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生歡有過一回抽筋, 郝建軍就更注意自己媳婦了。

周六營地收地瓜,郝建軍騎自行車去的,主要是不想讓媳婦走太遠, 地瓜地離營地有些遠。

今年地瓜個頭大,收成高, 可是樂壞大夥。

郝建軍看著營地的倉庫,跟政委商量一下, 大手一揮提前分糧食。

第二天一早就聽見廣播, 讓各家都到糧倉那邊分糧食。

“老公!我也想去!”

“行!”

糧倉不遠, 郝建軍把板車推出來把媳婦抱上去:“走,分糧食去!”

郝建軍出來,各家也出來了, 郝建軍因為是領導, 到場地之後給生歡找個板凳, 自己先指揮,等都分完了這才輪到他們。

生歡看著不管大人小孩,一人分一百斤地瓜, 一百斤苞米,一百斤小麥,紅豆綠豆各二十斤, 大豆三十斤,黏米五十斤, 菜籽油十斤。

邊上還有幾個加工的機器,有的人家把小麥磨成八五粉,有的磨七五粉, 苞米有的磨麵有的磨大碴子。

黏米倒是都磨了粉, 想必是冬天的時候做粘豆包吃的。

等人都陸續散了, 家裏出男人任務的郝建軍昨天就讓人給送去了,郝建軍看著剩下的道:“過年之前再發一波,留夠之後剩下的就賣掉,糧食關係給食堂的就給等份的錢票。”

“那來集訓的呢?”

郝建軍詫異的看了一眼政委,這人不是媳婦說的聖母吧?

“他們也沒參加勞動,也沒在咱們編,咱們幹活他們擱寢室休息,你覺得呢?”

政委也後悔說這話,屬實是欠考慮,主要就是怕鋪子整這麽大,到時候回去一說整個營地都得被調查。

郝建軍最不怕調查,他們自己開的荒,自己種的地,誰樂意批誰就來唄,大不了不幹了,自己回家陪媳婦挺好。

政委也知道,天塌下來郝建軍頂著呢,也是這些年讓他們弄怕了。

今年的農活也差不多了,就差過一陣把稻子收了就徹底進入冬天了。

當天晚上不少人家裏都包上了餃子,再也不用擔心二斤白麵過年留著用了,也不用精打細算一個月的糧票不夠用了。

郝建軍把糧食放到西屋庫房,放上捕鼠的夾子跟耗子藥,窗戶開著通風讓糧食保持幹燥。

郝建軍把園子收拾收拾,把自己家的晚苞米都掰下來下進地窖,到時候冬天媳婦想吃苞米也有。

又把蘋果摘下來下進地窖,家裏就門口不大兩顆樹,有時候小孩子一走一過就摘下來吃了,所以底下沒有多少,就是上邊也不多,兩顆樹摘了六桶。

柿子樹上的柿子一個個磨盤柿子黃嫩嫩的澀口的很,平時現在都摘下來之後捂著,等到冬天一凍之後就隨拿著隨吃。

郝建軍想著還是讓它都熟的差不多了再摘下來,想的挺好,今一抬頭才發現柿子熟的都被鳥雀叨了。

無奈拿來梯子把柿子都摘下來,生歡看著他摘柿子仰頭道:“老公,先給我一籮筐,我做點柿餅子!”

郝建軍那裏會讓她伸手接,直接下來把柿子放到石頭桌上又再接著上樹摘。

生歡把硬柿子洗幹淨之後皮都打幹淨,郝建軍不一會就摘完下來跟著生歡一起打。

“老公,咱多做點柿餅子給爹娘爸媽郵回去,對了大嫂快生了吧?咋還沒有動靜啊?”

“一會兒打個電話問問。”

打完柿子皮之後用麻繩把柿子係成一串一串的,掛在涼亭四周像門簾似的。

又弄完整個涼亭掛滿了柿子,看來得一些時間不能來涼亭裏坐著了。

“媳婦兒,這就一直曬啊?”

“嗯!曬三天之後柿子應該會小會軟,每天捏一捏晾十多天就行了,對了柿子皮留點晾幹,到時候跟柿子皮擱一起出霜。”

郝建軍把柿子皮洗洗幹淨之後放在石桌上。

劉嫂子上房晾蘿卜幹就看見這小夫妻倆弄柿子呢,喊道:“郝團長!生歡,你倆這是幹啥呢?”

生歡笑著喊道:“嫂子你注意安全啊!我倆曬柿餅子呢!”

“這玩意還能自己曬!”

“嗯,削皮之後掛起來,三天之後天天捏,十幾天就能吃了!”

“那我讓俺家幾個小子上山多摘點柿子去!”

“老三老四叫你哥他們上山摘點柿子!娘今年讓你們柿餅子吃個夠!”

生歡隻聽幾聲歡呼聲,接著就是是開大門的聲音,想必已經是去了。

生歡想到什麽,把這個方子寫下來,郝建軍直接給老黃送去,當天後勤部幾天上山摘柿子,連著摘了好幾天。

主要老黃想著,這玩意完全可以當農產品給銷售出去啊!

郝建軍出門,生歡往村裏打了個電話,是熟悉的老會計的聲音。

“找誰也!”

“呂叔,我是郝建軍家的,您幫忙喊一下我爹娘唄?”

“啊,建軍家的啊!你大嫂昨天發動了!你爹娘跟你大哥帶著去醫院了!”

若是為啥連郝大嫂發動都知道呢,主要是昨天半夜郝老二上牛二家借牛車上醫院了!

當天早上就傳開了,畢竟這時候誰敢去醫院啊,那得多少錢啊,都是擱家花五塊錢找個接生的,這一下子就成了大新聞。

生歡聞言道謝之後便掛了電話,想著大嫂應該是發動的急。

郝建軍回來生歡跟著就說了,郝建軍說不用著急,晚上就能知道。

果不其然,當晚郝大哥就在郵局給打來電話,這才知道郝大嫂這胎穩,足月才發動,都以為是個胖孩子。

但是一發動郝母找來穩婆,穩婆經驗說這裏邊可能還有個小的,郝母當即喊老頭子借了牛車上醫院。

到了醫院就好點了,郝母就讓擱醫院待幾天,別折騰了,現在她老婆子手裏有錢心裏不慌。

沒想到這孩子還挺著急出來,中午就發動了,兩點鍾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果不其然裏邊還有個小的,兩點半時候出來的,他哥五斤六兩,這小家夥小小一個就三斤二兩,郝大哥說著說著就哭了。

生歡也心疼,眼淚在眼圈了打轉,聽著那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眼淚當即就繃不住了。

郝建軍心裏難受喉嚨發緊:“大哥,讓嫂子跟倆孩子在醫院待著什麽時候過危險期了再回家,我明天給你匯款,不夠再給我打電話。”

“老二,謝謝你,哥謝謝你,哥手裏沒啥錢,等哥有錢了還你。”

“大哥沒事,現在主要是孩子,我們營地雞腿有個沒足月的,孩子就巴掌那麽大,現在可健康了,你別太擔心,這個家還得靠你呢。”

“謝謝你老二,哥不跟你說了,我出來買飯順便給你打個電話。”

生歡突然想到忙說話:“哥!你可以給這邊租一個月房子,跟媽換班照顧嫂子,還能做個飯啥的。”

大哥哽咽道:“好,謝謝弟妹,我回去跟你嫂子還有媽說一下。”

掛了電話就回國營飯店拿了飯菜回醫院把這事跟郝母說了。

郝母捶了兒子兩下:“給你弟打啥電話,娘手裏有錢,這一段時間你弟妹連蓋房子都給郵回來三百多塊錢了,娘都拿來了。”

說著郝母轉身把衣服打開,擱**裏掏出一卷子錢,郝大哥都驚了,沒想到老娘想的這麽走道,當即繃不住要哭。

“不用租房子,一會上你姥爺家跟你姥姥爺說一聲,我也老多年沒擱家住了,他爹就回家,過兩天農忙你就帶著老三老四幹,把大寶大姐兒整咱就去,這咱家櫃鑰匙。”

郝老爹點頭接過東西,確定了不用自己之後,這才不放心的回家。

吃過飯之後,郝大哥就去了姥爺家,不一會三人就回來了,郝姥姥看著小重孫子心疼的直掉眼淚,手都不敢摸上那無菌的小玻璃罩。

嘴上念叨著:“心肝啊,咋這麽小啊,也虧了是足月啊。”

幾人也後怕,可不是麽,得虧是足月,不然這小家夥可沒了。

郝姥爺抱著被忽略的小重孫,乖巧可愛的,跟妹妹一比是大,但是跟別的孩子一比也想過小猴子似的。

郝建軍想來想去還是打了個電話,幸虧銀行沒關門,生歡也是銀行的大戶,第二天一早匯款單都沒到郝大哥手裏。

郝外公就拿著五百塊錢過來了,郝大哥楞了,姥爺這是幹啥,老本都拿出來了,郝姥爺知道他想啥,笑著拍拍外孫的肩膀。

“這是老二匯來的,銀行行長特意找到我們廠長,確認了我的身份這才給我的,你們哥倆都長大了,懂事了。”

郝大哥拿著錢再也繃不住在走廊裏哭出來,郝姥爺拍拍外孫的肩膀:“好了,整理一下情緒,你現在可是你妻子的丈夫,四個孩子的爹了。”

男人的情緒總是一瞬間的,整理好之後洗個臉,郝大哥開始給兒子閨女洗尿布。

郝大嫂在醫院待了十五天,生歡一天一個電話過去,好在孩子十五天長了四厘米,長了二斤多,跟新生兒差不多了這才出院。

郝大哥給郝建軍打了電話,說十五天其實才花了三十多塊錢,錢也已經給匯回生歡賬戶了。

郝建軍本來合計讓大哥花著,他一個人養四個孩子也費些力氣。

郝大哥說大嫂他爹下來了,以後大嫂就去村小學教書,幾個孩子就娘讓娘幫忙帶。

郝建軍想著也是讓爹娘歇一歇了,歲數大了,地裏的活屬實是累。

郝大嫂做完月子天也涼了,每天就把奶擠出來夠兩個孩子吃一上午的,中午回來再留一下午的,晚上把孩子接家裏去,第二天再接回來。

生歡的肚子眼瞅著九個月了,看著肚子也沒多大,生歡還想著自己能不能一胎抱倆呢,看來隻有羨慕的份了。

郝建軍現在恨不得一天都看著自己媳婦,現在辦公都搬到了家裏,有事也來家裏商量,郝建軍把西屋改成了辦公室會議室。

訓練就交給了猛虎特戰隊跟雪狼特戰隊,齊東風總領,每天來回報訓練情況。

郝建軍也是早早就把北窗戶訂上,就怕媳婦兒著涼,或者是突然發動坐月子受風。

郝建軍把嬰兒床嬰兒用的東西都一應俱全的擺出來,就等著小寶貝降生了,誰知道天天盼天天盼這小家夥還懶上了。

這天,郝建軍把家裏最後的白菜收完了,這才上缸裏拿出上了白霜的柿餅子,打包好之後,郝建軍帶著媳婦慢慢悠悠的往通訊連走。

郝建軍剛把東西郵完,走出門媳婦就突然站住了,手臂一疼被媳婦掐緊了就聽:“嗚嗚嗚~郝建軍我漏尿了!嗚嗚嗚!”

看媳婦哭的傷心不以,一瞬間反應過來抱起媳婦就往衛生室快步走去,就怕走路不穩給媳婦顛了。

“媳婦兒,別哭,是羊水破了,是寶寶要生了,別哭了,乖。”

郝建軍抱著媳婦的手都冒汗了,看著被團長抱進來的生歡,一時間幾個大夫都上前推來病床。

郝建軍抓著媳婦的手,一時間腿都不知道怎麽走路了:“寶,疼不疼啊?”

生歡一臉懵逼的搖頭:“不疼,沒感覺啊!”

幾個醫生一下子換口氣給生歡推到了單人病房:“團長,夫人,別擔心,我跟宴醫生留下觀察,一般一天內就能生產,一天過後我們會進行剖腹產,我們都是很有經驗的醫生,請相信我們。”

郝建軍自然相信他們,但是他的擔心也是一點也減不下去。

生歡坐在**,吃著護士姐姐分享的小點心,都是供銷社供應的,好吃極了,郝建軍在邊上一臉的擔心,生歡覺得他好像要自閉了。

“誒呦!誒呀呀!”

“媳婦!咋啦!”

“疼~”

“宴姐!這咋整啊!”

宴醫生一個眼神兒,郝建軍被攔住,他也不敢硬闖,生歡直接被推進產房。

郝建軍沒聽見動靜更擔心,自己娘生兩個弟弟的時候喊的聲音很大。

郝建軍連忙喊:“我媳婦咋沒有動靜啊!”

就聽宴醫生氣急怒吼:“給我閉嘴!她憋著勁都要出來了!一下子讓你吼回去了!”

郝建軍當即嚇的不敢出聲,扒著什麽也看不見的門,咬著嘴唇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卻一點聲音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