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謝林堡、蒙特羅德堡、米裏留斯城、赫齊德堡四城是前蒙特羅德領地的四座城市,前三者依次在桑可拉山脈以西的混亂群城北方成東西平行直線排列,蒙特羅德堡居中,西麵是羅茲謝林堡,最東是米裏留斯城,而赫齊德堡則位於羅特羅德堡正南,四城人口、物產均在混亂群城排在前列。

自大陸光明曆2770年底以來,四城已經成為海德堡領地。作為與愛恩法斯特王國相臨的大片領土,除了米裏留斯城四周的丘陵山地外,大部分地形基本上以平原為主,所以安德羅妮在此地駐紮重兵防守,並以此為基地繼續朝西、朝南吞並其他小城邦。不過自從光明曆2771年二月底卡傲奇帝國和愛恩法斯特王國聯合發動第二次南征以來,這裏的海德堡軍倉促之下接連敗北,不光四周剛打下來的城邦領地相續丟失,就連這四城中的羅茲謝林堡也被聯軍攻占,企圖奪回該城的海德堡軍接連受挫,甚至差點被反包圍,無奈之下緊急收縮的海德堡軍趕緊死守剩下三城,並在戰線最前沿的蒙特羅德堡布置六個軍團三萬人,南邊的赫齊德堡布置一個軍團五千人,最後一個軍團六千人固守後路米裏留斯城。

與此對應,三個卡傲奇帝國軍團和六個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團六萬人以羅茲謝林堡為據點,對戰線中央的蒙特羅德堡發起了一次次進攻,並迂回後方的米利留斯城;南方,則是當地小城邦聯軍一萬餘人包圍了赫齊德堡。

從三月上旬正式戰鬥開始,雙方就在蒙特羅德堡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作為安德羅妮混亂群城西部攻略重要據點的蒙特羅德堡的物資儲備倒沒問題,隻是沒日沒夜的防守戰鬥讓所有官兵都疲憊不堪,稍一懈怠,就會看見聯軍推著大量的遠距離攻城武器進行攻擊。不光援兵遲遲不見影子,甚至對手聯軍還派了兩個帝國軍團和一個愛恩法斯特軍團迂回到東麵去攻擊米裏留斯城。

經過去年銀狼在米裏留斯城一戰定勝負的巨大影響力,安德羅妮更加重視這座連接蒙特羅德堡和拉文斯坦城的丘陵山城的防守。如果米裏留斯城失守,那等於切斷了西線幾萬海德堡軍和東邊舊有領土的聯係。由於地形原因,米裏留斯雖然沒有“堡”的名字,但實際上其防禦效果要超過平原上那些要塞城市,再加上這裏防守的一個軍團和城市守備軍裝備了大量的遠距離防守武器,所以防守力量非常強大。

從三月十一日起,兩個帝國軍團和一個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團一萬九千人就不顧傷亡展開了沒命的攻城戰,狂暴的遠距離攻擊武器在城上城下以誇張的數量和密度進行對射,一群群聯軍步兵帶著雲梯或是繩索從城下或是附近的丘陵峭壁上迂回對城防發起了猛烈的白刃攻城戰。城下血流成河,城上屍體山積,幾乎每天清晨,進攻的號角就會以非常精確的時間為城內熟睡的居民報曉。不過四天,三個進攻軍團就隻剩下了一萬三千多人,多達五千多人的聯軍官兵不是在城下喪命就是被抬回了後方傷兵營,其中帝國軍傷亡最為慘重,兩個帝國軍團加起來還不足一萬人。

入夜了,米裏留斯城內外戰場在經過一天的激烈的攻防戰後終於進入了又一輪喘息。城上的士兵們默默地將屍體抬開,軍官清點著人數,一隊隊臨時征集的民夫將守城用的物資連夜送往城頭。經過四日的戰鬥,一個海德堡軍團外加守備兵能夠作戰的隻剩下不足三千人,西邊的蒙特羅德堡已經基本上被包圍了,而東邊的援兵一個軍團還要三日後才能達到。幾乎所有的官兵都預料到不出兩日,這座重要的關口城市就會陷落,一時間悲觀的情緒在全城蔓延。

有意思的是,在城外,西邊的丘陵山口外的聯軍軍營裏,同樣是人心不安。

從上午開始,從西邊來的小道傳言就在帝國軍營裏慢慢傳開了,有關愛恩法斯特王國東路軍突然北撤並發出檄文要求西路的愛恩法斯特王國軍也北撤的消息首先在軍官裏流傳,然後迅速蔓延到全軍。經過特別決定,帝國軍團的最高長官做出打算,決定取消攻城連夜西撤,以避免愛恩法斯特王國軍撤退後留下帝國軍孤軍做戰,並準備留下部分兵力進行斷後。

剛過淩晨,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團沒有任何招呼就拔營西撤,慌張之下,卡傲奇帝國軍在留下一個混合聯隊一千人後也悄然西退。

空了大部分的軍營裏依然燃燒著大片的篝火,隻是巡邏兵的數量稀少了很多,看起來就如同即將散夥的晚會。在軍營某個角落某座營帳內,一群年輕的帝國小軍官正義憤填膺地圍在桌子前吵鬧,從他們稚嫩的臉上可以分辨這裏的人大部分年紀都沒超過二十歲,甚至最小的看起來才十六、七歲。

“真是群卑劣的強盜!我敢打賭,海德堡軍的人都是全大陸流放的殺人犯組成的!”一個年紀稍微大點、佩帶中隊長官銜的軍官狠狠地把手臂上的繃帶給撕了下來,然後極為厭惡地扔在腳下猛踩幾腳,“光榮的卡傲奇帝國軍居然能夠如此犧牲、忍受,完全就是貶低我們的身份!”似乎扭到了傷口,身體剛猛烈運動了幾下,就裂著嘴把左手臂捂住了。

“希拉克子爵少爺,我看你應該繼續回你父親的封地去,或許那裏的獵場可以讓你更有成就感!”一個小軍官對著這位營帳裏的激動軍官諷刺了一句,“當然……如果還能回得去並且皇帝陛下願意重新封一塊更好的領地給你父親……”

“不!這完全是我希拉克家對皇帝陛下的忠誠!為了帝國,為了皇帝陛下……我會把那些企圖追擊我們的敵人全部宰殺!”中隊長軍官以極為老成的腔調還在高談著貴族的言論。

“行了……說這些有什麽用……難道我們不都是被皇帝陛下故意安排到這些野戰軍團裏的嗎?或許我們的命運比那些被皇帝陛下抓捕的帝國封爵們沒什麽兩樣……”一個年幼士官端起酒杯猛灌一口,不過好象他這個年紀並不適合喝這樣的烈酒,剛一入喉就開始猛烈咳嗽。

“那些都是懦夫!其實他們應該像我們這樣,在戰場上重新證明我們的價值給皇帝陛下看!”中隊長依然在固執自己的意見。

“你騙誰啊?希拉克子爵少爺……誰不知道你父親已經被皇帝陛下給調回帝都關押了,能把你從衛戍軍團調到這裏已經是皇帝陛下的恩典了……”角落裏又一個小隊長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你找死!”

話音剛落,兩個貴族少年軍官就扭打到了一起,四周的少年都像看馬戲一樣冷眼旁觀。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歲的高大少年軍官冷笑一聲就朝門外走去,一時間營帳裏陷入了安靜,連那兩個打架的人都不得不停手。

“貝蘭斯伯爵少爺……你怎麽了?”幾個軍官同時擋住了這位佩帶中隊長官階的少年,一個個露出了忐忑的表情。

“沒什麽……這些難過的話題……大家就別說了……”恩萊克低著頭,手裏把玩著劍柄,一張臉蒼白而冷漠,“既然大家都選擇來前線改變命運,就各自努力吧……”

“貝蘭斯伯爵少爺,我一直搞不懂,你的父親伯爵大人是帝國重臣,你以前是皇家禁衛軍的,甚至還當過皇帝陛下的貼身護衛官,每天都和皇帝陛下在一起,你比我們這些落魄的貴族幸運多了,為什麽你會突然到野戰軍團來?”年紀最小的一個士官拘束地問道。

“聽說他好象喜歡克斯萊子爵家的露易絲小姐……結果……”

“你小子亂說什麽……”

“本來就是……不過皇帝陛下並沒有對貝蘭斯伯爵家有什麽動作……”

“住嘴!”

恩萊克臉微微紅了,依然走回帳篷坐下,端過同伴的酒杯皺著眉頭喝了好幾口。強烈的刺激在鼻腔裏如火山噴發一樣出現,一個沒忍住就憋得滿臉通紅。

“凱莫斯將軍閣下把我們聯隊留下斷後,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帝國……”

年紀最小的士官鼻子一酸,居然用胳膊捂著臉就哭了,附近幾個人也都低下了頭,剛才還在激烈辯駁討論的人群慢慢出現了蔓延的哭泣聲。

“我不想死!”一個少年狠狠地把劍砍在帳篷上,一劍之下厚實的帆布帳被撕開一條長長的大口,外麵的篝火光亮迅速衝了進來。

“那你就逃吧!像那些流亡帝國貴族一樣,逃到外國去,不過,好象你沒有多餘的路費吧……”旁邊的一個少年對著地上吐了口口水,一副瞧不起對方的樣子。

“對!大家現在逃還來得及!”年紀最小的士官趕緊停止了哭泣,帶著一臉恐懼加求生的渴望望著身邊的一群哥哥級的軍官,“我們……不能死……”

這一句話再次說出了在場少年的心裏話,就算剛才諷刺這種態度的少年也默默低下了頭。

“逃那裏去?西邊是撤退的大軍,我們過去一定會被以臨陣脫逃給處死的,東邊是米利留斯城的海德堡軍,他們巴不得把我們全抓起來投到俘虜營去,南邊倒是可以翻山過去,但那邊的野蠻城邦才不會管我們是不是帝國流亡貴族,肯定會把我們抓起來當奴隸賣掉的……”

最開始的那位中隊長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臉色慘白,一想到混亂群城的奴隸貿易就全身發抖。

露易絲,你現在在銀狼嗎?你可知道我的命運正在隨你而轉動……如果你能聽見我的心聲,就給我勇氣吧……

“大家現在做個決定,不願意出逃的……就出去吧……”恩萊克牙一咬,就拿起頭盔站起了身,然後激動地看著帳篷裏的同伴,語氣低沉而激昂,“翻山,到東邊去,去銀狼!”

一帳篷的人都一楞,幾個反應快的一下就懂了,其他還不清楚的也沒表示什麽太大的意見,一行人偷偷商量一陣後,就悄然離開了帳篷。

海德堡城,領主官邸。

費納希雅這幾日顯然以另一種特殊身份一直呆在安德羅妮身邊,兩個女人住在一起當然不會讓那些官員猜忌,再加上因哈姆識趣地回到法西爾港打理雜事,所以領主官邸前幾日醞釀堆積的古怪氣氛一時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領主臥室的門緊閉著,費納希雅好奇地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安德羅妮在床邊折疊著一大摞小孩子的衣服,看大小似乎是嬰兒的,除此之外,一些經過裁剪的布料淩亂地丟棄在地上。

“東西要準備好啊,不然到時候就容易忙中出錯,知道嗎……”安德羅妮抓著一件親自做的小衣服,幸福而陶醉,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平時還要多多留意孩子的哭聲,什麽時候是想尿尿了,什麽時候是餓了都要學會辨別……還要把自己的睡眠時間調節好,不然帶孩子會覺得特別累……這些事情當母親的都要認真體會……”

安德羅妮以一個過來人以及即將擁有第二個孩子的母親身份在“教導”費納希雅如何做一位母親。和她那認真而向往的表情相反,費納希雅幾乎是頭部充血,神情尷尬。

“……安德羅妮姐……你好象很懂啊……”費納希雅紅著臉把幾件小衣服疊到了一起,一邊小聲地說著,“不過……我家鄉的人養孩子好象很簡單……”

“嗬嗬,說起來都很簡單,沒親身體驗過怎麽知道其中的滋味?”安德羅妮笑嘻嘻地在費納希雅的攙扶下在房間裏散步,“其實這些經驗都要提前學,起碼有個思想準備,你可不要認為這不重要……”

怎麽聽起來好象不是她要生孩子,而是給我上產前教育課一樣?我……以後也要結婚生孩子?不要吧……費納希雅覺得臉皮溫度都可以用來煎雞蛋了。

“費納希雅小姐,有沒有心上人?”安德羅妮笑著握住了費納希雅的手,一臉的壞笑,“說句開玩笑的話,就算是女神,首先也是女人,完美的女人生活應該是……”

似乎和其他人一樣,安德羅妮同樣對眼前這個少女有著困惑。在她眼裏,費納希雅隱隱顯示出的力量早就超越了凡人,可對方又表現出這個凡間世界所常見的情感,如果她真是女神,那下到凡間來是否代表對凡俗世界的一種向往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追隨愛之女神愛絲拉達姬的腳步也不是什麽錯誤。想到這裏,她也就敢於以同為女性的身份去試探對方的心思了。

“沒……沒有……”費納希雅紅著臉趕緊把頭側向了一邊,似乎覺得還不夠,幹脆低身裝著去揀那些地上的細碎布料。

“嗬嗬,是暫時沒有?還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老辣的安德羅妮窮追不舍。

“嗯……安德羅妮姐,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軍情……”

費納希雅再也受不了這種對神經感官和女性意識的撩撥和刺激了,像打了敗仗一樣飛速地跑出了門。

她真的是女神嗎?為什麽我一說到這些,她就那麽害羞,甚至是膽怯,她所表現出的女性心理其實和大陸的普通女性沒什麽兩樣,可為什麽有關她的感情生活會那麽模糊,反而是另一方麵的經曆如此得複雜和充滿傳奇。

安德羅妮看著那消失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海德堡南方森林地帶,上萬的身穿淺灰色鎧甲的海德堡軍官兵正猛烈地朝空曠的林間平原上某座要塞城市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瘋狂的進攻。

從三月十三日開始,海德堡領地繼承人約翰·托羅夫特帶領著三個軍團一萬八千人就同時對海德堡領地西南的呂克根勒堡和東南的阿普盧格堡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以減緩海德堡南方領地城市亨茲肯廷堡的防守壓力,不過一天,阿普盧格堡的援兵還沒來得及從南方回撤,這座以捕漁業和珍珠養殖業聞名的沿海城邦城市就落入了海德堡的手中。

驚慌之下,圍攻亨茲肯廷堡的城邦聯軍緊急回援剩下的呂克根勒堡,不過依然被小托羅夫特的優勢兵力給擊潰,剩餘人馬全部龜縮在城內,而城外,兩個海德堡軍團一萬二千人如鐵箍一樣把城市圍得死死的,而成功擊破阿普盧格堡的一個軍團近六千人又馬不停踢地沿沿海平原繼續南下,準備迂回攻擊另一個南方城邦阿圖瓦拉堡,而阿圖瓦拉堡的南方,四個銀狼軍團正在猛攻阿圖瓦拉堡和奧特維茨堡軍聯合防守的奧特維茨堡城。

被南北夾擊的城邦聯軍已經陷入了混亂,阿普盧格堡已經覆沒,殘軍逃入了呂克根勒堡,阿圖瓦拉堡軍撤出了奧特維茨堡緊急回防本土,然後又是奧特維茨堡斷然放棄其他兩座領地城市的守備,全軍龜縮防守主城,四城邦領地聯合作戰一下子變成了各自自保,不過任何一個城邦的兵力在這連續的打擊下都迅速減少。

同一時間,接到銀狼駐海德堡武官用暗黑蜂龍送來消息的謝斯塔再次組織起兵力對奧特維茨堡城發起更大規模的攻城戰,並馬上命令施佩特的第八軍團繞過當麵城市朝北推進,爭取和海德堡軍在奧特維茨堡北邊的阿圖瓦拉堡城下會師。

戰鬥從三月十三日清晨打響。謝斯塔一下就將範斯塔的第四軍團和艾依梅的第七軍團投入了攻城,而自己則指揮第二軍團坐鎮戰線後方。

訓練不足三個月的第七軍團官兵顯然表現出了和他們的軍團曆史不相匹配的高昂士氣,麵對這座高聳的巨大要塞城市,以軍團長艾依梅將軍為首的銀狼官兵幾乎是發瘋似地頂著密集的弓矢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瘋狂的巨弩和拋石機以不間斷的火力覆蓋了攻擊正麵,到了中午,第七軍團終於以無數的屍體和鮮血代價用雲梯占領了城防西麵一小段城牆,而在城東,精銳的第四軍團已經在城頭和守備兵門展開了一個上午的激烈白刃戰。

奧特維茨堡領地在放棄其他城市後,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這座主城,連同守備兵和臨時征召的青壯,人數高達一萬五千人。雖然士氣低落、裝備落後,但依然依靠堅固的城防給予了銀狼軍嚴重的殺傷,不過這些絕望的人們在城頭有失章法的密集防守也同樣喂飽了城下的銀狼軍遠距離攻城武器。

衝上城頭的銀狼士兵迅速被蜂擁趕來支援的奧特維茨堡軍給包圍分割,隨著爬上城牆的銀狼軍官兵數量不斷增多,前來堵截的奧特維茨堡軍也相應增多,到了下午,奧特維茨堡前來參加城牆爭奪戰的人們中間居然出現了不少身穿平民服飾的中老年人。

城外銀狼的所有遠距離攻擊武器早就停止了動作,麵對如此混亂的人群沒有一個軍官敢下達攻擊,控製武器的官兵們隻是緊張地望著城頭。城外是安靜一片,城頭則是喊殺連天,誰也無法確定到底最後存活在城頭的會是哪一方。

“謝斯塔將軍!艾依梅將軍請求第二軍團馬上也加入攻城,第七軍團快頂不住了!”一個第七軍團的傳令兵慌張地衝進了帳篷,對著一臉嚴肅的青年將軍單腿下跪,“第七軍團已經傷亡了快兩千人,那些奧特維茨堡軍還在掙紮,居然把平民都送上戰場了!”

“不行,第二軍團的兵力是用來準備北上和帝國軍打的,不能在這一座城市下就出現損失!”謝斯塔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走到門邊,看著北邊城頭那如火如荼地戰鬥,已經在盤算未來幾天的戰鬥。

“謝斯塔將軍,第七軍團組建不過三個月,出發時的六千五百人打到現在不到四千人,可能損失是大了的……要不第二軍團就上去吧?”一個副官忐忑地看著北上大軍總指揮謝斯塔居然對自己老婆的軍團如此苛刻,心裏很不是滋味。

“四千人?那她還有不少人啊……難道連那些用農具武裝起來的敵人都打不過?”謝斯塔一回到戰場上的冷酷幾乎比齊格飛有過之而無不及,平時裏那個靦腆害羞的青年早就不知道藏到那裏去了。

謝斯塔一揮手斷然拒絕了這樣的請求,因為他預料奧特維茨堡已經離覆沒不遠了。

黃昏將近,東邊範斯塔的第四軍團在城頭付出了一千五百人傷亡的代價終於將疲憊的敵軍趕回了城內,隨著城門被攻占,城外剩餘的第四軍團四千人一湧而入,已經預感到城市陷落的奧特維茨堡軍在絕望的巷戰中不斷朝中央領主官邸方向退縮,而同一時刻,西麵的守軍終於也頂不住了,一片號角聲中也放棄了城防,全部龜縮回城內展開了第二階段的巷戰防禦。

在奧特維茨堡城內的西部街區上,大約三千的銀狼官兵正如傾倒在街道上的一股粘稠藍黑色**慢慢地朝城中央方向流淌,而在四周,無數的雜色裝備的當地守備兵或是平民武裝在死命地阻擋著銀狼官兵的前進。

“艾依梅將軍閣下,第三一三中隊被一群平民武裝圍攻!”

“艾依梅將軍閣下,第一三二中隊被一群平民武裝圍攻!”

接連不斷的古怪軍情從四麵街道上傳來,少女將軍都不知道現在城內到底還有沒有正規的守備兵,怎麽四麵打聽之下全是那些臨時組織起的平民,而當地的守備兵敢來阻擋的不過區區幾百人。

“將軍閣下……”四周的軍官一個個疲憊不堪,不過看起來並非是戰鬥引起的,更像是陷入了某種猶豫和膽怯。

“剝奪他們的武裝……膽敢……膽敢繼續對抗的……就把他們當正規守備兵吧……”艾依梅惶恐地躲避著部下的目光,艱難地下達了命令。

明確的命令終於不再讓這些前奴隸出身的銀狼官兵猶豫,在軍官的指揮下,銀狼官兵們以中隊規模的方陣開始在街道上集合推進,所有敢於阻擋的敵人都被無情地砍殺,甚至到了後來,隻要看見手拿武器的人,幾乎不用任何招呼就當場格殺。

當整座城市已經不得不依靠火把來照明的時候,最後一絲喊殺聲終於消失了。

前後組織的近兩萬人奧特維茨守備軍除了四千正規守備軍在最後投降和六千多臨時平民武裝被俘虜外,高達一萬人在一天之內戰死,傷兵寥寥無幾,其中半數以上為平民武裝。對於奧特維茨領主海穆登特為什麽會如此高效率地發動人力,直到第四軍團攻占了領主官邸才知道真相,原來海穆登特把數量幾千的城內居民的女眷拘押著,威脅市民進行全體戰。

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領主官邸內,謝斯塔終於鬆了口氣,滿意地坐在前領主的辦公室裏看著送來的俘虜,其中就有前奧特維茨堡的領主海穆登特。

“海穆登特大人,好歹費納希雅小姐以前也算幫過你,你卻如此對待我銀狼?”謝斯塔陰著臉,語氣充滿了殺氣。

“將軍閣下……我……我也是無奈的……卡傲奇帝國皇帝給我們這些城邦下了密函,如果我們不聯合對付海德堡和銀狼,帝國就會對付我們,現在帝國和愛恩法斯特王國組成了聯軍,誰是對手啊……”海穆登特歎了口氣,表示願賭服輸,隻是眼睛裏依然閃著深深的狠意,不知道是恨銀狼,還是恨背後的支持者卡傲奇帝國和愛恩法斯特王國。

“其實我早就給你通達過,我軍隻是北上去支援海德堡,並非貪圖你的領地……”

“笑話,難道海德堡會放過我嗎?安德羅妮擋住了聯軍進攻,接下來就會吞並我們,這隻是遲早的事情!”海穆登特顯示出一位領主的長遠政治眼光,就連謝斯塔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行了,海穆登特大人,奧特維茨堡領地已經不存在了,我想你不會固執到要和你的領地一起覆沒吧?”謝斯塔笑著命令部下將老人釋放,一邊偷偷看著對方的眼色。

“你有什麽目的?”海穆登特想到了自己的家眷,不得不放下了架子。

“以前奧特維茨堡領主的身份去說服阿圖瓦拉堡的城主投降,成功的話,我可以代表齊格飛將軍和費納希雅小姐把你安排到南方的城市當城守!”謝斯塔拋出了條件。

海穆登特陷入了沉思,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領地已經成為了銀狼的領土,再加上自己在守城的一些鐵血命令,他的民心在這片土地上已經降低到了最低點。其實給銀狼當下屬也不錯,海穆登特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正在考慮的時候,隻見辦公室大門砰地一下被人撞開了,一個少女將官帶著一群灰頭土臉的軍官走了進來。

“哇~~!”艾依梅終於忍不住了,在丟下頭盔的同時猛烈地開始嘔吐,身後的第七軍團軍官們臉色也不好看,隻是因為男人天生對某些畫麵具有抵抗力,才不至於表現出和他們軍團長那樣的反應。

就在剛才清掃戰場的時候,從撕殺中解放開的艾依梅這才被街道上一片血腥的畫麵所震驚,那些堆積準備運出城外焚燒的屍體絕大多數都是平民,其中不乏老人和男孩,接到命令的銀狼官兵以發泄式的戰鬥將這些被迫作戰的奧特維茨堡市民都無情地砍死在地上,鮮血混合著街道上的灰塵行成了厚厚而粘稠的地毯,不少銀狼士兵都在行走的時候滑倒。

城上的血腥爭奪戰已經讓艾依梅陷入了某種精神崩潰,城內的屠殺式推進更是讓她如同做噩夢。而一天來進攻戰鬥,艾依梅的第七軍團光是陣亡人數就超過了一千二百人,負傷者更高達兩千,比起第四軍團傷亡總數才兩千,第七團軍其實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了。

“太過分了……都不是人……他們是沒有靈魂的魔鬼……”艾依梅已經吐不出東西了,但依然還在幹嘔,臉色蒼白無血色,漂亮的臉蛋甚至還出現了驚恐中的抽搐,“為什麽要阻擋我的前進,其實我不想殺他們的……嗚~~~”

說完,身體一晃,當著所有部下的麵就撲到了謝斯塔的懷裏,一邊還狠命地捶著丈夫的胸口。

房間裏沉默一片,隻聽見美麗的女將軍如小孩子一樣哭泣著,連那個下達市民總體戰的海穆登特都嚇得縮到了房間一角瑟瑟發抖。

身體又一晃,隻見艾依梅跳開謝斯塔的懷抱,唰地一下就把武器拔了出來,眾人還來不及阻攔,就聽見一聲慘叫,海穆登特睜著大大的眼睛已經被砍翻在角落裏。

“你這個人渣!你怎麽不讓你的兒女去前線!”少女似乎還不甘心,又拚命用劍連續撮著海穆登特的屍體,帶著無比凶殘的美麗眼睛讓四周的男人都嚇了一跳。

“艾依梅……你……唉……”

謝斯塔輕輕走過去,將妻子的武器奪下,將對方抱在了懷裏,四周的軍官們都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行了~還吐,都沒東西吐了!”

“可是我真的難受啊……”

“不會吧……聽說結婚後嘔吐是懷孕的表現哦!?”

“少在這裏亂想!你以為你有多厲害!?”

“也差不多吧……來,我聽聽看,要不我繼續努力……”

“滾一邊去~~~”

“砰”的一聲,隻見謝斯塔的身體帶著房門的木板碎片飛到了走廊上,幾個偷偷聽見房間裏對話的銀狼軍官都捂著嘴大笑。

奧特維茨堡一戰,銀狼占領了奧特維茨堡城、諾南呂克城、赫林根城三座新領地,其中赫林根城擁有南大陸為數不多的銀礦開采地。為此,銀狼在三月十三日這一天的損失高達四千人,其中陣亡人數超過兩千五百人。

三月十六日,銀狼軍北上前鋒第八軍團和海德堡軍一個軍團在阿圖瓦拉堡城下匯合,經過一天激戰,阿圖瓦拉堡投降。自此,銀狼軍完全打通了北上路線,四個軍團在阿圖瓦拉堡經過短暫的休整和兵員補充後繼續北上。

三月十七日,被圍困幾天的呂克根勒堡被小托羅夫特帶領的兩個軍團攻陷,同奧特維茨堡一樣,當地的城主發動了全體戰,七千守軍幾乎全部陣亡,而海德堡軍的戰死人數也超過了三千人,另外還有三千人負傷,惱羞成怒的海德堡軍在破城當日引發了一場無法控製的大屠殺,超過兩萬的平民被小托羅夫特的部下殺死,具傳言,連小托羅夫特本人也在當天夜裏參與了這場大屠殺。

而幾天前,卡萊島的克麗絲長公主在預料的談判失敗後,以早就埋伏在埃格哈德討伐軍駐紮小島附近海域的海上偷襲小隊伏擊了停泊在小島的運輸船隊,將埃格哈德的補給幾乎全部焚毀,並將兩個軍團一萬兩千人的埃格哈德陸軍軍團困在了小島上。幾日後,呂克根勒堡被攻占的同一天,海軍主力停泊在卡萊島附近的埃格哈德討伐軍在獲知所有的物資已經被清空後迅速對卡萊島發起了猛烈的海上攻擊,企圖奪取補給然後回師拯救陸軍,結果被克麗絲長公主、費爾提蘭以及銀狼的所屬的海軍聯合艦隊給阻止,戰鬥持續一天,聯合海軍因實力不濟損失慘重,但也讓埃格哈德討伐軍無功而返。

西線,六個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團在幾天之內莫名其妙地回撤了兩個,三個受到重大損失的卡傲奇帝國軍團也趕緊放棄戰線同剩下四個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團合計三萬九千人回撤到羅茲謝林堡固守,南邊的小城邦聯軍一見形勢不秒,紛紛放棄了對赫齊德堡的包圍也逃竄而回。

在兩個帝國軍團放棄對米裏留斯城的攻擊而西撤的第三天,好不容易趕到的一個海德堡軍團援兵在匯合了米裏留斯城兵力後果斷繼續朝西出發,瞬間消滅了企圖阻攔的帝國軍一個聯隊,並於三月二十日衝到已經解除包圍的蒙特羅德堡城下。

自此,到大陸光明曆2771年三月二十一日,三條戰線的危機上基本上全部解決,海德堡軍唯一的對手隻剩下困守在羅茲謝林堡的三萬八千人的聯軍。

四麵的捷報不斷地飛向海德堡城,緊張了近兩個月的市民都鬆了口氣,社會生產和秩序漸漸在恢複,甚至已經有不少人在籌劃幾日後的愛之女神祭祀日。

三月二十一日,大隊從南方戰線返回的海德堡軍被安德羅妮勒令不許入城,反而派出海德堡城的駐紮兵力將這些立了功的官兵營地團團包圍起來,大批的軍官被逮捕,甚至連小托羅夫特都在其列。

領主官邸裏,費納希雅正看著駐海德堡城銀狼武官送來的最新戰況報告,就聽見有人再喊自己的名字,一抬頭,看見因哈姆帶著古怪的表情焦急跑來。

“什麽!?呂克根勒堡發生了大屠殺……小托羅夫特也參加了……他……他強奸了少女……”

費納希雅腦海裏嗡地一下就炸開鍋了,看著因哈姆那嚴肅而冷嘲的表情,知道這個消息不太像是捏造出的。身體一軟就坐倒在椅子裏,一邊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一些“可能是誤會”、“可能不是真的”等字句。

他還是個孩子啊……他怎麽會那麽冷血?難道他比大人還痛恨所謂的敵人?強奸少女……天啊!

費納希雅想到這兒,身體就不住顫抖,腦子裏浮現出小托羅夫特那靦腆的樣子和天真迷糊的眼神,又忽然出現一個大男孩將某位少女壓在身下的恐怖畫麵。她怎麽也不敢聯想到小托羅夫特會如此表現出凶殘的一麵。

“現在小托羅夫特已經被他母親關在領主官邸裏了,其他的參與屠殺的軍官都下了監獄……”因哈姆把一封安德羅妮臨時簽發的領主令遞到了少女手上,“現在全領主官邸都封鎖戒嚴,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就連負責官邸守備的安德羅妮親衛隊也隻留下了少數人把守關押小托羅夫特的房間,現在這裏已經很難看到一個人了。”

“費納希雅小姐……”

一聲憔悴的聲音從花園入口傳來,費納希雅回頭看去,隻見大著肚子的安德羅妮在心腹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來,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痛苦。

“我……先回去了,沒什麽事情我也不會進來的……”因哈姆歎了口氣,沒有去迎接那雙淒苦的眼神,低著頭就退出了花園。

“安德羅妮姐……還是保重身體……”費納希雅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去安慰對方。

一個經過嚴格教育的親生兒子居然做出這樣的殘酷事情,估計任何一位偏袒的母親在憤怒的同時都會無比痛心。小托羅夫在長期壓抑的生活、古怪的青春期懵懂思維和外來刺激下終於爆發了,他給周圍人的震撼絕不是一個普通男孩的過失行為,而是一個未來國家領導者表現出的非正常暴虐心態。費納希雅仿佛又看見了第一次和小托羅夫特見麵的時的場景,當時對方是那麽富有正義感,衝動中洋溢著維護弱小者的偉大光芒,可現在……

“都是我的錯……我一直在灌輸一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思想給他,但卻沒有教他如何去合理控製這個思想……”安德羅妮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其實……這半年來我就聽說他經常偷看官邸侍女更衣,甚至還強迫侍女讓他觸摸身體……我沒辦法一直呆在他身邊。”

啊……安德羅妮對兒子青春期身心成長的忽略終於結出了惡果。雖然她一直很嚴格,但也隻是傳授些治國領軍的知識,絲毫沒有去顧及小托羅夫特的身心健康,難怪小托羅夫特從見自己開始就表現出強烈的戀母情節,甚至現在還表現出對了女性身體的強烈渴望。

一個畸形的身心發展造就了這樣一位未來國家的國王,或許也是安德羅妮對前夫怨恨加無奈承諾的苦果吧。費納希雅靜靜地看著麵前已經快哭成一個淚人的堅強女領主,心裏充滿了悲哀。

“要不……我去看看托羅夫特少爺?”費納希雅認真想了下,覺得現在去挽回也不算太晚。

安德羅妮一驚,來不及抹淚就有點惶恐不安地抬頭看著麵前的少女,“你……你要去看他……他現在……我怕他……”

“嗬嗬,我知道,他喜歡我,你也曾經很希望我能嫁給他……”費納希雅現在終於明白小托羅夫特之所以會如此眷戀自己和對女人產生幻想,其實也和安德羅妮的某些暗示脫不了幹係,“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他畢竟是你的兒子,也是未來的埃拉西亞國王,不能就這樣讓他走上歧途,不然……你我會更不安的……”

在費納希雅的建議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緊張氣氛,安德羅妮第二天取消了官邸封鎖令,而她本人也繼續躲回了臥室,並把領地臨時事務處置權全部交給了費納希雅。對費納希雅充滿敬佩和感激的海德堡官員自然沒有太大的抱怨,反而個個希望費納希雅能放過小托羅夫特及其部下。其實在這些官員眼裏,他們也絕不會相信安德羅妮會真對自己的兒子做出什麽大的懲罰,畢竟現在複國的準備工作是一天比一天近了,很可能在夏天前,曾經的埃拉西亞王國將再次出現在大陸,而小托羅夫特將成為這個複興王國的偉大國王。

走到布滿衛兵的走廊上,費納希雅的心情是越來越糟,她發現自己又開始後悔了,有點害怕去看那個表麵上稚嫩但內心彷徨難測的孩子,甚至已經開始畏懼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體上專注的表情。

“費納希雅小姐,領主大人的命令我們已經接到了,少主正在裏麵進餐……”

負責把門的居然是位海德堡的將軍,費納希雅迅速明白安德羅妮如此大做文章的用意了,安德羅妮不過是表現出一種好讓大家都重視的態度,其實自己的兒子做出這些事情,在普通的軍人裏麵是經常發生的,就連銀狼軍的官兵也未必能完全遵守這些軍規。她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小托羅夫特居然會殘忍地指揮部下去製造一場有損混亂群城統一大業的大屠殺。

小托羅夫特估計是在戰場上連續疲憊了近十天,再加上被關押後整整一天因為情緒沒有進食,所以當費納希雅走進房間的時候,這個孩子正以一種狂熱的姿態把各種食物往嘴裏塞,一看見費納希雅一身雪白禮裙靜靜出現在門口,趕緊站了起來,頭放得很低,拚命地吞咽著嘴裏大團的食物,一張經曆暴虐戰爭而疲憊的臉漲得通紅。

“費納希雅姐姐……”

男孩拘謹地兩手摸著那身已經沾滿汙垢的軍常服,頭都不敢抬。

“不要叫我姐姐……我是你老師!”

費納希雅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忽然憤怒的情緒帶著清脆的聲音將男孩嚇得身體一顫。

“老師……”

小托羅夫特忽然開始流淚,幾滴清亮的眼淚滴答在空寂的房間地板上,似乎都能聽見聲音。

“你……坐過去……我有話給你說……”

費納希雅歎了口氣,無奈地擺擺手,坐在了椅子上,而小托羅夫特則乖乖回到床邊坐下。

他還是那麽拘謹和窘迫,像個真正的小孩子那樣畏懼大人嚴厲的眼光和嗬斥,可他為什麽看不見那些無辜的人垂死前的淒慘、為什麽聽不見他所強奸的無辜少女那絕望無助的哀求?他還是那麽單純的外表和表情,但他何以如此殘忍地殺戮那些手無存鐵的平民和強奸少女來塗抹他的青春?費納希雅痛心地看著麵前又恢複了正常窘態的男孩,一種深深的迷茫和失望在心裏蔓延。

“為什麽這樣做……”費納希雅控製著內心的激烈,輕聲地說著,“你覺得自己受了什麽傷害嗎?還是喜歡看到有人被傷害?”

“他們殺了我們很多人!”小托羅夫特猛然抬頭,眼睛裏的淚花已經全部蔓延到了臉上,並不幹淨的臉部皮膚迅速印出一塊塊灰色的斑點,“隻要他們放下武器投降就沒事了,是他們逼我們的!”

“啪!”

一道金色的光影閃過,費納希雅已經出現在小托羅夫特的麵前,右手已經揮出了一個清脆的耳光,將男孩的臉打向了左邊。

“我問你為什麽要……要強奸……”費納希雅對這個刺耳的單詞都有點難以啟齒,隻見她緊咬著牙,揮出的手停頓在半空,還在微微發抖,“屠殺或許隻是毀滅掉一個人的生命,但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踐踏一個人的人格和尊嚴……”

小托羅夫特吃驚地看看那隻伸在麵前一側的少女嫩手,又摸摸臉上那塊有點火辣辣的地方,狠命地把牙都咬緊了,不再申辯,隻是默默看著斜看著地麵。

揮出這一耳光的費納希雅也有點不太相信自己會如此激動,要知道對方畢竟是未來一個國王,而且從小到大肯定沒受過如此的打擊,自己這樣做是否有點過分了?

慢慢把手放下,感受著手心沾染的對方濕漉漉的眼淚,費納希雅有點不忍心地又回身坐下,恢複了平靜的表情,“你當時覺得很快樂嗎?還是覺得很刺激?或是你喜歡她?你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嗎?”

這樣的連貫又內容不同的問題顯然讓小托羅夫特從隱隱的憤怒中又掉回尷尬的境地,隻見他先是點點頭,又惶恐般猛地搖頭,就是不說話。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小托羅夫特就像偷吃了禁果的亞當,永遠也不可能回到童真時代了……費納希雅歎了口氣,做了個手勢將對方招到自己麵前,不過男孩顯然還在畏懼剛才那一巴掌,腳步移動中特別猶豫和膽怯。

“知道是哪家的女兒嗎?有多大?”費納希雅心裏抱定了個想法,她想用最後的一個辦法來挽救這個孩子的朦朧又出格的妄想,為對方灌輸對事情負責的責任感。

“是呂克根勒堡城主的女兒……薩蘭博倫娜……”小托羅夫特紅著臉,從表情上看顯然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費納希雅已經知道就在今天,那位被強奸的少女被安德羅妮特地接到了海德堡郊外的某處安置,而且還專門派人保護,想來就是身份很特殊的人,不然安德羅妮也不會如此重視。估計當時這個城主女兒在反抗海德堡軍對城主官邸的攻占,結果惹怒了小托羅夫特。

“你好好反省一下吧……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會來看你的……”

費納希雅剛要轉身朝外走去,就突然發現自己被人從後麵抱住了腰,兩隻男孩的手臂死死將自己的細腰摟得嚴嚴實實,而男孩的身體則緊緊地貼在自己身體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