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若水凝視著猙獰的蛇頭，嘴角勾起淒然、哀婉的笑意。淡笑道：“你要殺我了？”

“吼！”

巨蛇豎眼顫動，藍光時隱時現。獠牙森森。凶暴的登時著她。那雙眼神中，閃爍著冷酷、瘋狂、冰冷以及一絲痛苦。

納蘭若水淒婉一笑，慢慢閉上眼睛。

燕臻腦中渾渾噩噩，身軀仿佛不再屬於自己，憑著一股本能在行動著。憤怒的本能。

腦海中，隻聽一個聲音，在不斷的重複著：“殺了她。殺了她。”

他在心底大叫，不，我不能殺若水。不，不能殺若水！！

為什麽不殺了她！是她讓你痛苦，是她讓你神傷。殺了她，你將突破血脈的桎梏。獲得無敵的力量。那個聲音響起。循循善誘。

那是血脈的力量，那是不容抗拒的力量。

不控製住這股情緒，那就被反控製。

殺了她，平息你的憤怒。殺了她，激發血脈的力量！

真魔、惡魔，一念之間。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燕臻就像是毒品吸食者，識海被一步步的蠶食。不能自主。他眼神無情，愣愣地盯著那個金發女子。殺機暴露。藍光閃爍顫動，似吐非吐。像是要蓬勃怒射，又像是在極力克製。

腦中湧起陣陣困意，仿佛幾十年沒有合眼了。眼皮重逾萬鈞。真想什麽都不管。任憑心性妄為。

可是，再次看到那張臉龐，那張陌生的臉龐。再也昔日的笑顏。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心底，忽然掠過多年前的重重畫麵，她跺足嬌嗔時的可愛模樣。她含笑癡纏自己的嬌靨臉龐。溫柔、迷戀、依賴的眼波。宛如穿透時光，在注視著他。

一段段流逝在歲月中的時光，浮光掠影的飄過。

納蘭若水的眼眸深處，瑩光閃爍。忽地留下一滴淚水。滴落在他冰涼的身軀上。

當你忘記曾經的一切，還會記住曾經的人嗎。

燕臻心中大痛，卻又一點，一點的燃燒起了火焰。那沉重的疲倦，狂潮般的褪去。

“吼......”

他仰天長嘯，卻發出淒厲狂暴的獸吼。眼角熱淚盈眶。眼神中，在不是猙獰的殺戮。恢複清明。這一刻，他終於克製了“憤怒”。向著無上真魔，又邁進了一步。心中有愛，就能永遠無窮的力量。愛，無限！真魔，非無情！而是大愛。

緊接著，他身子蜷曲扭動。收縮變化。恢複變成俊美清秀的英姿青年。赤身露體。

他緊緊貼著納蘭若水。微微一笑。沙啞道：“記得你說過，除非我挖出心來給你。你就回心轉意，對嗎！”

納蘭若水心底一沉，還不待說話。他忽然大吼一聲。雙手猛然握住她身後的雙翅。用力一扯。

“噗！”

鮮血飛濺。兩隻翅膀硬生生的拔了下來。納蘭若水淒厲大叫。大口吐血。軟綿綿的倒在他懷裏。

“混賬！”

“可惡！”

“萬惡的惡魔。他怎麽這麽做。”

主神們又驚又怒，失聲大叫。

燕臻將雙翅朝他們一擲，哈哈大笑道：“什麽聖戰天使，什麽天界主神。都給老子混蛋！我的女人，誰也奪不走。”

說話間，右臂黑光衝湧，現出令魔。反轉劍鋒，猛地刺入胸膛。血光一閃，一顆紅彤彤的心髒被生生剜了出來。連接著心脈。兀自砰砰跳動。

納蘭若水身子一震，臉色徒然慘白。叫道：“不，不要......”

燕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但要把心給你，還要把血給你。”

當下疾念咒語，心髒砰砰劇烈跳動。煥發出一柔和的紅光。圈圈漣漪，水波似的激蕩開來。

“噗噗！”

連接著心髒的心脈應聲斷裂。猩紅的鮮血從血管中衝出，充滿了暴戾之氣。匯入心髒，又從心髒的令一端湧出。戾氣盡去。溪流似的流竄湧動。繚繞住納蘭若水全身，破膚而入。渾身泛起一層血光光暈。

納蘭若水拚命搖頭，淚珠簌簌掉落。臉色蒼白如紙。想要出手製止，但卻渾身虛弱，綿綿無力。

燕臻凝視著她，嘴角始終掛著笑意，臉色越來越蒼白。神色黯淡。過不多時，心脈中，再也流不出血液來。

納蘭若水卻傷勢痊愈，完好如初。這輸血，輸的不但是血液，還有功力。

燕臻顫抖著雙手，將心髒放回體內。嘿然笑道：“現在你肯原諒我了？即便你不想原諒也得原諒啦。納蘭若水，你體內流淌著的是我的血。從今往後，生是我燕家人，死是燕家魂.....”聲音越來越輕，終於細不可聞。

納蘭若水喉中如哽。想要張口呼喚，喉嚨卻向被大手扼住，發不出聲。淚水止也止不住。

“哧哧！”

燕臻身軀大震，無數道黑光破體衝出。呼嘯亂舞。當空凝聚成一隻白骨巨獸，一條百丈巨蛇。交纏怒舞，扶搖高竄。衝上千丈高空，轟的一聲。煙花似的迸炸開來。化為無數猙獰鬼臉，鬼哭神嚎。這神聖的仙地，登時被一股濃重的化不開的怨氣所籠罩。

“啊！”

慘叫迭起，數十名中階天使被魔氣一觸，登時消融崩潰。無數鬼臉爭相撲食，轉瞬間隻剩森森白骨。

納蘭若水幻光四射，金色的頭發慢慢轉為黑色。眼眸在也悄然轉化為純黑。傾城的臉容一點點的變成往昔的模樣。

她的眼如春波，純淨安寧。像是鄰家的女孩。淡然如水。再也不是那個冷峻的聖戰天使。而是真真正正的納蘭若水。

納蘭若水渾然不覺，癡癡地凝視著他。視線被淚水模糊了。那張臉龐，俊美如昔。那笑容溫柔，親和而又桀驁。隻是那笑容，依然凝固在了臉上。腦海裏，閃過這幾日的種種畫麵。淚水斷線珍珠般滾滾而落。

天地仿佛在這會凝固了。隨著他嘴角的笑容，停止了。她愣愣凝視著，過往歲月中，鏤刻在心間的笑容，仿佛永遠隨他而去，再也不會出現！

過了好一會，她才感到那垂心徹骨的疼痛。天旋地轉。像是卷溺進了深海旋窩，喘不過氣來。整個世界都刹那間變成了灰色。沒有了任何色彩。

“臻哥哥！”

她撕心裂肺的大叫。滾燙的淚水熱辣辣的燒灼著臉龐。雙臂用力抱緊燕臻。光波一晃。她倏然穿透了燕臻的身體。宛如鏡花水月。她轉過頭來，麵無血色。

這時，一陣風吹來。烏黑的秀發鼓舞飛揚。她的淡淡哀愁，灰色眼眸。

燕臻嘴角不易察覺的裂開一道縫隙。隨即迅速蔓延擴散。大風一鼓，身軀一點點，一點點的化為了粉末。隨風而散。飄向遙遠的天邊。

正如他這個人，隨風而來，隨風而去。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遙遠的天邊，忽然亮起三顆星辰，璀璨奪目。但卻一閃即逝。歸於平靜。

納蘭若水張著嘴，櫻唇顫抖。凝視著那飛揚的塵埃。一刹那，她的心，也隨之消散了。碎裂了。

“啊......”

“啊，啊啊......”

她大哭大叫。聲嘶力竭的大叫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心中那噴薄的悲傷，痛苦。

然後，頹然坐倒在地，雙眼呆滯，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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