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寒帶著戰術小隊跟隨任輝前往郊區的時候, 有關於她帶隊行動的具體信息也呈上了女君的案頭。

最近這些時日,顧君婉一直都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針對財閥的專項打擊行動。

這件事關乎著國民經濟的發展以及社會的穩定,許多關鍵性的拍板,都是她親自下的命令。

單從行動模式這一層麵上講, 她與沈寒有些像是劍客與劍的關係。

良劍隻有在好的劍客手中, 才能發揮出一劍光寒十九洲的威力。

劍刃鋒利無雙,能撕裂一切阻滯。

而劍客則能夠借其力量斬破暗夜, 讓光華照亮更多的人。

之前顧君婉利用永樂幫事件引得財閥之間相互舉報, 變局的醞釀已接近成熟。

現在, 她還差一個重要契機。

一個能讓周氏涉黑派係孤立無援,徹底陷入絕地的契機!

此時此刻,在聽完專案組組長的行動匯報後,顧君婉敏銳地覺察到,自己等的那個契機到來了。

她當即帶著許昭等人移步指揮部。

行走之際, 一道又一道的指令開始快速下達。

“即刻加強出入境管控措施,周k集團實權在握的高層人員, 一律嚴密監控起來,不能讓他們有逃脫的機會。”

“加派人手保障副會長周銘等人的安全。”

“讓玄豹特戰旅的備戰人員立即出發,趕赴第546街區, 支援沈寒她們的行動”

當一行人抵達指揮部的時候, 女君先前所下達的一係列命令已是有專人在負責執行了。

顧君婉站在全息投影的屏幕前, 金色瞳眸盯著監控畫麵上不斷閃過的荒地, 心裏清楚沈寒她們已經離開街區, 進入郊野了。

所有人都緊繃著心弦開始等待。

這時,許昭忽然小聲地朝著顧君婉發問:“陛下, 您現在就開始調動戰備資源, 會不會為時尚早啊?”

說到這時, 她又快速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等沈寒那邊查出點頭緒之後再視情況來布局,應該也不晚。”

事實上,許昭真正想說的是:萬一沈寒的收獲並沒有觸碰到周k涉黑派係的核心部分,女君現在就擺出這般陣仗,搞不好會打草驚蛇。

畢竟法製社會凡事都得講個證據,就算是女君,也不能超脫這個基本範疇。

如果沈寒她們趕過去並沒找到失蹤的人員,那這個行動就得另行調整了。

顧君婉知道許昭的顧慮,這樣的情況她其實已經考慮進去了。

她所下達的指令,大多都是在暗地裏執行,隻要沒有正式展開抓捕行動,就不存在打草驚蛇。

“那名叫作燕妮的女子,從社會關係網絡來看,並不符合周k涉黑派係的‘獵捕’條件,她的失蹤必有蹊蹺。”

“要麽是她身上有著什麽讓那些人無法放棄的價值,要麽是他們已經準備潛逃了,所以慣有的一些準則可以不必嚴格遵守。”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失蹤人員的處境都十分危險,我們是在與時間賽跑,這場戰鬥已經開始了。”

……

約摸著過得有一個多小時。

在任輝的指路下,特戰隊員驅車來到了郊野一處建材廠後方的林子裏。

“這是生產水泥預製品的廠子,明麵上跟周家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可實際上,它是王強弄的一個中轉站,至於你要找的人還在不在裏麵,就得看運氣了。”

沈寒一邊示意隊員們下車,一邊扭頭詢問:“中轉站?意思就是說,還有其他區域的失蹤者被送到這裏?”

任輝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他緊攥著身上的安全帶,回答道:“是啊,畢竟這裏已經有些靠近邊境線了,再往西邊走,全是崇山峻嶺,一旦出事,可以直接往山裏躲。”

“另有一點,這個位置既通公路又有著高質量的‘貨源’,算是他們挺重要的一個據點。”

聽完任輝的信息補充後,沈寒點點頭,而後將對方的安全卡扣按下。

任輝大驚:“不是說好了你們去找人,我就在車上等的嗎?”

這時,沈寒已跳下車快速來到車身另一麵,打開車門,用巧力將人給拉了出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邊帶著人走一邊解釋:“之前我也沒料到這裏是個廠房嘛,你看,現在我們人手也不足,沒有輝哥你繼續帶路,萬一我們不小心掉坑裏去了怎麽辦?”

她哪能讓對方一個人留在車上,那樣對自己與對方都不安全。

再有一點,對方顯然更懂這裏邊的彎彎繞繞。

沈寒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隨時都需要向他發問。

任輝根本就掙脫不開身旁女子的鉗製,他隻能自認倒黴地急急說道:“等一下!你至少也得讓我把製服脫下來吧,工作牌上還印著我名字呢!”

沈寒低聲朝兩名特戰隊員吩咐幾句,兩人立時如獵豹般從不同的方向掠進了樹林,很快就沒了人影。

做完一番安排後,她又從另一隊員那裏要來一頂帽子遞給任輝:“你那白頭發也挺顯眼的,戴上吧。”

一行人繼續前進,暗中摸查了好幾間廠房,都沒有任何發現。

最後一個還沒靠近的地方,是兩間緊挨在一起的磚房。

裏邊亮著燈,房門外還站著一名男子正在打電話,由於距離較遠,沈寒也聽不清那人在說什麽。

她抬臂打出一個戰術手勢,身後兩名隊員立時調轉方向,朝著那磚房旁側繞了過去。

而她自己則帶著任輝貼著一堆水泥石板緩緩朝著亮燈處靠近。

“這個中轉站怎麽人手這麽少?失蹤人員更是一個沒見著,這裏還有地下倉庫之類的建築嗎?”沈寒以氣音發出疑問。

任輝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又不是他們的一員。

事實上,他的心裏也十分納悶。

他能確定這個地方有問題,因為他曾跟蹤過王強的一名手下來過這裏,隻是當時他沒敢太靠近,隻遠遠地看到過一些畫麵,便心懷忐忑地回去了。

正當兩人矮身蹲走的時候,不遠處磚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兩名男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沈寒趕忙拉著任輝的胳膊,躲在一疊水泥板後,紋絲不動。

她朝對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將裝有消音器的手槍保險輕輕打開,屏氣凝神,在心裏計算著兩名男子與自己所在位置之間的距離。

她與任輝現在幾乎是蜷縮在不到半米高的水泥板邊緣,借助著暮色,才沒被那兩名高個男子看見。

她們沒有轉移的空間,隻能賭一賭運氣。

沈寒已經計劃好,如果那兩人再繼續靠近,離自己兩米之距時就必須得開槍。

否則的話,一旦自己被發現,就會丟失主動權。

隻是這裏邊有個極大的問題。

人販中轉站之說,現在還隻是任輝的一麵之詞,萬一從磚房內走出的那兩人不是什麽犯罪分子

兩名男子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每一步都似乎踩在眾人的心口上。

和平宮的指揮部內,專案組眾人皆是眉心緊擰,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壓了下來。

好像生怕自己弄出一點聲響,就會引動屏幕那頭的戰鬥。

許昭兩隻手掌緊緊絞在一起,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投影。

顧君婉麵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明顯的情緒變化。

隻是那緊攥而起的纖掌出賣了其主人此刻的緊張。

眼下沈寒所麵臨的情況緊急而又複雜。

為了保證行動的順利推進,是否要去朝兩名有可能是無辜民眾的男子開槍?

這個命題,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沒法給出最正確的答案。

沈寒的運氣不錯,從磚房走出的兩人在距離她們藏身之處還有三米多的位置就停了下來。

兩名男子是出來小便的,悉悉索索的聲響中,還夾雜著打火機被按下的‘哢噠’聲。

沈寒略微鬆了一口氣。

她並沒有收起槍支,而是繼續保持著高度警惕的狀態。

不遠處,兩名男子的談話聲傳**而來。

“下午剛拉走的那一車靚皮子,質量還不錯啊。”

“嘿嘿,當然了,那些可都是黃貨,我瞅著還有好幾頭高腳騾子。”

“後院裏的那批羊什麽時候弄過去呢?”

“運貨員已經在路上了,收完貨後立馬就走,聽強哥那意思好像是說,做完這一單就把這塊地轉給別家。”

兩人並沒有在外邊逗留太久,抽完一支煙後,又走回了磚房。

沈寒壓低聲問向任輝:“他們剛才說的都是什麽?”

沉默數秒後,任輝這才回答:“他們說的是黑話,皮子就是女人的意思,黃貨是處女,高腳形容的是身高,羊是範指,身上哪個部位能賣上價錢,就割哪個部位。”

“後院在哪裏知道嗎?快帶我過去。”

聽到沈寒的話語後,任輝先是猶豫了一會兒,而後才帶著她繞過磚房,直奔斜角一處堆著沙石的區域而去。

如山丘般的沙石堆密布在一片空地上,遠觀之下,其輪廓有些像是蒙古包。

一輛封閉廂式貨車停靠在沙堆旁,車廂尾門微微敞開著。

兩名膀大腰圓的壯漢坐在車旁擺弄手機,一個燒著木枝的火盆在他們腳邊竄著火光,偶爾發出一陣‘嗶剝’聲響。

沈寒藏在暗處,給其中兩名隊員發去了一道命令。

沒過多久,沙石區域外圍便有響動出現。

聲音聽上去有些像是樹葉的摩擦,又有些像是腳掌踩斷枯枝後所發出的‘嘎吱’聲響。

“誰在那裏?出來!”

守在貨車外的兩名壯漢猛然起身,一人擰開手電,直接朝著聲響源頭那處快步趕去。

另一人則是跳上貨車副駕位,抽出一柄獵槍,這才緊跟而上。

奔跑時,其中一人按下對講機說道:“康子!你倆來後院這邊守著車,樹林裏鬧出些響動,我們過去瞧瞧。”

聽到兩人跑出一段距離之後,沈寒低聲讓任輝去西北邊上躲起來。

她自己則是從沙石堆後快速掠出,動作輕盈地像是一隻靈貓。

沈寒三兩步跑到車輛後方,躍起的同時伸手摳住車壁,而後側身鑽入了貨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