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臻渾渾噩噩中,感覺遍體灼燒,撕疼欲裂。如在刀山火海中煎熬著。不知過了多久,似有一雙小手,溫柔的擦拭著他的身子,冰冰涼涼。說不出的舒服。

“仙兒!”

他神智稍醒。下意識的伸手拉住。猛地往懷裏一拽,翻身坐起。

“啊!”

“啊!”

兩聲高呼同時想起。

燕臻渾身巨震,一瞬間,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冷汗淋漓。睡意全無!

身側床幔鼓舞,正對麵黃紙糊窗敞開著。屋外陽光高照。嫩芽吐新。春風呼嘯著吹入,夾雜著一絲寒意。讓人精神一振。腦中走馬燈似的閃過先前的畫麵。

床頭凳子上,放著一盆清水。水光蕩漾。

他眯眼,凝神四顧,發現自己上身**,纏著繃帶。身處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土屋陳梁。牆角立著一個漆黑的櫃子,中間是一張陳舊的四角桌,以及自己身處的床。還有....懷裏的一個人。

燕臻猛吃一驚,這人既然不是南宮仙兒,那是何人?猛然低頭看去。隻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女,跌趴在自己懷裏。粗麻布衣。俏麗的小臉,通紅的直欲滴出血來。連帶著耳根都紅透了。強烈的陽剛之氣,讓她喘不過氣來。

燕臻大吃一驚,想要推開她。誰知方一用力,牽動了傷口。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痛吟出聲。

那少女與他目光相撞,立馬低下頭去。扭了扭身子,聲音清脆甜美,顫聲道:“你,你快,放開我!”

燕臻聞言心頭苦笑,他經脈俱斷,內傷甚重,哪裏能動?方才睡夢中,翻身坐起。已經令他疼的差點流眼淚。

那少女見他一動不動,又羞又急。雙手用力一推他的胸膛,借勢脫離懷抱。雙靨暈紅,插著小腰。嗔怒道:“這個登徒子,我,我好心救你。你...你卻占人家便宜!瞧我不將你,將你.....”

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頰,陽剛的身軀。臉蛋紅暈益甚。後半句話哢在喉中,說不出來了。

燕臻被她猛力一推,仰麵倒在床。蜷曲著身子,疼的幾欲昏厥。呲牙咧嘴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笑道:“你這丫頭,怎地這麽毛毛躁躁。沒看到我有傷在身嗎。忒不溫柔!”

少女見他神色痛苦,臉色蒼白,大是後悔,心中的羞惱,霎時間煙消雲散。跑到床邊,急道:“你,你沒事吧。”

伸手想將他扶起,方一觸他身子,又立馬縮了回去。

燕臻苦笑著搖了搖頭,強忍劇痛,從**小心翼翼的坐起。看著眼前清秀的小姑娘,茫然疑惑,道:“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少女點了點頭,又搖頭。烏溜溜的眼睛瞟了他的身子一眼,紅著臉頰,輕聲道:“是我爺爺救了你。”

燕臻笑道:“那你爺爺呢!”

“吱!”

此時,房門正好被推開。一個青麻布衣的老頭,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脊背微微佝僂,臉色黝黑。滿頭花白頭發。卻精神燁燁。笑道:“公子,你醒了。你傷勢極重,切不可妄動。巧兒,好不好好扶公子躺下。”後半句話,自然是對那少女講的。

“是!”

那名叫巧兒的少女甜甜的應了聲。扶著燕臻,靠在床頭。

燕臻眸光閃爍,笑道:“你叫巧兒?”

巧兒臉蛋羞紅,不敢看他一眼。輕輕地點點腦袋。退開站到一邊。羞羞答答。

燕臻都已經習慣。在府中時,那些丫鬟婢子,都這個樣子。含羞帶怯,說幾句話就臉紅。

老人笑道:“公子,你把這藥喝了。補氣活脈。你經脈俱斷,內傷很重。連五髒都破損了。這藥雖然不是什麽靈丹妙藥,但卻你還是有好處的。”

巧兒‘呀’地失聲驚呼。難以置信的看著燕臻。無法想象,一個人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安然的活著。

燕臻微感愕然,奇道:“老人家,你懂醫?”

老人笑道:“是啊。老朽祖上原本是禦醫出身。隻是後來家道中落。連家傳醫書都遺失了。老朽也隻是略懂皮毛而已。”老人將當日之事訴說了一遍。那天,他上山采藥,見天色已晚,不敢逗留在豐都附近。遂尋徑歸家。卻被燕臻與祖屍王的戰鬥吸引。躊躇良久,才下決心前去觀看究竟。結果發現奄奄一息的燕臻。出於善心,於是便帶回了家。

燕臻點了點頭。感激道:“老人家,多謝相救。若不然,在下就一命嗚呼了。”

老人笑道:“這是公子吉人天相,福澤深厚。即便沒有老朽。也會有他人相救。”

燕臻搖頭,低聲道:“老人家不必客氣,我不是什麽公子!”

老人道:“公子一表人才,風姿卓絕。如此傷勢也能活過來。定然不是尋常人物。老朽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巧兒突然哼了一聲,憤憤道:“爺爺,他一定是,是那些修煉人!這些人討厭死了。整天打來打去的,前些日子,隔壁村裏,有好多修煉人在那裏打架,很多村民被波及而死。好可憐!”

燕臻眉頭一皺,一股怒火湧上心頭。自東土杜家、亂戰門出世以來,修煉界便不再太平。後來又相續出現了幾個小玄界中人。將東土攪得不得安寧。受到波及的尋常百姓,不計其數。

不過,眼下大陸,不管中土還是西方。武風盛行,修煉者還是占占據了很大一部分比例的。所以戰火才會如此之旺盛。

燕臻一直征戰在頂尖高手之中,但他清楚,尋常修士間的戰鬥更加頻繁。時日一久,天下必生動亂。

祖孫倆又何燕臻聊了一陣,老人才告誡燕臻好好休息,這才告退離開。

燕臻當即閉目調息,運氣內視,登時嚇了一跳。他任督二脈已經震斷,其他經絡也是受損嚴重。五髒六腑更是出現明顯的裂痕。微一運轉真氣,丹田便火燒火燎,痛如刀割。

卻不知,他與祖屍王一戰,不但經脈俱斷,更是不惜以自損的方式,強聚真氣。召喚魔煞攻擊。後又遭遇天劫。若是喚作尋常七階高手,早已經身死道消,粉身碎骨了。但他體質奇特,生命力極是強悍。竟硬生生的挨了過來。

他此時丹田空空如也,全無半點真氣。根本打不開內天地,自然也無法借助血菩提,恢複傷勢。隻好強忍著劇痛。運功療傷。從天地中,吸取靈氣。慢慢恢複。

過了很久,經脈中漸漸凝形出了一道微薄的真氣,順著經脈緩緩運行。每次運行,都帶著火燒火燎的劇烈痛楚。

運轉三個周天後,丹田忽地一熱。一股極是澎湃的暖流,春洪絕提似的從丹田內噴湧而出。在經脈中奔走運行。霎時間,渾身酥麻溫暖。痛意大消。

燕臻徒吃一驚,不知著古怪能量從何而來。當下一邊運轉真氣,一邊凝神查探丹田。念力掃及,他又是吃了一驚。丹田內,不知何時多了四粒血紅的丹丸。懸浮在丹田中,血光流轉。那暖流正是從中流淌而出。

燕臻又驚又奇,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為何突然間會多出四粒血色丹丸。仔細回想前因後果,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在昏迷的一刹那,他似察覺到有什麽東西進入體內。隻是醒來後,不曾在意,於是便忘記了。此刻想起,大概就是當時進入體內的東西了。

他心思湧動。已經猜出個大概。凡是修士,六階之後,體內便會凝結精華。修道者的元嬰,天使的心髒,妖獸的內丹。魔法師的能量丹。都是如此。

那屍神修功達七階,想必是修出了血丹。這可是大補之物,因其獨特的修煉方式,這血丹比之同階的內丹,有如雲泥之別。

燕臻驚喜不已。若是煉化這血丹,或許可以突破到七階。他心潮澎湃。凝氣運轉。不斷的推動真氣,煉化著四粒血丹。

一天天的過去,隨著他不斷的煉化血丹,傷勢已經痊愈。真氣不但恢複如初。且更勝往昔。他告誡祖孫兩後,不要接近。而後安心閉關。到了第十三天,血丹已煉化了三粒。

他盤軀在床。體內血液奔騰,如大河波濤怒嘯。遍體紅光閃爍。俊俏的臉頰煥發出妖異的光芒。最後終於將血丹煉化個幹淨。

突然,紅光盡斂,繼而,一道黑光從他小腹洶湧上衝。直破頭頂。“轟”地一聲。如悶雷迸炸。整個屋頂,衝天掀飛。土牆炸裂飛迸。燕臻在一瞬間,衝天飛起,青雲之上。衝到萬丈高空中。

緊接著,風化變幻。原本澄澈碧透的藍天,瞬間彌漫起滔天墨雲,雷鳴陣陣。天劫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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