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宮, 指揮部。

幾十名專案組成員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比對資料,監控畫麵。

無人表露出任何與工作不相關的神態舉止。

隻不過, 眾人在內心深處, 卻是充滿了好奇。

女君會親自過來盯著這場行動很好理解。

畢竟, 那位正在娛樂城臥底的沈隊長可是她的貼身護衛。

眾人覺得奇怪的點是,女君怎麽隻聽組長講了一遍就能熟練地對通訊耳機進行操作?

以及, 女君最後切換的是什麽曲目?居然將包廂裏那個女子直接給弄暈了!

當然, 這些事他們也隻是想了想便放到了一邊。

眼下還在行動當中, 必須集中精力!

一屋子的旁觀者中, 唯有許昭才能看懂所有的關鍵點。

她暗中覺得有些好笑, 自從跨年那晚沈狗子‘登堂入室’之後, 女君在某些方麵的氣量好像就變得越來越小了。

剛剛那樣的事若是放在以前, 女君根本就不會去在意。

而現在,女君不僅親自出手去收拾那個‘女蒼蠅’,而且還那麽損。

許昭先前已是偷摸著瞧見了, 女君所切換的324序號,對應的是那種藥店門口常能見到的搖搖車放的歌曲。

對兒童有著一定的啟智作用,但用在夜場那種地方,可以說是相當魔幻了。

這時,專案組組長開始與顧君婉談論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啊, 周k集團的人居然還有這種手段, 剛才我也覺得哪裏不對勁, 就這麽個無甚特別的派對,哪裏會將那麽些通緝犯召集在一起。”

說到這裏, 他又略有些擔憂地開口:“陛下, 該不會是他們發現沈隊長的身份了吧?”

顧君婉目光並沒有從監控屏幕上挪開:“沈寒的身份, 他們肯定是有所懷疑的,但今晚他們想要釣的魚,卻另有其人。”

“周諾曼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令家族同意她插手今夕娛樂城的事,而她的目的,應該是想摸到對立在這個地方的地下黑產脈絡,至於她掌握這些信息後會用在什麽地方,我現在還說不準。”

“所以,如果周諾曼得知今晚派對到場人員名單後,她一定會找她父親要足保鏢,而後親自過來。”

“到時候包廂裏一旦起了摩擦,再發生些什麽意外,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

話說到這裏,顧君婉便無需再細細往下安排後續之事了。

專案組組長立即開始下令,讓人阻攔周諾曼聞訊趕往娛樂城的動作。

就算是人已在半路上了,也要想法子讓她們無法抵達目的地。

另外,沈寒原本安放竊聽設備的任務雖然已取消,但她在包廂裏傳輸回來的信息,對於專案組的情報收集與儲備依然特別重要。

周k集團另一派係涉黑涉毒,牽扯廣泛。

很多細枝末節之處,專案組的信息庫也缺少關鍵數據,需要有針對性的補充。

顧君婉並沒有離開指揮部,她與許昭找了個位置坐下,而後與眾多專案組成員們繼續關注著娛樂城那邊的情況。

包廂內,沈寒找了個既能縱觀全場又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了下來。

在這裏繼續戴著耳機顯然不太合適,於是她便將其從頭上摘下,掛在頸間。

來參加派對的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周諾曼塞進來的‘關係戶’,於是便沒怎麽搭理。

偶爾有幾個前來打招呼的,也是為了套話。

時間緩緩流逝。

沈寒正與周圍的人東拉西扯著,突然眸光一動,她瞧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也進了房間。

那是她救下周諾曼時收拾過的兩個小混混。

沒曾想,今天卻在這裏又碰見了。

兩名混子進屋後沒多久也瞧見了沈寒,當場就愣住了。

“小小馬哥,那個戴眼鏡穿皮衣的alha,你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聽著這話,小馬立即咬牙切齒地道:“就是那個臨時工!我就說那晚的事怎麽透著一股子邪門,原來她倆早就認識!這是把咱們當猴耍呢!”

大偉瞅了瞅對方剛拆除石膏的手臂,小聲道:“聽說周諾曼弄了個人進來,估計就是她了,前幾天她揍了個經理,那人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要不,咱們還是離她遠一點,反正現在咱知道她在這裏工作,日後再帶上兄弟們過來收拾她也不遲。”

小馬起先沒有說話,但當他瞧見坐在另一角落裏的毒梟後,眼神頓時就亮了起來。

“老子今天就能收拾她!”

扔下這句話後,小馬抬腳就朝角落走。

大偉還想再勸兩句,見對方已經走出了好幾米,便也隻能收聲跟上。

包廂一角。

毒梟嚴博沉著一張臉靠在柔軟的沙發墊上抽煙。

在他左右身側,都坐著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她們知道自己今晚要服侍的這位老板興致不高,也就安安靜靜地在旁喝著酒,絲毫不敢鬧騰。

可以說,嚴博所在的這個角落,是全場氛圍最奇怪的地方。

就連他帶來的兩名毒販手下,也都悄悄溜去了別的區域,不敢湊在老大跟前觸黴頭。

嚴博心裏憋著一團怒火,無處發泄。

自打女君重新統一聯邦政權後,他所經手的生意,全都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前兩年剛與境外打通的運毒路線,眼瞧著也要放棄。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被要求來參加這麽個狗屁派對,如何不讓他窩火?

命令是副會長周泊新直接下達的,目的居然隻是為了給一個周家小妞下套!

嚴博心中暗自冷笑:既然覺得對方是個威脅,直接讓人殺掉不就行了,偏要弄得那麽複雜,怕這怕那的,幹脆放權認輸得了!

正煩躁著,一道諂媚的聲音突然從旁側冒了出來。

“嚴老大,您還記得小弟嗎?我是小馬,跟著強哥幹的。”

“去年到您的地盤上拜過碼頭來著,我可崇拜您了!”

嚴博噴出一口煙,看了對方一眼,還真有些印象。

他點了點頭,而後非常簡潔地說了一句:“喝酒。”

陪著喝了一會兒後,小馬眼瞧著氣氛差不多了,便開始拱火。

“嚴老大,您看那邊,就那正在脫皮衣外套那人。”

“剛才您不是問我之前手是怎麽斷的嗎?就是被那人給打的。”

嚴博撩起眼皮往沈寒身上掃了掃:“她還能有那本事?”

說完,他又朝著小馬嗤笑:“你這麽弱,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小馬歎著氣說:“嚴老大您是不知道,之前我缺錢,弄了批貨帶在身上,本打算賣了好好逍遙幾天的,沒想到臨時接了個任務,貨還沒出,就被那人給截胡了!”

“後來在打鬥中,我揣在身上的貨被她給撒了,手也斷了,現在知情的兄弟們都笑話我,說我是小鬼遇見了閻王,活該倒黴。”

小馬說的這番話,大半數都是假的。

但他知道眼前這位大哥不會去查證真偽。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大哥心裏肯定已經很不舒服了。

事實確如小馬所料,嚴博心裏不僅僅隻是很不舒服,他甚至已是招手將自己的兩名手下給叫了過來。

他最討厭就是‘截貨’這種事。

當然,他截別人的貨可以,別人動他的東西,他就會讓對方死。

原本小馬所說的那事跟他毫無關係,但時間點卻選得剛剛好,讓他找到了宣泄怒氣的理由。

而另一個讓他想教訓沈寒的原因,是因為小馬最後所抱怨的那句‘小鬼遇見了閻王’。

因為他這段時間的束手束腳,道上的人也是用同樣的言語來笑話他的。

像嚴博這樣連人性都已喪失的毒梟,想要朝一個人下黑手,壓根不需要考慮太多。

他帶來的兩名手下都是毒販,一聽老大要收拾人,皆都非常來勁。

兩人操著酒瓶就朝沈寒那方走了過去。

包廂裏人來人往,烏煙瘴氣,喧鬧無比。

沈寒也不可能一直都盯著某一處,所以便沒察覺有兩個人正朝自己這邊推擠而來。

她剛剛脫下外套,還正想著找個地方放一放,突然就聽見有人在自己身邊罵了一句髒話。

下一秒,一道灰影就朝著自己腦袋砸了過來。

沈寒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她抬臂格擋的同時,已是抬腳朝著動手那人的膝蓋踹了過去。

“砰!”

酒瓶砸在手臂上破裂的聲音與男子痛呼的嘶吼齊齊響起,打破了包廂裏原有的歡樂氛圍。

“你他媽找死啊!”

瞧著自己兄弟倒在地上哀嚎,另一人立即也操著酒瓶朝沈寒打去。

剛剛挨的那一下,是沈寒在毫無準備之下才被得逞。

現在第二人再想動手,自然沒有任何發揮的餘地。

沈寒已是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側身閃過對手的攻擊。

而後擰腰發力,一腳將動手之人踹得吐血倒飛而出,撞翻一片正在拚酒的男男女女,這才倒在了地上。

沈寒甩了甩腦袋,將沾在自己額角的大粒玻璃渣抖落。

抬手擦去濺在眼鏡內側的血,這才將目光冷冷地落向包廂一角。

和平宮,指揮部。

顧君婉揪著一顆心,金色鳳眸眨也不眨地盯著監控屏幕。

因為傳輸回來的畫麵是沈寒的視角,所以她不知道對方現在狀況如何。

但她卻很清楚,沈寒被先前那酒瓶給砸傷了。

鏡頭上的那些血,是玻璃瓶碎裂的瞬間濺上去的。

當瞧見沈寒的視線盯著的是那個毒梟的時候。

顧君婉立即朝專案組組長道:“讓潛伏在第546街的戰術小隊武裝趕赴今夕娛樂城周圍!”

組長一邊下令,一邊詢問:“陛下,需要即刻突擊嗎?”

顧君婉瞧著沈寒的視線始終都沒朝門窗處看過一眼,知道對方並不打算就此離開。

穩了穩心神,她才繼續出聲:“先等等,讓戰士們隱蔽在作戰點位上,隨時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