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從自己“古妖白王”的血脈中,隱約知道“奇觀”是一種很厲害的非生命存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建築”,對於生命的發展會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是文明的結晶。

這一點,隻從“古妖的血脈長河也是奇觀”,就能看出。

既然如此,那麽他自然要把這“十一首”藏好,等出了平安坊就擱老林的棺材車裏去。

若是能夠將這奇觀搜集齊全,他就帶著大凶、小凶、老林去萬古識海的午夜莊園開荒。

雖說那裏很危險,但危險總和機遇並存。

修煉者,當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從短期來看,阻擋在他麵前的是“沒有五十個小時去突破”。

而從長期來看,他並沒有能夠超過“一次性五十個小時的感悟物”了。

風雪森林不行,大凶小凶也不行……

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隻有兩個。

一是萬古識海。

二是皇家宗廟。

宗廟那地兒總歸不是正途,到時候總不能天天跪進去吧?

所以,萬古識海雖然危險和神秘,他卻必須想辦法提上日程。

而【三十二首地獄佛屍(奇觀)】或許能夠幫到他。

……

至於皇都最近發生的事。

那很是零散。

除了西方城佛家分部,東方城道家分部,北方城長生樓的零散事兒外,大事便是七月七日深夜“金雨流星,文氣狂湧”的天地異象。

而異象的結局卻是不了了之,有不少讀書人都在探查是誰吟出了那首《無題》,可卻是尋不到詩人,不少人扼腕歎息。

若說事件核心,那便是南方城中,靖王和弘王的奪嫡之戰上。

雖說這戰鬥根本沒有硝煙,可明眼人都能感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尤其是近期,本是被排除出局的六皇子,居然似乎得到了皇帝的恩寵,一定程度上解除了軟禁,這就更加地加劇了奪嫡的複雜性了。

而六皇子又因為拜了朱玉墨為老師,且這份關係被皇帝口諭“蓋了章”,那就更值得玩味了。

這是否預示著,長生樓是六皇子派係的呢?

長生樓如日中天,又有無名先生。

而六皇子原本就有華家撐腰,而鎮北王的女兒都已經搬去和他同居了,鎮北王又是不是他的人?

這麽一想,六皇子派係竟也是非常強大。

但明眼人有看出,在六皇子任職北城尹時,和長生樓的關係並沒有那麽好。

那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其中又發生了什麽?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特別地被記錄在了寒露的信息冊上。

那就是“呂家斬妖”。

這件事,長生樓本來沒有多關注,可在今天白天屠六子在學宮吃癟後,長生樓便快速地收了一波信息,並及時匯總,然後才出現在了白淵現在看到的信息冊上。

根據長生樓的調查……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呂家分家的一名書生從外地入皇都趕考,半路遭遇山匪,財物被一劫而空,在逃命時,得一妙齡少女所救。

書生少女,年齡相仿,談天說地,很快引為知己,然後私訂終身,少女家境本也一般,便變賣了不少家產,資助書生入了皇都。

然而,這少女其實是個狐妖,而書生似乎也早就知道了。

隨後,書生在學士殿的考試中及第,且因其相貌不凡而被呂家安排了婚事。

再然後,那狐妖少女也來了皇都,尋找書生,卻不想……書生直接給安排了一個陷阱。

書生通過書信約好了地點和狐妖少女見麵,結果狐妖少女到了,等到的卻不是他,而是呂家人。

呂家人擒住了狐妖,然後宣布要當眾斬殺該狐妖。

斬殺日子定在三天之後。

這事件,明麵上看來,就是個書生為求榮華富貴背信棄義,儒門學子斬殺妖魔的故事,可背地裏細細思索,卻隻覺古怪甚多。

就算書生為了撇清關係,而要殺狐妖,那呂家人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甚至還當眾斬殺。

長生樓就又進行了信息匯總。

然後,得到了第二波消息。

這消息是一個“巧合”。

隨著那少女進入皇都,皇都便開始碰巧地發生了不少怪事,滋生了不少妖孽。

然而,長生樓沒有證據把兩者的關係聯係起來,又或者說那少女其實也不過是這滋生的妖孽中的一員……可為何又如此巧合?

少女並不是為了作惡而來,她隻是為了自己的郎君,即便人妖殊途,可這少女並未作惡,為何要如此針對?

可又為何隨著她的到來,皇都中生出了不少作惡的妖怪?

那麽,這巧合究竟是什麽?

長生樓的人終究不是萬能。

他們想繼續查,可這些事都被正氣閣的人給遮掩住了。

正氣閣三家聯手,正在積極調查這些事。

所以,他們隻隱約知道發生了不少怪事,卻不知道細節,也不知道是否有聯係。

……

片刻後,白淵離開了平安坊。

他想了想,來到了諸葛先生的長生府外。

此時,因為“政治立場”上的緣故,他在白天無法正大光明的再入此府,夜晚自然也不可能深入其中,否則便會被當做敵人而進行攻擊,繼而鬧得人盡皆知。

不過,他在和無情分別時曾經約好了見麵的訊號。

這訊號很簡單,就是將長生府府後某一處的石頭按某種順序擺放,從而來定下見麵時間,地點。

白淵約了明天午夜時分見麵,便離去了。

在將“十一首”放在老林車中後,順便感悟了兩個時辰,使得氣運點儲存達到了34點。

……

次日。

一早醒來。

小郡主作為準點鬧鍾,如約而至,並且帶來了組織的新指示:最近無事,莫要離開學宮。

白淵明白,這意思就是說外麵會有事發生,皇城中的街道上可能會變得危險。

他隱約猜測,這可能和“呂家三天後斬殺狐妖少女”有關。

但他也沒多問。

小郡主隨後便把一個木質餐盒放在了桌上,冷漠道:“從今天起,我會帶早餐給你吃。”

白淵眯了眯眼,揭開盒子,然後又眯了眯眼。

之所以兩次眯眼,是因為盒子裏除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特殊有的食物外,還放著他絕對沒想到的早點:

雙色燒麥,以及精致的灌湯鍋貼……

他看著這兩種完全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食物。

或者說,本來就有?

他有些不知道怎麽做,因為若是本來就有,他身為曾經盧家的小仆人,應該會知道並習以為常,可若是沒有,那他此時就該裝作疑惑。

但是,在盧家做仆人的那段記憶並不長,隻有兩三個月而已。

幸好,小郡主無意間為他解了圍。

小郡主冷漠道:“這是我明月醉仙坊的特色早點,其他地方都沒有的,別奇怪了,快吃!”

白淵吃了一口燒麥,味道特好吃,甚至有一種回到了藍星的感覺。

再咬一口灌湯鍋貼,其中的鮮蝦肉汁頓時破開軟軟的鍋貼皮子射入口中,鮮熱的汁水讓味蕾如是得到了按摩一般,舒爽無比。

白淵一口吃掉,淡淡道:“味道一般。”

小郡主不理他。

白淵把早餐一掃而空,然後才裝作不經意地問:“此兩物叫什麽?”

小郡主道:“燒麥,鍋貼,是本姑娘發明的。”

白淵:???

他大腦轉的極快,心中暗道:

不可能是小郡主。

因為小郡主不具備任何穿越者的特質。

那是巧合?

他很想問一句“究竟是誰發明的”,可是他無法問出口。

小郡主看他吃完,便收拾了餐盒,冷冷道:“明天還帶這個給你吃。”

白淵想了想,問:“明天……能不能把你們明月醉仙坊的早餐單帶來,我想點餐……”

他想看看除了“燒麥”“鍋貼”,有沒有其他穿越者食譜,如果有……那麽就可以徹底證實這一點了。

小郡主決然地回應道:“美得你,不可能!”

她決定把午餐單和晚餐單都帶過來。

隻帶早餐單,那是不可能的!

而白淵則開始了“遐想”。

如果真有穿越者……

那,這穿越者又不是小郡主,那會是誰?

孔嫣曾於去年的朝花節吟出了穿越者的詩詞。

而小郡主如今又做出了穿越者的菜肴。

如果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穿越者,那麽……便應該是和這兩個女人有關係、且關係密切的人。

這個人似乎是……

……

那位已經死的屍骨全無的……六殿下?

白淵覺得有機會得再回那座荒山看看,也許會有些有趣的發現。

至少,他想去看看那位六殿下死掉的地方。

這地方,他聽陰姬說過一兩句,也聽小郡主說過,再加上他的猜測,那是有個範圍的,隻要沿途搜尋上去,應該就能確定幾片更小的範圍。

陰姬的毒素很特別,能夠腐蝕掉一切物,那麽,在她殺死六皇子的地方應該會和周圍不同。

這應該是個突破口。

如果……如果說其實真正的六皇子還活著……

白淵覺得這事兒會相當可怕。

……

……

在與小郡主進行了當天的“排練”後,白淵日常來到了“駐龍下學宮長生樓學堂”。

“長生學堂”的牌匾已經被製好了,且掛上去了。

學堂外的練武場上,三名同學正在辛勤苦練。

白淵這才想起他還有同學。

那三人汗流浹背、全身熱氣騰騰,顯然是很早就起來了,然後在這邊勤學苦練。

在看到白淵後,三人並未投來鄙夷目光,小眯眼甚至停下了修煉,動作自然地跑了過來,遠遠地自來熟地喊道:“大師兄~大師兄~~~”

然後又道:“大師兄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很好。”

白淵很奇怪他們為什麽不鄙視他?

他都沒來修煉?

按道理,這些人不是該鄙視自己不過命好投胎成了皇子,然後感慨他們若是皇子、會比自己好百倍千倍,再然後陰陽怪氣、冷聲嘲諷、發出不和諧的聲音,再然後自己就可以順勢進行一些喜聞樂見的裝逼打臉麽?

是否拿錯了劇本?

故作醉態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吐槽的心。

另一邊,小眯眼靠近他後,就化身成了話癆。

“真是期待玉墨老師今天會為我們帶來什麽樣的武技。

武技是要測試的,我雖然選了,可未必能行。

過去我練的是五星功法,層次太低了,不過也沒辦法,高星級的功法太難得了。

我家住瀘山城的,也算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可這五星功法還是我爹花巨資才從地下拍賣會裏拍來的。

龍下學宮放寬招生限製,進行擴招,我就立刻趕來了,沒想到真過了。

而玉墨老師真是太厲害了,出手的都是七星功法,這次……我隻希望能夠修煉七星。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拚盡全力,因為……我想報效皇朝。

我選了獸靈刺客,也是因為我從小就對野獸有感情,我爹常說我是狼崽子……

對了,大師兄,你為什麽要選機關刺客?而且還是機關呢?”

小眯眼話癆極了。

然而,白淵卻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似乎就是同學的味道。

不過,他現在是一個假裝自暴自棄六皇子的小仆人,難度係數頗高,不宜深入交談。

於是他淡淡道:“喜歡。”

小眯眼愣了愣,又道:“我聽說世上曾有鑄造大師幹莫邪,九九八十一路引雷錘法十分了得,據說能夠生出天雷幻影,從而使得每一樣鑄器都如被賦予了靈魂。

大師兄選的真不錯,我若不是喜歡動物,也肯定選這個了……”

兩人正聊著的時候,隻覺空氣忽地涼了下來。

朱玉墨靠著學堂的門框上,看向門外。

不知為何,今天的玉墨老師格外冷,好似一座冰山,周身散發著濃鬱的寒氣,這寒氣化作一股凍人的寒潮,向門外的兩人拍打而去。

顯然,不知為何,玉墨老師的心情非常不好,連笑容都沒有了。

至於為什麽不好,沒人知道。

白淵抽出腰間玉扇,微微一晃。

加蓋了玉璽的“奉旨風流”四個大字頓時呈現在麵前。

此四字可擋一切女人的氣場。

果然,玉墨老師的冰山氣息被隔擋在外。

小眯眼隻覺溫度回升了幾分,連呼吸都順暢了一點。

他忙行禮道:“見過玉墨老師。”

朱玉墨沒有如平時一般露出笑容,而是冷冷地點了點頭,然後道:“六殿下,請隨我來。”

白淵也不多說,跟了過去。

朱玉墨取出《熔火鑄造術》放在他麵前,然後認真道:“無論如何,殿下既然認我做了老師,那我今後也會把殿下當弟子看待……”

說著,她往後稍稍退了兩步,微微欠身道:“玉墨從前未曾做過老師,這也是第一次,可能會有教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殿下多多指教。”

白淵愣了愣,回禮道:“我是第二次做學生,可諸葛先生並未教我功法,所以……玉墨老師也是第一位了,請多多指教。”

朱玉墨終於露出笑容,如是冰山融化,眸中也帶上了溫和。

朱玉墨道:“你我既已行師徒之禮,那我今後便會真正地待殿下如弟子……那麽,我要提議的是《熔火鑄造術》並不適合殿下。”

“哦?”白淵奇道,“那你覺得什麽適合?”

朱玉墨去到後廳,抱回一個劍匣,呈放在桌上,然後道:“劍。”

隨後,她又道:“我本想請人查看殿下的根骨,那個人我請來了,可他說殿下的根骨不用看……因為殿下就是為劍而生的,殿下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完美地契合了劍。”

白淵:……

他修了三門十星劍道……身子能不契合劍嗎?

別說契合了……

他便是喊一聲“劍來”,那也真正會有萬劍騰空,歸宗而來。

朱玉墨認真道:“師者,必須因材施教,所以,我要殿下學劍。”

說罷,她打開劍匣。

匣中,放著一把寒光盈盈的劍。

劍鐔上刻著兩個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