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了這片汪洋和其中的小島,除了海風和潮水交織而來的呼嘯外,卡萊島已經沉睡。就在西北麵的海岸陡峭岩壁上出現一位身穿白色短裙外覆黑紋金甲、黑底金飾花格披風的少女,一柄有著黑色絲紋的黃金長戟握在手中,身上的神力光環早就隱去,隻是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著暗淡而朦朧的金光,她是如此悄然而來、破空而出,宛如一尊天堂遺失的完美雕像從天而降。

費納希雅有點不自在地看了看這身華麗的神之戰甲,她發現這戰甲就好象可以自動判斷體內的力量屬性從而改變本身的狀態,雖然隻是初級防護狀態,可她能夠感覺到已經脫離單一光明或黑暗屬性的神甲所表現出的能力已經超過了曾經發動的中級防護等級。尤其是本身智慧女神的神裙,居然也變成了類似以前世界的無袖無領的性感短裙,又一次看到暴露在神裙和黃金黑紋長靴外的細嫩雪白的手臂和大腿,費納希雅就忍不住臉上泛紅。

敢說這光明主神一定是個色狼,居然有本事把自己的神之戰甲給改成這個樣子……還說是為了他女兒的神的形象著想……費納希雅飛快地閃入南邊的熱帶樹林裏,為了隱蔽,她不敢撤去神甲,因為膨脹開的神力光芒將引起島上那位黑暗神使的注意,雖然她根本就不怕把那個洛菲放在眼裏,但她不願意因為一點疏忽就影響自己的行動。

憑借著從書本裏事先了解的卡萊島地形知識,費納希雅沿著樹林朝南而去,雖然她已經盡量保持隱蔽,可還是驚起了不少海鳥的**不安。並沒有發現島上有人使用精神力探視和魔法感應,於是費納希雅一邊打開最低限度的神力高速飛行,一邊搜索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精神波動,就如她想象一樣,在南邊城市的方向傳來了不少的強力精神波動,很明顯這是那些黑魔法師身上發出的,而這一片跳躍的精神波動中有兩絲的強度格外高,估計就是黑暗神使洛菲和拉芙拉了。

一個時辰後,已經能望見那坐落在海島平原、背靠山脈的城市,高大的城堡塔式建築的黑影在夜色下若隱若現,除了城堡內還能看見稀疏的燈光外,城外的市區居民建築都是黑蒙蒙的一片,除了一陣陣微小而虛弱的普通人精神波動外,一切都顯得那麽死氣沉沉。

關閉了神力,體內隻運行著普通精神力控製,閃過好幾隊巡邏的阿斯羅菲克帝國軍,費納希雅把身體隱進了已經被當成俘虜營的城外市區,借助著房屋的掩護朝城堡而去。

費納希雅正要進行精神力波具體定位,就發現城堡的門開了,一隊十多人的阿斯羅菲克帝國軍領著幾輛馬車緩慢駛出,一股難聞的腐臭從開徜的馬車裏飄出,費納希雅一個沒忍住差點吐了,趕緊把身體隱在街道邊的房屋後,悄悄看著這隊人馬從身旁而過。

“真惡心!這些該死的奴隸實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害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出來燒屍體。”一個士兵的抱怨聲從隊伍裏傳出,“這太過分了,居然讓榮譽的阿斯羅菲克帝國軍如此對待俘虜!我可以對黑暗大神和皇帝陛下發誓,我寧可在戰場上砍下他們的頭!”

“發牢騷?你不想活命了!?”語氣比較暴躁的估計是個軍官,“不把腐毒的治療藥開發出來,萬一以後有什麽誤傷怎麽辦?”軍官的話讓所有的人都啞口無言,“等處理完這些屍體,按暗影教會祭司大人們的吩咐,我們還要去抓一些人回去,你們盡量挑一些身體虛弱的奴隸。”

一行士兵都垂下了頭,隻是微弱的罵罵咧咧聲音越來越多,看來這樣的差使並不是人人都願意去做。

費納希雅微微從房屋後側出了頭,她發現幾乎每個阿斯羅菲克士兵都捂著鼻子,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她判斷出阿斯羅菲克帝國製造出的腐毒就連它們的發明者至今都沒有解藥,這樣的毒性就可能就連擁有同屬性黑暗力量的黑魔法師都無法抵消中和。所以他們一直在進行人體實驗,可能是他們不願意承認這種毒隻能依靠光輝祭司一類的人使用白魔法才能壓製。

除了憤怒,還是憤怒,費納希雅已經無法忍受下達這道命令的人的殘暴的人性,她發誓不要讓她知道是誰指示這樣做的,如果知道的話,她會用最極端的手段來整治這個不是人的人。

費納希雅好半天才平息了怒火,雖然她明白今天前來未必就能改變這個島的命運,但剛才阿斯羅菲克帝國士兵的對話讓她臨時決定去挽救這個夜晚將要不幸的人們。

尾隨著這群人,直到他們燒完了屍體轉而走進了東北方遠離城堡的一處用來關押奴隸的大莊園,費納希雅這才放心地衝了過去。

一個巨大的音障魔法籠罩了莊園,打開低強度黑暗神力的費納希雅提著黃金長戟幾乎是走著殺進去的,鮮血順著長戟的槍頭在草地、走廊、台階上畫下一道道血紅的線條,從裏到外,在關押著的島民恐懼目光,三十多個阿斯羅菲克帝國軍士兵或被魔法衝擊擊碎骨骼、或被黃金戟刺穿身體,無一例外地都成了屍體,體內壓抑的黑暗力量在敵人鮮血的催化下讓費納希雅格外冷酷,那些帝國士兵到死都無法想象這位散發著他們所崇拜的黑暗力量的美麗少女會如此厲害,整個過程隻持續了不到五分鍾。

出門前,費納希雅解救了在押的一百多名的老弱婦孺,讓他們乘黑夜潛逃到山地和森林裏去,雖然並不安全,但至少比呆在這兒等死要好的多。看著慌張的俘虜們帶著既恐懼又崇拜的眼神紛紛遁入了黑暗,費納希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剛才蹦緊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點。

剛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四周,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黑魔法氣息從西南方向從天而降,接著一陣沉悶的震動從莊園南邊大門外傳遞到腳下。當費納希雅結束了這場衝動的殺戮後,才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很可能會引起部分人的警覺。

費納希雅眉頭微微一皺,知道自己剛才的魔法戰鬥已經暴露了自己,也懶得去理會門外那股黑魔法氣息對自己的示威,輕提著黃金戟就邁出了莊園主樓台階。

一頭碩大的魔龍正蹲在大門外,一位紅色宮裙的年輕女子正吃驚地看著費納希雅一身神甲慢慢走出來。魔龍似乎記性特別好,它對眼前這位混雜散發著光明和黑暗神力的少女表現出了極大的畏懼,龐大的身軀畏縮成一團,一邊從喉頭嗚咽出一絲絲嘶啞的龍吟。

“啊!你是……你是立華秦!”

發現了魔龍的異常變化,紅裙女子趕緊施展了一個火焰魔法落在了大門外,當對麵緩緩走來的少女在火光下逐漸清晰,她的全身都顫抖了一下,接著恐懼地後退幾步,靠在了同樣微微顫抖的魔龍身上,然後喊出了一個已經闊別了一年半的名字。

一年半前的羅蘭德王國以南的海麵上,當克麗絲在帕斯廷的巨型戰艦上親眼目睹了立華秦是如何提取了茵蒂克絲的黑暗之子印記碎片,又是如何爆發出光明和黑暗神力轉變成一位神秘女神,她就隱隱猜出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對方不光是神,而且真身還是個女子。

當乘坐魔龍遠離戰艦好幾裏都能感受到神力爆炸的狂暴衝擊波的時候,克麗絲就斷言這個假少年已經從茵蒂克絲之死的憤怒中選擇了和帕斯廷同歸於盡,隻是事隔一年半,眼前重新出現的美麗少女更加高貴而強大,那一身明顯是在隱藏的黑暗力量幾乎可以和傳說中的黑暗諸神們媲美,而另一半更為強大光明之神力又讓她震驚不已,神能降臨大陸本就是玄妙的,而眼前這個擁有獨一無二的雙重屬性神力的女神更是讓人不可思議。

克麗絲突然發現自己無所適從,到底是把對方當成立華秦,還是看做一位光明女神,或是以她身上的黑暗氣息稱之為黑暗女神?克麗絲一貫敏捷的反應在這一係列的震驚中變得麻木遲鈍,沒有絲毫反抗意誌地看著費納希雅一直走到麵前。

費納希雅已經從紅裙女子身上熟悉的魔法氣息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感慨、內疚、甚至是一絲喜悅,各種複雜的感情開始交織出現在腦子裏,按下身上的神力,勉強露出微笑,然後靜靜地看著對方驚慌不定的臉。

“拉芙拉……不……應該是克麗絲長公主,嗬嗬……很久都沒見了……”費納希雅想到對方的真實身份所帶來的輩分居然比自己高,於是突然調皮地笑出了聲。

“噢……偉大的神啊……請告訴我,您是立華秦嗎?啊不……請原諒我如此冒犯!”

克麗絲心一橫,她開始使用宮廷裏祭祀黑暗神的禮節,她已經不在乎對方的立場,就好象她已經厭倦所謂光明和黑暗使命加在她和親人身上的罪惡負擔一樣心裏坦然,就算這個少女會立刻要了自己的命,自己也不會做出任何反抗,她甚至已經迫切想死在對方手上來得到解脫,由神來解脫一切比自己每天都壓抑在痛苦中要幸福得多。

“不要在乎我的身份……”

費納希雅提著黃金槍走到跪著的克麗絲麵前,抬頭看看身前威武不凡的魔龍,忍不住好奇地用另一隻手按上的魔龍的粗糙鱗甲,龐大的魔龍身體又是一縮,龍頭委屈地落在地麵,兩顆大眼睛緊閉。

“真不敢相信……光明神使立華秦居然是這麽漂亮的女孩……應該是女神才對……希望我沒有猜錯……”

克麗絲從費納希雅的眼睛裏看到了隻有朋友才具有的那種溫和眼神,緊張的身體才舒緩下來,尷尬地站起身體,對著費納希雅激動地說道。

“立華秦……他已經死了……去別處說說吧……這裏氣味不好……現在我叫費納希雅吧……”

費納希雅緩緩的說完,轉身走向了東邊,克麗絲稍微遲疑了一下,也硬著頭皮跟上,一邊偷偷側目,她望見了莊園大門內那一地的阿斯羅菲克帝國軍士兵的屍體,心裏顫抖了一下,迅速明白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二十分鍾後,兩人走到了海邊,靠在退潮後露出的黑色巨大礁石上,都沒有首先說話,魔龍泰倫克則靜靜地趴在百米外的沙灘上打著瞌睡。

“費納希雅小姐……這一年多您還好吧……”克麗絲隱約判斷出對方這次突然出現可能會有什麽目的,隻是礙於某些想法才不好開口,隻能挑了個不痛不癢的開場白。

“你不會隻是關心我的存在吧……”費納希雅雖然臉上是禮貌的微笑,可心裏卻苦得很,她從克麗絲的眼神裏讀出一種淒涼,“茵蒂克絲現在呆在一個很平靜的地方……再沒有什麽可以打擾她了……包括我在內……”

克麗絲像是得到了什麽期待的承諾,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哭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知道我以前犯了很大的錯誤……茵蒂克絲本不應該這樣的……”

“那好!我現在想知道從頭到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約修亞會被傭立為你們新皇帝,以前的皇帝現在怎麽樣了?阿斯羅菲克帝國到底要幹什麽?”

一大串事先準備好的問題拋向了克麗絲,費納希雅不想過多的陷在一種對過去的悲觀懷念中,她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和頭緒。

“其實這應該從二十二年前講起……”克麗絲的思緒回到了那傷痛最開始的時刻……

這一年黑暗大陸阿斯羅菲克帝國的皇帝謝克特茲三世二十九歲,在阿斯羅菲克帝國的曆代皇帝中,從沒有出現像謝克特茲這樣年近三十還沒有娶妻封後的記錄,他英俊瀟灑,溫雅含蓄,威嚴莊重,雖然他是個皇帝,但總是以一種正統暗影騎士的態度來約束自己的生活。

黑暗大陸的曆史上也從沒有一個阿斯羅菲克帝國皇帝像謝克特茲這樣長年癡醉於魔法和劍術的修煉,早在兩年前,年紀輕輕的他就已經獲得了黑晶騎士的頭銜,而這個地位僅僅次於最高的魔騎士,為了真實公正的取得這個封號,謝克特茲甚至喬裝打扮為普通人參加了那場暗影戰士公會的騎士階級評定,並以無可爭議的優勢成為和平時期阿斯羅菲克帝國僅有的幾個黑晶騎士之一,同時因為他深厚的黑魔法功底也被暗影戰士公會同時授予了高級黑魔法劍士的封號。

當他希望衝擊暗影騎士最高階級的時候卻遇上了難題,因為現在是和平時期,而且魔騎士封號一般隻授予在諸神戰爭中的黑暗神使一類的人物,他這樣的一個皇帝雖然可以以自己的權利來給自己加封最高騎士頭銜,但態度嚴謹的謝克特茲拒絕了大臣們這樣的恭維和建議,為此他專門召見了暗影戰士公會最高主席伯拉姆斯。

這位伯拉姆斯深知帝國皇帝謝克特茲的個性,他知道對方如果無法追求到最高境界肯定是不甘心的,但又不願意去違背帝國皇室貴族和大臣們的意願。因為自從皇帝表示了要獲得最高封號的決心後,幾乎所有的貴族和大臣都私下搖頭反對,甚至正在病榻上的皇太後不顧身體虛弱還專門組織了一班貴族對皇帝進行勸戒,造成這種局麵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根據暗影戰士公會的規矩,除非是黑暗神使,不然黑晶騎士如果要晉升為最高級的魔騎士就必須打敗光明大陸當前最高級的光輝騎士,而目前光明大陸的最高級光輝騎士是光輝教會聖都賽萊斯特光輝騎士團團長、白金騎士蘭斯洛特,唯一一個以非光明神使身份修煉出聖鬥氣的強大男人。

以一個皇帝身份、而且是黑暗大陸帝國的皇帝身份前去光明大陸挑戰蘭斯洛特,這樣的條件簡直讓所有的貴族和大臣都不能接受,誰都知道這個風險有多大,因為這樣相同實力者之間的交戰必定會暴露謝克特茲身上黑魔法氣息,稍微有點閃失就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而且謝克特茲至今還沒有取妻立後,子嗣更是無從談起,為了國家的穩定這些大臣就是冒死都要阻止皇帝進行這樣瘋狂的騎士試煉。

最終持反對意見的貴族大臣和暗影戰士公會達成了妥協,商議的結果就是讓皇帝以普通人身份前去光明大陸生活一年,隻要時間一到,暗影戰士公會就必須授予謝克特茲最高騎士封號,本以為這樣的商議結果會讓正直皇帝大為震怒,誰知道謝克特茲聽到這一消息居然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並做出了承諾。貴族和大臣門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相信皇帝的為人,相信他一定會遵守這樣的承諾,畢竟這個皇帝從二十歲登基一來就從沒有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食言,所以這次,他們相信也不會例外。

可這次誰也猜錯了,固執的皇帝第一次欺騙了所有的人,他要借這樣的機會去繼續完成戰士公會製定的嚴格晉升條件,他要瞞過所有人去挑戰白金騎士蘭斯洛特,然後光榮地回到阿斯羅菲克帝國,成為黑暗大陸曆史上第一個非黑暗神使身份的魔騎士。

在佩帶了魔法氣息隱藏道具以及被大魔導士用特殊魔法印記封閉了黑暗力量後,謝克特茲意氣風發地來到了光明大陸,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光明大陸,第一次見識到了在“邪惡”信仰下生活棲息的人們,他驚訝地發現其實這裏信仰光明神的人們的生活未必就如傳說中那樣痛苦而荒唐,在很多地方都和黑暗大陸一模一樣,人們吃著同一種食物、同樣要嬉戲玩耍、同樣要追求愛情,甚至有著相同的優缺點。

他是一個騎士,同樣也是一位文學造詣高雅深厚的詩人,嚴格宮廷教育下的言行舉止永遠是那麽彬彬有禮,他的談吐在他所有經過落腳的城鎮酒店中成為一道風景線,他把黑暗大陸的一些故事編成了詩文在旅途上吟唱,絲毫不知道底細的光明大陸人們都特別喜歡這位高貴英俊的吟遊詩人的講述故事,在他每一處休息表演的地方都會聚集著大量少女觀望,人們熱情的關注和愉快的旅程已經讓謝克特茲快分不清這到底是黑暗大陸還是光明大陸。

謝克特茲雖然已經陶醉在自己平生第一次的外出單獨旅行,但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幾個月後,在充分掌握了光明大陸的風俗生活習慣後,謝克特茲來到了傳說中的光輝聖都賽萊斯特。

從那巍峨的聖殿建築中所散發出的光明力量氣息讓這個長期浸泡在黑暗大陸的皇帝有點窒息,雖然身上的黑暗力量被魔法封印隱藏著,可他依然能感覺到身體內那激烈的力量對外抗爭衝動。那那些肅穆的光輝祭司隊伍從大街上走過身邊的時候,謝克特茲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害怕,也對那位素未謀麵的白金騎士蘭斯洛特充滿了莫名的畏懼,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在這樣的環境壓力下可以打敗對方,尤其是自己不得不放棄黑魔法和黑暗力量,僅僅依靠傳統的鬥氣來挑戰對方,這樣的難度幾乎比登天還難。他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麽貴族和大臣會做出封閉自己黑暗力量的做法,其實他們也考慮過自己可能會冒險,於是從根本上杜絕自己的幻想,讓自己知難而退。

謝克特茲猶豫了,他開始考慮是否真的如自己的大臣們所想的那樣安靜地生活一年後回到黑暗大陸。最後好強的謝克特茲還是說服了自己,他要堅持自己的理想,就算未必能打敗對方,起碼也要見識一下所謂的光明大陸當代最強光輝騎士的實力,這是他作為一個暗影騎士的榮譽表現。

隱藏了魔法氣息和黑暗力量的謝克特茲荒唐的去報名參加了賽萊斯特城一年一度的光輝騎士團成員選拔,和那些虔誠的光輝信徒站在了競技場上,並戲劇般地成為了一名普通的光輝騎士。看著胸前的光輝騎士徽章,年輕的皇帝真是哭笑不得,不過隻有種方法才能讓他接近光輝騎士團團長蘭斯洛特,不然誰會貿然接受一個普通人的挑戰呢?

在光輝騎士團軍營裏的日子很枯燥,幾乎每天都在賽萊斯特各大光明神殿內站崗值勤,從光明主神殿到光明戰神殿,從光明酒神殿到光明生命女神殿,幾乎所有的光明神殿都被自己光顧了,那濃厚的光明力量讓謝克特茲慢慢得到適應,身體的怪異反應也漸漸消失,他發現自己已經具備了麵對光明力量的心理基礎,隻是他一直沒能找到時間和機會麵見那個高高在上的蘭斯洛特,煩悶的日子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個月,如今他預定的一年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有餘。

謝克特茲的高雅氣質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賽萊斯特光輝教會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曾幾何時,謝克特茲發現自己每當在光明生命女神殿值勤巡邏的時候,都會有一位年輕的少女祭司在角落裏偷偷觀望自己,對方是那麽溫柔而含蓄、膽怯而害羞,又那麽執著熱情,就好象影子一樣陪伴自己值勤的每段時光。

不知不覺那個少女已經走近了謝克特茲的生活,沒有什麽生活壓力的謝克特茲以一種很輕鬆的態度開始接觸這個靦腆的少女祭司,兩個人從最簡單的問候到時不時的互贈禮品,又逐漸變成了幾乎每天夜晚都在郊外樹林裏的約會。

謝克特茲每天都有新的故事編成詩文,經過修改的黑暗大陸離奇傳說總會引起少女祭司一陣陣輕讚,而謝克特茲也似乎特別喜歡對方那種怯怯羞態下的溫柔體貼,隻到離自己前來光明大陸已經快九個月的時候,謝克特茲才發現自己終於無法收拾地愛上了這個少女,而且還是個光輝女祭司。震驚不光是對方生命女祭司的身份,當他知道這個名叫亞絲娜的少女居然就是光輝騎士團團長蘭斯洛特的妹妹、甚至生命女神殿主教羅尼斯還是她的叔父的時候,這樣的心理衝擊讓謝克特茲連續幾天都失眠了。

知道自己的妹妹正和某個部下交往的蘭斯洛特開始逐漸注意到這個幾乎以普通騎士身份就會施展高級鬥氣和強大劍術的青年,特別是關注對方那幾乎沒有任何光明力量波動的身體,因為這對於一個虔誠的光輝騎士身份來說有點不符合常理,他開始主動接觸謝克特茲,甚至還陪同自己的妹妹和謝克特茲共進晚餐,不過謝克特茲總是表現出異常的緊張,當他私下詢問謝克特茲為什麽有這樣的反應時,對方的話讓他吃驚,謝克特茲隻說了一句“希望能和團長閣下進行一次劍術切磋”然後就走開了。

精心策劃下的一場白金騎士和黑晶騎士前的較量終於在最後一個月開始了,盡管謝克特茲對亞絲娜進行了大量的隱瞞,可不知為什麽這個消息還是被這個少女祭司知道了,就在賽萊斯特城的郊外樹林裏,在那對情侶經常約會的樹林,一場沒有多大懸念的戰鬥在亞絲娜的偷偷旁觀下展開了。

不到三十分鍾,謝克特茲因為不敢施展黑魔法和魔鬥氣而落敗,拚命的結果讓謝克特茲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身體重創,當亞絲娜從隱身的樹林裏哭泣著跑出來的時候,敬佩謝克特茲高超劍術的蘭斯洛特表示他已經接受了這個青年的勇氣和能力,甚至還表示絕對支持自己妹妹和謝克特茲繼續交往。

亞絲娜發現自己的白魔法治療不但沒能把謝克特茲身上的傷勢恢複,甚至對方還出現了類似遭受魔法攻擊的深度昏迷,以為自己學藝不精的亞絲娜隻好哀求自己的叔父、生命女神殿主教羅尼斯為謝克特茲進行治療。

早就知道自己侄女和謝克特茲戀愛關係的羅尼斯主教自然格外重視這個未來侄女婿的安危,治療地點特點選擇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不過隨後的身體和精神力檢查讓羅尼斯嚇了一大跳,他發現謝克特茲不光沒有絲毫白魔法感應,甚至體內還存在著被奇特魔法封印下隱藏的黑暗力量,一種深深的恐懼讓這個光輝主教為之擔憂。

謝克特茲絕望了,他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在房間裏表情嚴肅的羅尼斯和臉色蒼白的亞絲娜,脖子上的魔法氣息掩飾道具已經被摘掉了,他沒有說任何話,隻是安靜地坐在**,等待著預料中的結果。

亞絲娜痛苦的哀求讓羅尼斯深深惋惜,他身位高級神職人員,卻沒想到自己的侄女所結識的男子居然是個黑暗大陸偷渡而來的人,甚至身上所擁有的黑暗力量和黑魔法造詣顯然不是一個普通黑暗大陸百姓,這讓他很為難,一種恥辱感也油然而生,可他又不願意看到自己侄女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在權衡在三後,這個主教終於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他要求謝克特茲帶著亞絲娜隱居,並終生不得返回黑暗大陸,他將為此隱瞞所有的人,包括亞絲娜的哥哥蘭斯洛特。

這個決定同樣也讓謝克特茲擔憂,他知道麵前這兩位光輝信徒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黑暗大陸阿斯羅菲克帝國的皇帝,如果對方知道,還會這樣放過自己嗎?看到亞絲娜那熱切的期盼目光,謝克特茲第一次萌發了對身份和力量的厭惡,他開始相信是命運把他和亞絲娜結合到了一起,而那個阿斯羅菲克帝國將成為自己的過去。就在傷勢完全複原之後,謝克特茲和亞絲娜在羅尼斯的巧妙安排下離開了賽萊斯特城,隱居到了教皇領的一處鄉下莊園,而就在這一年末的新年節,謝克特茲和亞絲娜秘密結婚了。

一年時間過去了,失去皇帝行蹤的阿斯羅菲克帝國的貴族和大臣驚慌失措,在連續派出了幾撥密探前往光明大陸打探皇帝去向未果後,帝國皇室裏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謝克特茲的親叔父埃格哈德親王以及他的支持者開始宣揚皇帝已經遇難死亡的謠言,並要求開始執行帝國皇室的繼承法程序,而按照阿斯羅菲克帝國皇室的規定,如果前皇帝在沒有子嗣且駕崩前沒有指定皇位繼承人的情況下,皇位將由皇室內血緣最近的男性成員繼承,如果滿足這一條件的人有好幾個,則按照輩分來決定,很顯然,謝克特茲的失蹤將使埃格哈德親王理所當然地成為新皇帝,而謝克特茲的弟弟索萊恩則被合理地排除在外。

忠於謝克特茲的暗影教會最高領袖麥羅森開始幹預了,這個親自為皇帝施展黑暗力量封印的大魔導士在爭取了幾個月緩衝時間後派出了一批精幹的高級黑魔法師去尋找皇帝的下落,並最終在光明北大陸光輝教會教皇領的某個角落找到了正悠閑過著舒適隱居生活的皇帝。

謝克特茲這才清楚意識到因為自己對妻子的不可割舍態度造成了國內的動蕩,也因為自己和光輝信徒的擅自結合讓暗影教會大為震怒,無奈之下隻好和身懷六甲的亞絲娜暫時分別,匆匆趕回了阿斯羅菲克帝國,他已經下決心要脫離以前的生活,把帝國皇位之爭平息。

接下的事情讓謝克特茲陷入了痛苦,因為氣憤自己兒子這樣行為的皇太後在謝克特茲回到帝國不久就去世,而被埃格哈德親王暗中煽動的暗影教會長老會議對皇帝的叛逆行為提出了猛烈的譴責,唯一的出路的就是謝克特茲必須放棄和光輝信徒的婚姻,或是放棄代表黑暗神在大陸最高權威的皇帝身份被驅逐,不然依照暗影教義,引起國民和暗影信徒憤怒的謝克特茲也將不可避免被處以死刑。

盡管謝克特茲最終的選擇引起了自己妹妹克麗絲的強烈反對,但謝克特茲還是固執地在身份地位和愛妻之間做出了讓很多人意外的選擇,選擇的結果就是謝克特茲在皇室內部宣布皇位讓給弟弟索萊恩,而自己選擇回到光明大陸隱居。做出這個選擇的時間,已經距離他離開亞絲娜快半年時光了,而亞絲娜也在這個時候產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後來被稱為法蘭妮公主的茵蒂克絲。

放棄皇位的謝克特茲終於回到了亞絲娜的身邊,兩人轉移了居住地,遷到光明大陸最自由的國家比斯科迪聯合王國的某座山穀裏,本以為過上無憂的生活,可是每到一定時候,那個家鄉的麥羅森大長老所派遣的代表就會神秘得出現,明白無法逃過對方監視的謝克特茲隻好放棄了繼續搬遷的打算,他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確實已經死了回黑暗大陸的決心。

悲劇還是出現了,擔心自己哥哥謝克特茲的繼續存在以及三年後謝克特茲的第二個孩子、被稱為約修亞王子的男孩出生的消息從暗影教會內部傳到了皇帝索萊恩的耳裏,這個性格陰沉孤僻的皇帝指示暗影教會裏某些人開始追殺謝克特茲,不過都被實力超群的謝克特茲在不斷遷徙中一一化解。

失去信心的索萊恩隻好求助本就不滿自己登基的皇叔埃格哈德親王。同樣不甘心爭奪皇位失敗的埃格哈德終於發現了一絲希望,他把目標看中了剛出生了約修亞,隻要自己能夠得到這個孩子,那就有了可以和索萊恩進行政治鬥爭的籌碼。於是兩個各懷鬼胎的人聯合到了一起,大量高級黑魔法師殺手開始奔赴光明大陸。

也許是黑魔法師的突然出現也驚動了光輝教會,光輝騎士團團長蘭斯洛特開始奉命調查此事,直到一天當他帶領部下在萊依索魯共和國某座森林裏和一群黑魔法師發生激烈戰鬥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被黑魔法師們苦苦追殺的居然是自己失蹤以久的妹妹亞絲娜以及妹夫謝克特茲,而那個謝克特茲也在戰鬥中表現出了遠遠超過第一次比武時的強大黑暗力量。

當最後一個黑魔法師被兩人聯手消滅後,蘭斯洛特執著地要求以一個光輝騎士的身份來和這位暗影騎士來次公開較量,如果謝克特茲能打敗自己,則他同意妹妹繼續和謝克特茲生活,不然謝克特茲必須放棄亞絲娜和兩個孩子滾回黑暗大陸。

一場不顧亞絲娜以死相逼的戰鬥出現了令人震驚的結果,被來自光輝教會和親情兩種深重責任壓身的蘭斯洛特選擇了在關鍵時刻突然撤去了聖鬥氣,謝克特茲的長劍沒受任何阻擋就刺穿了他的身體,臨死的蘭斯洛特建議謝克特茲找他的叔父、如今已經成為光輝教會大主教的羅尼斯幫忙。

親哥哥的慘死和長期不斷遭受追殺命運,讓亞絲娜終於一病不起,還沒等到羅尼斯大主教趕來,這個年輕的前生命女神殿祭司就香消玉隕,而年僅四歲的女兒茵蒂克絲也因為親眼目睹了一係列血腥的噩夢場景而發生嚴重的精神刺激,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悲痛欲絕的謝克特茲在等待月餘後終於同時等到了羅尼斯大主教和尋跡而來的妹妹克麗絲公主。

在把兩個孩子托付在妹妹克麗絲和羅尼斯後,謝克特茲趁兩人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拔劍自殺,讓剛找到親人下落的克麗絲一下從天堂掉回了地獄。

而之後的事情發展,就是克麗絲也選擇了隱姓埋名,一邊帶著約修亞一邊修煉起了禁忌血魂魔法,並很快成為了神秘的女黑暗騎將……

費納希雅的眼淚在這個故事的講述過程中忍不住地滴落,在她看來,力量的分化並不能隔離人性的冷暖,黑暗大陸的皇帝謝克特茲和光明大陸的祭司亞絲娜都是為了真實的生活而努力,而不是被信仰所左右,但是這樣真正的自由生活卻為這個世界所不容,一個皇帝尚且如此下場,那普通百姓又如何去擺脫神的束縛呢?

“克麗絲長公主……你說是暗影教會最高領袖麥羅森暗示你把茵蒂克絲和約修亞分開撫養,是不是他早預見到黑暗之子印記是被分成了兩部分?他擔心這兩個孩子會同時落入一方勢力手上,所以就想到利用光輝教會的實力來阻攔帝國內部的爭奪!”費納希雅壓製住心裏澎湃的感動,把思緒集中到了關鍵問題上,“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暗影教會有人會陷害約修亞而同樣有人在保護的原因。”

“應該是這樣的……所以我當時就和光輝教會大主教羅尼斯進行了協商,把失去記憶的茵蒂克絲交給他撫養,而我則帶著約修亞接受麥羅森的暗中保護。”克麗絲抹掉了眼角的淚珠,輕聲說道,“暗影教會裏勢力紛雜,埃格哈德、索萊恩都有自己的支持者在裏麵,肯定一些秘密被暴露了,所以才惹出了這麽多事情。”

真是個奇怪的世界,反而是對各自信仰理解最深的兩個人卻選擇了對對方地位的默認以及某種合作態度,看來未必在神的信仰指導下人人都願意參與所謂的諸神戰爭。費納希雅開始有點佩服那個光輝教會大主教羅尼斯和暗影教會最高領導麥羅森。

“那現在麥羅森還健在嗎?你剛才說一年前暗影教會已經被你哥哥索萊恩給消滅了大半,難道他們現在也和你一樣被埃格哈德給脅迫利用了?”費納希雅越來越覺得這個埃格哈德親王是個極難對付的對手,居然可以在索萊恩的眼皮底下發展出可以和對方相抗衡的實力。

“是的,不過一年前我就沒機會看到麥羅森大長老了,暗影教會內的一切指令都是埃格哈德的手下或是洛菲親自下達的。”克麗絲無奈地歎了口氣,表示她現在已經無力去反抗當前的局勢,“約修亞現在被埃格哈德控製在黑暗大陸南方的匹克茲島上的皇家行宮裏,所有的帝國軍調派和領地治理都是以新皇帝的命令在實行。”

“包括這次南大陸侵略?”費納希雅有點明白了這裏麵的奧秘,“照你說來,阿斯羅菲克帝國目前依附埃格哈德的軍隊並非都完全是他的心腹,很多還是看在你兄長和約修亞的份上才參加反叛索萊恩的內戰的,那埃格哈德和洛菲就想到了利用這些不可靠軍隊來侵略安德偉特的計劃。”費納希雅站了起來,把黃金戟深深地插入礁石中,“如果計劃成功了,埃格哈德就擁有了新的發展空間而不必完全指望要攻占黑暗大陸,如果失敗了,那些非直屬的帝國軍隊就會被消滅幹淨,等到身邊所有的反對言論都消失後,他就可以取代約修亞成為皇帝。而所謂皇帝必須是黑暗之子的身份因為茵蒂克絲的死已經變的沒有實際意義了。”

“是的……所以我這次沒有同意去支援施瓦茨的第十七軍團攻打巴得瑞克堡,就是因為我想到無論結果如何,其實我都在幫助埃格哈德實行他的戰略計劃……”

克麗絲回頭看了看百米遠的魔龍泰倫克,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吹了個口哨。隻見魔龍猛地伸長了脖子,望了望遠處的主人,然後會意地飛了天,朝城堡方向而去。

“我不能出來太久,洛菲知道平時我都喜歡在這個時候帶魔龍出來溜達,我讓它回去,好讓洛菲放心……”克麗絲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現在連個洛菲都無法擺脫,還更何況那個埃格哈德親王。

“還有個問題……既然埃格哈德是這樣想的,那你們這次帶來的三個軍團都不是他的直屬部下了?”費納希雅突然想到了個問題,她覺得事情有點轉機。

“是的,所以後勤補充都很困難,施瓦茨隻能命令部下在混亂群城通過各種手段威脅當地城邦提供物資軍餉,但是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要暴露他們的真實身份,並逼迫他們接受洛菲的指示……您不是現在就注意到了嗎?”克麗絲無奈地說道,“不過現在情況有點不同了,埃格哈德已經派遣了一個近衛軍團八千人前來,估計最多十天就可以到這裏,這才是他真正的大陸討伐軍主力,相信不久之後還有更多的軍團回過來。”

原來如此,看來我還有機會……費納希雅腦子裏飛快地把局勢分析了一遍,想到了個避免黑暗帝國內部戰火擴大到南大陸的方法。

“黑暗大陸既然離這裏還有千裏之遙,那聯係肯定不遍,而且這個島上其實屬於埃格哈德和洛菲的心腹很少,我看不如……”費納希雅神秘的一笑,輕聲地把一個行動方案講了出來。

“啊!”克麗絲身體一震,“奪取這裏的帝國軍控製權!?反攻埃格哈德和索萊恩!?”

“嗯……而且我也想去見識一下這個隱藏在大海另一端的黑暗大陸……”

費納希雅長舒了口氣,在涼爽的海風裏感受著難得的輕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一絲希望。自己成為智慧女神的道路才剛剛開始出現,但阻止這場可能蔓延整個世界的戰爭卻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