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浴室中,七八位宮女默默地站在兩側,隻見一位粉發的曼妙少女正靜靜地依靠在玉石浴池邊,眼睛呆呆地看著麵前蒸汽翻騰的、撒滿花瓣、散發著清新香水氣息的水麵。

門開了,艾麗瑟瑞娜沒有任何回頭的動作,隻是麻木地用手捧起清手輕輕拋出去。

戴林梅莉爾裹著雪白的毛巾、帶著瑟希莉和幾位女官也走了進來,一聲不哼地鑽進了浴池另一頭,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對麵的艾麗瑟瑞娜。

“……”艾麗瑟瑞娜瞥了眼戴林梅莉爾那副天真的樣子,心裏是又惱又氣,把頭偏到了一側。

浴室裏的女官和宮女們都奇怪地看著這明顯帶著情緒的奇特對峙,不知道這兩位少女到底出現了什麽矛盾,倒是瑟希莉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戴林梅莉爾猶豫了半天,終於靠著浴池邊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慢慢朝艾麗瑟瑞娜挪了過來,瑟希莉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趕緊對著四周的女官和宮女使了個眼色,眾人紛紛退出。

“生氣了?”戴林梅莉爾吐了下舌頭,把手臂搭上了艾麗瑟瑞娜的肩膀。

這個死丫頭,臉皮是越來越厚!艾麗瑟瑞娜冷哼一聲,肩膀微抖,就避過了對方的手,然後身體轉了個圈,手臂交叉趴在了池邊,依然不說話。

“連女神都那麽小氣……哼!”戴林梅莉爾也撅起了嘴。背靠著池邊,手裏取過邊上地毛巾,斜眼看看艾麗瑟瑞娜那光滑的背,“早知道我就變成男人,也省得其他人看你眼讒……”

“說些不要臉的話……”艾麗瑟瑞娜被這沒來由的一句話突然弄得臉紅一片,撲哧一下就笑了,回頭笑罵了一句,但一迎上戴林梅莉爾那狡猾的笑容。一下明白自己又上當了,臉一垮,就又回過頭去。

“哈哈,我還以為姐姐真不理我了!”

戴林梅莉爾一樂,身體就靠在了艾麗瑟瑞娜身上,然後用毛巾幫著艾麗瑟瑞娜擦起背來。

“少來這一套。老實交代,你今天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除非你想接受懲罰!”艾麗瑟瑞娜故意壓低了聲音,露出了嚴肅地表情,但心裏突然感覺很甜蜜。

還是戴林梅莉爾對我好,她真得離不開我,其實自己也離不開她……唉,可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事情會糾纏呢?艾麗瑟瑞娜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對方那無微不至地溫柔擦拭,心裏又有點失落。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難道姐姐希望有個結果放在眼前來做決定嗎……”戴林梅莉爾眼睛紅了一下,手停了。突然雙手一環,抱住了艾麗瑟瑞娜的身體。

艾麗瑟瑞娜微微一顫。慢慢回過了身,將戴林梅莉爾的手合攏握在了身前。“其實……其實隻要你能真正開心,我也高興啊……”

“我開心?那姐姐開心嗎……其實我才想知道最後的答案……姐姐到底喜歡克雷迪爾將軍嗎?還是僅僅為了說服我而做出地姿態?如果是後者,那我該如何為姐姐送上真實的祝福……”

說著,一滴眼淚滴在水裏。

是啊,我到底是喜歡克雷迪爾,還是僅僅為了證明什麽……艾麗瑟瑞娜默默地看著對方落寞的神情,也覺得鼻子酸酸的。

“或許我對神的態度真得到了褻瀆的程度……我得到的奢求已經很多了。”戴林梅莉爾撲進了艾麗瑟瑞娜的懷裏,身體死死地靠著對方。眼睛癡呆著望著艾麗瑟瑞娜美麗的臉龐,“沒有什麽可以阻擋我對姐姐的愛。我用生命來抗拒一切,也許神會認為這是種對世界、對神的踐踏,但我總是很開心姐姐能在我身邊地每一天……如果姐姐真得能在我之外獲得真正的快樂而不是悲傷,那我願意稍稍遠離,但不要阻擋我地目光,不要讓姐姐遺忘我……”

“戴林梅莉爾……抗拒這一切有什麽用?能改變什麽嗎?當有一天我們不再有更多的話題地時候,你也許會後悔,甚至會憎恨神對你的占有和時光的流逝浪費。”艾麗瑟瑞娜撫摩著戴林梅莉爾的臉,露出淒涼的表情,“不光是神的世界在反對著我們的抗爭,難道你會讓這個國家留下最荒謬的一段故事嗎?”

“我不會後悔地!難道……我們彼此都會心安理得地看到對方接受所謂的合理生活嗎?”戴林梅莉爾死死地看著艾麗瑟瑞娜地身體,咬著牙,“希望未來是什麽?某個男人會擁有你妹妹的一切,你會覺得放心,或是讓我感覺另一個男人同樣也擁有了姐姐的一切,而我也驕傲?然後我們彼此歡喜地在一起談論屬於我們各自的男人!這才是以後最美好的話題!?”

艾麗瑟瑞娜身體一顫,一種未知的恐懼被戴林梅莉爾這一句帶出了心房,滿滿地分布到全身內外,穩熱的水似乎在這一刻也變得冰涼刺骨。慢慢回過了身,繼續趴在池邊,不敢去看戴林梅莉爾那種表情。

感情最終能帶來什麽?就好比海格埃洛那信誓旦旦的愛之表白,但又同某個女人在房間裏……還有皇帝,再單純執著的他,依然在懵懂中和尤菲米婭在一起……當一切都順理成章的時候,感情或許就真變成了以身體體驗身體的理由了。

“你是女神!用無上的神力毀滅世界和用神的地位把我的心火撲滅至盡有什麽區別嗎?!”戴林梅莉爾把頭靠在艾麗瑟瑞娜的背上,用淚水擦拭著對方的肌膚,“而我是渺小的,我隻能用心在頑抗一切,我根本無法把握,所有的選擇都由你來決定……”

“神的力量是解決不了這些的……”艾麗瑟瑞娜苦笑著,“可能的話,選擇做一個真正普通的女人也許是好事,那時,我才會知道身邊的人到底對我是何種真實的態度……而不是用神的身份壓倒一切,讓人習慣性地去順服。”

克雷迪爾把費納希雅當女神,把艾麗瑟瑞娜當普通女人,也許這就是他逐漸表露的原因。倘若費納希雅不是女神,現在的艾麗瑟瑞娜還會被他看上眼嗎?如果現在的艾麗瑟瑞娜沒有出現,克雷迪爾會把目光轉移到戴林梅莉爾身上嗎?

艾麗瑟瑞娜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回過了身,靜靜地看著身邊的戴林梅莉爾。

戴林梅莉爾很漂亮,也很聰明,溫柔、活潑、高雅、純潔,幾乎這個大陸上女子具有的所有優點她都不缺少,假如自己不是因為這容貌,那皇帝、海格埃洛、克雷迪爾會如何選擇呢?他們到底在選擇什麽?容貌?空泛的所謂氣質?神的力量?還是其他?

“姐姐,就讓我們做個遊戲吧!為這個大陸的所有男人進行一次驗證!”戴林梅莉爾表情急變,居然掛著眼淚露出了輕鬆的微笑,“讓我們看看所謂最偉大的男人是如何表現的,皇帝、海格埃洛、克雷迪爾,以及其他……公平的看待一切,哪怕是最壞的結果,神的力量都不要去幹預,讓我們得到一個最真實的結果,如何?”

“你又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啊?其實我也想看看男人到底有什麽值得我們依靠……而且,萬一克雷迪爾會喜歡我呢?姐姐會用無上的神力來摧毀這種凡人的背叛嗎?”

艾麗瑟瑞娜心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麽,緩緩側過,微微點頭,眼裏也露出了精光。

“好吧……正如你所說,見證一切吧。”

“姐姐以神的名義發誓!”

“我發誓!”

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就讓自己的未來和創始神預言一起前進吧!

估計是兩人心裏都算暫時放下了一些糾葛,這個夜晚算是兩人近年來唯一沒有胡思亂想的一夜,歡快的笑聲在初秋微風的送迎下回蕩在寢宮外的花園裏。

大陸光明曆2771年(新曆元年)九月二十日到十月五日,在北大陸兩個超級大國都奇特保持沉默態度的情況下,數個中小國家和地區在羅蘭德王國王都賴斯特進行了半個月的漫長往複式外交會談,於是外交會議上出現了好幾個敏感地共同詞匯。並最終被寫進了一篇長長的會議宣言中。

“聯守盟約”,當一國或地區遭受外來侵略時,根據程度,其他盟約國必須給予經濟乃至軍事上的援助。其實銀狼自治領的軍人代表從一開始就打算把這個詞匯變成“攻守盟約”的,但在福裏斯議長的小心權衡之下,最終把種帶著對大國強烈敵視的軍事聯盟變成了比較緩和的態度。防守?也許在部分銀狼軍人代表心裏,還可以解釋成很多實際運作方式。不過就這樣地內容,已經讓羅蘭德王國上下安心不已。因為東邊的臨國,那個長期對雙方邊境地區有領土爭議的勞普魯德大公國從會議邀請階段就被排斥在外。而更讓人尋味的是,這份“聯守盟約”的核心內容,就是銀狼的大軍成為了日後最為重要地機動力量,也變相獲得了在必要的時候“提前介入危機入駐某國”,對於這一點。比斯科迪聯合王國在經曆了大半年的國民惶恐後已經證明了其必要性,這裏麵所能信任的,就是費納希雅在世時的善良無畏和銀狼的自立形象。

“聯商聯營”,打破國與國之間的商人組織阻隔和官方壟斷控製,允許賴斯特會議的盟約國和地區的商人組建有多方參與的商會組織,允許這樣地聯合商會在盟約國或地區從事當地原本隻有該國商人組織才有資格進行的物產開發、生產和銷售行為。對這一點,費爾提蘭顯然早在幾百年前就給大家上了一課,而這份聯商聯營地內容,也必將以費爾提蘭為中心展開,對此。銀狼自治領的軍人代表們心裏暗喜……

會議地最後,就是有關銀狼自治領和埃拉西亞王國的領土紛爭問題。前麵的數個外交盟約讓埃拉西亞的代表們心裏又恨又喜。因為如果不答應被大部分與會國家和地區所“偏袒”的銀狼的條件,那很可能會被排斥在所有盟約外。這對於急於要從戰爭和經濟陷阱裏脫困的埃拉西亞王國來說無疑是最痛苦的。不過羅蘭德王國和比斯科迪聯合王國地強硬態度加棉花糖誘惑最終還是讓埃拉西亞王國的代表們低頭,再加上銀狼所公開地“安德羅妮王太後和費納希雅領土協議”的內容並非虛假,事實上銀狼也並沒有占領埃拉西亞王國額外的一分土地,所以被暗中授權“全權處置賴斯特外交事宜”的埃拉西亞外交團總代表、埃拉西亞王國財務大臣切貝裏斯男爵終於在外交協議公文上簽字。

根據停戰和新的領土修正協議,銀狼放棄部分安德羅妮承諾的領土,除了巴得瑞克堡領地和已經奪回的溫布爾堡領地外,銀狼隻要回烏德裏特堡、達瑟堡、赫林根堡、奧特維茨堡和諾南呂克港這幾個領地,其他的都“割讓給埃拉西亞王國”以表示“對和平的希望和對盟友的諒解”。這樣一來,原本的舊協議裏屬於銀狼的三分之一的領地就由埃拉西亞王國收回了。

雖然並沒有收回全部的舊協議領地。但相當麵積的南大陸南海岸肥沃平原和赫林根銀礦山被銀狼重新掌握,對這個結果艾麗瑟瑞娜和克雷迪爾都還是很滿意,畢竟還是不得不考慮埃拉西亞王國內的激進派情緒,魚死網破式的全麵戰爭畢竟不是銀狼自治領目前最喜歡做的事情。

漫長的會議期間,銀狼自治領議政會副議長亞裏亞子爵小姐和羅蘭德王國國王戴林梅莉爾之間的良好關係顯然又給外界帶來了新的信號,就是銀狼在“失去”了費納希雅這一傑出女性領導人後再次出現一位可以讓戴林梅莉爾以姐妹相稱的女子。

更有意思的是,在本次賴斯特會議期間,似乎開始流行一場瘋狂的情侶盛宴,參與會議的大部分銀狼軍官年輕代表都被來自其他幾個國家或地區的達官貴人們“瓜分一空”,對銀狼自治領在外交會議上“丟人失地”的戲謔但無惡意的玩笑一時傳為佳話。

不過很多銀狼軍官都很納悶,因為會議剛開始時和自己的最高指揮克雷迪爾將軍出雙入對的亞裏亞子爵小姐忽然像是“自由灑脫”了不少,再也沒有站立在克雷迪爾身邊挽著對方的手對大家致意,反而是克雷迪爾將軍重新回到一個下屬的身份形象上,這點,很多人都不太理解,克雷迪爾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依然帶著平淡的微笑做著自己的事情。

大陸光明曆2771年(新曆元年)十月六日,萊依索魯共和國南奧奇涅斯省,首府吉爾利蒙城。

在城外某座曾經堆放過一塊奇特冰晶的豪華別墅官邸內,十幾位萊依索魯將官在森嚴的官邸衛隊官兵護衛下走進了主樓會議室。

“嗬嗬,可愛的露易絲,給大家準備點好喝的……”海格埃洛從陽台上走回大廳,將披風甩給了自己的衛隊長,然後對著站在大廳中沉默不語的橙發少女爽朗地笑著。

露易絲呆呆地看著海格埃洛那滿臉的陽光,絲毫沒在意四周嚴肅的將官們,慢慢側身點頭,有點落寞地退出了房間。

當露易絲的背影消失的那瞬間,海格埃洛的臉色微涼,輕輕歎了口氣,就命令衛兵把門關嚴了。

會議室的長條會議桌兩冊共坐著近二十位將官,他們代表著對帝國戰線中央戰場的十八個最精銳的野戰軍團,這是海格埃洛於九月十日連夜偷偷抵達吉爾利蒙城後所有陸續集結的主力,而戰線的北翼和南翼的共和國軍·精銳大部分都被新組建的國內守備軍團給替換了,如今十八個軍團十一萬五千人大軍的半數以上兵力都隱藏駐紮在西麵的東賽萊斯特山中,而在更西邊的瓦得裏河邊境線上,隻有幾個軍團保持著象征性的戰略對峙狀態。

海格埃洛抵達前線的消息被嚴密封鎖,以至於大部分將官隻到幾天前才接到趕回吉爾利蒙城參加緊急軍事會議。

“海格埃洛閣下,消息確切,帝國皇帝果然偷偷抵達了前線!估計他打算在入冬前把戰線推進到東賽萊斯特山以東。”第十九軍團軍團長兼海格埃洛的高級副官溫森站了起來,帶著興奮的神色開始匯報。

十多位將官都暗暗詫異,但看到他們的上司一臉的微笑,知道這個消息其實早就被海格埃洛掌握了,至於為什麽和從什麽渠道得到這樣確切的消息就不得而知。

門被敲開了,露易絲端著兩瓶葡萄酒走了進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了眼無動於衷的海格埃洛,隻好默默為每位將官斟了一杯,然後退到了陽台上。

“對麵的帝國軍兵力如何?”海格埃洛透過窗台看了露易絲那站在陽台上的孤單身影,臉上國軍了幾下,然後對著溫森又點了下頭。

“目前掌握地情報來看。帝國軍在中央戰線總共有二十個野戰軍團十二萬二千人,加上跟隨帝國皇帝偷偷抵達的三個帝國近衛軍團和帝國皇家禁衛騎士團一部,總計二十三個軍團十四萬五千人!”溫森看了眼手上的書卷,聲音放得很輕。

果然大手筆啊,三個帝國近衛軍團和皇家禁衛騎士團都來了……海格埃洛皺了下眉頭,突然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似乎這樣的局勢比他想得要好得多。

“我尊敬的將軍們,看來這位可愛的皇帝陛下完全沒有理會賴斯特正在召開的小國會議……他地眼光不錯。知道必須解決我們,不然任何的外交努力都不過是拖延時間。”海格埃洛笑著開始圍繞長桌走著圈,“二十三個軍團……都是最精銳的帝國軍團,戰鬥力絲毫不亞於我們,大家怎麽看?”

說著,趕緊一揮手阻止了一個將軍正站起來打算發言的行為。然後笑著聳了下肩膀,“大家繼續商議吧,慢慢想想,明天給我最好的方案,今天就住在我這裏吧,希望這裏的酒會打消大家沒有參加芬那亞托爾代葡萄酒節地遺憾……不好意思,我妹妹需要我去照顧……”

說完,就接過披風朝陽台走去。

“姐夫!”

露易絲雖然背對著陽台入口,但心情一直沒有放鬆下來,似乎聽見身後的會議室裏那瀟灑的男子停住了說話。然後就感覺有人走近了,趕緊激動地回過了身。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見,一下就撲在了海格埃洛的懷裏。

“還在生氣?走。陪我出城打獵,這段時間你我都把彼此禁錮得太多了……”海格埃洛拂了把對方額前的碎發,把頭偏到了一邊,“今天晚上,我需要你把最後的選擇講出來……”

“我不要選擇!”露易絲惶恐地抓緊了海格埃洛的衣領,露出了乞求的目光,“你說了要照顧我的,你答應了我姐姐的!”

“當然……我一直尊重她。”海格埃洛靜靜地看著對方地臉。慢慢把少女的身體推開一點,然後轉身走出陽台。“莫洛,準備衛隊,去南郊看看!”

露易絲楞住了,咬著牙跟了上去。

會議室裏地將官們都麵麵相覷,他們都認識這位這幾年來長期呆在海格埃洛身邊的漂亮少女,但海格埃洛如今地態度顯然和以往在貝萊德西亞城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是嬌縱和寵膩,也不再如兄妹般彼此親昵無間———哪怕如今露易絲在“家庭關係”上已經成為了海格埃洛唯一的親人。

“諸位,開始吧,海格埃洛閣下需要我們的團結力量!”

溫森咳嗽了一聲,把所有人的思緒都調回了桌麵議題上……

直到黃昏,幾乎整整一天,海格埃洛都單方麵進行著自己安排的臨時外出狩獵活動,說著熱情洋溢的話,但所有地成果,都僅限於幾隻厚毛的兔子,而露易絲,則始終蒼白著臉默默夾在大隊中間,四周地官兵恭順而嚴肅,依然像以前那樣畏懼這位性情古怪的小姐。

夜晚臨近時,海格埃洛終於把弓拉裂了,帶著一手的鮮血和滿不在乎的調侃微笑終止了這場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發泄”一詞的遊戲。

隊伍並沒有回到海格埃洛的臨時別墅官邸,而是在南邊更遠一處小莊園裏落腳,這是海格埃洛這段時間最喜歡獨自呆的地方,通常都是把露易絲一個人丟在官邸裏然後自己在這裏一住就是好幾天。

就在不久前,剛剛一場小雨才離去,洗淨沾染了戰火塵埃的空氣,把難得的清新重新覆蓋了這小小的天地,但清爽卻未必能感染其中的人們。

隻有一層的、造型簡單但不失精致的莊園小屋,那寬敞的陽台上,一位身穿帝國宮裙的橙發少女默默地坐著,眼睛在染滿水珠和閃爍著銀色月光粉末的花叢中掃來掃去。

露易絲的身後,房間裏的海格埃洛,再次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解開了軍服紐扣,撕開了嚴整的襯衣領口,臉上的表情夾雜著冷漠和莫名其妙的笑容,但那專注著酒杯的雙眼卻充滿了強烈的興奮感和熱火。

估計整個中央戰線的十幾萬大軍,就隻有這座小莊園內外的部分衛隊官兵才清楚他們最偉大的統帥的真實情緒。

芙蘿婭死了,那最後依在海格埃洛耳邊密語的情景至今都讓跟隨海格埃洛並親眼目睹的衛隊官兵們心裏沉悶。海格埃洛的冰涼而灑脫的微笑在那刻是如此的真實,這是包括莫洛這樣的老貼身衛隊長都很少見過的表情,更多時候,他們所見的,都是蘊涵著無窮神秘與智慧的笑容。

從那個夜晚過後,海格埃洛就很少笑了,當然,在部下麵前,他依然是瀟灑無所畏懼的統帥,是細心仁慈的兄長,但人們總會發現每當海格埃洛獨自呆在一個地方的時候,就會極度冰冷落寞。這樣的態度和表現雖然讓莫洛等一幹衛隊官兵有擔心,但他們迅速也發現了一個好現象,就是那位刁蠻的露易絲終於突然收斂了,而且是收斂得如此徹底。

“露易絲,過來,陪我喝酒。”

海格埃洛看了眼那瘦弱纖細的背影,將酒杯丟到了身後,然後拿起了桌上一瓶酒直接對著嘴倒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