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直是模糊的雲朵在漂浮,薄薄的,似乎伸手可及,身體就如同浸泡在溫水裏一沉一浮,全身都暖洋洋的……突然雲層被撕開,一張醜陋的麵具擠到了麵前,接著無數的藍白色冰箭從麵具的口中射出,身體沒有任何動彈,就直接被射中……

“啊!”費納希雅一聲驚叫,身體一下立了起來,眼睛趕緊朝胸前看去……除了一條金鏈紅寶石項鏈外,雪白的胸部皮膚上沒有任何傷口。

明亮的陽光從外麵射來,一直打在臉上,費納希雅居然有點不適應,用手輕輕地遮掩著。過了好一陣,才算舒服了點。望望四周,這是一間很寬敞的房間,四壁全是雪白色底色、表麵還有著咖啡色天然石紋的大理石牆麵。窗戶就鏤空在牆壁上,精致的石窗邊緣打磨雕刻地特別典雅,窗口鑲堪著高檔、成樹藤纏繞狀的木紋窗柵,一縷縷陽光從這些窗戶中投進在房間裏留下道道美麗的光條。

側頭左右看看,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得出奇的豪華軟**,淡粉色的絲製床麵軟而細滑,凝結著無數創意和心血的手縫彩飾密密麻麻奇巧地排列其上,再望向房間的角落,幾乎每一個落眼的地方都是充滿了典雅高貴的裝飾物,小到那石桌的腿,大到沿屋頂落下的布簾,費納希雅能夠想到的奢侈形容詞都無可爭議地衝出腦海賦予這些事物。

最後眼光落在身上,才發現自己居然身穿一套質地特別高檔、華麗的粉紅色無袖宮裙。裙子是用好幾層名貴棉稠縫合製作的,裙擺最外麵還有一層雪白透明的絲綢外襯,無數的寶石裝點著裙身,緊束的腰身部分以上還分別用著好幾種顏色的絲線勾勒出身體線條,含蓄而華貴,高雅中透發著絲絲性感。

這是做夢嗎?費納希雅深呼了幾口氣,發現身體感覺很正常,可四周靜悄悄的,就好象自己突然落在了一個世外桃源,一陣陣綠葉植物花香從窗口飄進來,全身精神為之一振。

海格埃洛、艾得力克、尼格列……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在哪裏啊?費納希雅慢慢回想了一些事情,想到了那個晚上目睹的慘烈撕殺,想到了那一晃而來的密集冰箭魔法。不過眼前這一切似乎把這些血腥都抹掉了,換來的是一種無比舒暢、寧靜的感覺。

費納希雅疑惑地走下床,這才嚇了一跳。原來她發現在**還隻看見了裙子的一部分,除了由內部支撐開的如花朵般的裙擺外,居然這套宮裙的後麵裙擺邊緣由中間一層還往外拖出更長的雪白色裙尾,而且這樣的裙尾比以前見過的所有宮裙都要長,幾乎拖在地上多出兩米多。

這是什麽地方的宮裙啊,這麽奢靡華麗,簡直就好象是排戲時候穿的。費納希雅一邊好奇地轉了一下身體,發現這套宮裙雖然由好幾層料子製作而出,但絲毫感受不到累贅的感覺,而且透氣性能非常好,可見製作的布料是精選了又精選,細致得連縫線都很難看出來,甚至還能隱約聞到一股從裙子上散發出的清淡香水味道。頭晃動中,才發現耳朵上有東西,一摸,才發現是耳墜,感覺質地很細膩,估計又是某種名貴寶石吧。

真是個奇怪的地方……費納希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而身上的裙子又是屬於哪種地方的風格。

再次張望了四周,確實沒發現任何人,費納希雅好奇地走出了門,一直穿過客廳來到大門外。這才發現自己所待的地方其實就是一座獨立的單層別墅風格建築,而且修建在一塊很大的花園裏。遙望四周,是一片隱約模糊、巍峨起伏的宮廷建築,一樣的雪白色,偶爾能看見些淺色的石牆高塔。低頭之下,是一條蜿蜒在綠草中的碎石小道,如小蛇一樣鑽進了前方的花叢綠枝之中。

一陣帶著花香的微風從四麵看不到邊緣的花叢、小觀賞灌木或是果樹林裏吹來,費納希雅忽然覺得還有點涼颼颼的。啊……秋天了嗎?綠色草坪上幾片果樹飄落的黃葉映入了費納希雅的眼睛,少女忽然有點不自然地緊張起來,急速地抬起頭,身體打著回旋在花園裏邊走邊張望,希望能發現點什麽。

好象有人……費納希雅似乎聽見了前麵的花園林蔭小道上傳來了輕柔的少女聲音,好奇之下趕緊加快步伐走去。剛走過一個小彎,就看見兩個身穿同樣白色藍飾宮裙的少女正在采摘路邊的鮮花。

“請問……”

那兩個少女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費納希雅已經來到身後,還在悄悄地談笑著,冷不定身後傳來一聲細細的女聲,兩個少女如同觸電一樣用著同一種姿勢回過了身。

“啊……費納希雅小姐……您起來了……”一個少女眼睛裏閃出一絲驚喜,但迅速露出了微笑,和女伴恭敬地曲下身子行了一個大陸標準宮廷禮節,而且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那種敬禮。

我認識她們嗎?她們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費納希雅更迷糊了,不過對方的禮節一下讓她有了點感覺,這不是一般的女仆,應該是宮女一類的人,那這裏就應該是……想想自己記憶中最後所處的地方,費納希雅才初步有了判斷,於是微微欠身回禮說道:“請問……這是卡傲奇帝國皇宮?”

“當然了,這是帝國皇宮的別苑!”另一個性格比較活潑的宮女搶先答到,然後一臉羨慕地在費納希雅全身上下打量,“費納希雅小姐您終於醒了……那些大人們說的真沒錯!”

一邊的宮女用手肘輕靠了下同伴,然後拘謹地低頭說道:“費納希雅小姐,宮廷禦醫說您這幾天就會醒來,您現在身體感覺還好嗎?這裏環境比較適合您療養,而且沒有任何外人打擾,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奴婢……”

說完,兩位宮女又是深深一禮,就捧著花朝費納希雅休息的別墅走去,一邊還驚訝地悄聲談論費納希雅汀如何如何。

“哦……謝謝……”盡管身邊再次陷入了寧靜,可費納希雅還是呆呆地站著呢喃了一句。

這是帝國皇宮,那就是說自己現在真得在受傷昏迷中被人送到了雷茲多尼亞了?而且還被單獨安排在深宮裏養傷,難怪這身高檔宮裙如此華麗奢靡,這卡傲奇帝國還真講究。不過是誰把自己帶進來的?海格埃洛、還是艾得力克?費納希雅思索著身邊的幾號人物,怎麽也猜不出誰有那麽大本事能把自己丟到這個地方。

“費納希雅小姐精神不錯啊!”

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突然從遠方傳來,費納希雅一驚,趕緊側頭看去,隻見花園小道上出現了一位身穿高級魔導師長袍的老人。

“您……您是卡傲奇帝國皇家首席高級白魔導師法萊提斯大人?”費納希雅終於視線裏逐漸清晰的老人麵龐上辨別出了對方的身份,這個曾經和自己有過照片的帝國高級官員。

“嗬嗬嗬,費納希雅小姐果然好記性啊,還能記得我……”法萊提斯此時的態度和在賴斯特見麵的時候顯然不一樣,完全是恭敬有加,“您的身體恢複還真是快啊,短短幾天,就完全好了,留給我很多困惑啊!”

“是您救了我?”費納希雅雖然現在魔法能力很薄弱,幾乎感應不過對方的任何魔法氣息,但她相信能治療自己到這個程度的,也隻有對方這樣的高級白魔導師。

“我隻是奉皇帝陛下的禦旨為您療傷,至於誰傷了您,又是誰救了您,我就不知道了!”

法萊提斯禮貌地把費納希雅帶到花園草坪中的涼亭裏,用魔法進行了一番檢查,確認費納希雅已經徹底康複,這才離開,幾乎沒給費納希雅繼續打聽的機會。

皇帝!?挺麻煩的,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就到了卡傲奇帝國皇宮,而且聽起來好象那個帝國皇帝也知道我受傷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費納希雅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因為現在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那些同行的人就好象都蒸發了一樣。

有點惶恐地在花園裏兜了好大一圈,終於有點接受不了這樣舒坦到及至的環境,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始返回別墅房間,還沒到門口,就看見最先的兩個宮女已經在小道兩邊躬身行禮了。

“費納希雅小姐,克斯萊男爵大人正在房間裏等您……”一個宮女小聲地說著,然後兩人全部轉到費納希雅身後。

克斯萊男爵?怎麽好象曾經聽說過……費納希雅努力地在腦海裏搜索著記憶,可就是想不起來這個熟悉的名字到底和誰能扯上關係。迷糊之中,費納希雅慢慢走進了門。

一位頭發花白、年紀很大的老年貴族正笑眯眯地坐在房間椅子上看著費納希雅,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慈祥,蒼老的麵容掩蓋不住雍容的氣質。

“爺爺!”

費納希雅身體一顫,她發現眼前出現的老人居然就是兩年多沒見的維克多老人,那個教自己魔法並認自己為孫女的大魔導士!

“費妮……很久沒見了……”維克多的眼睛裏有一種**在凝結,蒼老暗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的紅光,身體微微顫抖著站了起來,朝費納希雅走去。

就在費納希雅一下撲到維克多懷裏的時候,兩個宮女識趣地退出了別墅。

“我的孫女已經長大了……”維克多欣慰地摸著懷裏的少女雙肩,一種幸福的感覺冒上心頭,幾滴老淚暗暗流下,“還成為了偉大的魔法師……被一些人稱為費納希雅小姐……可能有很多故事需要告訴我這個不稱職的爺爺吧……”

費納希雅尷尬地從維克多的老邁身體上移開,把對方讓到了位置上,然後靦腆地把兩年多的事情挑著重點告訴了維克多,不過還是隱瞞了一些最關鍵的東西。

“唉……費妮已經死了……這樣的際遇我可以理解……”維克多畢竟是過來人,深知某些傷痛是必須用這種象征意義的解釋來掩蓋,心裏更是對這個經曆了大量坎坷和奇妙遭遇的少女充滿了疼愛,“感謝偉大的神,我還能掙紮著這條老命和你重逢,雖然相逢的場麵不是那麽完美,但起碼我還是找回了你!”

“爺爺,為什麽我會……”費納希雅認真地指指周圍,聲音壓得比較低,“您不是隱居嗎?怎麽又會回到雷茲多尼亞,還恢複了以前的男爵身份?”因為回憶起以前曾看過的維克多私人日記,費納希雅知道維克多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卡傲奇帝國前任皇帝私人護衛魔法師兼帝國首席軍務顧問大臣克斯萊男爵,但她不知道維克多曾經還有過另一些不為人知的小故事。

維克多的臉色慢慢變的凝重,深深歎了口氣,於是把兩年多前和費納希雅分別後的事情一一講述出來,其中尤其談到了以前的一些牽連往事。

維克多在成為高級魔導師後,曾經收過一批年輕人當學生,其中的有一位佼佼者就是現在的卡傲奇帝國皇帝私人護衛魔法師兼帝國禁衛魔法師戰隊隊長德雷刻絲。德雷刻絲為人很聰明,再加上本身的精神力潛質非常高,所以維克多曾對其置以很高的期望,甚至認為其日後的成就會超過自己。隨著魔法教學的深入以及對方日益長大,維克多逐漸發現德雷刻絲的心胸特別狹隘,行事手段殘忍,經常為了一些同學間的小摩擦做出極端的行為,而且性格陰暗,城府極深,一次德雷刻絲為了爭奪一個進入皇家禁衛魔法師戰隊名額,又暗中傷害一位同學兼競爭對手,於是在一通不給任何情麵的痛斥後,維克多毅然把德雷刻絲開除出自己的學生隊伍,並以國家大臣的身份將其驅逐出卡傲奇帝國。

隨後的隱居生活,維克多也就漸漸淡忘了這個人,可就在近三年前,也就是前皇帝克勞斯特中毒駕崩前不久,德雷刻絲突然回到帝國,並投靠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然後以其強大的魔法能力迅速獲得了帝國魔法師公會的初級魔導師資格,以不到四十歲年齡跨入魔導師行列成為卡傲奇帝國魔法界又一個新記錄,相比之下維克多也是四十七歲才獲得初級魔導師資格。

接著帝國發生了皇帝中毒駕崩事件,德雷刻絲又在帝國皇宮內務大臣瓦得魯的推舉下成為了新皇帝海裏赫科爾斯的私人護衛魔法師,緊跟著又兼任了皇家禁衛魔法師戰隊總指揮,短短幾個月之間就成為了帝國皇宮內外炙手可熱的人物。

出人投地的德雷刻絲一直對維克多曾經痛罵並開除自己的事情耿耿與懷,無意中在洛西林城愛之女神祭祀慶典上覺察到維克多還在人世,於是趁著當時帶隊通緝追捕暗殺帝國皇帝嫌疑犯的機會,德雷刻絲偷偷帶著禁衛魔法師前去偷襲隱居在憂鬱山穀的維克多,並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魔法對抗,那時候,費納希雅剛剛被維克多趕出憂鬱山穀。

就在費納希雅出山不久,德雷刻絲終於帶著人找到了維克多隱居的地方,並公然發起了挑釁。

維克多在早有所知的準備下依然被嚇了跳,因為他發現德雷刻絲的魔法實力比他想象地還要高。德雷刻絲在一番冷嘲熱諷之後終於對這個老師發起了攻擊,並聲稱另有其人要除去維克多。發怒的維克多消滅了對方帶來的禁衛魔法師,可在直接和德雷刻絲交手的時候卻陷入了困境。

德雷刻絲使用了一種維克多一無所知的咒術,利用精神契約力量把維克多逼到了絕境,並直接將維克多打成了重傷,連精神力控製也崩潰了,要不是早就提前布置準備的魔法傳送陣,很可能當時就死在憂鬱山穀。

維克多趁著魔法能力消失後德雷刻絲無法進行魔法氣息跟蹤,於是在傷勢恢複一些後偷偷到了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找以前的老同學山德魯,想讓他幫助治療恢複魔法能力,並解釋德雷刻絲的奇怪咒術,順便等待費納希雅,但精通各種禁忌魔法的山德魯也對維克多所受的魔法攻擊摸不著頭腦,也一直沒有恢複維克多的魔法能力。

直到今年四月間那場從傳說中的光明神域“天空之島”發生的強大能量波動後,維克多莫名其妙地就恢複了全部魔法能力,甚至精神力還比以前更為強大,對這點,山德魯還開玩笑說這是神的眷顧。而這一過程裏具體發生了什麽奇妙變化,維克多心裏終於有了大概的認知。

恢複了能力的維克多立即和山德魯展開了一係列調查,調查的內容就是有關老皇帝中毒、德雷刻絲奇特咒術以及現在帝國內外形勢這三者之間的聯係,熟悉帝國內部的維克多憑直覺判斷這是一連串的故意行為。

在商量後,決定兵分兩路,維克多負責潛入帝國調查德雷刻絲的能力來源和現存的帝國貴族集團情況,而擅長煉金術的山德魯則負責調查老皇帝的中毒原因。

巧合的是,老葉爾貝斯伯爵被暗殺後,帝國皇帝海裏赫科爾斯大怒之下派德雷刻絲帶部分皇家禁衛魔法師前來葉爾貝斯城調查,並挫敗了刺客的第二次暗殺。維克多一路跟蹤德雷刻絲到了葉爾貝斯城,也碰巧阻攔了德雷刻絲對費納希雅的襲擊行動。

直到這個時候,維克多才知道他所拯救的羅蘭德王國使節團領導居然就是他一直尋找的費妮,而對方居然就是這段時間傳言滿天飛的女魔法劍士費納希雅。維克多在震驚的同時也對費納希雅的傷勢擔心不已,因為他並不是真正的白魔法師,根本無法有效治療費納希雅的傷勢,無奈之下,維克多帶著另一個調查目的硬著頭皮和帝國皇帝海裏赫科爾斯相見,並按照和老皇帝的約定恢複了自己的貴族身份,希望能借助皇家專職白魔法師給費納希雅治療。

“事情就是這樣的……你傷勢實在很重,我的白魔法修為肯定不足以挽回你的生命,所以我隻好暴露身份,回到雷茲多尼亞,把你帶到了皇宮……”維克多看著費納希雅已經完全恢複的身體,露出寬慰的笑容,雖然心裏很惋惜對方現在暫時失去了魔法能力。

“爺爺,你說老皇帝和你有約定,而且現在的皇帝又承認你的身份……那德雷刻絲當初追殺你就應該是其他人指示的……”費納希雅想了一下說到。

“這就是我為什麽終於下決心要回到皇帝身邊的原因……”維克多靜靜地說到。

在分析了德雷刻絲追殺自己的全過程和談話後,維克多知道肯定幕後有人想除去他,因為他攜帶著前帝國皇帝的秘密囑托。

卡傲奇帝國前皇帝克勞斯特是個很平和的人,即位以來一直奉行穩定發展的國家策略,但很多時候不得不在帝國貴族勢力的壓力下進行一些對外戰爭。深知諸神戰爭來臨會對大陸造成什麽樣後果的老皇帝在答應維克多的辭退養老請求後暗中把一些帝國的秘密告訴了對方,並表示如果自己有什麽意外,維克多必須回到帝國幫助小皇帝。維克多在隱居後度過了十一年的平靜日子,接著老皇帝被下毒身亡,維克多這才回憶起當初老皇帝所說的“意外”終於成為了現實。

“先帝是個守成的皇帝,他在位的幾十年來帝國的疆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還陸續減少了不少地方封爵,這肯定會讓各地的貴族不滿。”維克多又想起了那個自己侍奉了很久的老皇帝克勞斯特,對對方的死去表示深深的歎息,“當宮廷祭祀接到諸神戰爭預言的時候,皇帝陛下曾和我秘密商談了一個晚上,他不想讓帝國卷入無謂的大陸內部戰火,想聯係所有國家共同抵抗黑暗帝國的侵略,這在以前的曆史上,都是光輝教會在扮演這個角色。這樣的想法肯定要和那些希望以對外戰爭奪取豐厚利益的貴族相抵觸,再加上他以前大肆減少地方封爵的做法,他預感到國內會有貴族蠢蠢欲動。”

“所以……他就給您秘密指示……希望爺爺您能把局勢挽回……”

費納希雅終於感悟到一個真正關心國家百姓前途的偉大帝王的苦衷,一方麵繼承了祖先要統一大陸的宏偉使命,一方麵不得不苦惱這樣的統一戰爭對人民的危害,這樣的帝王其實是孤獨的,甚至身邊充滿了極大危險,他的最大敵人,恰恰就是他手下貪婪的、野心勃勃的臣子們。

“是的……是有很秘密的旨意,不過不到萬不得以,這個旨意我不能透露出來,畢竟現在皇帝陛下已經駕崩了那麽久,國內的貴族經過了一輪清洗後已經麵目全非,能支持我的人少之又少。”維克多無奈地搖搖頭,“我隻能按照表麵上的說法回到海裏赫科爾斯身邊,依靠的,還是我曾經是他老師的身份。”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老皇帝死亡和您被暗中追殺,其實都是一夥人幹的,目的就是徹底鏟除妨礙他們利益的人。”費納希雅微笑著站到了窗前,再次看著那巍峨的宮殿建築群,發現已經不再是那種雄偉壯觀的感覺,覺得很壓抑,就如同一座陰森的迷宮,處處部滿了危機和死亡,“聽您說來,德雷刻絲的後台應該就是宰相拉得維希爾和皇宮內務大臣瓦得魯……那暗殺老皇帝的人會不會和他們也有關係呢?”

“嗬嗬……以後再說這些……對了,暗殺你的德雷刻絲現在失蹤了,皇帝陛下已經下令在全帝國展開追捕,等抓到了他,估計很多事情就有了眉目。”維克多不想把政治險惡過多地透露給費納希雅,畢竟在他眼裏,費納希雅還是他孫女。

“哦……我的那些朋友呢?”費納希雅這才想起重要的事情,連忙問到。

“哈哈,這個你就不需要擔心了,他們現在很安全,而且相信不久就會有很多人來看你!”維克多神秘地一笑,轉身朝外走去,臨出門,有點擔心地回頭,“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否正確,但是沒辦法,要保住你的生命隻能這樣……這可能就是命運,你必須麵對海裏赫科爾斯。”

海裏赫科爾斯……兩年多了,他還能認出我嗎?費納希雅一想到當初見麵時的尷尬場景,心裏就暗暗苦惱,一個花癡小白臉皇帝,如果他知道費納希雅就是以前他所認識的費妮,不知道會怎麽樣。還有維克多,看來他並不想讓自己牽扯到一些事情中去,但自己又何嚐不是隱瞞了一些事情呢?費納希雅回到臥室,懶懶地躺在**,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年輕男子麵貌。

“費納希雅小姐……有人前來看您了……”

午飯後,一個宮女麵帶神秘的微笑帶來一個令費納希雅驚詫不已的消息,正在閑逛花園的少女幾乎楞住,然後緊張地順著對方的目光指示朝一邊望去,隻見一群大小文武官員簇擁著一男一女朝自己走來,而人群後還有更多的人頭在晃動。男的因為距離太遠,實在看不清摸樣,不過從那身比較特別的軍禮服樣式的打扮上看應該身份不低,而旁邊身穿華貴宮廷裙袍的少女身影就太熟悉了“哎呀!費納希雅姐姐!”

大老遠戴林梅莉爾就喊了起來,也不管什麽身份,提著裙邊就小跑起來,一陣風一樣就撲攏了費納希雅的身體,把費納希雅連續推退了好幾步。

“陛下那麽快就來了……”費納希雅還沒從眼前的驚喜中反應過來,就看見更多的陌生麵孔不斷出現在身邊,“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日子了?我到底昏迷了幾天?”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重傷昏迷了多久?現在都是十月十四日了!”戴林梅莉爾親昵地挽著費納希雅的手,擔心地看著對方,眼圈都紅了,“姐姐身體好點了嗎?你知道嗎,我前天剛到雷茲多尼亞,就聽說你被人襲擊了,正在這裏療養,我來了好幾次,你都沒醒……”

哦……都好幾天了。費納希雅若有所思,無意中看見了站在戴林梅莉爾身後不遠的那位陌生年輕男子,她忽然發現四周的宮女都跪在地上,頭低著,好象在迎接一位大人物。

“他是……”費納希雅覺得那人麵容有點熟悉,似乎曾經很早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於是對著戴林梅莉爾輕聲問到。

“哈……他就是卡傲奇帝國皇帝、海裏赫科爾斯……”戴林梅莉爾露出調皮的微笑,雙手死死地抓住費納希雅的手,好象生怕對方飛了一樣,一邊微微蠕動嘴唇用很細的聲音說到,“他還沒見過你呢,今天是第一次陪我過來看你……是不是比較帥啊?”

皇帝……費納希雅身體有點僵硬了,她慢慢從腦海裏把某個年輕人的摸樣提了出來,然後對照了上去,心裏就開始有點不自在了。

“參見皇帝陛下……”將手從戴林梅莉爾身上掙脫,頭一低、身體一沉,緩緩地蹲下,嘴裏拘謹地說著,一邊心裏打起了小鼓,然後等待著對方有所表示……

現場一片寂靜,安靜地似乎都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隻有微風卷起四周綠化植物枝葉的沙沙聲。除了那些跟隨皇帝的官員和戴林梅莉爾女王這樣身份的人還站著外,花園裏侍侯費納希雅的宮女和費納希雅本人都靜靜地低著身體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等待著皇帝的回話。可年輕的皇帝似乎早就忘卻了一切,隻是呆呆地看著幾米外費納希雅俯下的身體,好象被什麽東西拉住了所有的注意力而癡迷,整個人都無動於衷。

原來是她……費納希雅和費妮是同一個人嗎?太奇妙了……為什麽我不早來看她……偉大的神啊,原諒我的無知……

海裏赫科爾斯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漸漸凝固,四肢的感覺逐漸麻痹,隻剩下一顆明顯跳動的心還在提醒著自己的存在。那絮繞夢境的人居然就在眼前,還是那麽清純秀麗、嬌巧動人,而且就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上。他不敢動,他怕一動這夢就會消失。

“皇帝陛下?”戴林梅莉爾有點生氣了,微微扭扭身體,對著麵前進入石化狀態的皇帝冷冷哼了一聲。

“啊……平身!”

海裏赫科爾斯終於回過了神,趕緊上前幾步,雙手就要去扶費納希雅,可就在即將接觸到對方身體的時候,隻見費納希雅的身體輕輕提起,朝後滑出幾步,禮貌地站到了戴林梅莉爾身旁,然後微低著頭。

“皇帝陛下……您怎麽了?”戴林梅莉爾覺察到了這一點變化,趕緊又用手挽住了費納希雅的胳膊,一邊警覺地說著,“需要介紹嗎……這是我的費納希雅姐姐……好象你們認識?”

“不!”

海裏赫科爾斯和費納希雅幾乎同時小呼了一聲,然後各自微紅著臉,不過和費納希雅將身體微微側過不同,海裏赫科爾斯的目光則緊緊跟隨著費納希雅每一個動作,眼神裏跳躍著激動的火花。

偉大的神,就讓我們保留那甜蜜的秘密,這是屬於我和她的幸福往事……海裏赫科爾斯尷尬地看看身邊的官員,保持住了他做為皇帝的威儀,隻見他輕抬手臂說道:“費納希雅小姐,朕很高興能看見你恢複健康……”

“謝謝陛下……”

對於海裏赫科爾斯這樣出乎意料的平靜態度,費納希雅都有點奇怪,不過她看看戴林梅莉爾,大概知道了點。這畢竟是公開場合,而且自己的身份也算是羅蘭德王國的官員,這帝國皇帝再怎麽有權,也不可能去公開騷擾一個外國的女官的,想到這兒,費納希雅突然感到很輕鬆。

一連一個時辰的氣氛都有點奇怪,隻見卡傲奇帝國的年輕皇帝陪著羅蘭德王國女王和費納希雅在花園裏散步。除了那禮節性的交談外,整個散步過程都成了戴林梅莉爾和費納希雅的對話天地,戴林梅莉爾幾乎就沒給帝國皇帝什麽插話的機會,就算皇帝好不容易找到了話題切入點,又被戴林梅莉爾給搶先回答。

戴林梅莉爾這點略微失禮的天真讓在場陪同的兩國官員都有點意外,不過想到戴林梅莉爾和費納希雅的關係已經過度到類似親姐妹的程度,所以大部分人都認為這不是女王對費納希雅受傷初愈後的一種感情發泄罷了,而事實上,從前日戴林梅莉爾到達雷茲多尼亞得知費納希雅受傷後,確實連續幾天都坐立不安。

“戴林梅莉爾女王陛下,朕祝賀您的費納希雅姐姐安然康複,朕也很羨慕您有這樣的姐姐……”海裏赫科爾斯終於有點無聊了,隻見他十分複雜地看了看從頭到尾都沒有正常對過一句話的費納希雅,露出了略微失望的神色。

“啊……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應該我祝賀您才是……再過幾天就是個偉大的日子了!”戴林梅莉爾似乎很得意自己終於把這個“討厭”的皇帝給氣走了,“另外,既然費納希雅姐姐已經好了,我想把她帶回我的住所……這幾天還真是麻煩皇帝陛下了。”

“這個……”帝國皇帝的嘴蠕動了好幾下,艱難地點點頭,又忽然使勁搖頭。

氣氛有點難看了,平時莊重的皇帝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搖擺不定,四周的帝國官員都暗暗緊張。正在皇帝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的時候,隻見人群裏走出一個官員說道:“臣以為費納希雅小姐暫時還是住在這裏好……畢竟她重傷初愈,法萊提斯大人的治療並未完全結束,等明天最後的診療結束後,費納希雅小姐再回到女王陛下身邊……”

皇帝眼睛一亮,滿意地對著那個官員微微點頭,麵色恢複了正常,輕鬆地說道:“朕意也是如此,反正大家都在雷茲多尼亞,住哪裏都一樣……”

“那……那就再等一天吧,到時候我派人來接費納希雅姐姐……”戴林梅莉爾有點不心甘地點點頭,一邊擔心地看看費納希雅,這才放棄了當場帶走費納希雅的想法。

簡單地結束的這場“病情探視”,兩國高層紛紛離開了花園,不過臨走的時候,海裏赫科爾斯終於在一次猛然回頭中向著費納希雅投去了火熱的目光,這種目光把費納希雅直接嚇回了花園別墅。

在雷茲多尼亞內城某條寬敞的大街上,一群衛兵守護著一座占地很廣的別墅式豪宅。這就是卡傲奇帝國的二號人物、宰相拉得維希爾的官邸。

寬敞的書房裏,老宰相正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一位中年貴族,眼睛裏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怒容。

“姐夫……您可幫我想想辦法……”瓦得魯的臉都要苦出水了,“我真的沒想到德雷刻絲那家夥居然**著暗殺費納希雅……這下好了,皇帝陛下不光撤了他的所有職務,還全帝國通緝……”

“也是……他可是當初你推薦去的,他有這樣行為,你這個帝國皇宮內務大臣當然脫不了幹係!”拉得維希爾輕鬆地說著,“那個費納希雅你今天也看過了,都說她是立華秦的姐姐,弄來弄去,居然還是克斯萊那家夥給帶到了雷茲多尼亞……他怎麽回在這個時候出現?”

“天呐,您這樣一說,我才記起來!”瓦得魯突然神色有點古怪,“這個費納希雅是挺像立華秦的……一換上女裝,我怎麽看都覺得她好象就是兩年多前就在洛西林城和皇帝陛下見過的那個女子,那時候她叫費妮……”

“有那麽奇怪的事情,這世界上真有那麽多摸樣一樣的人嗎!?”拉得維希爾無聊地擺擺頭,他已經對瓦得魯這些論調感到不耐煩了。

“皇帝陛下為一個陌生女子就在皇宮裏立了石像,兩年多來整日留戀其中,如今一個費納希雅和那女子一摸一樣,恐怕……”瓦得魯忐忑不安地看著麵前的姐夫說到。

“可能隻有皇帝陛下自己心裏才清楚,你我就不必在此胡亂猜測!”拉得維希爾冷冷地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可腦子裏卻連續轉動著,“我隻關心這個費納希雅是不是和克斯萊有什麽關係……這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德雷刻絲的事情,我會去和皇帝陛下解釋的……”

“是……那我這就去打聽……”瓦得魯終於得到了承諾,心裏一顆石頭也算落了地,不然他肯定會嚇得整日吃睡不安。

瓦得魯一走,拉得維希爾就馬上在書桌上寫了封信,然後吩咐仆人送往某處。

“德雷刻絲……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克斯萊回來了不說,你一個魔導師居然殺個失去魔法能力的女子都會失手……”拉得維希爾喃喃念叨著。

入夜了,雷茲多尼亞全城內外、街道、城牆都點起了彩燈,這都是提前為皇帝生日慶典準備的城市裝飾之一,而這場生日慶典活動也將一直持續十月末,為此皇宮內外乃至全雷茲多尼亞城都不惜血本在每個目光可及的地方揮灑出金錢。

一群群的市民在城市裏漫步,歡言笑語中散發著他們無比的自信和自豪,為生活在大陸最強大國家的帝都感到無比榮耀,也為他們的皇帝感到驕傲。初秋的天氣是如此涼爽宜人,人們的心情也隨著皇帝生日的臨近而越發激昂興奮,而這提前進入氣氛的城市,更是讓人們感到如節日般的喜慶。

皇宮別苑的花園裏,費納希雅獨自在漫步,漫不經心地把一片片目光掃過那些在彩燈下、微風中搖曳的花枝,心裏充滿了煩惱。

“啊!皇帝陛下!”

小道的盡頭,幾個宮女驚訝地看見她們的皇帝正獨自一人走來,都嚇得趕緊退到路邊行禮,而海裏赫科爾斯則搖頭表示不要聲張。

“通知這裏所有人都退下吧……”

海裏赫科爾斯的命令一下,不過幾分鍾,十多個宮女都陸續順著小道退出皇帝的視線範圍。

輕輕地走到費納希雅的身後不遠,然後靜靜地站著,饒有興致地端量著對方的身姿,對著那個婀娜的背影進入了朦朧的幻覺狀態,似乎眼前活生生的少女就和某座小花園裏的石像一樣值得他如此關注。

“啊……”費納希雅從果樹下一個回身,赫然發現帝國皇帝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發呆,心裏就有所預料一樣歎了口氣,隻好慢慢俯下身子行禮,“皇帝陛下這麽晚了還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