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六月,各方麵的情報已經證實了戰爭的迫在眉睫,北方的愛恩法斯特王國軍的威脅就如懸在人們頭頂的一把利劍,幾乎讓任何路過海德堡城或是定居在當地的人們喘不過氣,平時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的海德堡城周遍數十裏地界的大部分平民不是被遷入城堡內,就是疏散到了南方的亨茲肯廷堡和東方的法西爾港。邊境就在北方一天路程之外,這一帶平坦的平原對於來自北方的入侵完全沒有任何防禦的緩衝,如今的海德堡已是成了全混亂群城乃自南大陸最激烈的焦點,誰也無法預料這樣一個富庶的城市該如何去抵禦隨後如潮水般湧來的愛恩法斯特王國軍。

城外的市區已經人煙稀少,大量的平民房屋在主人離開後都被軍隊征用,超過一萬名的士兵駐紮在城周,而中央城堡內還有不下五千兵力,比一個月前這裏擁擠著幾乎三萬軍隊有了很大變化,而這種變化,就是安德羅妮采取了因哈姆的意見實行的軍備方案。

連同東、南、西三座城市,如今整個海德堡領地的實際兵力並沒有超過兩萬五千人,但是數量高達五萬餘人的青壯已經被集中分批強化訓練並依然保持著平民身份,隻要情況有變,這些準士兵就可以在十天之內編組成軍,這對於北方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將在七月上旬出發、八月初抵達邊境的情報來說,準備時間將很充足,而且這樣的軍備整治,將上一個月份的軍費開支一下減少了一半,領主安德羅妮的壓力也小了很多,如果可能安德羅妮完全可以以這樣的狀態和愛恩法斯特王國對抗一年以上。

已經是晚上了,以往燈火通明的海德堡城裏外顯得暗淡了許多,除了城堡內的城市建築還能見到一些燈光外,城外的市區完全是黑暗一片,倒是圍繞城區的軍營裏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海德堡軍士兵在漆黑的街道上來回巡邏,以防範在這兒非常時刻出現的流民盜賊。

一輛馬車急速衝向了海德堡的西門,守城的士兵一眼就認出了這輛熟悉的馬車和裏麵重要的人物,沒有任何阻攔就放進了城,然後吃驚地看著幾乎沒有減速的馬車甩著一路的煙塵朝城中心街區狂衝而去。

領主官邸的主樓客廳裏,因哈姆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除了牆上的掛鍾還在滴答外,房間裏沒有其他人。還是一身嶄新的夏季禮服,不過因哈姆已經沒有采用他常用的休閑穿著特點,幾乎每一個扣子都整整齊齊,領結絲巾漂亮的係在頸下。

和前幾次到來不同,如今的客廳內部裝飾已經出現了微微變化,不少鮮豔的花朵被安置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地毯明顯被更換過,就連牆上也多了幾副典雅的山水油畫,看起來這個公開會客廳就像是間大大的私人休息間。

有點拘謹地端起一旁似乎早就有人準備好的一杯葡萄酒,杯中的酒液在微微顫抖。因哈姆很小心地泯了口,濃鬱而純正的酒香讓緊張的青年稍微放鬆了下,眼睛開始注意對麵的走廊,安靜得有點離奇的客廳裏彌漫著神秘的氣氛。

走廊的盡頭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而且聽起來不隻一個人,因哈姆有點搞不懂了,按道理安德羅妮的信中是特別注明了今天是單獨會談,怎麽會突然出現幾個人呢?

雜亂的腳步聲並非是用走廊那間房間裏傳出來的,隨著腳步聲的逐漸清晰,隻見通向官邸花園的走廊盡頭樓梯口上升起高矮不一的三個人影。當頭的是個身穿玫瑰紅色夏季禮裙的美貌女子,後麵跟著一位高大的老年騎士和一位小個子少年。

因哈姆吃驚地張大了口,連起碼應該站起身的禮節都忘了,隻是傻傻地端著酒杯,看著對麵走來的安德羅妮和身後的老侍衛長佛庭格爾、一身軍常服的小托羅夫特。

因哈姆是第一次看見安德羅妮身穿這樣的純女人服飾,以往的長裙裝給人的感覺更多還是一種身為女領主的政治形象。而眼前的安德羅妮,做工精致的夏季禮裙宛如朵盛開的玫瑰花,而花心就是她那婀娜多姿的性感嬌軀,緊束的細腰,寬大的裙擺,長長的、發絲末端打著螺旋狀的披肩長發,還有兩耳的水晶耳墜,**的雙臂輕巧地提著腰側的裙擺,臉上充滿了安靜的微笑,這一切都讓這個女領主散發出純粹女人的味道,一種幾乎不沾染任何多餘氣息的高雅麗人模樣。

再仔細看看,這哪像是年紀已過三十歲的女人,完全就是個二十多歲的清秀女子,沒想到安德羅妮這樣一打扮,幾乎把時光倒退了整整十年,那種以前散發的性感嫵媚少了許多,變得更加清純動人,難怪以往就聽說安德羅妮是混亂群城最美麗的女人,看來此話果然不假。

“佛庭格爾,你帶少爺去城裏巡視一下,這裏就沒你們的事了。”

安德羅妮優雅地轉過身體,對著身後的兒子和部下輕柔地說著,忠誠的老騎士和臉色難看、沉默不語的小托羅夫特都僵硬地點點頭,然後偷偷看了眼麵前的因哈姆,流露出內容各不相同的複雜表情,然後消失在大門外,吱呀幾聲,客廳的幾道門都悄然關閉,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安德羅妮站立在客廳中央,靜靜地看著還呆坐在椅子上的因哈姆微笑不語,良久,才緩緩而優雅地伸出右手。

因哈姆一楞,才知道自己已經失態到了極點,趕緊狼狽地站起來走到安德羅妮麵前,輕抬對方的嫩手施了個吻手禮,臉都漲紅了。

“撲哧!”安德羅妮終於忍不住笑了,兩團小紅暈出現在臉上,繼而恢複了她的瀟灑,繞過呆立的因哈姆走向了椅子,一邊坐下一邊說道:“今天加西亞先生怎麽如此見外?難道沒見過真正的女人嗎?”

真正的女人……不錯,她是個真正的女人,一個能用幾個表情動作就把任何男人征服的強大女人,就如同帶刺的玫瑰,令人窒息的美麗中帶著極大的危險……為什麽我會遇見她……她有什麽值得我如此關注並讓我深深迷茫自責……拋棄以往生活迎來的是這樣的微笑,甜甜之中卻始終無法全心去體會,總感覺這輕鬆微笑之後是無比的壓抑……是我的錯覺還是我從一開始就對她有著畏懼?

因哈姆的頭又疼了,臉上的表情有點痛苦,他努力地晃了晃腦袋,勉強擠出幾絲笑容,盡量顯示出輕鬆的心情,然後也坐到了安德羅妮一側。

“夫人……還是叫我因哈姆吧……”因哈姆臉上的神經**了幾下,語氣很不自然。

“你……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安德羅妮有點失望,眼神黯然,不過她迅速恢複了爽朗的笑容,隻是笑意中可見眼睛裏閃著幾點淚光,“嗬嗬,隻要因哈姆先生不覺得太見外就好,其實叫什麽都一樣!”

為什麽心會疼……就是她那幾點淚光?她是在為我傷心嗎?如果她真是一個值得我感動傷心的人,可為什麽我會那麽急切想見她又特別害怕見到她?

因哈姆心一橫,笑容消失了,一把抓過酒瓶,在一個空杯子了滿滿倒了一杯,然後自己丟開酒杯直接拿著酒瓶就灌了起來。

“我想知道為什麽……或許我真的做了很遺憾的事情讓你傷心……”因哈姆痛飲了幾口,終於長歎了口氣,用手狠命地抹了抹嘴邊的溢出酒液,“不過我不是隨便的人……所以也不能隨便去接受什麽事情……請原諒我這樣的人是如此的膚淺和低劣……”

安德羅妮咀嚼著因哈姆這段話,眉頭微皺一下,好象預感到了對方依然會堅持這樣的想法,無奈地點點頭,拘謹的笑容輕鬆了許多,輕搖著手說道:“因哈姆先生太多慮了……我想很多事情都是誤會,如果你覺得難堪或是感到憤怒,我可以道歉……不過我也可以說一句,我也不是隨便的女人,我也不能隨便去接受什麽事情……這點您大可放心!”

說完,安德羅妮就背過了身體,眼淚終於掉了出來,**的雙肩微微聳動,看得出來她此時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一個強權女子變得如此軟弱可憐,會讓任何一個人都為之動容歎息。

因哈姆沒想到對方在幾次交涉後居然如此迅速的就表了態,腦子一下就懵了,對方默默哭泣的樣子讓本已在心裏建立的防線一下崩潰了,隻見他顫抖著手將安德羅妮的雙肩扶住,嘴角蠕動了幾下,可就是沒找到合適的語言來安慰對方,以往拈之即來的絕言妙語好象都從腦子裏抽掉了一樣,顯得那麽茫然和舉措不安。

“行了……”安德羅妮拚命地晃動肩膀,掙脫了對方的雙手,然後抹去眼淚回過身,嚴肅地看著因哈姆,“今天叫你來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我想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不是說這些?因哈姆有點糊塗了。

看到對方不解的樣子,安德羅妮站起身子,來回走了幾步,說道:“這幾天我聯係了附近幾個城邦,決定組成同盟軍來對抗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可是他們知道我現在的處境,說什麽必須給他們支付相當的軍費才行。”

“媽的,這些貪婪的豬!噢……請原諒我說這樣的粗話……”因哈姆把之前的情緒一下子拋開了,對安德羅妮所說的事情表現出極大的憤慨,“簡直是趁火打劫,難道他們就不怕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在打敗了海德堡後會繼續吞食他們嗎?”

“這個道理全混亂群城都明白,所以這也是愛恩法斯特王國幾百年來一直不敢南征的最大因素,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安德羅妮搖搖頭,“如今城邦間的暗中吞並很厲害,以前數十家領主或城主,幾百年的不斷合並攻伐,如今隻剩下不到二十家,勢力小的城邦注定會被吞並。包括海德堡在內,擁有潛在的統一能力的領地如今有好幾家,誰都不願意看見對方坐大。”

“那他們就可以看著愛恩法斯特王國把你們各各擊破?聽說愛恩法斯特國王公開表示這次南征隻針對你,而且號召其他勢力也參與討伐,愛恩法斯特王國不參與土地分割,難道他們就是衝這點來訛詐你?”

因哈姆有點擔心這個女人是否能頂過這次劫難,雖然他並不對安德羅妮帶有很深的感情,可畢竟對方也在某個夜晚屬於了自己一次,這露水之情讓他這個表麵上**不羈,但骨子裏很重情的男子很為難,也直接導致這十來天自己一直處於一種深深的惶恐狀態。

“誰會相信愛恩法斯特國王的話?可能就連最傻的城主都會搖頭……”安德羅妮苦笑了一下,“混亂群城同盟軍肯定會組建起來的,不過……可能會把我排除在外……他們其實是用同盟力量來抵製愛恩法斯特王國的繼續侵略,而不是幫助我。”

“那你打算怎麽辦?”因哈姆擔心的說到。

“用武力和金錢逼迫附近幾個城邦和我同盟!”安德羅妮露出了凶光,在這一瞬間,溫柔的女子形象恢複成曾經老辣鐵血的女領主。

“需要我做什麽?”

因哈姆有點明白今天對方為什麽找自己來的原因,也堅定絕對不能小視這個女子的信念,不過就算對方不提出會見自己,自己也會找機會來參與這場關於海德堡幾十萬人前途的動蕩,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變得這麽主動。

“現在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想在一個星期內把亨茲肯廷堡的預備兵力都征召起來,新組建三個軍團一萬五千人去壓迫東南的阿普盧格堡和南方的阿圖瓦拉堡,然後讓他們在一個月內各派出五千援兵到海德堡來集合組成同盟軍,當然,我會提供十五萬銀幣的經費作為他們出兵援助的軍費補償,這可是他們兩個城邦半年的軍費總和,這仗不大可能打半年,所以對他們來說隻賺不賠,隻要有了他們的一萬人加入,我就可以放心南邊的防禦,甚至還會吸引其他城邦來主動和我結盟。如果這兩家不願意,我就先毀了他們……”

安德羅妮的表情異常冷酷,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戰略實屬無奈,可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希望這兩家城邦能以先前配合海德堡聯合吞並拉文斯坦的態度來繼續支持自己,但是其中的風險和代價遠遠大於吞並拉文斯坦城。

“我想……我想向你借十萬銀幣,我自己出五萬,等戰爭過了再還你,不知道因哈姆先生是否樂意?”

“沒問題!”因哈姆終於瀟灑地把酒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我掙的錢其實全是你提供的條件,這樣吧,十五萬銀幣我全出了,隻要你能打敗愛恩法斯特王國軍,就算是幫我給那些背後支持這場戰爭的費爾提蘭商會聯合會抽了個耳光!”

說這話的時候,因哈姆特別激動,他根本就沒考慮到這十五萬銀幣意味著什麽,因為從索羅商會建立這兩個月來,總利潤還不到十五萬銀幣,而且這些利潤是用來為銀狼擴充實力的後備金,如今他大口一開,就意味著不光兩個月的商會運作全部清零,甚至還要騰出原有的幾萬銀幣來補貼數目。

安德羅妮眼睛都亮了,露出深深感動的眼神,堅持了好幾秒,終於忍不住又哭了,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平複,仿佛從這個青年身上找到了依賴和體貼。

因哈姆已經被這樣的情形衝昏了頭,再加上酒勁也上來了,終於大笑起來,握著安德羅妮柔軟的手安慰道:“你就不用擔心了,這南大陸的貿易已經被我控製了大半,錢不是問題,你還是不要那麽著急。”

“因哈姆……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安德羅妮止住了哭泣,眼睛紅紅的,“其實我本不該提出這樣的請求,但是我想你既然是費納希雅小姐的朋友,而且和銀狼關係密切,所以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費納希雅!?糟糕,我怎麽忘了他們!因哈姆一下子酒醒了,暗罵自己怎麽這麽鹵莽,居然把銀狼和費納希雅給忘了。因哈姆這才醒悟過來,其實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費納希雅,對方那緊拽著自己心弦的感覺是那麽美妙,雖然他並不是愛慕費納希雅,可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動力在驅動著自己為對方著想,難道這就是命運!?

“……我想如果費納希雅小姐在的話,也會同意這樣做的……”因哈姆有點不自然了,“你放心吧,我會和她說清楚這點的,雖然我現在都不是很清楚她和銀狼是什麽關係,不過我敢保證銀狼會和我站在一起,如果海德堡沒了,銀狼和索羅商會也會隨之消失。”

“嗬嗬,那就是說,費納希雅小姐其實也在依附銀狼了?”安德羅妮若有所思。

“也許吧……畢竟現在的事情說起來,也和她有很大關係。”

因哈姆有點尷尬,他不知道對方這樣的問題應該怎麽回答,因為現在連他都猜不透的費納希雅到底南下是為了什麽,包括之前收到的費納希雅的信,也隻是叫自己去調查費爾提蘭的情況,難道她真是在全心全意幫助自己和銀狼嗎?

氣氛比最開始融洽了很多,安德羅妮親自走到一邊的壁櫃又取出了一瓶葡萄酒,然後兩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開始邊飲邊聊,慢慢都開心起來。

鍾響了,兩人一看,居然已經快淩晨了。因哈姆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就要告辭。

安德羅妮的臉已經紅了很多,不勝酒力的她顯然又陷入了種迷茫狀態,隻見她突然拉住了因哈姆的手,羞怯地說道:“你……還是要離開?”

“是的……我不想自己因為酒的緣故太失態,雖然我很喜歡你這裏的葡萄酒,但喝太多總不是好事……”因哈姆有點尷尬,又偷偷看了看遠處的窗台,隻見外麵漆黑一片,靜悄悄的。

“為什麽……為什麽這幾次我找你來談事情,你都要匆匆離開,難道我的領主官邸就那麽讓你恐懼?”安德羅妮說話的語調酸酸的,“其實我早知道你每次離開後,都隻是在城裏的旅館裏過夜,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完全可以住在官邸裏,費納希雅小姐不也是住在這裏嗎?”

“不……不一樣的……”

因哈姆有點堅持不住了,他真的害怕對方這次會讓自己真的墮落,稍微緩和了的心情又變得特別緊張,但是又有種急切的期盼,希望對方能堅持,因為今天對方的形象和態度讓自己太受震撼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像大陸歌劇裏的負心漢,一種強烈的譴責從頭到腳都籠罩在身上,莫名的僥幸心態反複在心裏出現,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為什麽不一樣……難道我就真的不值得你珍惜?還是你始終都沒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安德羅妮深情地望著這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青年,朦朧中似乎又看見了另一個男人的影子,雖然性格完全不同,但氣質卻是那麽相象,慢慢的,兩個影子又重合到了一起。

“不……安德羅妮……你是真正的女人……如果可能,我會為你去死……”

因哈姆蠕動著嘴唇,看著對方淚盈盈的眼睛,終於堅持不住感情爆發,一把就把安德羅妮抱在了懷裏,用力是那麽大,就好象狠不得把對方都擠進自己的身體。

“既然你不樂意,我也不強留你了,你是男人,你有更多的事情要辦,雖然我是領主,可我依然不能以此去動搖一個男人的決心,尤其是有能力的男人!”

安德羅妮居然沒有出現預料中的反應,隻見她想是下了什麽天大的決心,一下掙脫了因哈姆的擁抱,後退幾步,露出既痛苦又幸福的表情,淚流滿麵。

因哈姆楞了,一種強烈的失落從心裏湧出,尷尬地點點頭,就走出了房門。

站在陽台上,看著因哈姆的馬車消失在昏暗的街道盡頭,安德羅妮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出現在嘴角,慢慢搖搖頭,轉身走進了房間。

“母親大人……”

剛一回身,隻見兒子小托羅夫特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臉上盡是迷茫,甚至還帶著點點憤怒。

“為什麽還不去睡覺,難道還需要我陪你去花園走走?”安德羅妮憐惜地撫摩著兒子的小臉,眼裏盡是疼愛。

“不!不去!母親為什麽要和那個商人在一起,每次都喝那麽多酒,為什麽讓費納希雅姐姐離開那麽久?”小托羅夫特顯然已經覺察出這個領主母親這段時間的不正常反應,懵懂的情感讓他體會到了在母親和那個青年之間出現了不和諧的音調。

安德羅妮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在驚歎兒子終於長大了,居然能夠感應到自己的變化並表現出拒絕的態度,這和以往傻傻的隻知道尊從自己意誌的形象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心裏也是一陣感動,她終於看見了自己兒子獨立思維的一麵了。

“托羅夫特,很多事情你不懂,不過你要相信,母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甚至是犧牲掉母親也可以!”安德羅妮咬著牙,眼淚又流了出來。

小托羅夫特沉默了,剛才的小小憤怒被母親的淚水迅速衝洗掉,隻是似懂非懂、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就悄然退去。

臨出門,少年突然又回過了頭,咬著牙說道:“是不是父親以前對你不好?”

安德羅妮身體一震,嘴蠕動了幾下,但還是忍住了嗬斥,這也是她第一次沒有對兒子這樣的問題直接表現出震怒,控製住澎湃的思緒,幽幽地擺擺手說道:“你還是去休息吧……明天我要南下亨茲肯廷堡,你要在這一段時間裏代理海德堡的所有事情,不要給我丟臉……”

她急切的回避掉兒子接下來的詢問,因為她很怕這些問題,她怕自己出現動搖。

一輛豪華的四馬馬車停在海德堡城內某條街道的角落,附近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隱約可見車夫已經靠在座位上睡著了,而馬車裏還亮著油燈的光。

“殘酷的神啊……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難道真要讓我成為離棄一個女人的低劣男人嗎……”

因哈姆疲憊地靠在馬車的床邊,昏昏沉沉,嘴裏念念有辭……

連續幾天,一些極為準確的情報就送到了奧特維茨堡銀狼軍團本部營地,這些情報裏都匯集了在奧特維茨堡領地附近潛伏的幾處黑暗帝國密探聚集點,而打探到這些情報的,都是費納希雅派出的便衣,這些本就是在混亂群城陰暗角落裏生長的前盜賊很容易就可以摸出一些東西來。

“費納希雅小姐,情況就是這樣的,下官已經把所有在奧特維茨堡附近活動的前同伴都找回來了,總共有十一人,他們一直按照小姐最早的吩咐在這裏收集情報。”

費納希雅的私人衛隊長尼格列如今麵貌大有改觀,完全看不出一點以前小盜賊的動作習慣,舉手投足都是十分標準的軍人姿勢,看來對方把自己的角色早就融入了當中。

“艾得力克,我打算把這些以前的人都編入我的衛隊,也好指揮,不知道你同意嗎?”

費納希雅滿意地對自己的衛隊長點點頭,等尼格列行禮離開帳篷後就把頭扭向一邊的艾得力克,她發現對方自從被海穆登特下令解放出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身穿銀狼高級軍官鎧甲的艾得力克隻是默默地點點頭,然後拿起了地圖說道:“隻要費納希雅小姐覺得這樣辦事可靠,我沒意見,不過,我和艾依梅的意見你還是考慮一下,這些人沒有訓練過,而且出身盜賊,很難保證以後會不會對你有威脅,你還是小心點好,不然我還是專門為你編組一支衛隊吧。”

一邊的艾依梅也使勁點頭,因為她也發現尼格列等人雖然對費納希雅恭敬有加,但戰術素養太差,而且這幾天在軍裏和一些士兵混成一片,粗言亂語不說,連基本的軍紀都無法保證,那些軍官要不是看在費納希雅的麵子上,早不知道把尼格列等人給收拾了十幾遍了。

“嗬嗬,我這支衛隊可不是用來打仗的,我需要他們在你們通常都無法插入的角落做事情,這些事情可不是很光明的,哈!”

費納希雅狡猾的笑笑,艾得力克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表示暫時接受,然後指著地圖說道:“我現在擔心我們這樣收集黑暗帝國入侵兵力的情報會不會讓他們察覺,畢竟我們的實力還很小,如今的情報到底對我們有多大用處?”

“必須把能夠威脅海穆登特的帝國兵力給清除掉,這樣才能堅定海穆登特對我們的信心,而且從南邊撤回的銀狼兵力帶來的情報已經很明了,南方沿海的溫布爾堡、東南的巴得瑞克堡,還有很多城邦附近都出現公開的黑暗帝國軍,隻是他們的身份隻有我們知道而已。”

費納希雅指著地圖上幾個點慢慢說著。就在這幾天,南方沿海的所有銀狼兵力和索羅商會成員都退回了奧特維茨堡,現在奧特維茨堡的銀狼總兵力已經超過兩千五百人,而且每天還有幾個方向的援兵在陸續趕回。

“費納希雅妹妹啊,難道你打算和他們開戰?”艾依梅有點底氣不足,因為曆史告訴她,黑暗帝國軍的戰鬥力是很強的,傳言往往一個黑暗帝國士兵可以和兩到三個大陸士兵相抗衡。

艾得力克靜靜地看著麵前一臉平靜的費納希雅,對方那淡淡的微笑中總是那麽神秘而自信,仿佛這一切局麵她早就很久以前就預見到了,包括銀狼的南方發展,似乎也是基於對方這樣的思路在進行,難道銀狼注定就是費納希雅這位女神用以奠定信仰的工具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麽這個信仰要單獨灌輸到銀狼裏麵?

艾得力克覺得心很突然很難受,雖然費納希雅在事隔一年多以後變得如此睿智和穩重,甚至比以前還高雅清純,但他不願意看見費納希雅有這樣變化,他還是喜歡那以前略微傻傻的少女,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單純可愛的少女。女神隻能給自己帶來敬畏和壓力,哪怕是可以給自己帶來榮耀的神的光輝都不是自己所需要的,就這一點,是他和齊格飛最大的區別,他要守護的,永遠是個令人憐惜的少女,而不是個偉大的女神。

“你怎麽了?艾得力克?”費納希雅覺察到艾得力克又開始迷糊了,以為自己對局勢的分析讓對方有了畏懼感。

“哦……不……沒什麽,我在考慮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艾得力克拂去了心裏雜念,開始認真思考起當前的局麵,“照目前的發展,我們要先發製人,乘他們還沒有完全集結到足夠威脅奧特維茨堡的兵力前把他們趕出奧特維茨堡領地。”

費納希雅點點頭,艾得力克這點想法正和自己不謀而合,倒是一邊的艾依梅還是有點擔心的樣子。

“那就這樣安排了,艾得力克馬上下令秘密行動,爭取一個晚上把這幾個點給端掉,不能放過一個人,要小心他們的黑魔法師。”

“這個沒問題,我們銀狼軍團這段日子也招募了一些有本事的魔法師,雖然數量不多,但集中使用還是可以的,反正他們的精銳都被你在奧特維茨堡官邸內消滅掉了,幹掉這些剩下的問題不大。”

艾得力克一喊之下,幾個軍官精神抖擻地走進營帳,然後一個將在第二天晚上行動的具體方案很快就擬訂出來,屆時艾得力克將派出幾支中隊規模的突擊兵力同一時間攻擊情報上的幾個據點。不到半個時辰,接受了命令的軍官就一一離開營帳,軍營裏傳來了高聲的集合整備聲。

“費納希雅妹妹,那你打算幹什麽,不如你也出手吧,肯定手到擒來!”艾依梅也接到了帶領一個中隊兵力去清剿黑暗帝國軍的命令,臨出門前忍不住對著費納希雅發出邀請。

“不了,我打算帶衛隊繼續南下,到沿海去,那裏才是我們以後行動的關鍵!”費納希雅把禮裙的絲帶整理了一下,輕鬆地說著。

“不!不行!”艾得力克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聲音之大差點把已經跨出門的艾依梅給嚇回來。

“怎麽了?”費納希雅認識艾得力克那麽久了,也是第一次看見對方如此情緒誇張,好象自己剛才話有什麽天大的不妥,想想之下,也沒發現什麽不對,於是迷糊地看著對方。

艾得力克的臉紅了,舉措不安地說道:“那裏現在很危險,而且肯定有很高深的黑魔法師,況且那裏的銀狼已經全部撤回,你去了完全沒有支援,我不放心!我不同意!”

這個傻艾得力克,我還以為是什麽……費納希雅笑了,她突然好感動,人人都說艾得力克變了,變得更成熟穩重了,可她依然從對方剛才表情中看到了曾經的艾得力克,那個對自己關懷倍致的傻小子。

“沒什麽,如果有危險,我想逃還是沒問題的,再說目前我確實想親自去了解一下那裏的情況,也對大家有好處,不然,銀狼的發展因為黑暗帝國的入侵就前功盡棄了。”

費納希雅握住了艾得力克的手,調皮地捏著對方的厚實的手掌,一種強烈的自信從手心傳達到對方心裏,讓艾得力克感到無法拒絕,隻好勉強點點頭。

“艾得力克軍團長,謝斯塔聯隊長回來了!”

衛兵在帳篷外大喊起來,隻見一個年輕的高級軍官風塵仆仆地從門外走進來,身後的披風都破損了好幾處。這是剛成為聯隊長不久的謝斯塔,就在接觸包圍當天他奉命去附近幾個城邦運送錢物,順便回來的時候集合帶回部分銀狼兵力,並且在當地留下主要骨幹繼續擴充。

“嗬嗬,謝斯塔聯隊長!”費納希雅趕緊站起身,看著這個幾個月沒見的樸實小夥子開心的笑著。

“還是費納希雅小姐厲害,一來就解了那麽多難題,要是艾依梅有那麽聰明就好了……哎呀,艾得力克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嗚……”

謝斯塔還沒說完,艾得力克就陰笑著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就把他給摔到了地上。

“居然敢說我妹妹笨蛋?我看你是當官當大了,小心被她聽見你說話,估計肯定把你丟大海裏去!”

謝斯塔紅著臉不敢說話了,費納希雅一看他這樣的表情就笑了,於是點點頭走出了營帳,她不想去聽那些羅嗦的銀狼內部事務。

“艾得力克大哥,附近的兵力都集結好了,我詳細統計了一下,如今我們銀狼軍團已經有六千四百多人,除去駐留各地保護索羅商會的必要兵力,如果集中使用的話,還可以有三千人可用,完全可以拿下沿海某座小城邦,隻是這黑暗帝國軍突然出現打亂了我們的部署。”謝斯塔有點不安地看看營帳門外,聲音很小,“您看我們這樣瞞著費納希雅小姐合適嗎?”

“這是齊格飛將軍的命令,而且費納希雅小姐肯定也早會預料到這一點,她能建議我們來這裏發展就是考慮到了這點,我想你不用擔心。”艾得力克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在違背自己的原則,而且是第一次對一個自己最在意的少女在隱瞞一些事情,哪怕這事情其實本不是什麽秘密,但他總有點不安。

“但我們現在首先要對付黑暗帝國軍啊!”謝斯塔一想到黑暗帝國這幾個字就頭疼。

“不怕,現在他們隻是在東南方向的沿海出現,其他地方還沒動靜,等費納希雅小姐一離開這裏,你就再從附近的城邦招回點兵力,湊夠兩千人出發,爭取在七月前把沿海偏西南方向的達瑟堡給攻占了,那裏港口設施好,而且奴隸人口多,雖然窮點,但是不會引起周圍城邦的緊張,如果附近的城邦有意見,你就照事前商量的那樣,給他們足夠的錢就行了。”艾得力克拿出另一張地圖,對著南方海岸的一個小點狠狠點了下去。

南大陸南部海岸地區算是混亂群城亂中之亂的地方,任何有勢力的人都可以占有當地的城邦,這裏的城邦於是說是城市政權,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個大奴隸莊園,安德偉特大陸最陰暗的人口販賣幾乎全是衝著這片土地而來的,貪婪的奴隸城主們在這裏輪番吸吮著財富,就算政權不保,他們也不在乎,隻是帶著錢轉移到其他國家去享受,而他們所控製的軍隊,其實也大多是雇傭軍或幹脆是收買的盜賊。

奇特的所謂地方傳統讓所有曾經吞並過這裏的領主都頭疼不已,因為隻要領主不親自管理這裏,他們所委任的城邦官員就會立馬被誘惑獨立,結果吞並又成了割裂,到後來,幾乎北方附近的大領主都懶得去占領這片地方,隻要當地還在源源不斷的出產珍珠、香料等高價物產,就不用去操心這片土地到底歸屬與誰。這樣局麵正好被齊格飛人等人所看中,按照他們的計劃,將首先收買達瑟堡附近的其他城邦奴隸主,然後一舉攻占該城,再利用該城可以容納大海船進港的優勢向周圍的海島發展。

艾得力克和謝斯塔就在帳篷裏商量著具體的兵力部署問題,完全沒有理會費納希雅的打算,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費納希雅到底會把銀狼軍團引到什麽方向,隻要可能,他們還是要按照即定的方案行動。

費納希雅的麵前整齊地站著二十四名銀狼官兵,這是她的私人衛隊。除了先前的十三人受過基本軍事訓練還能看出點軍人摸樣外,新加入的十一人完全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身的銀狼鎧甲也沒能蓋住他們的小盜賊習氣。

“費納希雅小姐,您別在意,下官保證在路上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衛隊長尼格列有點尷尬,一邊向自己的大姐大匆忙解釋,一邊對著身後的部下瞪著眼睛,告戒他們不要亂來。

“算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費納希雅笑笑,將目光轉向了其他士兵,“你的魔法印記我已經取消了,以後我沒有什麽可以威脅你們的了,如果要退出還來得及,因為接下來我會去很危險的地方。”

二十多個士兵麵麵相覷,好半天才一起點頭,因為像他們這樣的小盜賊,根本就沒有什麽謀生的手段,現在可以當兵吃糧,而且麵前的大姐大也很厲害,出手也闊綽。

“你們這些王八蛋……啊!費納希雅小姐……對不起……”尼格列看到部下這樣的態度不由得大怒,他覺得很沒麵子,“我再重複小姐的話,要滾蛋的就趁現在,免得到時候丟人現眼,現在我們是銀狼軍人,不是以前的小混混,怕死的就走!”

這句話有了點效果,死要麵子的男人心態一下讓二十多個士兵都群情激昂起來,一個個大聲發誓,儼然視死如歸的樣子。

唉……真不是辦法,居然我會帶著這些人去做危險的事情……費納希雅也無可奈何,隻好微微點頭,然後走向了自己的帳篷,她打算想個方法來提高一下這些部下的戰鬥水平,不然很難說這些人有多少人能活著跟自己回到北方,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好向艾得力克提出其他的兵力要求,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很卑鄙,在無形中也把這些普通士兵的命運進行了劃分,這不是她能夠坦然麵對的。

第二天,幾乎每個衛隊士兵都分到了一把和普通軍用武器相同規格的鋼劍,還有一套和銀狼軍鎧甲完全一樣的鋼甲,這是費納希雅連夜用神法打造出來的,其強度足以讓這些士兵在和普通敵人對戰時占據上風,她可沒打算把這樣的裝備統一到每一個銀狼士兵身上,因為這樣的鍛造法全大陸可能就隻有她一個了。

當天下午,費納希雅就帶著私人衛隊離開了奧特維茨堡領地,朝南方的溫布爾堡領地而去,她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黑魔法氣息和殺氣騰騰的暗影大軍,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麽意外。

羅蘭德王都,王宮國王寢室。

又是一個悶熱的夜晚,隻見十多個宮女在宮廷高級女官瑟希莉的來回指揮下在寬敞的寢室裏匆忙地來回走動,不時地端進端出一盆盆水,以財政大臣維納頓和商業大臣約拿為首的幾個大臣焦急地在寢室外走來走去。

“瑟希莉,陛下的情況怎麽樣了?”

維納頓伯爵一臉的驚慌,仿佛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正在威脅這個國家,而這個危險就來自幾天前突然病倒的戴林梅莉爾國王。和伯爵的焦急態度相反,約拿子爵則是不斷唉聲歎氣,其他大臣則沉默不語。

“幾位大人不要著急,陛下現在的體溫已經降了很多,雖然還在發燒,但比昨天好多了,請諸位還是想辦法趕緊尋找醫生吧。”

瑟希莉雖然表情盡量平靜,但她的眼睛告訴別人如今戴林梅莉爾確實病情很嚴重。持續的高燒讓戴林梅莉爾幾乎失去了正常意識,所有找來的禦醫和白魔法師都束手無策,隻能看著在高燒狀態下體質不斷惡化的戴林梅莉爾越來越虛弱。

“是不是陛下的老毛病又犯了?”約拿忐忑地問了一句。

“不是,宮廷魔法師檢查過了,陛下如今的病好象並不是精神力異度擴散的症狀,而是……”瑟希莉欲言又止。

“這……”兩個大臣老臉一紅,以為是涉及女人的問題,都側過了頭,眼神遊離。

“不是這個意思,陛下的病好象和她以前學過的魔法有關,宮廷魔法師說,其實陛下當年之所以要學習魔法,就是因為她很早就自發感應到體內的精神力存在,而且很不穩定,所以要不斷的運行正常的魔法才能維持平衡,自從上次光明神使立華秦為陛下進行了治療,也隻是把陛下的精神力運行暫時調節到一個正常範圍,現在過了一年多,好象陛下並不能適應按照立華秦調整出的精神力引導運行,所以……”瑟希莉趕緊解釋到,她生怕這兩個老男人胡思亂想。

“那怎麽辦,宮廷魔法師難道沒辦法?”兩個大臣更著急了,“既然病因都找到了,為什麽不治療啊?這樣會有什麽後果?”

“禦醫們說,如果陛下不經過重新精神力控製調整,可能會再次出現精神力異度擴散侵蝕,而且比以前的還嚴重,可能全王國的魔法師都沒辦法解決,因為陛下這次出現的病症是經過立華秦處理過的,他們發現立華秦的精神引導很奇特,所以他們沒辦法接著做!”瑟希莉露出了難過的表情,幾點淚光出現在眼睛裏,“陛下再得不到有效治療,可能……”

不能再說了,瑟希莉趕緊行了個禮,又匆忙走進了寢室,因為裏麵傳來了宮女的小聲驚呼,似乎國王又出現了病情惡化。

瑟希莉痛苦地看著眼前被層層幔帳隔離的禦床,知道裏麵的宮女正十二時辰不停地用涼水給戴林梅莉爾女王的身體降溫,如今的女王根本不能用任何衣服或被子覆蓋,除了醫生看病的時候用被子暫時蓋住,平時隻能光著身體用涼水散熱,正個身體就如同蒸熟一樣散發著熱量,皮膚滾燙,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嘴裏小聲的胡亂念著什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沒有真正入睡過,惡劣的病魔正急速的吞噬著戴林梅莉爾的所有體力和精力。

“陛下,這就是主對您的眷顧嗎……”瑟希莉的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到後來幹脆小聲哭起來,忍不住衝到床邊,抱著對方滾燙的身體泣不成聲。

房裏的哭聲讓門外的大臣門都心緊了一下,要不守門的禁衛軍士兵堅決的表情,這些大臣差點就想衝進去看個究竟。

深夜了,疲憊了一天的瑟希莉這才發現女王的身體漸漸停止了升溫,於是把不斷的涼水擦身降溫改為了每隔半個時辰一次,而自己則趴在床邊守著。

忽然戴林梅莉爾的聲音大了點,似乎吐詞也稍微清晰了點,迷糊的瑟希莉趕緊湊過頭。

“立華秦……你在哪裏……我知道你還在……我真的好累啊……”

戴林梅莉爾微弱的聲音飄進了瑟希莉的耳朵,堅強的女魔法劍士、女王貼身高級女官終於再次流下了淚,一雙手摸上了戴林梅莉爾的發熱的臉,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