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主上駕崩了!

安帝一聽,麵色倏然僵了下來,他恨恨地盯著皇後,從喉嚨中擠出幾句僵硬的話來,“你……你做了什麽?!”

皇後將藥碗隨手放在一旁的高幾上,然後從坐榻上起身,在殿中緩緩踱著步,麵上是似笑非笑捉摸不透的神情。

忽然,她走到窗台旁,目光幽幽落在那裏置著的錯金螭獸香爐上。

嫋嫋輕煙正從香爐的小孔中升起,隱隱白霧繚繞。

安帝的目光順著望去,忽然想到什麽,臉色變得慘白,“你……你在這爐中加了什麽?”

皇後揭開香爐蓋,用小手指上套著的素銀滴珠鏤花藍寶護甲剜起一小塊香料,然後放在鼻端輕輕一嗅。

“凝神的沉水香。”她自言自語了一句,轉向安帝,“陛下最近經常頭痛吧?若是不燃這香,怕是很難入睡?!”

安帝恨恨地盯著皇後,眼中一片赤紅。

他不說話,皇後也不惱,接著往下說道,“我不過是命人在這香中,加了些更加助眠的迷香罷了。陛下現在是否覺得四肢無力?”

安帝心中一驚,暗暗動了動手指,卻發現果然如皇後所說的一般,綿軟無力,動彈不得。

他的臉色愈加蒼白起來,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皇後撣了撣護甲中的香料,依舊不急不緩地走到了安帝跟前,微微彎下腰下,凝視著安帝赤紅充血的眼眸,“陛下似乎很生氣呢。”

“毒婦,你究竟要做什麽?!”安帝一陣氣悶,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皇後直起身子,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卻並不做什麽,隻抱臂站在一旁,看戲般看著安帝的身子抖動得如同風中殘燭。

待安帝安靜下來,她才重新開口,“陛下這些日子在這深宮之中,定然很寂寞吧?”說著,幽幽的目光在殿中環顧一圈。

安帝不說話,大口喘著粗氣,眸中是恨極的神色。

“陛下想不想知道你那寶貝女兒去了哪裏?”皇後忽然又彎了腰,嘴角噙著令人厭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著安帝。

聽到公儀音的名字,安帝眼中眸色波動些許。

皇後輕嗬一聲,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慵懶和嫵媚,“你那寶貝女兒,如今拋下你去了北魏呢!你沒想到吧,你千挑萬選出來的好駙馬,居然是北魏皇子。哈哈哈哈,真是諷刺。”

因著之前聽劉邴說了這話,安帝並不顯吃驚,陰沉的目光恨恨地落在手中的錦被之上。隻是心中猛然一動,聽皇後這口氣,公儀音應該也同秦默一道去了北魏,如今秦默身份不同於往昔,去北魏反而比待在南齊更加安全。想到這裏,安帝不由舒了口氣,隻麵上依舊一片沉鬱。

見安帝不為所動,皇後生了幾分奇,很快又明白過來,嗤笑一聲,“是了,這宮裏頭的秘密是瞞不住的,想來你已經從哪個嚼舌根子的宮婢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了吧。”

她頓了一頓,見安帝還是不說話,語氣不由變得狠厲起來,“怎麽?是不是感到很心寒?器重的三皇子逼了宮,寵愛的重華棄你而逃,最後,還不是隻剩你孤家寡人一個?”

“重華沒有棄朕而逃。”安帝陰沉著臉道。

在這緊要關頭,安帝的頭腦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

他回想起公儀音派人偷偷傳進來的那封信。信上說,如果有一天,她做了什麽令人難以理解的事,請安帝一定要相信,自己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南齊和公儀氏。

當時他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具體含義,現在想來,這分明是公儀音在隱晦地表明自己的心跡。也許,她那個時候便已經知道秦默的身份了,隻是怕自己多想,所以才沒有在信中寫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對於公儀音瞞著他的這些事,安帝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多了一絲慶幸。

公儀音雖是女子,卻是巾幗不讓須眉。隻要她從皇後和高瓊的手中成功逃了出去,就定然會有卷土重來的那一日。

聽到安帝這明顯帶著袒護的話語,皇後的麵色猛地一垮,她上前兩步,惡狠狠的目光盯住安帝,眼中帶著濃烈的不甘,“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信任她?!她背叛了你啊!她背叛了你!”

安帝冷嗤一聲,並不接話。

皇後卻像被安帝這樣的態度激怒了一般,忽然發起狂來,聲嘶力竭道,“憑什麽?!憑什麽都是你的女兒!你對重華和阿楚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這麽多年了,不管她和阿楚如何努力,卻始終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眼裏,永遠隻有顧相宜那個死去的賤人和她留下的孽種!

她不甘心!

論相貌,論才情,論性格,她哪一點不如顧相宜?!當初他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皇子之時,是她和她的母家義無反顧地支持了他,可到頭卻換來他的冷漠和無視!

安帝眉頭猛地一皺,頭一抬,冷厲的目光倏然射在皇後麵上,“陸妙容,阿楚她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你比朕更清楚!”

聽到安帝這話,皇後眼中猛地浮起一絲慌張的情緒。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一定是公儀音那個小賤人告訴他的!

安帝冷冷地盯著皇後,看著她眼中那一瞬的驚慌失措,心底唯一的僥幸也被打得粉碎。

是的,在這之前,他並不確定公儀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隻是方才忽然腦中念頭一閃,才說出那話,為的就是從皇後口中套出真相來。

沒想到……沒想到……

事情的真相竟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一想到皇後給自己帶了綠帽子自己卻忽然不覺,安帝就氣得渾身發抖。

片刻的慌張過後,皇後很快恢複了冷靜。她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原來你已經就知道了。不過我想,大概也早不到哪裏去吧。那麽……”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冷厲起來,“在這之前,你待阿楚和重華緣何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安帝強撐著坐直了身體,冷冷地覷著皇後,“你問我為何?大概……是血肉親情吧!昭華既然是你與他人的孽種,難道還期望我當寶貝一樣去疼愛麽?!”

“你……!”皇後不期安帝會說出這般狠毒的話語來,語聲一滯,眼中迸射出道道怨恨的精光。

這個男人,他從來都是沒有心的!

皇後一顆心驟然冷成了寒冰,她看著安帝黑沉的臉色,看著他瞳孔中的厭惡,倏然間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這深宮中荒廢的青春年華。

他的眼裏心底,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存在。

自己早就該死心了不是麽?

皇後自嘲地翹了翹唇角,忽然斂了眼中的怨毒之色,聲音輕柔,目色搖曳,“陛下可知道你那愛妃是怎麽死的?”

安帝心跳一滯。

皇後口中的愛妃,不會是別人,自然說的是顧貴嬪了。

想起顧貴嬪之死,想起公儀音同自己說的那些背後的黑幕,安帝心底一陣陣發涼。若是那時……若是那時就當機立斷,又何至於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優柔寡斷了。

皇後的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安帝麵上,她看到安帝眼中浮現出懊悔,浮現出自責,唯獨沒有震驚。

這麽說……顧貴嬪死的真實原因他也知道了?!

皇後不由皺了眉頭,心裏頭忽然有些沒了底。

安帝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定了定心神,盡量不讓自己顯出慌張來,“怎麽?陛下似乎並不吃驚。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心愛之人是怎麽死的吧?”

皇後仰天大笑幾聲,“你沒有想到吧,你那心尖尖上的人並不是什麽病死,也不是因為產後虛弱,而是被我親手下毒毒死的!”

饒是已經從公儀音那裏得知了真相,這會聽皇後親口承認,安帝還是不由心口一堵,渾身顫抖的厲害。

“你……”他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皇後,因為香中燃著的迷藥之故,就連這麽簡單的舉動也頗有些吃力。

“你這個賤人!”他緊盯著皇後,恨不得剜其肉飲其血。

“哈哈哈。”皇後卻是越笑越張狂,眼中含著得意之色,“顧相宜可真是個毫無防備的人啊!兩次,我偷偷給她下了兩次致命的毒藥,她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端倪。若不是那株寒箭草,她會死的更早!”皇後一字一句惡狠狠道。

頓了頓,接著又道,“不過這樣也好。若非如此,長帝姬又怎會對其恨之入骨?!這個世上越多一個人恨她,我就越開心。”

“陸妙容!”安帝氣急,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她的名字來。

他目色赤紅地瞪著皇後,聲音中已有了一絲力不從心的虛弱,“陸妙容,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若一開始便同高瓊情投意合,為何又要入宮?!”

皇後神情一怔。

她想要什麽?!

是啊……她想要什麽?!

正如安帝所說,她和高瓊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可惜一夕驚變,高氏被滅了,高瓊失蹤了,從前的過往,也隨風飄散了。

她是陸氏嫡女,是陸家長輩最看好的女子,她的身上,肩負著振興全族的重任。既然無法與士族聯姻了,那麽,便進宮吧。

彼時的士族,因高氏之慘案而心有惶惶,迫不及待想要同皇族示好。而族中長輩,更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坐上士族之首的交椅。

於是,她便成了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她的後半生,從此葬送在了這個寂寥而陰冷的深宮之中。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初見安帝的那一日。

那時,安帝還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受她父親之邀到府中作客。

夏日炎炎,連拂麵而過的風都帶了一絲燥熱。陸府中有一處池塘,映日荷花開得正盛,池上有涼亭一座,水汽徐來,是夏日裏乘涼的好去處。

她並不知府上來客,帶著女婢在亭中乘涼。

正百無聊賴間,她看見一人跟在府中仆從身後從荷塘另一麵走來。白衣如雪,大袖翩然,眉宇間氣度開闊,低眉淡目,眼中流轉著璀璨光華。

手中的泥金芍藥花樣菱紗團扇悄然墜地。

燥熱的心中似有繾綣清風吹過,吹起心池陣陣漣漪,一圈一圈蕩開來。

後來,父親告訴她,那人是當朝皇子。

再後來,父親說,為了家族,她必須進宮,嫁給那人當妻子。

父親以為她心中還惦記著高瓊,所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許久。她什麽也沒說,最後沉默良久,應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身為陸氏子女,光耀門楣是她生來就有的責任。

隻是,若是因此而能讓父親對自己有一絲絲的愧疚,也算是計劃之外的收獲了。

她果然成功進了宮,那人,也在陸家的幫助下,成功坐上了那個位子。

而她,終究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東西,必須要是這世間最好的。

從前士族不能與皇族聯姻,所以她便與士族之首的高氏嫡子交好。而如今,成為皇後,成為後宮之主,比她曾經想要的更好。

可是,她並不開心。

因為她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眼裏,並沒有自己。

明明是自己先遇見他,為什麽……為什麽他卻喜歡上了那個女人?!

她好恨!

鬱鬱寡歡了一段時間,某一日,她卻在宮中碰上了一個人,一個她以為早就已經死了的人。

高瓊。

高瓊不知做了什麽手腳,麵容已與從前大不相同,性子,也不再是從前溫文爾雅的模樣。隻是到底曾經那麽多朝夕相處的日子,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那時,高瓊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在軍中立了軍功被他召見的人。當然,當時的他渾然不覺,這顆軍中冉冉升起的新星竟是處心積慮想要自己命的人。

為了報複他,她背叛了他,與高瓊做了苟且之事。

高瓊不知她心意已變,以為她亦是被迫入宮,憤怒中將自己的計劃向她和盤托出——他想要顛覆整個公儀皇室的統治。

那一刻,邪惡的種子在心中滋生發芽。

既然自己得不到他,那麽,她要成為親手毀滅他的那個人。

現在他問她,她想要什麽,她想要的——大概就是親手送他下地獄吧!

想到這裏,皇後的麵目變得猙獰起來。她定定地盯著安帝,看著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容顏,看著他鬢間悄然變白的發絲,看著他眼尾偷偷攀上的細紋,看著他眼中的神情由曾經的淡漠轉為如今的厭惡。

她突然變得歇斯底裏起來,看向安帝嘶吼道:

“你問我想要什麽?!你從來就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麽!公儀煥,我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麽多年,你可曾真正關心過我一次?!你沒有!你的眼裏,從來隻有她!”

看著突然發狂的皇後,安帝怔在原地。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這是在怪自己沒有關心過她?!

他以為,皇後當年入宮不過是出於家族需要,並非自願。他也隱隱聽過他和從前高氏嫡子的傳聞。既然他們都有各自喜歡的人,那麽便各自安好。

他給她應有的尊重和地位,唯獨給不了她愛,他以為這也是她想要的。

可現在,她卻質問自己為何眼裏隻有阿宜?

安帝被眼前的場景弄懵了,又開始頭痛欲裂起來。

他抱住頭,不解地看著皇後,狐疑的目光與她對視上,看清了她眼底的憎恨和妒火,忽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自己差點就中她的招了,這種時候,她還想對自己用懷柔這一招麽?

這麽一想,剛剛有幾分柔軟的內心頓時又變得冷硬起來。

“陸妙容,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和高瓊沆瀣一氣這麽久,如今這樣的局麵不正是你們樂見的麽?又何苦在這裏假惺惺的裝可憐?!”

他的話,似一道利劍,毫不留情地插入皇後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裏。

她絕望地閉上眼,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公儀煥,你壓根就沒有心的!”聲音中糾纏的絕望和怨毒聽得安帝心中一顫。

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見皇後猛地睜開眼,毒蛇般冰冷的目光倏地射到安帝麵上,聲音也變得冷酷而陰森起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安帝忽然覺得一陣涼氣自腳底升起,不由自主地朝床榻裏側挪了挪,“你……你要做什麽?!”

“陛下一定很思念你的心頭好吧?你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黃泉之下那麽多年,實在是怪可憐的,不如……你去陪她可好?!”

安帝身子一抖,氣急敗壞道,“你……你想殺了朕?!”

皇後露出一抹詭異而淺淡的笑意,意態閑閑地搖了搖頭,“不不不,陛下怎麽說得這麽難聽呢?我不過是在替你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心願而已,陛下該好好感謝我才是。”

“放肆!”安帝吼出這一句話,卻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猛地咳了幾聲。

皇後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卻讓安帝越發毛骨悚然起來,忍不住朝殿外大聲呼救,“來人啊!快來人啊!”

皇後冷笑一聲,“你叫吧,就算叫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進來的。”

安帝不死心,又大聲叫了幾次,“劉邴!劉邴!”

“劉邴?”皇後冷哼一聲,“你放心吧,他對你那麽忠心耿耿,等你去了陰曹地府,我會讓他也跟著下去伺候你的。”

安帝掙紮著往裏頭退去,“你!你居然敢弑君!”

“這天下,很快就不是公儀氏的了,到時候誰會記得你這麽個不理朝政沉溺後宮的昏君?”她順手撈起一旁高幾上的藥碗,用湯勺輕輕攪了攪,挑了挑眉道,“哎喲,說了這麽久,藥都涼了。不過也好,省得我一勺一勺喂了。”

她笑語盈盈地朝安帝勾了勾唇,“陛下,你乖乖的,一口喝完可好?”

“朕不喝!”

安帝就算再傻這會也明白皇後定然在藥裏動了手腳,驚慌失措地朝床榻裏頭挪去,一邊揮舞著手,一邊胡亂叫道,“給朕滾開!滾!”

皇後冷冷地看著他一通亂叫,看著他的手漸漸軟了下來,麵上滿是驚慌的神色。

等到安帝氣喘籲籲地癱在原地動彈不得時,皇後忽然黛眉一橫,身子猛地前傾,一手捏住安帝的咽喉處,另一隻手拿著藥碗,對準安帝的唇毫不留情地將藥汁往下灌。

“住……住手……”安帝掙紮著,想要掙脫出皇後的桎梏,嘴裏徒勞無功地咒罵著。可是,到底是被那些慢性毒藥傷了身子,到底被熏香中的迷藥弄得全身乏力,安帝雙手的擺動幅度漸漸小了下來。

皇後異常冷靜地看著安帝徒勞的掙紮,幽深的眼中沒有一絲亮意。她看著安帝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看著安帝的麵色漸漸變得鐵青。她那顆早已碎成了渣的心,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

然而,也隻是一瞬而已。

終於,她看著安帝在自己手中停止了掙紮,頭一歪,雙手耷拉著落下,唇邊滲出黑黝黝的藥汁,恍如變了色的鮮血。

她呆呆地望著再也無法掙紮的安帝。

他如同破布一般躺在榻上,眼中還殘留著死去的恐懼和憎恨。

皇後呆呆看了一瞬,忽然跌坐在地,雙手猛地捧住臉頰,指縫間,有淚水倏然滑落。

陽光射進殿內,可是殿中的氣溫,卻是前所未有的低寒。

忽然,皇後猛地站起身,仰頭朝上,將眼眶中的淚珠生生逼了回去。

她整了整自己的裙擺,正了正頭上的釵環,然後,調整好神情,帶上一副悲痛而驚嚇的假麵,一步一步,姿容端莊,朝殿外走去。

緊閉的殿門被打開。

她抬起步伐,走出殿外,用一種沉痛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喊道,“主上……駕崩了!”

------題外話------

【歎氣】安帝領盒飯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