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時空中,充斥著神秘和古怪。這裏,遍體屍骨。背景是幽黑和深紅相結合的。一條白骨鋪成的大道,蜿蜒迤邐,橫貫在虛空中,通向高空。四下,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峽穀。魔雲嫋嫋。像是地獄的某處角落。

虛空一震。裂開一道口子。兩道人影從虛空中墜落下來,重重砸在白骨道上。骨末揚起。燕臻茫然抬頭四顧,眉頭大皺。自語道:“這是哪裏?”此情此景,讓他想起某個地方。又有些不確定。他懷中,人王的靈識沉默了會,傳來輕微的波動:“這裏是通天古路,被遺棄的通天路,我們來到這裏了。”

“想不到隨意撕開空間,就打開了通天古路。”燕臻捧起人王絕美的頭顱,疾念法決,黑光閃耀。人王的軀體快速重組。靈識入主。又恢複了風華絕代的模樣兒。

人王從燕臻懷裏站起來,神色有些不自然。輕輕道:“謝謝!”

燕臻搖頭:“別謝太早了,我可救不了你。你靈識重創,被天道所傷。用不了多久,就神魂俱滅。魂飛魄散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哈哈。”沒心沒肺的笑了幾聲。燕臻下半身已經消失,和人王也是半斤八兩。

人王也不著惱,眼波流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自己不一樣!”她紅唇嬌豔小巧,臉容精致。一雙鳳眸亮晶晶的光芒閃爍,似乎能讓人沉溺其中。素顏如雪,帶些些許病態的蒼白。分外惹人憐愛。偏偏她的氣質有淡雅威嚴。讓人心生敬仰。燕臻見到的絕世美女不知凡幾,但是看依然感到驚豔。真正的絕代風華,並不是單指美麗的臉容,還要有令人驚豔的氣質。方才是真正的風華絕代。眼前就是一位。

人王見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秀眉一蹙,走在白骨大道上,四下眺望。腳下發出哢哢的聲響。她皺眉道:“此處是被天道廢棄的通天之路,在已和九天斷絕。想要開啟它,要用無數的生命之力獻祭。卻不知你怎麽打開的。”

“湊巧唄!”燕臻聳聳肩。歎道:“又回到這裏了,好懷念。不過這裏似乎被天道那孫子下了禁製。景物大變了。九萬四千三百裏。咱們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人王大吃一驚。“你怎知道的。莫非你也來過此處?!”要知道,即便是她在全盛時期,被要被壓製部分功力,此刻接近油盡燈枯。即便是連飛行也不行了。

燕臻走在人王身旁,眼眸看著遠方,似乎有著說不盡的悵然悲傷。長歎道:“當然來過!其實要進入這裏,也不一定需要生命之力,隻要有邪惡的惡念,也可以。因為.....”後半句這可是我開辟出來的呢!沒有說出來。

九重天,是他開辟的。這隻是第一重而已。他隕落後,九重天被天道占據,並且隔斷了與人間的通道。但是無盡歲月後,這條通道依然被人發現,於是天道便舍棄此路。重新開辟通道。這條路便被遺棄在歲月之中。此刻故地重遊,卻是滄海桑田,物非人更非。

人王第一次起了好奇之心。她偶然之中從魔主口中聽到過燕臻。隻道是一顆極為重要的棋子。沒想到一出現,便給了眾人一個震撼的身姿。現在再看,更覺他身上有著許多的神秘。讓人忍不住想要探尋。不過人王性子恬淡,對事都是漠不關心。並不是那種喜歡刨根揭底的人。即便有些好奇,也很快就淡然。

燕臻甩了甩手臂,骨骼咯啦啦脆響。對著人王笑道:“這裏也不是完全沒好處,最起碼隔絕時空。雖然壓製了我們的力量,但是我的身體消散已經減緩了很多。”

“恩!”人王淡淡地應了一聲。自顧自的朝前走著。

兩人又走了一段距離,燕臻覺得寡淡無聊。便尋找話題。“你似乎達到了逆天之境。人類修士的巔峰了。不錯不錯。”

人王:“恩!”

燕臻:“但我卻不知道自己達到了什麽境界。”似乎超脫了修煉等級的劃分範疇。

人王:“恩!”

燕臻:“我從小是個孤兒,被義父領養長大。你呢!”

人王:“忘記了。”

燕臻:“我們淡淡理想吧。怪無聊的。”

人王:“恩!”

..................

沒過一會兒,燕臻抓狂了。不管他胡天海地的亂扯一通,人王應答從來不超過三個字。還是統一單調的‘恩!’人王清冷如霜。看似溫和淡然,卻是比萬載寒冰還要難以接近。玉骨淩寒,冷豔芬芳。燕臻自喻俊美無雙。和女人搭訕還從未被這般冷落過。心裏頓時極度不平衡。

燕臻惱羞成怒:“你就是太孤傲了。和你聊天真沒勁。”

人王:“那就閉嘴。”

“你....”燕臻滿頭青筋。

人王別過頭去,嘴角微微一挑。又立即恢複。

燕臻搖了搖頭,又道:“咱們還是淡淡自身處境的問題吧。你靈識在一點一點的消散,必死無疑了。”

人王笑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沒有人能夠永生。至少我存在過,努力過。不枉此生了。隻是沒有看到天道隕落的一天,這是唯一的遺憾。”這是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燕臻撇撇嘴:“你倒是灑脫。”心中又有疑惑,這女人明明不會死的啊。但是已現在的情況還看,靈識正在被天道的能量所吞噬、侵蝕。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他心中悚然:莫非是自己的出現,悄然改變了曆史?這可真是罪大惡極了。這一代佳人,就這樣死了,倒是可惜。

一路無話,兩人靜靜地走在白骨道上。四周靜悄悄的如九幽地底。隻有兩人踩著白骨的‘哢哢’聲。

兩人在白骨道上走了很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

燕臻小腹之下,已經完全消失。相信在過不了多久,就會蔓延到胸部。而人王晶瑩細膩的身軀,也出現了許多裂紋。像是白瓷娃娃,裂開了縫隙。

燕臻道:“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生死相依?你不覺得挺浪漫的嗎。臨死之際,還能一起漫步在骨路上。”

人王沒搭理,燕臻自覺沒趣。悶聲繼續往前走。他隻盼能夠早點消散,回到現實中去。但又有些舍不得這個絕代無雙的絕妙女子。難道要忍心看著這女人死在這裏?

不知不覺,燕臻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來曆。說起自己是從未來穿越而來之時,人王滿麵驚訝。眼如春波,凝視著燕臻許久。終於開口問了一大堆問題。

燕臻一一回答。人王也不在沉默,開始說起了自身往事。原來她是遠古時代部族的酋長的女兒。部落很大,她父親統領著數十萬的族人。那時的她,歡快無憂。天真純潔。就像開在草原上的潔白花朵。她父親是偉大的人物,縱橫無敵。是最為強大的一批人之一。但是他們出生的那個年代,是一個時代的末期。沒過多久,天滅眾生。她被冰封在部落的神棺中,看著族人死亡,眾生隕落。看著本來強大父親,被打的魂飛魄散。她終於明白,生命是如此的渺小,生靈是如此的脆弱。於是,她踏上了征天之路。一代人王的傳奇便從此開始。

她抬起頭,望著虛無的天空。裂縫已經蔓延到了脖頸。悵然道:“不能看到天道破滅,這是我唯一的遺憾。”

燕臻道:“不能回到現實,也是我唯一的遺憾。沒想到我居然要死在這裏。”他沒說自己將要回去。人家都要死了,他卻告訴她:我不怕,我隻是回現實去了。

這似乎有些不妥。

“這,或許是我們的命。”人王淡淡道。轉身跳下峽穀。

燕臻大驚失色。跟著躍了下去。燕臻來到峽穀中,人王已經摔碎了半具身體。躺在漆黑的地底。

燕臻心中微微一疼,怒道:“你想死嗎。不要命了?”

人王淡淡一笑:“反正都要死了,我隻是想下來看看。”

“我不會讓你死。”燕臻道。

人王搖搖頭:“沒用的,你不是天道。他的力量太霸道了。我感覺我堅持不了多久。”將目光轉向四周,“我還沒下來看看呢。”想要站起來,奈何下半身無法重組。掙紮了幾下,也無法站起來。

燕臻漂浮過去:“我幫你。”將她抱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朝著前方飄去。人王輕輕掙紮了一下。就任由他抱著了。

兩人晃晃悠悠的飛了一陣,突然看到前方立著一座大墓:幽冥天!

人王虛弱道:“這是幽冥天的墓,它隕落在上一次神話時代中。”

燕臻看了看巨大高聳的墓,苦中做樂:“挺氣派的哦,咱們要不也建個墓出來?”

人王出乎意料的點頭:“我正有此意。”

燕臻:“.......”

建造一個墓並不難。燕臻用了大概三天時間,便建好了墓穴。並且比幽冥天的更加高大。隻不過這隻是外殼。裏麵的乾坤他是無能為力了。

人王握住他的手,笑道:“已經很好了,謝謝!”兩人的關係稍微升溫了一些。人王被他抱了這麽多天,對肌膚之親已經免疫。

“你抱我進去。”

燕臻將她抱進墓穴中。燕臻此刻胸部已經消散了一半。能自由活動的隻有雙手。

他將人王斜靠在墓牆上。大口喘息。感覺體內能量消耗巨大。人王神容憔悴。朝他嫣然一笑。或許是因為知道必死,難得的開了次玩笑:“想不到我居然要和你同穴共眠。”

燕臻心中砰砰直跳。道:“我不會和你同穴的。”

人王轉頭看向別處,蒼白幹裂的嘴角微微一挑:“連死了也是寂寞一個人。就讓我的內天地與墓穴合一吧。”

燕臻忽然扶住她的肩頭,搖頭道:“我說過不會和你同穴。”

“我知道了!”

“我也說過,我不會讓你死。”

人王一怔,抬眸直視著他。燕臻道:“我可以讓我的本源幫你化解天道的力量。抱住你一縷靈識不滅。至於將來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就看你自己的了。我,隻能為你做這麽多了。”

人王搖頭,急促道:“那你必死無疑。不行,你不能這麽做。”

燕臻心中微微慚愧,道:“管不了這麽多。”

人王還待說話,卻感覺呼吸一窒。渾身僵硬無法動彈。隻見燕臻額頭浮現出一幅玄奧的魔紋。酷似一雙眼瞳。黑發亂舞,仰天長嘯。一道黑色氣柱從他眉心暴吐而出,似要貫穿這通天古路。黑光中,怒吼如雷。聲浪滾滾。九頭奇形怪狀的凶獸虛影,盤旋飛繞。身軀黯淡的幾乎透明。忽地狂奔衝落。撞入人王體內。

人王身軀一陣**,痛徹心扉。卻好像完全不在意。癡癡地看著燕臻已經半透明的身軀,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燕臻鬆了口氣。笑道:“再見了!”

黑光一蕩,徹底消失。

人王呆呆地凝望。那抹燦爛的笑容,似乎永遠烙印在心中。平靜了許多年的心底,忽然被一股悲傷充斥。清淚終於滑下,還不等落地。她身軀徒然崩潰,四分五裂。灑落在通天古路上。一片璀璨又黯淡的世界,融入墓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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