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朝。

無垠的版圖最西方,是“三國一教”中的昆侖國。

其所處位置比白月國還要更西。

而“三國一教”中另一國“戰神國”則是在戎朝版圖的東方,位於皇朝邊陲流放的死亡城北方。

若從地理位置上去算,昆侖國往南數千裏,便是白淵之前曾經去過的一個名為“永沂鎮”的地點。

毫無疑問,“永沂鎮”的居民都“瘋”了,他們供奉著黑王廟裏的黑王。

可是,為何在昆侖國“附近”的鎮子會信奉黑王呢?

這很簡單,因為……昆侖國是一個“信仰寄生”的國度。

何謂“信仰寄生”……

簡而言之,這就和“白淵將祖巫雕像偷偷送入白王雕像,從而分流一些香火”一樣。

但不同的是,昆侖國並不是“偷偷”地去分流香火,而是光明正大地分流。

無論是白月國,還是戰神國,亦或是父教,甚至是一些其他古文明的祭祀之地都會放著“昆侖國母王的神像”。

為什麽呢?

因為不死樹。

傳聞之中,不死樹擁有著奇跡一般的能力,其果實乃是一切存在所求的。

但不死樹永遠掌控在昆侖國母王手上。

所以……這一波行為的本質,是用香火換不死樹果實。

此時……

在昆侖國中央的一座黑暗的花園中,一個個蒼老的、佝僂著背脊的人,正在澆灌著花園中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根草。

花園很大很大,從高空俯瞰,幾乎占據了整個城市。

而這個城市裏,隻有“蒼老的宛如被掠奪了壽元的灌溉者”。

花園地形為東西走向。

最東,有一棵樹,樹上長滿了閃爍著光焰的果實,這無數的果實又構成了一個宛如“向日葵”般的巨大之圓。

但和普通“向日葵”不同的是,這圓就宛如一個太陽。

一棵樹,長出了一個太陽,充滿了炙熱和光亮。

但那些果實卻正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它們在裂開。

縫隙裏流淌出甘甜的如是乳汁色澤的汁水。

這使得“太陽”裏多了些“白斑”。

“白斑”才顯出,整個花園的“黑暗”就動了起來,響了起來。

緊接著,無數詭異未知的菌蟲或飛或爬,往那光焰之處,往那甘甜的汁水湧去,這一幕,能令哪怕隻是輕微的密集恐懼症患者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

大地如是斑駁了一片,太陽好似多出了“黑子”,密密麻麻的蠕動感,使得整個花園活了過來。

忽地,一聲充滿癲狂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不死樹!”

“不死樹!!!”

“不死樹!!!!”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有著難以想象的魔力,一瞬間,所有黑暗花園中的“蒼老灌溉者”都停下了身形,紛紛側頭,直勾勾地看向聲源方向,繼而飛奔過去。

當後來者趕到時,前方的某片區域已經跪伏著許許多多的“蒼老灌溉者”。

這些“蒼老灌溉者”圍繞成一圈又一圈,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詞,向著中央突然出現的某物叩拜不已。

細細看去,中央的空地上,以最最昂貴的靈玉縈繞成了一圈兒,核心之處則是有一棵樹。

那棵樹枯萎,如同幻影,一會兒清晰,一會兒黯淡。

“祭品!”

“祭品!!”

“祭品!!!”

無數尖叫聲從“蒼老灌溉者”的口中發出。

繼而,遠處的大地響起了拐杖的聲音。

眾多“蒼老灌溉者”急忙分開,讓出一條道。

這道延伸向遠處……

那兒,正有一個身形巨大、白發蒼蒼卻依然是娃娃臉的駝背老嫗,抓著拐杖,牽著數千人,往這裏而來。

那數千的人類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可他們的身體如是不受控製了一般,被那老嫗輕鬆地牽著,越過了叩拜的“蒼老灌溉者”,來到了中央那棵“忽明忽暗”的樹邊。

這些人類顯然並不是處於昏迷狀態,而是擁有著一切的情感。

他們神色裏的恐懼已經達到了極致,可是……他們卻動不了。

那巨大的駝背老嫗隨手抓過一個男子,猛地一抬拐杖,拐杖裏顯出一把利刃。

老嫗將利刃抵在男子頭顱邊,陰冷地笑道:“你會死,你的妻子會死,你的小女兒也會死,桀桀桀桀……”

男子瞳孔圓睜,露出掙紮之色,可是……他被無形的力量控製了,根本無法動彈。

老嫗笑道:“你想問為什麽我們不守承諾,答應了你,隻要你好好配合,就放過他們?”

男子全身青筋暴露,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嫗笑道:“騙你的,因為你的愚蠢和無能,他們都要付出代價。”

說著,她一抬手,另一邊“灌溉者”又分開,又有數千的人類從遠而來,這些人類以孩子為多,而其中一個臉蛋兒稍顯蠟黃的女孩走了出來。

男子露出激動之色。

女孩也刷刷的流著眼淚。

老嫗上前,開始對女孩用刑。

然後在男子的痛苦和恨念抵達極致的時候,她那拐杖中的利刃直接戳入了男子的頭顱,繼而如“開罐頭”似的緩緩地轉著圈兒割開。

男子露出痛苦無比的神色。

啪嗒。

他的天靈蓋被掀落在地,腦漿裏飛出許多細密的白色小肥蟲。

這些小肥蟲名為“腦蟲”,隻要進入生物的大腦,就可以控製該生物,但是“腦蟲”極其脆弱,隻能以蟲卵的方式送入腦中,而一旦暴露在空氣裏就會死亡。

這些小肥蟲掙紮了兩下,就落在了地麵上。

龐大的祭祀開始了。

這上萬人的祭品也一一懷著強烈的恨意倒了下來。

滿地血肉,不過“黑煙”一卷,就屍骨無存。

但屍體沒了,恨念卻還在。

強烈的恨念衝擊在一起,伴隨著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香火,還有這整個“黑暗花園”的繁榮,以及那“太陽樹”輝光的照耀……

中央的那棵枯樹終於緩緩凝實,繼而出現在了人間,繼而開始慢慢的“飽滿”起來。

綠色的葉,紅色的花。

而無數的花隻開了一朵。

這一朵開了,其他所有的花又忽地凋零。

畫麵充滿了一種黑暗豔麗血腥的玄奇風格。

……

此時……

遠處的大地上正有兩道身影在行走著。

為首的是一個氣質高冷、充滿了仙氣的年輕道姑。

道姑穿著黑白道袍,盤發以鬆木發髻貫穿,出塵而飄然。

道姑正是修士之地太上宮的宮主之女——太元,又或者可以被稱為撒納吐司的一念。

太元正牽著一個小道士的手。

小道士眉清目秀,看起來雖不過十七八歲,卻已出落的仙風道骨,外罩的鶴氅隨風而動,飄逸而灑脫。

“姐姐,這裏是哪兒?”小道士忽問。

太元溫和道:“小太上,這兒是昆侖國最西方的大墟園,這裏有很多妖魔鬼怪,姐姐帶你來斬殺它們。”

小道士道:“好啊……無論在哪兒,隻要和姐姐一起,什麽樣的妖魔都可以斬殺。”

話語裏充滿了自信和正氣。

無論何時,他永遠相信太元。

他名李乾,是太上宮宮主的小兒子,而因為宮主長期閉關的緣故,他幾乎是由姐姐帶大的,所以也對這位擁有著“太元”道號的姐姐有著極強的信任。

同樣,姐姐也沒辜負他的信任,用最巧妙的方式挖掘出了他的潛力,讓他在十八歲的年齡就修成了太上宮的絕學【太上純陽劍煞】,此法乃是劍修最頂級的絕學,其中修煉難度,難以想象,可謂是“此劍一出,無可爭鋒”。

三個月前,李乾終於踏入了六品境界,這讓他名聲越發大振。

因為即便在修士之地,十八歲的六品也是讓人難以置信之事。

李乾是最頂級的天才,有著堅韌的心性,有著恐怖的天賦,還有著難以想象的機緣,故而被稱為“小太上”。

至於“太上”,則是傳聞之中“太上宮”的仙人,但是否真的存在卻無人知曉。

兩人走著……

小道士忽地頓了頓腳步,眉眼變得冷冽,繼而謹慎地瞥瞥四周。

鏗!

長劍瞬間出鞘,飛旋於他周身,其上純陽罡氣,一如烈焰火龍,氣溫陡生,隔開陰冷,長劍縈繞,護住他和太元。

李乾警惕道:“姐姐,這兒的妖氣越來越重了,小心一點……如果不妙的話,我會祭出‘紫霄舟’,帶著你遠遁千裏之外。”

太元溫和地笑笑,忽地問:“小太上,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麽?”

年輕道士愣了愣,繼而重重點頭,“若是沒有姐姐,就沒有我,我自然願意和姐姐永遠在一起……因為,相比於從未謀麵的父親,相比於早已逝去的母親,相比於冷漠的修行同門,隻有姐姐是我的家人。”

太元道:“那若是姐姐告訴你,其實……姐姐是大妖魔呢”

李乾:……

太元笑道:“姐姐為你做的一切,其實隻是為了培養一個好的容器,能夠容納姐姐的同伴,你會不會恨我?”

李乾:……

他閉緊雙目,忽地長歎一聲,長劍飛回鞘中,所有光焰盡皆收斂。

繼而,他抬頭看向身側的道姑,斷然道:“不恨。”

再而道:“不悔。”

然後又問:“我還能有意識麽?即便成為妖魔,我也想擁有自己的意識,我想和你一起。如果能這樣,那麽是仙是魔,都沒關係。”

太元嫵媚地笑了起來,冰雪般的氣場和這嫵媚的風格形成了強烈的衝突,可那小道士眼中卻並無半分的欲念之色。

他眼神清澈,無有半點欲念或是男女之情,但卻帶著某種對於親情的執著眷戀,這些眷戀成了一張羅網,困住了他的身心和靈魂。

太元笑道:“那就看你能不能好好的融合那來自太古時代的聖類了,你若是迷失了,那你就不再是你,你若是還能記住,那麽……你還能存有一絲意識。”

李乾點了點頭,繼而將飛劍和懷中的乾坤袋取出,直接交給太元。

太元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問:“你怎麽這麽傻?沒有了飛劍,沒有了乾坤袋裏的寶貝,你一會兒就算後悔了也再無退路。”

李乾道:“我不會後悔。”

太元更加好奇了,事實上,即便她是撒納吐司的一念,卻依然對人類這種情緒無法理解,便問:“你知道我是誰麽?”

李乾道:“你是我的家人。”

太元掩嘴笑了起來,然後她牽著小道士的手來到了黑暗的花園。

“古老灌溉者”們紛紛讓開。

小道士來到了不死樹下。

而此時,祭品早已耗盡,所以……他不曾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不死樹的花開了。

太元道:“此物乃至陰,你運行太上純陽劍煞才可能勉強接受而不死……之後,你能留存多少意識,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過你不必擔心,你是我精心培育的容器,身體是能夠契合母王血的。

這中間會很疼很疼,大概比撕裂靈魂都疼上許多……

如果受不了了,就去哀嚎吧,就去憎恨吧。

憎恨,可以讓你擁有更強的契合力量。

越是憎恨,越是契合。”

小道士聞言,也不多說,隻是點點頭,繼而拔出發簪,黑發垂下,盤膝而坐,垂眉閉目,鶴氅飛揚。

遠方的風吹來……

帶著一抹令人頭暈目眩的香甜……

黑暗的世界繼續蠕動……

光焰的太陽,凝聚的香火,強烈的恨意,繁榮的大墟……

花,開了。

一滴邪異且密集的血,落下了。

滴答……

血落在了李乾的眉心,往裏鑽去。

李乾微微仰頭,看向天外的浮雲……

繼而全身肌膚如是凍結了起來……

再繼而,他的血肉又像是沸騰了起來……

凍結和沸騰,糅雜了無數嗡嗡的詭異聲,邪異而密集的血在他身體裏左衝右撞……

這種疼痛,哪怕是再鐵血的硬漢也會忍不住哀嚎痛呼,然後暈過去,因為這根本就是非人的折磨,是將身心靈魂統統投擲入地獄最深處的殘酷折磨。

事實上,撒納吐司也根本沒覺得這個小道士能夠清醒地契合母王血。

在她看來,這小道士能夠堅持幾秒,都已經算是了不起了。

但是,李乾沒有暈過去,甚至沒有哀嚎。

他一直醒著,一直靜靜地看著天空,

他的眼珠子被擠來擠去,

他的五髒六腑,血肉在重新塑形,接受著這最深沉的痛苦改造。

可……隻是擠來擠去,隻是在被改造而已。

這片混亂之中,唯一沒變的,是他眼神中的寧靜。

這種寧靜……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該有的眼神。

如果有,那這個人一定是……神!

……

母王,即將出世。

作為古妖文明四聖類中排行第二的聖類,其綜合力量自是超過白王。

在太元看來,雖說文明的第二奇觀【地獄三十二佛屍】的尋找遭遇了些麻煩,但母王加上白王,亦足以讓古妖文明在此番戰爭裏成為最大贏家。

至於白王一脈想著和人類文明和平共處的想法,太元並不太在乎……

白王一脈乃是四脈之中最弱的一脈,它們能做什麽主?

……

而此時,另一邊……

白月國。

信息如長了羽翼一樣,到處飛著,越來越遠。

“聽說了嗎?我們國家出現了一位和白王血脈親和度為十層的存在……”

“十層,怎麽可能?是測試水晶出錯了吧?”

“沒有出錯,聖女看過很多次了,真的是親和度十層!”

這般的討論到處都是……

如果隻是六層七層,這些古妖還會嫉妒,可十層……它們就隻會衷心祝福,並且產生“我白王一脈即將大興”的欣喜感。

……

和這些白王一脈的國民不同的是,白淵一點兒都不欣喜。

他正盤膝坐在夢境森林的水月古樹的樹洞屋裏。

名為“白綿綿”的類鬆鼠異獸送來了晚餐。

他隨意吃了一些後,自喃著道了一句:“希望夢三不要讓我失望。”

隨後,便繼續盤坐……進行感悟。

正常來說,在這個距離進行感悟,他能夠感悟的氣運隻是白王廟外圍的氣運,就和他第一次去風雪森林時一樣。

而外圍的氣運顯然無法達到一次性100點。

可因為他就是白王的緣故,這感悟的範圍竟然擴遠了許多……

這使得他即便足不出戶,也能夠進行長久的感悟。

時間流逝……

陽光在青丘聖地的林子裏照落又隱去。

轉瞬,便是四天多過去了。

時偏九月中旬。

白淵閉目而坐,心底前所未有的寧靜。

“成功了。”

——【妙道】為主人服務——

——你觀“白王廟”而悟,領悟五十個時辰,獲得氣運100點——

——氣運儲存100點,請確認是否使用——

“使用。”白淵淡淡回應。

頓時間,一股浩瀚無垠的感悟湧上心頭。

強烈的感悟從極其遙遠的時間長河上遊奔湧而來,衝擊在他神魂之上。

哢……

哢哢……

聯係於神魂的金色小卵開始產生某種崩碎,宛如雞子的外殼在裂開。

時間仿佛停止了。

白淵能夠處於這靜止的時間罅隙裏,靜靜看著那金卵。

刷刷刷……

金卵的外殼飄散,露出其後黑黝黝世界裏的一雙彩色的豎瞳,繼而那豎瞳的“主人”湧動而出,身子爬出了金卵,繼而開始吞噬金卵。

與此同時,本是飄散的金卵碎殼又化作漩渦,往回收回,被那豎瞳的“主人”開始吞噬入嘴中。

白淵看著這豎瞳的“主人”,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諸多的思緒。

他並不畏懼這小東西,反倒是充滿了親切感。

因為,他能夠感受到這小東西是徹徹底底歸屬於他的,他若是不存在了,那麽這小東西也會不存在……

而顯然這小東西也很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它昂起頭,露出真容——一條難以形容的蛇。

這似乎並不是一條有著真正身體的蛇,而是許許多多“小點”構成的彩色小蛇。

這些“小點”五顏六色,如同“像素”一樣。

但白淵卻能看到,這每一點“像素”竟然都是一把劍。

劍散發著不同光彩,所以蛇才變成了彩色。

就連豎瞳都是這般構成的。

他再細細去看,隻覺每一把劍不僅是散發的光彩不同,而且連款式都完全不同,相同的是……這些劍都散發著蒼涼而恐怖的古意,甚至給他一種……遠超“英雄劍”的感覺。

“英雄劍”也是聯係在他靈魂上的,當初看到白淵的“白王血脈”,“英雄劍”誤以為白淵是大妖魔……可經過這許久,“英雄劍”已經徹底麻了。

此時這彩色的小蛇一出,“英雄劍”就好像看到了祖宗的祖宗的祖宗所祭拜的神靈一般,瑟瑟發抖,可憐又弱小,如站在魔狼芬尼爾身側的哈士奇,戰戰兢兢。

而彩色的小蛇則是乖巧地聯係在白淵靈魂上,也不亂動,隻是靜靜地感知著自身的降臨。

與此同時,自明的信息終於浮現於白淵腦海中。

——您領悟了五品法術【??劍墓】——

——【??劍墓】:這是【五行金主】的上位術陣,這是一座由無窮的??劍構成的墓碑,祂本該已經消失於神魔黃昏,不知為何重新降臨於世。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祂擁有了生命,也擁有了主人——

——作用1:或許這隻是一座劍墓,而不是法術,所以無需動用靈氣。但不必失望,因為至少當你想要動用劍的時候,不會找不到劍,也許這就是唯一的好處吧——

諸多信息戛然而止,卻伴隨著更多的謎。

白淵完成了這次感悟,也了解了自己獲得的新的力量。

下一刹那……

他靈魂宛如浸泡在了仙氣彌散的溫泉之中,暖洋洋的。

白淵知道這是從六品踏入五品的過程,他迅速進行內視。

靈巢暴漲,在虛空之中從最初的拳頭大小,變成了水缸大小,變成了一個乳白色的球。

“這是靈氣儲量增長了……

但我從來都是用氣運的……

這靈氣儲量即便上漲了也暫時找不到地方補充啊……

不過看起來是增長了許多。”

再下一刹那,他看到那彩色小蛇動了,無窮的古劍開始如星雲浮沉,似心髒般稍稍“跳動”了幾下後,就開始了“膨脹”和“擴張”。

頓時……

他的靈魂變成這樣了:【劍墓【靈巢【靈魂】靈巢】劍墓】

就好像在靈巢外又裹了一層“裝甲”,任何想要進攻他靈魂的存在,需要攻破“彩色小蛇模樣的劍墓”,再攻破“靈巢”才行。

白淵靜靜看著這變化,有一種明悟。

也許,正常的五品境界,就是將“與靈巢聯係的法術”構建成“包裹靈巢的術陣”。

正想著的時候……

他忽地看到那“彩色小蛇”開始“收縮”,就如同大海在退潮一樣。

在收縮之後,他原本被“彩色小蛇”所覆蓋的“白王血”、“如來一念”、“芥子肌肉”、“記憶軀體”、“灰卵”、“透明卵”、“漆黑卵”都露了出來……

這七樣存在,似乎讓“彩色小蛇”極其忌憚,而不敢淹沒。

再接著,白淵又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彩色小蛇本是裹緊他靈巢的萬劍往上浮騰了一圈兒,似乎不敢靠他的“靈巢”太近。

白淵細細看去,隻見他乳白的靈巢下是翻滾的深紅靈氣。

如此……

他的靈魂形成了新的平衡。

白淵有些哭笑不得,總覺得這平衡過於異常,甚至是畸形,別人怕是肯定不會這樣。

再接著,新的信息衝入他腦海。

——【妙道】為主人服務——

——您已踏入五品境界,您的壽元再增兩千年,合計增加三千年——

說是遲那時快,諸多信息轉瞬塵埃落定。

白淵緩緩睜眼。

他看著麵前樹洞屋窗外投入的陽光,忽地抬手隨意一抓……

一把古樸黑劍出現在他掌心。

黑劍之上浮鏽極重,而漆黑的幽光正從浮鏽的裂隙裏傳出……

白淵托著這把黑劍,黑劍就如掌上美人般在緩緩地旋轉、跳舞。

他心念一動,黑劍收回,繼而一把血紅色的怪劍出現在他掌心……一如之前黑劍般緩緩旋轉。

“同樣的浮鏽……同樣的隻從裂縫裏散發微光……”

白淵抬手往這血紅色怪劍的鐵鏽抓去,想要“人工除鏽”。

但是……

他入手的鐵鏽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堅硬感,以他的力量竟是連一絲鏽屑子都掰不下來。

他回想著【妙道】給予的信息,自喃道:“祂本該已經消失於神魔黃昏,不知為何重新降臨於世。

那麽,這些劍都是神魔黃昏時候的劍?

神魔黃昏……是比冥古還要遙遠的神話時代。

這些劍上的浮鏽甚至比人類的文明都要久遠無數倍……

這未知的劍墓究竟是什麽?”

他手掌變幻,隨心所欲的取出五顏六色的古劍,而這些劍宛如他的身體,操縱起來,了如指掌,變換隨心。

“還需要找機會測試一下這些古劍的威力……雖然說我能感到它們上的強大力量,但終歸並沒有直觀的印象。”

“如果能夠掌控這些劍的特性,再配合上【萬劍歸宗】,那麽我甚至不需要動用【五行金主】,如此……在戰鬥中,我就不再需要消耗氣運了。”

白淵舒了口氣,不需要消耗氣運的法術……實在是太好了。

他站起身,來到樹屋窗前,看著外麵自然的風景,還有穿行著的白王一脈的古妖,心情莫名的有些輕鬆,也有些思念皇都。

“已經很久沒有見小郡主和墨娘了,而且……也不知道南北之戰如何了……”

小片刻後,白淵轉回思緒。

“還有些時間,那就繼續感悟吧……夢三那邊的動作,應該也有成效了吧?希望早點解決我身份的問題……”

……

……

此時……

青丘聖地深處。

一團翻滾的煙霧正呈現出嬌小的人形,端坐在一個鐵爐子上,而鐵爐子的上方還有一把鋼鐵製作的淑女傘。

爐子裏,正在燃著火。

而燃料卻是一些古怪的物體……

這些物體包括血紅色繡花鞋,沾染了血的水墨畫,正在尖叫的木雕像等等……

隨著燃燒,重重黑煙升騰而起……伴隨著熱和恐懼。

而這些攜帶著熱和恐懼的黑煙卻被鋼鐵淑女傘給擋住了,繼而在很小的區域內來回循環著,往複地圍繞著煙霧形成的嬌小人形轉圈。

那嬌小人形顯得舒服極了,發出“噗噗噗”的輕歎聲,看起來精神好極了。

這正是白王一脈的第二主教——噩夢。

忽地,一隻白鴿從暮色裏飛來,落在了窗前。

白鴿顯形,化作一個相貌醜陋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恭敬而恐懼地看了一眼麵前的主教,繼而半跪下來。

噩夢細聲細氣地尖叫道:“夢三大主教,最近在做什麽?”

白衣男子恭敬道:“應該是忙於南北之戰,畢竟夢三大主教此時正在主持皇都區域事宜……”

噩夢冷冷地尖叫道:“它?主持皇都事宜?它不是那樣的妖!”

白衣男子冷汗涔涔,大人們的事他怎麽敢評頭論足?

然後,屋內就安靜了下來,隻有爐火“劈裏啪啦”響著的聲音,還有哪些含有惡鬼的詭物的尖叫……

噩夢忽然想到了什麽,尖叫道:“我聽說那項奎,是抓著夢三的舉薦信來青丘聖地的?”

白衣男子急忙道:“是。”

噩夢托腮,露出思索之色,忽地感到火爐溫度不夠了,又動了動煙霧胳膊……

那胳膊拉伸,遠遠地拉開一個可愛的黃金盒子,然後擠入盒子,從裏麵抓出一張浮繪著古怪紋身的皮,繼而隨手塞入了屁股蛋子下的火爐裏。

噗!!

火爐裏的火苗頓時竄高了,發出輕微的爆聲,新的尖叫聲從人皮上傳來,新的恐懼和熱化作的黑煙升騰而起,融入嬌小煙霧軀體之中。

噩夢覺得舒服極了。

這一舒服,它的思路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