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與馬浩宇走在空****的走廊中,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腳下柔軟的地毯以及兩側長勢昂然的綠植依舊,但兩人此刻心中卻沒有了剛來這裏之時的溫馨感覺。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自然規律,所有人都知道理應坦然麵對。

然而, 當這一刻真的擺在眼前, 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平靜地接受呢?

感覺到氣氛有些沉悶, 馬浩宇主動挑起了話題。

“還好幫江心悅的那個人是寧希, 剛才那樣的場麵, 我是應付不來的。”

“可能在老人家問我第一個問題的時候, 我就要穿幫了,絕對不可能有寧希發揮得那麽自然。”

沈寒點點頭,知道自己在這裏感傷也無濟於事。

定了定神後, 便朝馬浩宇說:“分頭行動吧, 就按咱們事先商量好的那樣來。”

“或許咱們查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但既然來了,就要盡可能的把事情做好。”

“是!”

馬浩宇低聲回答後,立即朝著機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根據專案組那邊提供的消息, zk綜合醫院曾被匿名舉報參與黑市器官交易。

但這一塊調查起來很是困難,至今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

沈寒從顧君婉那裏知道, 周k集團內部有兩股理念相左的勢力在相互傾軋。

所以她就想著親自過來看看, 從醫院這個切入點,是否能夠得到一些額外的收獲。

針對周k集團的調查有著專人在負責,按理說,這本不是護衛隊應該操心的事。

但沈寒的身份除了是女君的護衛隊長, 還是女君的伴侶。

她希望能為自己的Omega排憂解難。

她一直以來也在朝這個方向努力著, 堅持著, 並且還做得很好。

現階段, 顧君婉的工作範圍都集中在和平宮內,安全方麵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沈寒才有了這一次的計劃。

不過讓她略微失望的是,她在醫院各區域轉悠了半天,閑言碎語倒是聽了一耳朵,但真正有用的東西卻是一個也沒有。

就在她打算從消防安全通道趕往下一區域的時候,突然聽見樓道上方的黑暗中,有人正在輕聲交談。

“周諾曼那個臭娘們,守著這個破醫院像守著眼珠子似的,咱們的那些貨,若是能從這裏出去,不知道要比現在賺多少倍,能在這裏消費的,可都是金主啊!”

“別報怨了,這私立醫院本就是她父親那邊的經營項目,咱們伸不進手也正常,但她現在想來咱們的地盤插一腳,這他媽就過界了。”

“對了,小馬哥,你說今晚咱們能得手嗎?我聽人說她身邊跟著的那保鏢,可是個十分厲害的練家子!”

兩人一邊摸黑爬著樓梯,一邊肆無忌憚地聊著。

絲毫也沒有發現,在距他們不遠處的下方,還跟著一個沈寒。

這也不怪兩人大意,zk醫院內有著四通八達的電梯,非常便捷。

再說了,這大晚上的,哪個正經人會跑到消防通道裏來走樓梯啊!

沈寒屏氣凝神跟蹤著兩人,以她的偵察本事,自然不會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

聽著那兩人的對話,她的心中亦是有所驚訝。

‘他們口中的周諾曼,是集團副會長周銘的女兒,以剛才的談話來推斷,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應該是另一個涉黑副會長的手下。’

‘隻是不知,他們跑來這裏是要幹什麽?綁架?還是下黑手?’

正想著,樓道上那個被叫作小馬哥的男子又開了口:“放心,她身邊的那個保鏢,倒戈了,不然你以為老大為什麽會讓咱們今晚過來。”

後來兩人又談論了一些動手的細節。

沈寒在腦海中快速盤算一番之後,趕忙悄然退出了消防通道。

她給馬浩宇發去了短信。

【暫停你手上的動作,即刻趕去地下停車場負三層d區,將所有麵包車的輪胎都紮破,動作要快,記得別讓攝像頭拍到你的臉。】

馬浩宇什麽也沒問,回複了一句‘收到’後,就乘電梯去往了一樓。

閃身進入樓梯間,他將外套反過來穿在身上,又從兜裏翻出一頂軟塌塌的帽子遮住腦門,這才抄著手搖搖晃晃地去往了地下停車區。

在馬浩宇開始捅麵包車輪胎的時候。

沈寒已是快速跑到醫院東門出口外。

先前在聽到那兩名男子要挾持著周諾曼離開醫院的時候,她就在心中製定了一個計策。

計策很簡單,但簡單的東西往往最有效。

對方的路線是從東門出去,將周諾曼運到另一個地方,逼她簽訂一個什麽協議。

那麽,在車輛不能開動的情況下,他們多半會直接帶著目標人物走,而不是留在原地等人來接應。

隻是現在有個問題。

怎麽才能借著這個機會跟周諾曼搭上些線呢?

畢竟,沈寒想要做的並不單單隻是救人。

直接亮明身份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在救人的過程中還不能表現得太刻意。

走出東門沒多遠,沈寒眸光一亮,立即朝著斜角巷一處賣麵的攤位跑去。

這個小小的巷道內,有著好些賣吃食、賣水果花籃的攤位。

就算是富翁都還有窮親戚呢,跑來私立醫院探病的,自然也不可能全都是不差錢的人家。

賣麵的攤位旁邊,坐著幾個中年人。

他們也沒吃麵,隻是磕著瓜子閑談。

這些人的腳邊都放著一個牌子,上邊寫著諸如“代刷保障卡”、“開鎖辦證”、“房屋出租”等等信息。

沈寒看見好幾個都是聯邦政府明令禁止的行當。

舉報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現在,她需要借用其中一人的牌子。

收了50塊,一名大媽就眉開眼笑地將自己的廣告牌遞了過去。

還非常熱心地教給了沈寒一些話術。

“姑娘,你吆喝的時候啊,可一定不要把話給說死。”

“雇主問你會做啥,你就說自己啥都會做,要注意靈活,開價也別太高啊!”

沈寒隨意點了點頭,就抱著廣告牌去醫院東門外蹲點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懷中那牌麵上寫著的“能吃苦、能獨立作業、臨時工”粗體字樣,略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還好今天換了副模樣出來,否則的話,要是被人瞧見女君身邊的貼身護衛跑來做街頭臨時工,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輿論風波!’

想著想著,她又伸手將頭發撥弄得更亂了些,劉海都快要遮住黑框眼鏡了。

同一時刻。

被保鏢‘護送’著下樓的周諾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今晚的事態有些不對勁!

剛才的時候,她瞧見有兩個可疑分子像是在跟蹤自己,並把這事告訴了保鏢。

保鏢探查一圈沒找著人,便建議交給醫院保安來處理,他們則抓緊時間離開。

因為問題是周諾曼自己發現的,所以她當時並沒有覺得保鏢的決定有什麽毛病。

正常情況下,人們更願意相信自己尋找、分析出來的‘真相’。

兩人進了電梯後,周諾曼瞧見保鏢按下的樓層是負三。

她這才有些警惕起來:“我們的車不是停在負二層嗎?”

“抱歉,我剛剛還在想那可疑人員的事,記錯了。”

保鏢給出了解釋,朝旁移了半步,伸手做出了補按的舉動。

按鍵顯示區域被保鏢身體擋住,周諾曼看不見對方的操作。

正提心吊膽著,電梯上端的樓層顯示屏已是跳出了‘-2’的字樣。

電梯卻並沒有停止下行。

周諾曼知道自己多半是被人設套了。

她的助理上午都好好的,下午卻暈倒在了辦公室。

她原計劃裏也沒有晚上要來zk醫院這一行程,是因為聽說醫院出了個緊急的情況,她才決定過來看看。

這一個又一個的巧合本都不是什麽特別的事。

但放在眼前這個局麵下,就非同尋常了!

周諾曼知道自己無法跟保鏢硬碰硬,她裝作沒有注意到樓層的變化,低頭將手機拿在掌中。

電梯門在此時開啟。

可還不等周諾曼將電話拔給自己的父親,手機已是被保鏢強行收走。

“諾曼小姐,我也不想傷害你,希望你能夠配合一些。”

“你不用太緊張,強哥隻是請你過去坐坐,都是自家人,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呢?”

這時,周諾曼已是被保鏢鉗製著往外走。

聽到對方這番話,她不由得就冷笑了起來:“好一個自家人,王強用這種方法來跟我談合作,是真當他們那邊能夠隻手遮天了不成?”

說著,周諾曼就想發狠掙脫。

剛有所動,一支注射器械已是靠近了她的腰間。

保鏢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諾曼小姐,你知道的,我們也不敢真將你弄死弄殘了,所以強哥讓我準備了這支針劑。”

“這是從境外剛拿到的貨,隻要有一滴進入你的血液,你這一輩子都離不開它了。”

周諾曼麵色鐵青,放棄了掙紮。

對方口中所說的貨,她知道是一種新型毒品,絕對不能沾染到絲毫。

保鏢拎著她直奔d區,可還沒走到車前,另兩名混混模樣的男子就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說車胎被人紮了。

保鏢擰眉問:“你倆去檢查一下,是否隻有我們的車被紮了?”

一名混混道:“早看過了,整個d區停了三輛麵包車,都被紮了!”

“也不知是哪個雜種幹的,有火氣就他媽去紮豪車啊!”

在聽說還有別的車胎被破壞之後,保鏢心中的一絲疑慮瞬間消散。

他想了想,直接捏著周諾曼的後頸朝出口通道走:“先出去再說,小馬,打電話讓人再開一輛車過來。”

小馬一邊應諾,一邊問:“哥,你為啥不幹脆把她打暈了背走呢?”

保鏢皺眉:“這裏的工作人員看見有人暈厥可能會跑來問東問西,麻煩得很。”

說著,他又衝眼前的女子道:“諾曼小姐不會亂喊亂動的,否則一不小心碰到了針尖,那就不太好了。”

周諾曼被捏著頸骨,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再加上她也真怕對方會給自己注射毒品,心裏雖然焦急萬分,卻也想不到逃離的法子。

一行人順利地從東門走出。

周諾曼轉動著眼珠子四處環顧,希望能瞧見個認識自己的醫生。

若是能想法子令對方發現自己這邊的異常,或許自己就能躲過這一劫。

可惜的是,醫院東門外來往的人壓根就不多,並沒有zk醫院的工作人員。

正絕望著,一名女子突然從馬路邊小跑了過來。

那人手裏舉著一張方形的牌子,上邊用粗筆寫著‘臨時工’之類的字樣。

保鏢立即示意所有人停下腳步。

兩名混混將手摸進衣兜,悄然握住了藏在兜裏的彈簧刀。

沈寒舉著牌子跑到四人跟前,熱情洋溢地出聲:“老板,要請臨時工嗎?我啥都會,要價也不高,雇我真的特別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