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見城牆的另外一邊現在是什麽樣子, 但是城內的暗線也都是頗有經驗的人,不至於被爆破炸傷。

隨著引線燃盡,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充斥在整個金城縣的城牆邊上, 聲音由兩處混合而成, 一處是他們這裏的爆破炸點,另外一處則是收到了信號之後下令開炮的陸驚塵。

他們的戰場在金城縣的北門, 距離這裏不算遠, 那邊齊射的聲音遠比城牆爆破的聲音劇烈,因此吸引了城上守軍的全部注意力。

當然, 更吸引注意力的是陳列在城牆下的兩排火器, 這隻是陸驚塵帶來的一部分,但是對於一座郡城來說,這樣的殺傷力已經非常可怕了。

金城縣的縣城裏隻有兩千左右的守軍,都是世家前往長安的時候留下來的, 這群人戰鬥力本身就不算強,再加上從來沒見過火器攻城的場麵,一時間難以抉擇如何對戰。

城牆的側麵被炸開這件事,由於正麵的壓力過大,他們甚至根本沒察覺到城牆下居然還有另一個炸點。

這對於桑池來說自然是個好消息, 在進城前避免一場戰鬥,能讓他們更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城中,裏應外合打開城門。

隨著城牆下硝煙散去, 一個足夠三四人並行的巨大洞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城牆還真是不禁炸,我們之前算好的藥量頂多能炸出兩人寬的口子, 沒想到這城牆也太脆弱了, 直接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口。”韓杉一邊清理著洞口附近淩亂的城磚, 一邊嫌棄地說道, “早知道就減少點用量了,省點炸/藥之後用。”

“你就放心吧,咱們現在有了物資支援,至少炸/藥這種東西不會缺,前陣子咱們日子過得艱難,你節省習慣了,之後還是別這樣了。”桑池對韓杉說道,“節省慣了之後我怕你看到最近江將軍和杜將軍一言不合三輪齊射起步你的小心髒受不了。”

前段時間他們這裏算是要什麽沒什麽,帶來的火器補給全用光了,到最後連一點炸/藥都沒剩下,這讓韓杉變得異常摳門,如果說桑池在這段時間變得習慣於反複給別人重複預定好的計劃,生怕他們看不懂,那麽韓杉這段時間則是習慣於對每一個找她要補給的人賣慘。

在桑池將為數不多的物資都交給了韓杉管理之後,她都在對每個人賣慘,對桑池賣慘告訴她什麽東西都快沒了趕緊補貨打錢,對來要無數不多軍事物資的陳校尉賣慘,告訴他自己這裏什麽都沒有了,希望他們能夠勤儉節約一些,不要一言不合就到處亂炸,對每個村民賣慘說隊伍人手不足,希望有更多的村民加入他們。

她的賣慘卓有成效,尤其是最後一條,吸引了不少村民加入這支隊伍。

現在陸驚塵帶著補給來了,意味著短時間內物資不會處在匱乏的狀態,但是韓杉昨天跟著盤點了庫存之後,今天早上又開始擔心現在的存貨不夠用了。

進城之後,桑池看見了城裏幾個內應都灰頭土臉的,想必是躲得不夠遠。

“現在城中是什麽情況?”她趕緊問道。

“正麵開始攻擊之後,所有的守軍都已經去了北門那邊,現在城中守備空虛,如果打算從其他門入手,直接炸開城門用不了多少時間。”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說道,“距離這裏最近的是西門,那邊隻剩下城門附近的幾十個看門守軍。”

“那就直接去西門,等到了西門附近給陸將軍發信號。”桑池作出決定之後,就帶著人往西門趕去,城中現在空空****的,他們沿著城牆下不容易被人看到的死角往過走,一路上居然一個居民都沒碰到。

“城中的百姓也算是經驗豐富了,早早都躲在家中。”桑池有些無奈地說道,“戰爭時期,百姓們日日過的都是驚弓之鳥般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

“不是說大軍已經準備拿下洛陽了嗎,應該很快了。”韓杉很樂觀地說道,“咱們一路北上都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能夠稱為阻礙的對手,這說明華夏大軍已經非常強大了,是夷人還有世家都無法匹敵的強大。”

桑池點了點頭,心中頗為感慨,不過短短一年半,他們從離開長安時候不過數百戰鬥力,到現在浩浩****十萬大軍,就算是她這個親曆者想起來,也覺得有些如夢似幻。

不過此時並不是回憶過往的時候,桑池觀察了一下西門的守軍情況,確定正如之前那個男子所說的,便在西門城牆附近放出了一個信號彈,這次的信號彈是鮮紅色的,代表他們準備從這個方向打開城門,讓陸驚塵盡快讓大部隊直奔西麵而來。

目前陳列在北門的隊伍按照之前約定好的,隻是1000人配合半個火器營進行正麵佯攻,由於火器齊射的時候氣勢恢宏,而且落在城牆下的時候會激起大量的灰塵,因此給了城中守軍很大的錯覺,讓他們以為來攻擊他們的這支隊伍人數眾多,並且準備用火器齊射的方式從正麵對他們進行攻擊。

戰爭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華夏的火器還有一些戰術戰法早就被消息靈通的人總結的一清二楚,隻是這些人總結之後發現,華夏目前北上進攻夷人的時候根本就沒使用什麽戰術,而是直接用自身強大的實力強攻過去的。

夷人在華夏大軍的火器攻勢之下直接潰不成軍,大多數城市都沒有抵抗多久,就被徹底炸塌了城牆,摔死壓死一群守軍之後,城中剩下地守軍都被一種樣子很奇怪,無論是用什麽武器都紮不透的鋼鐵車輛碾壓過去,他們根本無法對這種像是用鐵裹起來的東西進行傷害。

越了解越絕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以他們現在的戰爭水平還有技術製造水平,根本就沒辦法麵對這些領先了十個世紀起步的武器裝備,隻能被動抵抗,然後丟盔棄甲。

這些事情在楊明心的安排之下,被傳播到了各個地區守軍的耳中,目的就是為了從精神層麵瓦解這些守軍的心理防線。

事實證明,她這麽做是正確的,目前金城縣的守軍麵對火器齊射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抗,甚至都沒有開城門出門迎戰的勇氣。

陸驚塵站在高處,用望遠鏡觀望著前方的情況。

“這金城縣的守軍被嚇傻了?”邊上一個姓白的副將奇怪地說道,“被我們齊射了兩輪之後,居然沒有任何開門迎戰的意思,他們難倒不擔心再來一輪齊射他們那岌岌可危的城牆直接全段崩塌?”

“不是不擔心,而是被打傻了。”陸驚塵大約猜到了現在城上守軍是什麽情況,“他們根本沒見過火器,而楊主理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散播消息試圖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現在效果不就出來了。”

白副將恍然大悟,然後笑道,“我還以為他們是準備死守城牆有別的戰術呢,原來是還沒開始打就認輸了,不如幹脆問問他們要不要開城投降算了。”

沒等陸驚塵回答白副將,一朵紅色的煙花已經出現在了西門的方向。

“桑池姑娘他們已經定下西門了,你帶人直接去西門。”陸驚塵放棄了說服他們投降的想法,安排了白副將去西門之後,便讓火器營開始調整角度,造成一種他們即將進行第三輪齊射的假象。

而桑池這邊,一行人已經摸到了城下,韓杉抬起手中的槍,瞄準了城牆上的一個守軍,一擊斃命。

她的動作成為了進攻的信號,早就做好準備的幾個士兵紛紛瞄準了城牆上和城牆下的守軍,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將能夠暴露在視線範圍內的守軍全都點名清理幹淨了。

“上麵還剩下十幾個人,不足為懼,就算讓他們去報信也無妨,開城門!”桑池說道。

金城縣的城門內部是可以上鎖的,不僅僅是幾個巨大的鋼鐵門栓,在門栓外麵還加固了一層鐵索,大約是為了防止有人從內部趁人不注意將城門打開,這些鐵索的鑰匙不知道都在誰身上,桑池也沒什麽耐心挨個開鎖,她朝著身後揮了揮手,幾個早就準備好了炸/藥的人直接來到了城門下,觀察了一下城門與城牆連接的薄弱處之後,便安置好了炸/藥,點燃引信之後迅速離開了城門的範圍。

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城門與城牆的連接處被炸毀,城門搖搖欲墜的倒向了城外,發出一聲轟鳴。

而白副將早就帶著人在附近準備好了,見到城門墜地,便領著人直接衝進了金城縣。

城牆上的守軍早已前往北門報信,桑池想了想,阻止了身後人射殺他們的動作。

“不用了,金城的守軍戰鬥欲望並不強,現在正麵的城牆經曆了兩輪齊射之後應該已經搖搖欲墜,我們又將西麵的城門直接炸開了,他們針對城門做得保護措施完全沒有起到作用,現在數千大軍直接入城,他們腹背受敵,根本就沒有抵抗的可能性,大概率會投降。”桑池說道。

她對金城的守軍有自己的判斷,這些守軍若是在正麵佯攻的時候就直接出城迎戰,那意味著他們還有負隅頑抗的想法,但一直躲在城中連門都不敢出,說明這些守軍根本就沒膽子跟他們正麵對戰。

“說的也是,”韓杉將手中的槍放了下來,“既然白副將帶著人直奔北門而去,那我就先帶著人把城裏的官員們都揪出來吧,免得他們趁亂混進平民裏麵或者是想辦法逃出去。”

“去吧,注意保護和安撫百姓的情緒。”桑池囑咐了一句,又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餘,於是擺了擺手示意韓杉可以行動了。

這一次他們所充當的本身就是開門和策應的角色,陸將軍帶著兵強馬壯的四千人過來,在進攻扶風之前總是要練練兵的,她麾下的士兵則基本都是附近村民自發組成的民兵,戰鬥力有限不說,安全問題也比較令人擔憂,因此桑池盡量避免讓他們跟敵人正麵接觸。

韓杉帶著人走後,桑池幹脆帶著剩下的人從西門繞到去了南門,這邊城牆上的守軍都是眼見著數千大軍浩浩****入城的,此時早已沒了抵抗的想法,見到桑池帶人出現,幹脆放下了武器投降了。

“去把南門的城門打開。”桑池指著其中一個像是小隊長的人說道,“我們華夏優待俘虜,你們不用擔心之後的安全問題,等到金城的戰爭結束之後,我們會詳細調查你們是否曾欺壓過無辜百姓,若是有草菅人命者自然不會姑息,若是沒有犯過別的事情,我們會妥善安置你們的。”

這些俘虜相互交換了眼神,倒是都鬆了一口氣。

桑池看在眼裏,知道這幾個人手中應該沒什麽人命案子,就算是跟城中百姓有所衝突,也都是小事。

南邊的城門很快就被打開了,而北門那邊並沒有什麽戰鬥的聲音傳來,看來北門城牆上的那些守軍應該也選擇了投降。

“看來那邊也結束了,咱們過去吧。”桑池篤定地說道。

身後幾個守軍也意識到了現在是什麽情況,紛紛慶幸自己剛剛作出的選擇。

桑池一邊往北門的方向走,一邊想著陸驚塵這次的練兵計劃大概又失敗了,金城縣的守軍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動作,他們除了兩輪齊射之外,根本沒對這座縣城進行任何打擊。

當然,這並不是壞事,一座縣城若是都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經曆才能拿下,那麽想要奪下扶風郡這樣的郡城隻會更加困難,現在看來扶風郡除了守軍數量比金城縣多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仗打完啦?”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桑池轉身,發現一個小姑娘正躲在牆後麵,小心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