製而出的法寶；耗費了不少心血，艦船本身就算是極為珍貴的仙寶。上麵一層層刻畫而出的陣法，也是玄清山底蘊的證明！
就聽得鼓聲如雷、旌旗飄飛，紫蟒吐信、朝著東方嘶吼。
最長的那巨大仙艦上，東方羽兒站在閣樓的門窗之前，這艘船上聚集著三名女天仙隨行護衛，又有十多名真仙待命……
玄清山出動的實力，已經算是相當的可怕。
等這些戰艦群駛離玄清山千裏的範圍，一艘艘同時開始驅動法陣。船上的仙人們對著船體注入仙力，略微煩雜的噪音聲中，這些巨大的艦船一艘艘開始提速……
很快，仙艦群變成了百多道彗星，氣勢恢宏，衝向了東勝神州！
戰艦群中，有艘偏小的仙艦並未加速，反而是等這些仙艦遠離，就朝著東南方去了。
站在船首的周舟、米凱爾和芷燕，都在目送著玄清山的仙兵大軍離開。這艘戰艦上，有幾十名仙人、兩名真仙、一名天仙，都是羽兒留下來護佑周舟的。
周舟輕微歎了聲，搖頭，嘴角還帶著些無奈的微笑。
芷燕倒是鬆了口氣，她有點心有餘悸，小郡主被東方羽兒的“第二形態”嚇壞了。
想著自己十多年來和羽兒針鋒相對，不斷大打出手，有時候氣極了還會說點難聽的言語……原來真的好危險。
“大哥，你確定要她做小老婆嗎？”
“幹嘛說的這麽難聽。”周舟忍不住吐槽了句，“我可是處於被動的，一直是被追的那個。”
芷燕：“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著實是有些讓人心裏不爽！”
“哈哈，是嗎。”周舟笑的有點尷尬，果斷岔開話題，“嘛，我們先去歸青那邊看看，再趕去東勝神州，反正拐個彎也差不多少時間。羽兒這般安排，估計也不想讓我看到她為父母報仇的畫麵。”
米凱爾：“仇恨是罪惡的根源之一。不完美的事，在乎主人的她，自然不想讓主人看到。”
芷燕略有些詫異地看著天使妹子，愣愣地說了句：“周舟……大哥，天使姐姐剛才……說了好多話。”
“很奇怪嗎？”周舟淡定的一笑，“剛好三十個字而已。米她最近說教起來，可是經常長篇大論的說。”
芷燕翻翻白眼，“哼，自己不在意，幹嘛查人家說了多少字？那你說，我剛才這句話說了多少言語？”
“沒數。”
“討厭！”小郡主揮舞著拳頭，如果不是米凱爾在旁邊，而且對於任何攻擊周舟的行為都會做出應對，不管是誰——不然，芷燕肯定一腳踹出去了！
負責主持仙艦飛行的一名真仙，還是那名曾給周舟送信、曾為周舟駕車的老伯。這老伯當真有些可憐，到現在也沒被周舟問個名字……
聽真仙老伯道：“公子，我們這就去往南疆嗎？”
“嗯，去吧。”周舟淡然說了聲，“歸青在哪，你們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這艘仙船上，有南疆的路途指引。”老真仙應了句，開始主持船體的陣法，仙艦上的仙人們開始打坐，對著船體注入仙力，仙艦開始緩緩加速。
很快，速度突破了音障；漸漸的，周圍的光影變成了光斑，這仙艦的速度確實有些可怕。
周舟上次坐這種仙船，應該還是在易天藍那，那次是著急找小祖師。但當時隻是一名仙人驅動的“小樓船”，比起此時這艘戰艦，也是無法比擬。
雖然速度比起米凱爾全速飛行，還是差了一點點。
這種仙艦，非大的戰事不可妄動；而這次一動就是百艘，可見玄清山已經動了真怒。
那神秘的蠻族，算是惹到了不該惹的洪荒勢力。
……
仙艦剛開始飛行，就聽周舟的腰間傳來了一聲：“賢侄？我們是否能出來了？”
“出來吧。”周舟聲音稍大了些，傳到了船上這些仙人的耳中。“伯父受委屈了。隻是，羽兒為你們報仇乃是天經地義，我也不好阻攔。等羽兒氣消了，自然會給伯父和芊霖賠禮道歉。”
說話間，曲元袋的口子大開，東方風雷舉著一張簡單的床榻飛了出來，落在了甲板之上。
仙艦周圍有一層薄薄的光膜守護，未有風力和阻力。
床榻上躺著的，乃是穿戴整齊的芊霖，隻是她還在熟睡。而床榻周圍，又是一層光罩守護，小心異常。
船上的仙人們見狀，都是裝作未曾看見。
半個時辰前，東方風雷要登船隨行時，被拿到了大權的羽兒阻攔。
羽兒當時冷冽的表情，著實是讓東方風雷也無法反抗，隻能順從著女兒的意思。
但無妨，一物降一物乃是天道規律，羽兒不管如何暴怒，都不可能對周舟擺臉色，故而東方風雷暗中找到了周舟。
東方羽兒的癡情，玄清山的這些長老、門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周舟剛才故意大聲說那幾句，意思也是如此——這算是他們小兩口床前榻上說的家事，諸位不要打小報告。
果然，這些仙人並未多管閑事。
“芊霖如何了？”周舟問。
“唉，還好你們有這本領，可以將那噬魂之毒清除。”東方風雷提著一把劍，就是周舟當初把玩過的古樸長劍。“魂魄受損，壽命減少了許多，不過她修為突破幾次，也就無恙了。”
周舟點點頭，道：“伯父，不如把她安置在這艘仙艦中吧。我們稍後趕過去，免得羽兒真的不開心，在後方也可確保芊霖的安全。”
“還是你考慮周祥。”東方風雷略微點頭，雖然想笑，但確實是笑不出來。
這個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真仙，看著手中的長劍，喃喃道：“也該和那個蠻族做個了斷。”
“對了。”周舟突然問，“為何金仙都不能推算出伯父當年遭劫之事？”
“我也不知。”東方風雷先是愣了下，而後發現周舟所問的，確實是個讓他也有些納悶、之前忽略的問題。
仔細思量，東方風雷身在局中，有許多細節未能注意。隻是他在化仙池中呆了十多年，將當年之事回想了許多遍，此時立刻發現了許多生疑之處。
“莫非，這蠻族非同小可？”東方風雷低聲說著。
周舟目光有些深邃地注視著東北方，笑道：“這片洪荒大地我還不熟，伯父你不要問我。”
不熟。
這個倒是真的，他去過的地方還是太少了。
……
再見歸青時，周舟心中不免一酸。
遠遠的，已經能探查八千裏的靈識——步入渡仙之後，靈識之力再次增進了些，距離仙人之下的極限探查距離也不算遠了。
靈識看到的，是一片荒蕪的土地。
正如周舟曾經在妖魔之地，和已身死道消的木舒龍鬥法的那片戈壁……原本的歸青山不見了，附近三千裏都變得荒蕪一片，赤地千裏。
太清殺陣之威。
周舟心中莫名一痛，自己和玫畫做出來的這個大陣，竟然直接讓這片大地“死去”……
數千仙人、渡仙的葬身之地。
“唉。”周舟緩緩閉眼，“此陣有傷天和，遠非我現在可掌控。不到萬不得已，今後不得胡亂施展。”
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番告誡。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少了玫畫這個布陣之人，周舟此時怎能做出萬丈直徑的太清殺陣？歸青覆滅之戰的最後，他也隻是激活這個大陣，就讓自己差點魂飛魄散……
“大哥，下麵有處石碑。”芷燕小聲說著，也是眼帶星光。
“我們下去看看吧。”周舟這才注意到此時的天色。
星夜，月殘缺。
他的目力早已能夜間視物，之前倒是有些忽略了天色黑白。
“伯父，我先下去吊唁一番，等我回來再趕路吧。”
“嗯。”東方風雷雖然有些著急去東勝神州，但並未提出異議。芷燕也要跟著，周舟卻搖頭讓她在船上等著，隻帶著必須跟隨的米凱爾，落向了下麵那個大坑。
芷燕略有些不滿，低聲道：“為何不讓我也去看看？”
“怕你觸景傷情吧。”東方風雷勉強笑了下。
“我有什麽好傷情的。”芷燕想起了仙門前的一幕，拳頭攥了起來，“別讓我看到那些血神道的混蛋！不然非要打他們一頓出氣不可！”
東方風雷這次的笑，倒是由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