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楚都一片熱鬧沸騰。上次燕臻婚宴一役,人群還未退去,現如今,更是紛紛湧向楚都西郊。

楚都橫跨百裏,雄偉壯闊。方圓數十裏皆有村莊小鎮圍繞而建。西側多山嶺,群山起伏。一路西行,穿過山嶺壑穀,山村小鎮越來越少,林莽森森。冰河凝結,行兩百裏後,再不見一戶人家。人群穿行片刻,翻過一片山嶺,眼前徒然一亮,赫然是一片寬闊的山穀。

忽然有人指著眼前,叫道:“看,那裏有人。”

眾人順著他的手勢望去,遠處懸崖之上,盤坐著一道人影,黑袍青裳,獵獵鼓舞。運氣凝神,隱約瞧見是個俊美英挺的青年男子,在他身側,站著一個宮裝少女,清麗如畫。兩人身後,筆直的站立著兩排甲胄護衛。

“是燕臻,是他和楚國公主。”

“杜家的人呢,還沒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談話間,又朝前行了百丈。

山巔上,楚鈺俯瞰著湧來的人群,自高處看去,人影微縮如螞蟻。轉頭蹙眉道:“這些看戲的蒼蠅來了,煩了煩死啦。哪裏有戰鬥他們就跟到哪裏,真拿我們當做戲子了?”眼珠一轉,嘟了嘟嘴唇,嬌聲道:“大壞蛋,你等會可要注意點,多來幾個失手誤傷,最好把他們都‘誤傷’啦,也好讓他們早日那個什麽來著....屍解登仙!”

黑發飄揚,神情俏皮可愛,一雙水靈的眸子卻是惡趣味十足。唯恐天下不亂。

燕臻莞爾,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敲了一記。笑道:“那這場戲的門票也太貴啦.....”

兩人正自交談,東方遠空忽然傳來一聲清冽嘹亮的尖啼。緊接著龍嘯震天,東方天際湧來層層烏雲,遮天蔽日。

當先的是一隻巨大的怪鳥,青羽赤頭,宛如一片綠雲壓蓋而出。飛的近了,才看清竟然是一隻巨大的碧綠孔雀。

孔雀背上,俏生生的站著一個黃衣少女,清麗明豔,風姿動人。瞧來和楚鈺差不多大。身後飛龍咆哮,肉翼撲打,穿雲破霧,瞬間逼至百丈開外。龍背上站著數百個杜家弟子。神兵霓光幻彩,映照著半空流麗奪目。

楚鈺撫掌笑道:“來啦來啦,那小賤人來啦。大壞蛋,等會可別瞧人家年輕貌美,手下留情。”

說話間,那少女已經駕馭著孔雀衝到十丈開外,雙眸冷厲,咯咯怒笑道:“原來是你這楚國的廢物公主。那日被我教訓的不夠慘嗎,還想找罪受!”

楚鈺柳眉凝立,妙目含煞,譏笑道:“我道是誰,這不是死了哥哥的可憐蟲嗎,莫不是想不開,迫不及待的想與你那死鬼哥哥低下團聚了嗎。”

杜靈嬌軀一顫,臉色暈紅,既而又轉為慘白,渾身顫抖,殺機大作,厲喝道:“小賤人找死!”

淩空一掌拍出,金光呼嘯,氣浪如狂潮層疊推湧,朝著楚鈺迎麵拍來。楚鈺胸口如遭重錘猛擊,透不過氣來。踉蹌倒退。柔荑一暖,被一隻大手握住。

燕臻右手一翻,一道金光破空激嘯,光浪炸舞,空氣迸爆。孔雀驚叫,振翅後撤。燕臻巍然不動,左手順勢將楚鈺扯回懷中。

杜靈似是才發現燕臻,愣愣地凝視了他片刻,胸口忽然劇烈起伏,顫聲道:“你就是燕臻...”

燕臻道:“正是!”

杜靈妙目憤火欲噴,灼灼地盯著燕臻,絕望、怨毒、悲傷、憤怒....種種情緒交替,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仰頭咯咯大笑道:“好,好的很,我今日便要將你碎屍萬段,為我兄長報仇雪恨。領教領教你這六階強者。”

楚鈺心中微微一震,這眼神便如失去了一生摯愛,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隻有女人才能明白。雙手下意識的抓緊燕臻,暗想:倘若是他出了什麽意外,那我也不想不想活啦。

燕臻冷哼道:“既然知道我是六階強者,還敢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嗎。”

杜靈大叫道:“少廢話,今日我要割下你的頭顱,祭奠我哥的在天之靈。”裙擺飄揚,周身猛地鼓起一團耀眼的光球,怒箭似的離弦破空,朝著燕臻撞來。

燕臻衣袖翻飛,轟然破舞起層層金光,扭曲幻化,凝結成擒龍手,將那團光球緊緊握住,哧哧一陣悶響,青煙嫋嫋,光球登時凹癟變形,轟地炸散成漫天金光,衝天亂舞。山崖劇烈搖動,周遭山石轟隆震響,腳下驀地裂開一道道裂縫,朝下塌陷傾倒。

燕臻抱著楚鈺高高飛起,擒龍手呼嘯伸張,朝著杜靈抓去。

杜靈駕鳥飛退,金光連閃,當空凝結成九隻滅天手,接連拍打在擒龍手上。金光迸爆,氣浪滾滾如海嘯。她身後的飛龍受驚狂吼,紛紛朝後滑退,陣勢大亂。

燕臻搖頭笑道:“黃毛丫頭,當真不自量力。你以為有點過人的天資便可以藐視天下英雄了嗎,忒小瞧人了。我送你和你咯咯團聚。”右手淩空一壓,擒龍手金光大盛,高高升起,撞碎拍來的滅天手,猛一下壓,如山嶽傾覆,兜頭拍來。

杜靈妙目閃過一絲驚怒恐懼,畢急全身真氣,逆空衝湧,飛旋著撞入擒龍手掌心。渾身巨震,如被千重巨浪當胸轟中,腥甜亂湧。身體卻借勢朝做回旋斜衝。躲避開來。

燕臻淩空佇立,一手摟著楚鈺,一手握拳,俯視著杜靈,哂笑道:“不知我這六階強者如何!”

杜靈眸中狂亂憤怒,咽下翻湧上來的鮮血。冷笑道:“六階強者也不過如此,今日算是領教了。燕臻,我也讓你看看真正的六階力量!”

她緩緩閉上眼睛,口中默念著密咒,身體逐漸飄離鳥背,越來越高,忽然風氣雲湧,狂風大作。

高空氣流狂舞,回旋怒卷,刮起一道道羊角旋風,呼呼咆哮。她處與颶風中心,渾身金光衝湧,如火焰洶洶燃燒。騰騰跳躍,被風勢所帶,團團旋轉起來。霎時間,金光耀目,風雲皆黃。金光和熾烈岩漿,和氣流交纏怒旋,聲勢驚人。

遠處眾人遙遙望去,便宛如一道高達百丈的金色颶風,在扭曲咆哮,似是要攪碎這片天地。

燕臻臉色頓變,憑這聲勢,其威力已經不弱於六階中期高手。眉毛一揚,正欲說話,那颶風卻忽然呼呼怒嘯,一道金光從颶風頂口衝射而出,夾著著尖銳的叫聲,宛如嬰兒啼哭,淒厲恐怖。

凝神看去,那道金光赫然正是一個小小的嬰兒,通體金光燦燦。小嘴圓張,發出陣陣如嬰兒般淒厲的啼哭。忽然折轉俯衝,又衝回颶風之中。轟然沒入杜靈泥宮丸中。金光刺目,如驕陽升騰。

颶風呼嘯,突然扭曲狂舞,無數金光從中衝射而出。“轟!”一聲驚天巨響,颶風猛地炸散。登時,氣浪狂湧,奔騰如雷,當空宛如卷起千丈巨浪,層層疊疊!鋪天蓋地的拍打下來。四周山嶺嗡嗡震顫,地動山搖。西側最近的那座山峰更是崩塌傾倒,巨石滾滾翻下。下方眾人驚呼著,狂潮似的四散開來。

楚鈺臉色煞白,花容失色。驚駭恐懼。緊緊依偎在燕臻懷中。身下山穀裂開,土石滾落。兩隊護衛皆是階位高手,精挑細選的皇室底蘊。最差的也是三階。此時紛紛退散開來,幾個魔法師披著甲胄,朝著燕臻飛來,將兩人牢牢圍住。

前方氣浪翻滾,迫的眾人連連後退,宛如海嘯中跌宕沉浮的扁舟,又仿佛暴風雪中的飛蟲,飄揚翻飛。

燕臻凝視著杜靈,驚愕道:“元胎寄體?!你居然付出這種代價,真是出乎意料。”

元胎寄體是修煉界中極為奇妙的一種傳功大法,修為強的一方可以分化出元神種子,種入修為弱小的一方,元神種子中擁有強者一半的修為。弱小者可以將之與元神短暫的融合,從而獲得超越極限的力量。隻是這一秘法凶險莫測,且需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那便是終生無望進入六階。屬於邪道。當世修煉之路必須靠自己的努力前進,最忌守株待兔,竊取他人的修為神力,當年辰南不敢吞服龍珠便是因為此故。

氣浪奔嘯中,傳來杜靈森然怨毒的聲音,咯咯厲笑道:“隻要能殺你,千刀萬剮我也在所不惜。”周身金光熾烈,又強盛了幾分。

燕臻雙眉一皺,將楚鈺隔空推給左側的那名護衛,低喝道:“快帶鈺公主走。”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杜靈刹那間修為攀至六階中期,已經在他之上。

楚鈺道:“我不走!”心中害怕恐懼,但卻是緊緊抓住燕臻的手,咬著唇道:“除非我們一起走。”

燕臻搖了搖頭,歎道:“傻瓜,我們哪裏走?楚都就在咫尺,走的了嗎!更何況.....”突然一起爆栗敲在楚鈺額頭,疼的她淚水直流。笑罵道:“你就對你未來的駙馬爺這般沒信心。再不聽話,回去看我不打你屁股。”

楚鈺渾身一震,又羞又氣,卻是不再堅持,咬牙道:“你..你一定不要有事,記得把那小賤人的頭割下來。”說著從懷中摸出一隻羊脂玉瓶,輕輕一倒,將一隻白色小貓倒出,低聲道:“小玉,我們快走。”

眾侍衛見這個刁蠻任性的公主被獨獨在這駙馬爺麵前乖巧溫順,紛紛在心底大歎:果然是一物克一物。

那小貓弓起背脊,抖了抖身子,仰頭大吼,驀地變化成一隻白虎。載著楚鈺飛速飛逃。眾侍衛左右守護,朝著遠處山巒飛去。

杜靈雙眸綻放冷電,裙帶獵獵,翩然飛至,喝道:“誰都別想走!”屈指如爪,困神指化作五道電芒破空怒射。

燕臻橫身抵擋,左袖烏光一閃,長劍鏗然龍吟。劍光縱橫,將五道真氣攪的粉碎。哈哈大笑道:“你還是當心你自己吧。不是自己的功力終究低人一等。想殺我,做你的千秋大夢。”

長劍回旋電斬,朝著她咽喉刺去。杜靈手決捏動,禦使著一柄弧形彎刀,將長劍接連震開。

回首大喝道:“爾等聽令,立刻給我殺了那個臭丫頭!”不遠處的杜家眾人轟然領命,騎著飛龍急衝過去。燕臻雙眉一挑,森然道:“跳梁小醜也敢丟人現眼。”

黑袍一股,嘭地炸碎。周身湧起滔天魔氣,雙眸盡赤,血光閃爍。嘴角勾勒起邪惡殘酷的笑容。黑氣轉為黑色,在體表滾滾翻騰,便如來自地獄的火焰在灼燒。瞧來便如惡魔降臨。

滿頭黑發在風中亂舞,運轉波功,仰頭哈哈大笑。聲浪滾滾,宛如晴天霹靂,當空炸響。遠處眾人被聲波一震,眼前昏黑,金星亂冒,鮮血噴湧。真氣稍弱的頓時被生生震的昏厥過去。

空中“噗噗”連聲,幾條飛龍當空炸開,迸起團團血霧。龍軀碎裂拋落。笑聲滾滾回蕩。不斷有飛龍被震死,杜家之人更是盡數被震的抱頭慘叫,七孔流血。翻身跌落龍脊。十去八九。部分沒有被震死的飛龍神誌錯亂。在空中左衝又撞,翻轉身形。亂作一團。

饒是如此,仍有兩條飛龍馱著杜家之人緊緊追上了楚鈺等人。燕臻臉色徒變。正待相救,楚鈺下方的山崖上忽然衝起兩道絢爛的紫光,匹練似的縱橫穿梭,從長虹貫日。“噗噗”擊響,瞬間貫穿兩條飛龍,悲鳴厲吼,血雨拋灑。

隱約見聽見楚鈺高興地大叫道:“師傅....”

Ps:各位看官,小生終於爆發啦。將近四千字。難得呀,給點推薦票唄。給我點信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