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從這些消息中聯想到了楊明心準備南下是有目的的。

“自然不是為了避禍,”楊明心笑了笑,“我是這大燕的公主,皇兄如今不打算有所作為,我卻必須要為大燕的百姓著想,況且戰亂一起天下大亂,說是避禍,又如何真的避過呢?”

白長史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看向楊明心,帶著幾分試探的問道,“公主既然不是打算南下避禍,那麽便是有所圖,剛剛臣進來之前聽明繡姑娘說公主剛剛問起了府中兵甲之事,因此有所猜想,隻是不知臣的猜想是否正確?”

她是在宮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對朝堂之事非常了解,在知曉了楊明心不是打算避禍而是有所作為時,僅憑直覺就猜到了她想做什麽的。

楊明心非常認真地看著白長史,問道,“如果我想要做的確實如同姑姑你的猜想,姑姑打算如何?”

白長史沉默了片刻,目光卻逐漸堅定了起來,她突然起身跪下,語氣帶著十分的堅決,說道,“臣雖隻是個掌管府宅事務的女官,卻也知天下興亡之事,公主殿下若是有心救我大燕,臣必誓死追隨!”

楊明心站起身,將白長史扶了起來。

“白長史不必如此,您原本就是我最信任的人。”楊明心誠懇的說道,“如今我打算南下,府中的府兵不便全部帶去,您幫我從中挑選五百值得信任的以護衛的名義隨我南下,之後將府中的事情交給您覺得妥帖之人,隨我一同去江南。”

“臣多謝公主信任,一定會將此事辦妥。”白長史拱手行禮之後便退下了。

楊明心將青岫叫了進來,說道,“我們後日就要啟程出發,你將府中能信得過的內侍挑選一部分帶上,此去或許要在江南常住一段時間,多備些金銀。”

“是,隻是不知主子是要住江寧的別苑,還是再買一座新宅子?”青岫問道。

平陽公主在許多地方都購置了別苑,不過通常都不大,並不適合長期居住。

“我們這次帶的人多,江寧的別苑怕是住不下,你差人快馬趕去江寧購置一處大些的院子,隻是不要在城中,最好是在郊外清靜的地方。”楊明心想了想之後說道,“最好是依著山的。”

“是,奴婢這就去。”青岫得了指令便出門安排去了,楊明心將剩下的府中賬冊等物看完,才取出了一些紙張,在上麵寫著一些什麽。

第二天一早,楊明心便被身邊的另一個貼身宮女芙蕖叫了起來。

“主子,白長史有事找您。”芙蕖是一直留在公主府中的大宮女,平日裏協助白長史一起處置公主府中的大小事務,她跟青岫是從七歲開始就被先皇後專門挑選出來跟在楊明心身邊的四個大宮女之一,與青岫一樣都是白老將軍在各地征戰時救回的孤女。

“白長史?”楊明心剛剛醒來,原本還有些迷糊,聽到是白長史過來,倒是瞬間清醒了,“你快服侍我起身,白長史此時來尋我,想必是有大事!”

匆匆洗漱之後,楊明心坐在書房,見到白長史帶著兩個行伍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屬下拜見公主殿下!”兩人進來之後便恭恭敬敬的見了禮。

“公主,此二人曾是白老將軍麾下的校尉,之後來公主府管理府兵,如今府中的府兵皆是由他們二人統領。”白長史對楊明心介紹道。

“二位將軍不必多禮,快起來吧。”楊明心客氣的說道。

之前的平陽公主雖然關心國事,卻很少過問自己府中的府兵,因此她是沒見過這兩個人的。

不過既然是外祖的麾下,想必還是可靠的,否則白長史也不會帶他們來見自己。

“多謝公主。”兩人被安排在一邊坐下,而白長史則說起了府中府兵的事情。

“公主,府中的府兵如今有兩千一百二十九人,其中青壯一千七百六十八人,餘下是些尚未及冠的少年與年過五十的老年。”白長史將一份名冊交給了芙蕖,然後由芙蕖遞給楊明心。

“人數倒是不算多,”楊明心接過冊子大致看了看,“不知這些青壯之中,能與邊軍相提並論的能有多少?”

她這話就是向那兩位校尉發問了。

實際上大燕的府兵與邊軍戰鬥力差距非常大,很多府兵也就是比一般人能夠多比劃幾下而已。

那兩個校尉對視了一眼之後,皆有些慚愧的說道,“屬下不敢隱瞞,府中的府兵多數都是些從城郊征來的農戶,隻有最初隨著我二人來到府中的三百精兵,加上一些零散投靠的武人能有與邊軍一戰之力。”

“倒是與我猜想的差不多,”楊明心倒是沒露出什麽生氣的表情,“我先前長居宮中,對府中的府兵並未上心,且這裏是長安,也用不上那麽多府兵保護,有幾百精兵倒也夠了。”

“這次南下就有勞二位將軍率領府中的精兵強將護衛。”她將名冊合上之後說道,“隻是這精兵之中若是有心不在我公主府中的,就不必跟著一起去了。”

她看向了那兩位校尉,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為首的那個姓江的校尉心領神會,抱拳道,“公主放心,我等自有分寸。”

“那就有勞二位了。”楊明心示意白長史送客。

送兩個校尉出去之後,白長史關好門,進來稟報。

“公主,昨日臣同青岫姑娘一起連夜盤了府內庫存,這是草擬的南下人員物資名單,還請公主過目。”白長史的臉雖然用妝粉塗過了,但還能看到黑眼圈的印記,想必是一夜都沒睡,盤點完了之後直接就過來了。

難怪今天早上過來伺候的是芙蕖不是青岫。

“辛苦你了,”楊明心真心實意的說道,“單子先放在我這裏,你趕緊回去睡一覺,可別把身子累垮了。”

白長史的臉上掛著有些疲倦的笑容說道,“那臣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