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幾天,戴林梅莉爾就聽說茵蒂克絲最近情緒一直不怎麽好,就專門派瑟希莉給這位少女祭司送來了禮物,除了那常人少見的宮廷蛋糕外,還有一套華麗的白色宮裙和一盒貴重的首飾。茵蒂克絲先是婉轉的表示拒絕,可瑟希莉才不管那麽多,反而慫恿對方穿來試試,讓從小就一直穿慣了光輝教會祭司長袍的茵蒂克絲很不好意思。

依然把自己獨自鎖在屋裏,每天都隻是清晨和傍晚在花園裏走走,就這樣無聊地呆了好多天,立華秦一直沒來看自己,茵蒂克絲也心冷了不少。

“為什麽他那麽喜歡和戴林梅莉爾公主在一起呢?難道對方才算真正的女人,女人要怎麽樣才算真正的女人呢?”午餐過後,茵蒂克絲又無聊地呆坐在床邊,眼睛突然看見了梳妝台上原封不動的那盒首飾以及旁邊衣架上掛著的那件手工精致的宮裙。

緩緩地走過去,手指撫摩著那件裙子,感受著指間絲綢般的柔滑質感,心裏騰起一絲衝動。

小心地解去衣服、麵紗,身上隻剩下內衣,茵蒂克絲紅著臉看著梳妝台前的落地衣鏡裏那個怯怯的少女影子。青春鼎盛的身體曲線是那麽柔順嬌媚,原本在祭司長袍掩蓋下的胸部如今也是那麽蓬勃動人,一頭展開披散的銀色長發如水銀瀉地、端莊飄逸。茵蒂克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觀察過自己的身體,她發現其實自己也是個愛美的女子,可為什麽以前一直沒發現呢。

慢慢地將雪白的宮裙穿在了身上,將頭發梳理順暢,然後打開了首飾盒,取出一支銀色發夾從後別住了長發,一支銀色頭鏈珠墜掛在了額頭,一條金銀混繞的項鏈掛在脖子上,血紅的寶石墜子落在胸前雪白的肌膚上。低頭看看那被束緊的宮裙上身刻意托出的豐滿胸部曲線,茵蒂克絲就又禁不住臉紅了。

輕提著寬大宮裙下擺裏襯著著細鐵絲,在鏡子前轉了兩圈,如盛開花朵般的裙擺和細細的腰姿扭動,讓茵蒂克絲忽然有了一種第一次當女人的虛榮和幸福。忽然發現盒子裏還有一對銀色手鐲和長鏈耳環,於是又好奇地拿在手中,取下耳上的祭司專用小耳環,對著鏡子小心地戴上。第一次戴這樣的耳鏈似乎特別麻煩,側著頭連續嚐試了幾次都不得要領,心下一慌,提前握在一隻手中的銀手鐲就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趕緊彎腰去揀起,正想對著鏡子再來一次,就聽見身後的房門嘭地一下被撞開了,一驚之下就回頭,隻見一身暗金色王宮禁衛騎士長鎧甲的齊格飛正張大了口站開麵前,一雙眼睛冒著熱烈而激動的眼神,就連身體都在顫抖。

早已經取掉了麵紗,如今正以真容麵對著齊格飛,看到對方如此反應,自己也一時間不知所措,尷尬地站在原地,緊緊地握住還沒來得及戴上的首飾,臉上泛起了紅暈。

“這……這不可能的……”齊格飛的臉都蒼白了,哆嗦著嘴唇,突然猛地上前幾步,一下將茵蒂克絲的雙手握住,“拉克絲……是你嗎?拉克絲!我不是在做夢吧!?”

看著麵前身穿雪白宮裙的少女,熟悉的麵容、銀色的長發,幾乎每一個細節都和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一摸一樣,齊格飛被激動衝昏了頭,說完後居然不由自主的又換手抓住了對方雙肩。

“啊!不要!”

發現自己的手居然被這個男人緊緊地抓住,接著雙肩也被對方緊緊抱住,而且對方的呼吸那麽急促,表情那麽激動,茵蒂克絲第一次感到做為女人的那種羞愧難當。

猛地推開齊格飛,縮到了牆角,雙手死命地護在身前,一臉的驚恐和羞憤,眼睛裏也含滿了淚珠,現在的茵蒂克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似乎聽見了二樓茵蒂克絲房間裏傳來了少女的尖叫聲,正在和露易絲在樓下花園裏戲耍的蕾菲娜心下一驚,趕緊衝了上去。跑進茵蒂克絲的臥室,麵前的景象讓蕾菲娜幾乎暈死過去。

一身雪白宮裙的茵蒂克絲正可憐巴巴地縮在屋子一角,麵紗早已不在,眼淚呼之欲出,旁邊是激動地語無倫次的齊格飛,高大的騎士一個勁地嘴裏念叨著一個名字,還不斷用手企圖去摸那茵蒂克絲的身體。

“齊格飛!你要幹什麽!”蕾菲娜對著齊格飛就大喊起來,幾步衝到茵蒂克絲和齊格飛中間,雙手張開,將兩人隔離。

被身後的蕾菲娜這麽一吼,齊格飛才身體一震,嘴裏停止了呼喊,呆呆地站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躲在蕾菲娜身後的銀發少女。

“拉克絲……你真得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是倫齊格飛啊!已經三年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求求你再看看我,拉克絲……”

齊格飛疲軟地後退幾步,身體一垮,就坐到了床邊,痛苦地低下頭,雙手狠狠地抓住頭發。

“齊格飛大人……你還是先出去一下吧……這裏由我先處理一下,呆會兒再和你聊聊……”蕾菲娜小心地將齊格飛從床邊拉起,一直將對方送出了門外,然後把門鎖死,她發現這個堅強的騎士居然在被自己拉的過程中全身癱軟。

“姐姐!”

剛回到房間,茵蒂克絲一下就哭了出來,身體撲進了蕾菲娜懷裏,眼淚一下浸濕了身上的長袍。

輕拍她的背,撫摩著對方的銀色長發,蕾菲娜想起了剛才齊格飛一直念叨的某個名字,心裏也一陣以後,那個一直被齊格飛苦苦尋覓的“拉克絲”怎麽會是茵蒂克絲呢?

再看看少女抬起頭來的那張掛滿淚水的臉,蕾菲娜歎了口氣,將丟在**的麵紗拾起,輕輕地給對方係上,然後安慰了幾句後就出了門。

回到樓下,隻見齊格飛目光呆滯地坐在花園的石階上,露易絲傻傻地蹲在一邊扯著騎士的披風,還不時回頭看看蕾菲娜,眼睛裏全是迷糊。

“露易絲,你趕緊去禁衛軍營地找艾得力克哥哥來,就說齊格飛大人和我找他,快!”趕緊推了推露易絲的身體。

小丫頭反應了過來,一溜煙地就竄出了花園,沒過多久,就見艾得力克拉著露易絲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蕾菲娜祭司……怎麽回事……齊格飛大哥他……”

正帶著一隊禁衛軍在宮廷裏巡邏的艾得力克半道上碰見了風風火火的露易絲,也沒問出個為什麽,就被對方生拉活扯地拽到了這兒,才進花園,就見齊格飛傻坐在對麵的台階上,一邊的女祭司表情尷尬。

緊鎖著眉頭,他發現今天齊格飛表情古怪,那個堅強無畏的大哥似乎轉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好象受了什麽天大的刺激一樣。

“這……我也不知道……剛才齊格飛無意中看見了茵蒂克絲的真麵目,所以就變成了這樣……”

蕾菲娜歎了口氣,然後把她所見到的齊格飛舉動講給了出來,聽得連艾得力克都激動地連望二樓上的茵蒂克絲房間,一邊的呆坐的齊格飛依然頹喪。

“蕾菲娜祭司……我想……我想親自去看看茵蒂克絲,不知道可不可以?”來回走了幾步,小心地問到。

蕾菲娜覺得事情也太過蹊蹺,畢竟她是和茵蒂克絲一起在賽萊斯特教皇領一起長大的,茵蒂克絲之前根本就沒踏出過賽萊斯特半步,怎麽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齊格飛曾經的愛人呢?難道她的麵紗也是因為與此相關的原因才被告知要一直戴著?可想想也不對,既然從未和齊格飛見過麵,那這麵紗的問題也絲毫與齊格飛沒有關係。

覺得有必要再驗證一下,蕾菲娜幹脆點了點頭,帶著艾得力克進了茵蒂克絲的房間。

茵蒂克絲還坐在床邊抽泣,臉上麵紗也被自己解下,抓在手裏變成了擦淚的手巾,一見蕾菲娜帶著艾得力克也走了進來,趕緊起身,然後緊張地看著他。

“啊!表姐!拉克絲表姐!”

這下輪到艾得力克吃驚了,接著手上捧著的頭盔就掉在了地上,口張得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楚楚動人的茵蒂克絲,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又看看一邊的蕾菲娜嚴肅的表情,才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了,趕緊揀起頭盔,然後後退了幾步,隻是眼睛依然停留在對麵的茵蒂克絲身上。

茵蒂克絲也慢慢地發現了艾得力克的表情和齊格飛有著幾乎相同的驚詫,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轉頭偷偷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身影,然後說道:“艾得力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麽,我不是那個拉克絲,也不是你表姐!”

“真是太像了!不!完全就是一個人!頭發顏色、容貌、眼睛、身高,完全就像兩年多前失蹤的拉克絲表姐!隻是年輕了很多!”因為事先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艾得力克並沒有像齊格飛那樣癡呆,稍微冷靜了一下說到。

“我估計是巧合,茵蒂克絲從未離開過賽萊斯特,而且從年紀上看也不符合。”

蕾菲娜一邊說一邊將艾得力克帶出了房間,茵蒂克絲也收住了情緒跟了出來,三個人就坐在外廳的椅子上聊了起來。

“茵蒂克絲不過十九歲,你今年二十三歲,那你的那位拉克絲表姐現在算來就應該二十四歲了。”也不否認艾得力克的看法,但畢竟現在茵蒂克絲的容貌也隻是和二十歲前的拉克絲相像而已,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巧合。

“茵蒂克絲,為什麽你一直要戴著麵紗呢?”茵蒂克絲把問題焦點集中到了茵蒂克絲的真實身份上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羅尼斯大主教閣下就讓我戴著了,而且說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茵蒂克絲低下了頭,玩弄著手上的麵紗。

“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所以也想等這次羅尼斯大主教閣下來了後去問問。”蕾菲娜對著艾得力克投來的疑惑目光抱歉地搖了搖頭。

“抱歉地問一句,茵蒂克絲你的父母呢?”艾得力克小心地問了句。

“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見過他們……我問過羅尼斯大主教閣下,他說我沒有父母……我是被他在嬰兒的時候揀回來的……”一聽見這樣問,頭低得更低了,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

“對……對不起……”

趕緊站了起來,然後走出了房間,蕾菲娜也隨後跟了上去。

“這沒有父母的說法很荒謬,肯定茵蒂克絲的身世被人隱瞞了,而且就和光輝教會有關!不然羅尼斯大主教閣下是不會作出讓她一輩子遮住麵容的決定!”艾得力克沉思了一下說到。

“我也估計這樣,但是既然連羅尼斯大主教閣下都這麽小心,我看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打破這個局麵,而且你要好好勸勸你齊格飛,讓他冷靜一下,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好好分析一下這裏麵的巧合。”蕾菲娜突然看見走廊外的齊格飛不見,於是回頭對艾得力克說到。

對方點了點頭,簡單地應付了幾句就追了出去。

剩下的一整天裏,齊格飛都把自己緊瑣在房間裏沒出來,知道這個消息的費妮也很納悶,以前斷斷續續地聽過艾得力克兄妹說過有關齊格飛的經曆,也很納悶為什麽茵蒂克絲會那麽驚人得像他們所說的拉克絲。

晚飯後費妮陪同艾得力克進了齊格飛的房間,兩人費了好大的口舌才算把這個癡情的人稍稍拉回了現實。齊格飛也表示會幫助茵蒂克絲弄清身世問題,而且想加快情報的收集進度,尤其是有關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這幾年發生的一切細節變動。對於這些,費妮自然表示支持,隻是覺得現在的事情越來越多了,麻煩問題一個接一個。

賴斯特城西,萊依索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

和其他國家在羅蘭德王國的辦事機構不一樣,之前共和國因為同卡傲奇帝國的敵對關係一直和羅蘭德王國沒有正式的外交關係,正是因為此次幫助羅蘭德鎮壓了薩西尼亞叛亂,所以兩國才非正式地建立了外交關係,也臨時獲取了一棟賴斯特官方房屋做為臨時領事館。

海格拉埃洛自從來到賴斯特之後就一直和格利亞斯呆在領事館裏休息,除了偶爾微服外出散步外,其餘的時間都在和使節團的文官們商量即將召開的外交會議。

天已經很晚了,可是某間房間裏還是點著蠟燭,兩個年輕人正聚精會神地坐在書桌前討論事情,一張安德偉特大陸地圖平鋪在桌麵上。

“海格埃洛閣下!聽說羅蘭德國王已經宣布將在新年節的最後一天正式公布戴林梅莉爾公主和光明神使立華秦的訂婚公告,您看這是否和帝國有關係?”

格利亞斯還是那套金色鎧甲,一年四季都不曾改變,這是他職業軍人的習慣了,反觀身邊的海格埃洛,到了賴斯特後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現在又換上了萊依索魯軍冬季軍常服。

“嗬嗬,現在帝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立華秦的身上,他們要的隻是羅蘭德王國對他們的繼續忠誠。”

海格埃洛笑著端起麵前的酒杯,搖晃了一下杯子,仔細地欣賞起燭光照映下的半杯鮮紅酒液。微微黏滑的紅色葡萄酒在透明的水晶杯裏打著旋,散發出一股股濃鬱的酒香,酒精醞釀下的芬芳一點點地讓人迷醉,似乎並不用喝下就可以感受到這酒液所具有的極大誘惑。

“……這是芬那亞托爾代產的紫晶玫瑰紅葡萄酒……2724年份的……”海格埃洛笑眯眯地對著酒杯,然後一臉輕鬆地看著格利亞斯。

格利亞斯弄不明白上司為什麽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酒上,而且還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看出這酒的產地和年份,心下讚歎不已,一方麵對上司驚人的敏銳觀察力表示欽佩,另一方麵也對國產的高檔葡萄酒感到自豪。

“格利亞斯,你知道我們萊依索魯以什麽生存嗎?”海格埃洛將一口酒液抿在嘴裏,感受著口腔中那微烈的刺激後擴散開的濃鬱芬芳。

“我萊依索魯擁兵二十多萬,野戰軍團二十個,士卒驍勇善戰,將帥武勇有謀,千年征伐才打下這廣闊的疆土,威震北大陸,西壓強敵卡傲奇帝國!”格利亞斯迅速站了起來,挺起了胸膛,把從小在軍校裏學到的國家曆史背了出來,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微笑。

共和國的前身隻是個北大陸東邊臨海的一個半大王國,隨著光明曆1598年一次政權革命後建立了元老院共和議政製和職業征兵製,在其後的歲月裏不斷向北、西、南三個方向擴張,吞並的大小王國不下二十個,疆土擴大了十多倍,如今西靠大陸中央山脈,北接高寒群山,東、南、西南三麵臨海,幾乎整個東部肥沃的平原都被萊依索魯握在了手中,全國人口近六百萬,成為世界上僅次於卡傲奇帝國的第二號強國。

“哦?”海格埃洛笑了一下,將酒杯遠遠地推在桌子一端,注視著裏麵晃蕩的紅色酒液,“你說錯了,我們並不是靠這些軍隊才站穩的,而是它!”

格利亞斯本以為對方會讚許地點頭,卻不知上司居然把一個國家的前途命運放在了一杯酒上,心下大惑,露出急於求解的表情。

海格埃洛把酒杯端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了起來,說道:“我國疆土遼闊,但地勢單一,絕大部分為水網平原,這就注定我國是全大陸的糧倉,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吃著我們的牛羊、果蔬、奶酪、麵包,喝著我們的葡萄酒、牛奶。但是,我國地勢單一,山地稀少,也就注定我們缺乏金屬礦產,我們國庫裏的錢幣、農夫手上的農具、甚至是士兵手上的劍都是這些糧食換來的,如果沒有這些肥沃的土壤和生長的農作物、牛羊,我們一無是處!”

“閣下……”格利亞斯看到上司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這些應該讓對方感到自豪才對,可怎麽看都覺得對方在自貶。

“就看看這羅蘭德王國吧,就算他們也有一片肥沃的薩西尼亞平原,可也隻能提供他們百分之三十的糧食供應,雖然之前我們兩國沒有任何貿易關係,可我們源源不斷賣往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的一船船糧食又源源不斷地轉賣到這個國家,沒有我們,他們吃什麽?再看看我們的死對頭卡傲奇帝國吧,疆土比我們還要略大,人口近八百萬,可他們的糧食耕種麵積不到我們的三分之一,他們的百姓吃什麽?”

海格埃洛冷笑著回到座位上,看到格利亞斯沉默不語,臉上又恢複了輕鬆的笑容。

“閣下的意思是……這個大陸的國家生存命脈其實都是由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在從中聯係?”格利亞斯好象明白了一點,但是又不完全懂,他隻知道費爾提蘭和卡傲奇帝國的曆史淵源,但不知道這到底跟羅蘭德王國和卡傲奇帝國的關係有什麽聯係。

“如果我沒猜錯,帝國會放棄他們對羅蘭德的領土蠶食企圖,會把目光看上這兒!”

說完,海格埃洛將手指放在了地圖上一片表示海洋的圖形標注上。順著對方的手指,格利亞斯看見這片被指中的海洋北麵是羅蘭德的南部海岸線,西麵是連接南北大陸的大陸橋所包圍的達尼羅爾大海灣,而這大陸橋,正是費爾提蘭所在地。

海格埃洛笑著說道:“我們的國家命脈就在這片海上,我們的幾乎所有的進出貿易都要經過這片海,尤其是通往費爾提蘭的貿易線路,倘若帝國的海軍能夠在這片海附近尋找到永久停駐港口,那一旦兩國開戰,勢必會影響到我們的進口資源補充,具我所知,帝國早在十年前就開始大量從費爾提蘭進口囤積糧食,到現在起碼已經儲存了足夠好幾年的糧食儲備,而且還有羅蘭德產的鐵塊和武器成品進口。我們就不一樣,之前我們隻能依靠費爾提蘭進行鐵礦的間接中轉貿易,雖然我們的糧食吃也吃不完,但戰爭爆發,也就會因為封鎖而賣不出去,也換不回我們需要的武器,最終爛掉!”

“是啊!!!”

格利亞斯的死腦筋終於轉過了,頭上冒出了冷汗。關於國內缺乏鐵礦這點問題,他早就有所擔憂,很多二線軍團士兵還是延續使用上代退役士兵留下的武器,時間最長的幾乎有百年之久,元老院不得不經常安排進行老舊武器的回爐冶煉,雖然前幾年憑借海格埃洛卓越的外交口才成功地將羅蘭德王國的東邊山地鄰國勞普魯德大公國拉攏了過來,但獲得的鐵礦質量明顯不如羅蘭德產的,而且數量依然不足。

“閣下的意思是,卡傲奇帝國會要求羅蘭德國王準許把部分南方港口租借給帝國海軍?”格利亞斯擦了把汗,他知道這裏麵的厲害。

“是的,所以他們利用放棄一位光明神使的代價去緩和羅蘭德的壓力,也不追究羅蘭德接受我們幫助的舉動,目的就是勒緊繩子要獲得這些。”海格埃洛說到。

“那我們怎麽辦?”

“其實我們未必能阻止這些,但是現在羅蘭德國內矛盾很大,傾向我們萊依索魯共和國的人逐漸出現,那些親帝國的貴族看到我們和光明神使立華秦有過一段合作,肯定以為立華秦也是傾向我們,那些貪圖攝政王位置的貴族肯定會有所舉動,如果他們失敗了,在得罪勞恩斯國王和戴林梅莉爾公主這個未來羅蘭德掌權者的同時,親帝國一派也就連帶著被削弱、甚至是消滅,到時候我們的糧食可以穿過勞普魯德大公國直接賣到羅蘭德王國,而他們的鐵礦也可以直接從陸地運到我們國內,雖然數量上因為山地運輸不如海運那麽大,但我們可以避免帝國海軍的堵截,也減少了通過費爾提蘭那些老狐狸中轉後的價格損失。至於那些海港,就給帝國了吧,真要打仗,過個三五年,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

“可我們怎麽利用他們的矛盾呢?”

“沒看見這幾天我們一直悶在屋裏嗎?我們越是對這場婚禮表示沉默,就越讓那些親帝國的羅蘭德貴族表示懷疑,他們會認為立華秦確實是我們的支持者,這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難道還不怕他們跳不起來?”

格利亞斯腦子一下就清晰,原本這個關乎國家未來命運的大難題居然在海格埃洛的輕描淡寫之下迎刃而解,本就羨慕不已的他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於是興奮地擦著手掌連連點頭。

“一到新年節開始,你就不斷派人去賴斯特王宮送禮,禮物可以不多,但是要勤快,而且隻送立華秦一人,對了,多送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順便帶上我的問候!”上司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奇怪,送女孩子的東西應該是指戴林梅莉爾公主吧,怎麽不直接送給戴林梅莉爾公主呢?格利亞斯又糊塗了,但他發現自己已經逐漸習慣了上司那種神秘的表情,因為這裏麵始終都有著自己想不到的深層意義。

兩人簡單把未來幾天的安排談了下,格利亞斯就獨自回房了。海格埃洛看著部下那離去的身影,腦子浮現出了一個少女的影子。

“嗬嗬,立華秦……有意思……看來不得不利用下你這個小美人了,你可要堅持下去啊,以後我會補償的!”

賴斯特城北,維納頓伯爵府。

一群貴族正聚集在維納頓伯爵的書房裏大聲地爭論著,維納頓伯爵遠遠地坐在角落裏,緊閉著眼睛,耳朵裏是嘈雜的人聲。

“簡直是荒謬!這個立華秦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放開光明神使的身份,他不過就是個鄉巴老!給他個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的職務已經夠抬舉他了,何況現在他不過是個能力消失的光明神使!”

“卓庫裏男爵說的沒錯!這小子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想打公主殿下的主意,這是對我們貴族的侮辱!”

“我們要聯名上書國王陛下,請求取消公主殿下和那個鄉巴佬的訂婚!”

“我看還要繼續派人去見艾琳王後陛下,請她為我們做主!”

亂七八糟的言論在一群貴族的口中飛來飛去,直聽得角落裏的維納頓伯爵頭皮發麻,於是站了起來,對著眾人大喊暫停。

一群貴族都麵麵相覷,因為今天的聚會正是這個伯爵兼王國內務財政大臣召集的,結果他自己一句話不說,反而這些人說了一大堆,於是不少人臉上都不高興起來。

“維納頓伯爵大人,你好歹也表個態啊?畢竟我們一直支持你的兒子和公主殿下成親的,現在你居然一點準備都沒有!”一個小貴族喊了起來,把一整瓶葡萄酒都扔到了地毯上,絲毫不在乎這是維納頓伯爵的家。

“行了!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現在你們發現沒有,這場訂婚根本就是國王和王後陛下被迫做出的選擇,但是他們沒辦法回避,聽說首先提出來的就是共和國的那個海格埃洛!”維納頓伯爵冷冷地說到。

一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所有的貴族臉都白了一下,他們知道這個人狡猾多端,而且用兵如神,在這此鎮壓達西斯的叛亂中起了決定性作用。

“這根本不是單純的立華秦想得到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問題,我看必是共和國那幫臭小子從中作梗!他們想替代卡傲奇帝國來掌握我們羅蘭德,國王陛下迫於外交壓力才決定讓公主嫁給立華秦,而卡傲奇帝國因為一些小事情上得罪了國王陛下,所以也就不好反對這個事情。”

言辭最激烈的卓庫裏男爵經過維納頓伯爵剛才那番點醒,馬上明白了這裏麵的名堂。

對於這些親卡傲奇帝國的貴族來說,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國家的領土完整,每年他們都會從帝國的外交使節手上收到大量的好處,遠遠超過他們本身在王國裏享受到的貴族俸祿,這王國的物產賣到帝國越多,也就注定他們會得到的越多,甚至他們在達西斯造反的時候也想著隻要還依附在卡傲奇帝國手上,貴族們就不用擔心誰當國王的問題。

“現在立華秦每天都呆在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身邊,維納頓伯爵的少爺修依特根本沒辦法接觸公主殿下,但如果這個鄉巴佬突然消失了,而且永遠不再出現,我想……”

卓庫裏男爵露出了陰森的笑容,瘦瘦的臉頰在神經質般微微抽搐,幾個反應過來的貴族都附和著發出冷笑。

維納頓伯爵一楞,他怎麽沒想到這點呢?他一直是很單純的指望貴族團結起來勸說國王和王後陛下,以及鼓勵自己的兒子多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從來就沒想過要從立華秦身上下手。想想也對,反正國王陛下也未必是真的很欣賞那個臭小子,倘若那個臭小子消失了,頂多再等一兩年,這戴林梅莉爾公主還是會漸漸忘記的,公主是不可能不結婚的,不然這國家王室就斷了血脈了。

“可是聽說伯爵的少爺好象很喜歡約拿子爵的千金啊?”

一個小貴族在角落裏說到。這正好說到了維納頓伯爵的痛處,其實最關鍵的還是這個,自己的這個兒子什麽都很優秀,卻惟獨喜歡上了自己的死對頭約拿子爵的女兒卡萊麗約拿,而自己因為身份原因,也不能太過於公開反對。

“這還不簡單,就讓那個子爵千金一起消失吧!”卓庫裏男爵陰冷地說著。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解讀著這句話裏的問題,然後幾個人慢慢地點了點頭。

“你們再多想想……過幾天就是新年節了,到時候大家都要參加賴斯特城的公開慶典,別到時候喝多了出事情……”維納頓伯爵沒有表態,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出了書房。

卓庫裏男爵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遠去的維納頓伯爵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絲陰笑,招了招手,將幾個小貴族招到了身邊,然後竊竊私語起來……

約拿子爵府。

“小姐回來了嗎?”身穿綠色長袍的約拿子爵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書,見一個仆人走過,連忙問到。

“子爵大人,小姐今天進了王宮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聽說是戴林梅莉爾公主找去有事。”仆人恭敬地回答到。

約拿子爵雖然知道卡萊麗比戴林梅莉爾公主大三歲,但自己的女兒一直是戴林梅莉爾公主的閨中密友,對於公主傳見一事也就不在擔心,卡萊麗留宿公主寢宮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從來就很聽話,可偏偏就喜歡上了死對頭維納頓伯爵的兒子修依特,甚至還為了能和對方多見上幾麵,不惜放下貴族千金的麵子去大街上開了家小酒吧,每天拋透露麵。雖然修依特的性格和氣度完全和他父親不一樣,而且少年從軍,官階直到王宮禁衛二級騎士長的位置,這在整個羅蘭德曆史上也是少見的少年英才,但約拿子爵一直感到一絲不安,他擔心總有一天這對戀人會把王國內的兩派紛爭給明朗化,一次次的勸阻無效後,約拿也就隻好做到盡量少和維納頓伯爵發生正麵衝突。

“隻要立華秦大人和戴林梅莉爾公主順利成婚,我也就輕鬆了……”

約拿把書蓋住了臉,幹脆躺在了客廳長椅上等待女兒回來,沒過多久,就發出了呼嚕聲……

快臨近半夜,卡萊麗才從公主寢宮裏出來。辭別戴林梅莉爾公主後打算直接出宮回家,剛走下寢宮台階,就看見修依特一身鎧甲靠在一棵大樹下發呆。

“修依特?你在這兒幹什麽啊?”卡萊麗好奇地走過去,借著燈柱上的油燈光亮用手在修依特眼前晃了晃。

“啊!卡萊麗你出來了!”年輕的禁衛騎士長趕緊將身體放正,然後主動接過對方手上的首飾圖冊。

“你今天晚上值勤?”少女望了望黑夜上的稀疏星光,心裏估算著對方的日常值勤安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哦……不是……是,我和他們換了班,今天晚上我巡哨!”修依特連慌都不會撒,因為他身邊連一個禁衛軍士兵都沒有,發現眼前的少女笑眯眯地看自己,知道把戲被揭穿,臉一下就紅了。

“修依特,聽戴林梅莉爾公主說這幾天你父親的那幾個大臣朋友一直在求見王後陛下,好象是反對她和立華秦大人的婚事,你知道嗎?”

兩人並肩走在出宮的大道上,不時有路過的禁衛軍士兵和軍官對著這對眾人皆知的情侶致意,讓卡萊麗很不好意思。

修依特不好回答,隻是含糊的點頭,他知道這是父親的主意,而且還知道就連卡萊麗也清楚了他父親想要他去接近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意圖,不由得心裏煩躁。

“卡萊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向我父親妥協的!我是禁衛軍人,守護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並維護公主的利益是我的職責,有立華秦大人和他那些禁衛騎士朋友的幫忙,戴林梅莉爾公主一定是個好攝政王妃!我可以向你保證!”

眼看快到王宮大門了,隻見外麵早早地就停了輛馬車。修依特趕緊站住了腳,身體挺得直直的,對著眼前的少女發誓。

卡萊麗“撲哧”一下就笑了,她聽懂了這裏麵的某些意思,但還是低著微微發紅的臉輕聲說道:“你說的……和我有什麽關係啊……那是你對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的誓言。”

這下修依特急了,以為對方沒聽出話裏的含義,漲紅了臉補充道:“我的意思,我這輩子除了你……”

小手又靠了過來,卡萊麗堵住了修依特接下來的話,然後轉身朝王宮外的馬車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