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在入駐帝都和平宮後, 立即投身於聯邦政務之中。

對於顧雨微的特別軍事法庭審判之事,便暫時按下。

此時,她正被關押在距西南軍事基地百裏開外的訓練營地。

正是顧君婉此前與俞驍會談的那個地方。

和平宮內的監禁室已是人滿為患。

軍事基地又控製著諸多昔日叛軍, 故而,才選擇了這裏進行秘密關押。

一間幹淨簡潔的居所內, 顧雨微正坐在書桌前著電子書。

她手上的平板並沒聯網的功能,屋內也沒有任何通訊器材。

池軒燒好熱水,端到書桌前。

“長官,喝點水吧,不管怎麽樣, 身體不能垮。”

顧雨微沒有接。

她關閉平板屏幕,望著自己的昔日助理,平淡出聲:“我已經不是什麽指揮官了, 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瞧著眼前全然失去了往日活力的領導,池軒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他吸著鼻子說:“您永遠都是我的長官。”

說到這時, 池軒頓了頓, 而後仔細斟酌著語言,輕聲道:“長官,您應該振作起來,或許,一切還可以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

聽到這麽一句似曾相識的言語,顧雨微腦海中立即就浮現出了一幅畫麵。

畫麵很是養眼,有兩名女子正在沙發上接吻。

她們的青絲略微交纏在一起, 曖昧又唯美。

顧雨微合上眼, 突然覺得有些牙疼。

她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 在瞧見顧君婉主動親吻沈寒的那個瞬間, 思維的謎團頓時就解開了。

‘母親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全家人就瞞著我一個。’

想到這時,她心裏又難過了起來。

自己當時,怎麽就幹了那麽蠢的事呢?

正想著,房門之外突然回**起一陣喧嘩聲響。

好像有人在走廊上奔跑,還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很快,外邊又安靜了下來。

“哢噠!”

鎖舌回彈,關押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邊打開。

而後,人高馬大的俞驍走了進來。

瞧見來者之後,顧雨微嚇了一大跳。

她從椅凳上站起身來,想了想,扭頭望向了站在旁側一言不發的池軒。

“是你將這裏的位置透露給俞叔的?”

池軒抿唇看著自己的長官,輕輕點了點頭。

顧雨微心中並無喜悅,她又驚又急,朝著俞驍開口:“俞叔,你快走吧,過去都是我把所有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讓很多人都受到了傷害,也連累了你。”

“我所犯下的錯誤,就讓我來承擔,俞叔你”

話說到一半,顧雨微就說不下去了。

叛變早已是既定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俞司令他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俞驍垂眸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就像是透過她在看著自己的女兒。

“長官,我們還沒輸。”

聽著俞驍的安慰話語,顧雨微緩緩搖了搖頭。

她嗓音幹澀,眸間有著霧氣匯聚:“不,我們從未贏過。”

就在這時,訓練營地突然拉響了警報。

‘嗚嗚’聲響劃破長空,整片區域瞬間彌漫上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走!”俞驍一把拉住少女的胳膊,帶著她轉身朝門邊走。

出了關押室的門,副官立即匯報:“司令,我們中埋伏了!”

俞驍沒有說話,也沒做出困獸猶鬥的瘋狂舉動。

因為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女君將顧雨微關押在這個地方,真正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引自己過來。

這是女君布下的天羅地網,自己今日,走不了了。

立在原地思索了幾秒,俞驍心裏已是有了決斷。

他鬆開顧雨微的胳膊,側過身,朝著眼前的少女說了一句與局勢毫無相關的話語。

“俞漫所崇敬的父親,應是一名馬革裹屍的英雄,曾經,我沒能盡好一位稱職父親的職責,現在,我亦不想讓她失望。”

俞驍雖然年近60,但中氣十足。

剛才那句話,整個走廊上他的所有嫡係戰鬥人員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隻不過,絕大多數的軍士都沒能聽明白自己司令所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唯有顧雨微以及副官兩人聽懂了。

俞司令不願接受審判。

他心存死意,想要死在他所熟悉的戰場上。

“所有人聽令!解除武裝,留在原地。”

“你們記住,從頭到尾你們都隻是依令行事。”

說到這時,俞驍虎目一一掃過眾人,大喝出聲:“這是命令!”

曾經與沈寒進行過單對單挑戰的軍士萬鵬也在隊列中。

他將衝鋒槍以及腰間的手槍統統取下,扔在腳邊,而後立定行禮:“是!長官!”

有了他帶頭,其餘軍士立即聽令照做。

除了俞驍的副官。

這名跟在俞司令身邊多年的中年男子,扔了槍械,卻並沒有如別人那般原地待命。

他緊跟在自己司令員身後,踏著嗚鳴的警報聲響,朝著室外走去。

顧雨微渾身都在顫抖,她不顧池軒的阻攔,跟著跑了出去。

室外,寬闊的訓練場地。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紛紛揚揚,拂麵凜冽。

顧君婉穿著一襲白色軍裝,迎立在風雪中,像是一株傲然的寒梅。

沈寒仍是腰背直挺地站在她身邊,但這一次,卻沒有人撐傘。

整座訓練營地,全是

第三集 團軍的持槍兵士。

整裝肅穆,紀律嚴明。

千餘人呈戰鬥隊形分列左右,整片天地安靜得仿佛隻能聽見雪落下的聲音。

“女君陛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您是一位傑出的領袖。”

率先開口說話的,是俞驍。

顧君婉抬手示意其餘軍士不必跟著,隻帶著自己的護衛隊抬腳上前。

走到離俞驍不近不遠的位置停下。

“俞司令,降吧,第三轄區邊境關口的戰鬥,已經平息了。”

女君嗓音清冽,送入風雪中,帶出的卻是中正平和的氣度。

俞驍沒有回答,他抬起右臂,掌麵朝著自己腰側槍套位置挪去。

瞧著這一幕,護衛隊員們紛紛舉槍,將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高大老將。

沈寒更是一步跨出,直接站在了顧君婉的身前。

“不!不要開槍!”

顧雨微的聲音穿過紛飛的雪片,鑽入訓練場所有人的耳中。

與此同時,她雙手齊齊握住已被俞驍取出的手槍槍身,使出全力,將槍口朝下壓。

俞驍此舉是為了引得女君的護衛戰士朝自己射擊。

他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看淡,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擔心身邊的少女被誤傷到。

“你幹什麽?鬆手。”

“錢副官,把她給我拉遠一些!”

副官踏步上前,伸手拖拽哭喊著的顧雨微。

然而就在這時,剛剛擺脫少女拉扯的俞驍,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勁風撲麵。

他虎目虛眯,腳掌碾在地麵紮穩力道,而後抬拳直直朝前打出。

直拳是拳術之中最基本的拳法,沒有任何花裏胡哨。

俞驍打出的這一拳,攜帶著他此刻所有向死而生的意誌。

拳力之重,所帶出的勁道,就連眼前的大片風雪也被激**得朝著四周飛卷。

突然朝著俞驍這邊發動攻擊的人,是沈寒。

在顧雨微剛才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她已是如獵豹一般掠了出去。

俞驍不能以這樣的方式死在這裏。

否則的話,好不容易壓下的集團軍動**,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樣的亂子。

再有一點,對方身上有著卓越的功勳,也有著難以挽回的過失,功過不能簡單的相抵。

如果所有人在掀起動亂後都想著一死白了,那法規的製定還有什麽意義呢?

一記重拳襲來,沈寒閃身險險避過。

拳風呼嘯,刮得她臉頰生疼。

她轉腰來到俞驍的側麵,抬腳將其手中的槍支踢出老遠。

沒有了熱武器的將領,相當於拔了獠牙的猛虎。

從這一刻開始,俞驍想要誘使護衛戰士朝自己開槍的計劃已然落空。

但猛虎畢竟是猛虎,即便是被拔除了利齒,它依舊可以傷人。

沈寒本打算踢掉槍械就退的,結果卻被對方緊接而來的攻擊纏上,也就隻能選擇集中精力與之交手。

如俞驍這種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走出來的將領,每一次出手,使用的都是毫不留情的必殺招式。

沈寒一絲一毫也不敢怠慢。

眼下正與她打鬥的男子,是她迄今為止所遇到過的最為強悍的搏擊高手。

對方雖然不是覺醒者,但卻比她曾遇到過的那名代號為紅狐的軍刺殺手更加厲害。

好在最近幾個月沈寒一直都在加強訓練。

否則的話,還真接不下對方的重拳。

兩人在進行著近身搏鬥的時候,顧君婉心跳都快要提到嗓子眼。

沈寒在行動之時根本沒來得及打聲招呼。

當她看見自己的alha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去時,再想要阻止已是不可能了。

身姿筆挺的女君,在麵對親人反戈、敵人圍擊的時候都不曾有過半分怯意。

但每一回在沈寒與對手戰鬥的時候,她都擔心得不得了,而且還很害怕。

在這個瞬間,她看著前方正打鬥著的體格差距極大的兩道身影,隻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初遇見沈寒那會,對方選擇獨自對戰兩名瀛國殺手的時刻。

俞驍有著怎樣的身手,顧君婉非常清楚。

正如其名字中的那個單字一樣,對方確實是名不折不扣的鐵血驍將!

自己的傻a,可千萬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