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德王國薩西尼亞城。

城守官邸,薩西尼亞的最高行政長官、城守達西斯正端坐在處理公文的辦公間內,慢條斯理地觀看著桌案上堆砌的文書卷軸,枯瘦但有力的手指捏著一支鵝毛筆,時不時地對著文書上某些字句進行標注或是回複意見。

雖然天氣還不是很冷,可壁爐裏早已經燃起了紅紅的碳火,將寬敞的房間哄烤得暖融融的,除了沙沙的鵝毛筆的書寫聲外,就隻有從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進口的豪華掛鍾有節奏的滴答在房間裏回響。

“老爺……王都賴斯特那邊來公文了,還是秘密公文!”

門開了,一個年邁的仆人踮著輕微的腳步走過來,將一卷用紅稠纏繞的卷軸必恭必敬地放在達西斯麵前,然後知趣地退到門前,垂手等待著主人的指示。

“辛苦了,荷特,去給我倒杯酒來,要芬那亞托爾代出產的……”

眼睛沒有離開書桌,略微一擺手,將老管家支出了房間,然後解去紅綢,在確認了卷軸封口並未有人動過後,小心地打開了秘密公文。

“通達神聖羅蘭德王國禦下薩西尼亞城行文……國王陛下禦使即將抵達你處,進行秘密公幹,地方官員不得幹擾過問……且國王陛下不日也將抵達,與諸國君侯共商大計,薩西尼亞地方安全事宜須提早置辦,諸事須保密慎行,切記行之……”最末是國王私人印信,果然是來自王都的秘密信函。

“陛下還是要來了,不知道那個特使是什麽來頭,居然不讓我知道?這各國的文書都到了,也沒這樣小心過……這老家夥真是越活越膽小了!”將卷軸重新包紮好,隨手仍進了書桌的抽屜,臉上充滿了鄙夷,不過一絲稍稍的不安出現在眼角。

管家來了,將有一杯盛滿鮮紅如血的酒液的高腳玻璃杯端上了書桌,看見主人表情不是很自然,正要乖乖地退出,就聽見主人在身後輕聲說道:“荷特,去把傑特魯將軍叫到這兒來!”

老管家近二十年來已經很熟悉了這位主人的性格。交際廣泛,獨立判斷力強,一般的公事幾乎都不需要下屬的協助就可以獨自辦理,除非是非常重要棘手的事情,不然很少去主動招呼部下來參與處理,那些整日無事可做的下屬貴族官員正好安心地過著悠閑快樂的日子,巴不得達西斯一個人就把所有的薩西尼亞公務都承包下去,這就漸漸形成了達西斯在薩西尼亞的實際獨裁權力。

沒過多久,矮胖的傑特魯一身鎧甲裝束就走了辦公室,對著書桌後一語不發的上司一臉的媚笑,心裏打著小鼓。

“怎麽?又去和那個什麽丘普斯鬼混去了?”達西斯皺了皺鼻子,似乎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某種場所特有的氣味,不由得露出厭惡的表情。

“哪裏啊,還不是陪著丘普斯那老家夥在城裏逛逛……”

丘普斯,就是率領部分王都衛戍部隊前來薩西尼亞進行封鎖行動的高級軍官,從駐紮在平原封鎖線以南開始,傑魯特就按照達西斯的吩咐送去了大量的奢侈消費品,還隔三差五地陪著對方遊玩附近的山川景點。

“你這個白癡!叫你別忘了嚴密控製薩西尼亞的治安,你卻拿著我的錢到處玩樂,你看看,這麽多的外國情報組織都湧進城裏,我們的秘密一旦流失出去,你我都沒有好處,你看看這個!”

說完,拉開抽屜,將紅稠纏繞的卷軸猛地扔了出去,落在傑魯特的腳下。

膽戰心驚地拾起扔過來的東西,帶著迷糊的表情打開,粗略地看了一半,就裂開大嘴傻笑起來:“這有什麽,不就是國王陛下將要來薩西尼亞和其他國家的人開外交會嘛,之前都有文書通告了的。”

這下把達西斯氣得臉都青了,麵部肌肉開始陣陣抽搐,強忍住想要打人的念頭壓著聲音說道:“你這頭得了瘟疫的豬!你看看前麵,國王的特使將秘密前來公幹!還不需要我們過問!什麽叫秘密?就是不希望我們知道的事情,或者是我們正在隱瞞他們的事情!”

“啊!”

胖子軍官一下子焉了下去,大顆的汗滴開始在頭上出現,哆嗦著手掏出手絹,驚恐不定地擦拭著。

“光輝教會會所裏有什麽動向?”將對方痛罵了一陣後才覺得稍稍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達西斯反而冷靜下來。

“裏麵的消息倒是每天都有,不過好象那兩個人並沒有什麽多的動作,隻是又多了個小女孩,但是這幾天好象又沒看見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說是那個信使臨時收養的孤兒。”

沉默了一下,達西斯開始啟動他的個人分析。當瘟疫爆發初期,他還是和其他官員一樣,盡量地將情況匯報給王都,可是當某天某個人來見過自己後,自己就選擇了一條非常驚人的道路,這條路可以讓自己富有,也可以讓自己到達權利的顛峰,可是風險也十分巨大,當事情的進展正讓自己漸漸滿意的時候,沒想到在封鎖的瘟疫爆發區裏居然出現了變化,大量的瘟疫已經控製的謠言伴隨著一瓶瓶走私的聖水流入薩西尼亞城,讓本已人心惶惶的城裏更是風聲四起,讓自己繼續封鎖平原的行政命令變得更加站不住腳。更重要的是,伴隨著各種渠道的謠言,有關神之代言人在本城出現的消息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傳神,一時間各個國家的情報組織蜂擁而入,這難免會暴露自己的計劃。尤其是那個立華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毛頭小子,居然和那個茵蒂克絲祭司發現了治療瘟疫的方法,而且似乎也開始察覺到自己在裏麵起的作用。

“你安排的那些人可靠嗎?”

似乎上司在懷疑自己的辦事能力,傑魯特趕緊拍著胸脯說道:“大人放心,這些人都是些貪圖便宜的小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一些事情,稍微威脅一下他們就服服帖帖的,如果有什麽意外,他們也沒什麽能力可以動搖我們。”

點了點頭,稍稍安了心,說道:“去調查一下那個小女孩的背景,不要是其他情報組織的人,要知道,現在城裏已經被我們發現的外國密探就不下七、八個了,別在關鍵的時候弄砸了!還有,秘密公文的內容隻有你知道,務必給我把國王特使的身份給搞清楚,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正在注意他,免得亂了規矩……”

傑魯特點頭哈腰連聲答應,見上司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沒呆在這裏的價值了,趕緊退出房間,揣著緊張的心情離開了城守官邸,去安排上司吩咐的事情去了。

碧綠的薩森河彎曲環繞薩西尼亞而過,往南衝過一截狹窄的山穀峽口就是更加寬闊的河道,在一艘艘揚帆南北穿梭而行的船隻中,有一艘格外小巧的淺水船正緩慢地往北行駛著,寬扁的紅色船身如同一片秋日的楓葉飄落在綠色的草原上,在秋風的拂動下搖搖晃晃。

“船長,薩西尼亞什麽時候到啊?”

一個清秀俊俏的少年坐在船頭,一雙腳**著浸在河水裏,感受著強大的水阻力,不時地揚起腳掌,掀起一串水花,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少年身材細瘦,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一身精致的深藍色旅行裝,雪白的圍巾、紅色的羽帽,秀氣的臉龐上有著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一張隨時掛著微笑的小嘴,雖然稚氣未脫,但眉目間有著這個年齡少有的沉靜老成。

“嗬嗬,這位少爺啊,還是叫我船家吧,我這個吃飯的東西還輪不上讓我當什麽船長,估計今天晚上就要過峽口了,薩西尼亞城就在過峽口不遠,明天中午肯定到。”

船尾掌舵的老頭子微笑著,對船頭那位少年態度很是和藹,倒不是對方這次支付了自己一大筆船費,主要是這個身份明顯尊貴的富家子弟居然會看上自己這個平時隻能在河邊溜達的小船,而且言行舉止十分禮貌,這在一個經曆太多風浪的老人家眼裏是不多見的。

“少……少爺……您還是別在船頭了,那樣危險,如果有什麽以外,奴婢可吃罪不起啊!”

船艙裏一個穿著長袖裙子的少女正蒼白著臉,一張小手絹拚命捂著小嘴,似乎吃不消這來回晃蕩的船隻,隻覺得胃裏像打翻了無數個盆缽,一陣陣的嘔吐感衝擊著喉頭。

“哈哈,瑟希莉,還呆在裏麵幹什麽,快過來,試試這水,真的很舒服!”

少年回頭看看船艙裏正在和暈船症做抗掙的女伴,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

“我哪像少爺你啊?以前就經常坐船旅行,我可是第一次坐那麽久的船啊。少爺啊,還是回船艙裏吧,水裏很涼的,如果你生病了,回去老爺會罵死我的!”

少年一聽見“老爺”這兩個字,興致馬上消散了,皺著眉頭,無奈地起身,光著腳板擰著靴子走進了船艙。

“好你個瑟希莉,又拿我父親來壓我,現在是我們獨自外出,還管那麽多什麽,難得可以欣賞一下這薩森河,你就這麽說我?”

對著女伴故意露出嚴肅的表情,然後調皮地突然用手將對方正捂住嘴的手絹一把扯下,弄得少女紅透了臉。

“哎呀,我可不敢啊少爺,老爺吩咐了的,我要隨時照顧好你,萬一你有什麽不測……啊!呸呸!我怎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萬一你身體受不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著急,尤其是夫人,她肯定會傷心死的!”

又是“夫人”……少年頓時索然無味,懶散地躺在毯子上,將帽子扔到了一邊,露出一頭火紅的齊頸短發。

“好吧……就知道我出門一定沒好日子過,原來母親大人也知道了……無聊!是不是你說的!”

女伴這下緊張了,馬上由坐姿改成了一種特殊的跪姿,哭喪著臉說道:“不是啊少爺,奴婢絕對沒有說過,可能是那些……那些管家們說的吧?”

少年一把將少女拉了起來,轉身看了看正在專心開船的老頭,然後低著頭,湊到少女耳邊說道:“你要死了,跪什麽?是不是想我們還沒到薩西尼亞就被人知道?我一直以為跟著本公……公子的都是聰明人,沒想到你那麽笨,再跪我就讓你一個人回去!”

“不要啊!我以後小心就是了……對了少爺,為什麽你不選條大的船啊,看看這破爛東西,很危險的!”

“剛才才說你笨,你又來了,那些大船都是需要先進行登記的,咱們這樣出來,第一就是保密,這樣的船正好,再說了,看看人家老人家,幾十年的經驗了,不比那些大船差吧?”

“就算少爺說的對吧……反正奴婢心裏不塌實,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聽說那裏瘟疫很厲害,少爺你非要自己來看看,也不知道那些大……管家們都是怎麽了,個個都沒用!”

少年聽了這句話,本來很開心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遙望著北方若隱若現的群山,眉頭緊鎖,說道:“這有什麽辦法呢?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複雜,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如果這些事情不解決好的話,不知道接下來的年頭該怎麽熬啊!聽說很多國家的間諜都到薩西尼亞了,如果我晚了一步,或者是錯誤地判斷了一些事情,就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

少女迷糊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忐忑地說道:“那也不應該由您親自處理吧,夫人最擔心的就是您的身體,要知道……”

“行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再多嘴,我掐死你!”

說完,少年猛地撲了上去,用手去撓少女的癢處,引的對方羞紅著臉拚命躲閃,船尾的老爺爺看著一個勁地笑。

“嘿嘿,這些年輕人就是活力十足啊,一個少爺都可以和一個女侍從鬧成這樣……”

夜色慢慢籠罩了薩森河道,嘩嘩地河水在秋夜的寒風中靜靜地流淌著,無數的船燈閃爍在河麵,像一顆顆星星在來回流動,有的連成一串,如斷開的項鏈般被人牽著一頭拉扯著遊動,有的聚成一團,如手鐲般環繞一圈……

“少爺、小姐!快起來了,薩西尼亞城到了!”

船家老爺爺在船艙外高聲地喊叫著,將船艙內兩個少年男女從睡夢中驚醒。

“哎呀,看看,就是你,要不是你那麽催著我睡覺,我還想看看船是怎麽過峽穀口的!”少年一臉的惋惜,嘟著小嘴牢騷滿腹。

侍女瑟希莉這下可不幹了,連聲說道:“還不是少爺你這幾日天天通宵不睡覺,說什麽要看夜景,結果最後這一天累成這樣,才睡過頭的,怎麽又怪奴婢啊!”

“瑟希莉……算了,大不了回家的時候再看過。”

少年也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於是停不甘心地將包裹拿起,第一個走出了船艙。

小船停靠在寬闊的碼頭邊,一群群的勞工從那些高大的貨船上正一排排地卸下成堆的物資,大量的居民模樣的人正蜂擁在少數幾艘停靠的客船邊,爭吵著、搶著上船。

“少爺……你看,好象很人多都在離開薩西尼亞……”瑟希莉輕輕地在少年背後說著。

“是啊,看來薩西尼亞的情況比想象中還糟糕,還不知道平原地區是怎麽樣,都封鎖了那麽久了,還沒見瘟疫警報的正式解除消息。”

“啊!少爺,難道您還想去平原?”

“如果有可能,我會去的!”

“別……別嚇我了,那可是瘟疫地區啊……”

瑟希莉差點暈過去,眼前這個少爺可是膽子大得出奇,他說過的話就肯定會去做,不由得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笑話!如果真是嚴重到需要封鎖好幾個月的話,估計這薩西尼亞早被瘟疫覆滅了,父親也沒必要讓我來這看情況了。”

“可是……如果他們知道你來了,還不是可以阻止你靠近那裏。”

“所以我們必須小心,尤其是你,別多嘴!”

“哦……怎麽老是說我多嘴……”少女自言自語。

順著連接市區和碼頭的寬敞大道行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就看見雪白的薩西尼亞城牆和城內高聳的塔式建築,高大的城門前可見為數不少的薩西尼亞地方守備隊在緊張地盤查進城的每個居民,甚至還有一個書記官模樣的人在登記。

“記著我們之前的話,別說漏了!”

少年吸了口氣,又換上一副可愛的笑容,昂著頭走向了城門,身後的少女緊緊地跟著,好象生怕被人丟棄一樣。

剛到城門,還沒來得及往城內瞄上一眼,就被幾個士兵給擋住了視線。一個軍官帶著一個手拿書本的文官走了過來。

“姓名……”

“留切卡·戴林克……”

“年齡……”

“十六……”

“性別……”

“……你看著辦吧……”

書記官偷偷地笑了,負責問話的軍官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書記官趕緊低下頭在書本上裝著書寫的樣子。

“從哪裏來?”

“王都……”

軍官迅速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個少年,然後語氣緩和了一些,繼續問道:“來薩西尼亞幹什麽,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安全的地方啊。”

“探望親戚的,聽說他們病了,所以來看看。”

“哦?那你們可能要失望了,現在的所有病人都被隔離著,想接近估計很難。”

“這沒什麽,隻要能看上一眼就夠了,反正也到了,聽說薩西尼亞有很多好東西可以買,不可能就這樣回家吧,大人?”

“當然了!本城的物產可是全國有名的!”一說起自己家鄉,軍官立馬就驕傲起來,簡單地詢問了一下瑟希莉她們的情況就放行了。

“去,按照將軍的吩咐,所有來自王都的人都必須派人去跟蹤,要記錄他們在城裏落腳點,但是不能驚動他們,有什麽情況馬上報告。”

軍官看著遠去的兩人背影,對著身邊的書記官吩咐著。

“少爺啊,這薩西尼亞真是不錯,好大啊,快和賴斯特差不多了,你看那塔樓,是不是和皇宮裏的一樣高啊?”

“噓……你小聲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是從那裏來的!現在開始,我就是戴林克,你是我的侍女,我們是來看望親戚的,可是親戚不見了,也找不到親戚的住所,就暫時留在薩西尼亞觀光,記住了?”

“是!少爺!”

“那現在我們先去……吃東西,早聽說薩西尼亞的煎餅是王國第一的,今天就吃吃看,哈哈!”

少年放開心裏某些念頭,拉著少女朝一間豪華的酒店奔去。

裝修奢侈的酒店裏並沒有想象中的擁擠客人和穿梭忙碌的服務生,隻見空曠的餐廳裏隻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人。

點了幾道本地招牌菜,戴林克和瑟希莉開始用一種少見的優雅動作吃起來。

正吃得正歡,不遠處一桌客人的談話內容飄到了少年的耳朵裏。

“老哥,你有辦法幫我買一瓶聖水嗎?再多錢我都可以出!”

“巴姆老弟,這可是為難我了,上次你看見的那瓶可是我輾轉了很多關係才買到了,聽說早就斷貨了,當官的現在到處都在抓賣聖水的人,說是走私行為,不能銷售,現在再多錢都沒辦法了。”

“不是那個光輝教會的信使大人已經到了城裏了嗎?好象就是他帶進聖水進來的。”

“嘿嘿,老弟啊,你也不想想,這麽肥的肉,那些大人們誰不想霸占啊,多半那個信使大人把聖水都交給了城守老爺,估計不久,我們就該排著隊去城守官邸買了……”

“可是我聽說平原上的聖水都是免費供應的,既然效果你也見過了,為什麽他們還要封鎖呢?”

“這我怎麽知道,可能怕瘟疫會反複發作吧,再說了,誰相信那邊是完全免費的……光輝教會的兩個人都在城裏,誰都知道他們這次是和大人們來談判的,沒有什麽條件可不行啊,其實我倒願意首先保證城裏人的安全,就算是聖水要用錢來買,我也願意……”

似乎注意到旁邊那兩個外地人裝束的少年男女在聽自己的談論,兩個本地男子閉住了嘴,不再說什麽。

少年皺了皺眉頭,將這段對話記在了心頭。有關這些消息其實早就從不同渠道流向了王國各地,尤其是關於神秘的聖水和傳說中的神之代言人在薩西尼亞出現的消息早已是王都市民爭論的話題,如今身在薩西尼亞,正是徹底調查事情真偽的機會。

“少爺,好象他們說的和我們以前聽見的一樣……”

“嗯,現在第一個線索就在那兩個光輝教會的人身上,而且謠言說其中那個女的很可能是光明神代言人,好歹我們也要去見識一下吧?”

兩人加快了就餐速度,幾下就結束了午餐,然後在大街一頭找了家旅店住下,就分頭打聽消息去了。

薩西尼亞城守官邸。

“大人,外麵送消息來了。”

一張寫滿字句的紙張送到了達西斯麵前,身穿官服的城守大人開始仔細搜索著字裏行間的每一個細節,一旁坐著肥胖的傑特魯。

紙張上記錄著這三天來所有進城的、且來自王都賴斯特的人員名單,詳細到名字、年齡、進城目的。

“這三天總共有十七人、十一批來自王都的陌生人進入本城,其中男子十二人,女子五人,有十批共十五人是商人,年齡大多在三十歲左右,隻有兩人,也就是一男一女兩個十六歲的孩子是來探親的,還是今天中午剛到的。”

“都安排了監視人手了嗎?”

“都安排了,你看要不要再繼續核查他們的身份?”

“不用了,既然是秘密特使,就一定會用身份來掩護,你能核查到的東西都可能是假的,繼續觀察,尤其是他們每一個走動的地方,必須報告給我,但是不能驚動他們,不然事情就不好辦了。”

達西斯低聲吩咐了一些事情後,傑特魯一副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然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那老家夥一定不會派我認識的大臣來的,那特使會是誰呢?從秘密文書的簽發日期來看,此人應該就是最遲今天到達本城,我倒要看看這回怎麽玩這個迷藏!”達西斯自言自語地說著,眉目間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陰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