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奔赴前線(十六更)

蕭玄錚哪裏想到蕭染會拿這話來堵他,語聲一滯,要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中,吞也不是說也不是,哽在那裏難受得很。

他清了清嗓子,白蕭染一眼,“你這小丫頭,居然敢拿這種話來堵我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說著,作勢伸出手就要擰她的胳膊。

蕭染身子一扭,靈活地避開了他的“攻擊”,在他對麵坐定,“嘻嘻”一笑道,“阿兄,我說的是實話呀。你看看,如今我已經有了著落,阿兄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結親人選呢?難怪父親和祖父這段時間發愁。”

蕭玄錚瞪了瞪她,“胡說,父親和祖父哪裏有為我發愁?”

“怎麽沒有?”蕭染挑了挑眉頭,“你以為母親這些日子時不時帶我去其他大家士族拜訪是為的什麽?”

“難道不是為了替你物色夫婿人選?”蕭玄錚皺著眉頭。

“當然不是了!”蕭染抿了抿唇,端起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才繼續往下說道,“你想啊,若真是替我物色夫婿人選,哪有巴巴把我帶上門去讓人相看的道理,豈不是自降身價了?我啊,那根本就是個幌子,母親其實是替你去物色合適的貴女去啦!”

聽了蕭染的話,蕭玄錚不由怔在原地,半晌才呆呆道,“阿染,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蕭染聳了聳肩,“當然是真的了,我騙阿兄做什麽?你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再想想母親是不是經常有意無意地在你麵前提到某家貴女的名字?”

蕭玄錚眼中原本沉涼的情緒漸漸碎裂開來,他回憶起過往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若是細細一想,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似乎……正是阿染說的這個樣子。

這麽說……家裏當真在給他相看妻子了?可是……他並不想成親啊。

一時間,心中有一絲苦澀和隱秘的擔憂湧上。

蕭染沒有發現蕭玄錚的異樣,因方才講了太多話,早已口幹舌燥,又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放下茶盞好奇地看向蕭玄錚道,“阿兄,你幹嘛這般悶悶不樂的?家裏在替你相看結親人選不好麽?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成親了呀。”

“未立業,何以成家?”蕭玄錚沉默了一瞬,卻忽然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蕭染一愣,很快意識到這是方才秦肅拒絕安帝賜婚是說的話,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阿兄,你和秦五郎的情況又不一樣。他如今早已與秦府脫離了幹係,立業自然要緊。可是你是家中嫡長子,你的婚姻自然是大事,怎麽能混為一談呢?”

蕭玄錚似乎並不怎麽想談這個問題,輕輕“嗯”了一聲又說回到了蕭染身上,“對啊,如今秦五郎的身份有些尷尬,你可想好了怎麽同父親和祖父說?”

“這有什麽?”蕭染頗有些無所謂,“我嫁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的身份。”

蕭玄錚頗有些無奈,蕭染生在這樣盤根錯節的士族之家中,居然還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果然還是平素太得寵了,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聯姻在各大士族關係的維係中有多大的作用。

罷了,他歎一口氣,希望這次父親和祖父能繼續寵她一次,畢竟,這可是主上親下的聖旨賜婚。而且又同樣傳往了秦府,若是秦府接下了旨意,想來就等於間接承認了秦肅秦家子弟的身份了吧。希望這樣一來,父親和祖父那邊能好接受一些。

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如今秦默剛剛娶了重華帝姬,秦家和皇族的關係正處在回暖的過程中,應該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而讓兩方的關係重新降到冰點吧?

他分析了一番這才微微放了心,隻是一想到自己的親事,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蕭染哪裏想得到蕭玄錚此時心裏已經轉了這麽多個彎?又因為終於得償所願,心裏高興地很,壓根沒有注意到蕭玄錚的異常,依舊嘰嘰喳喳地同蕭玄錚說著。

蕭玄錚時不時點頭應一聲,挑起車窗簾,順著鏤空的車窗看向窗外,外麵的熟悉無比熟悉無比的街景緩緩移動著,一一映入眼簾。

烏衣子弟穿梭其間,大袖翩然。

蕭府到了。

進入五月,天氣愈發變得溫暖宜人起來,連吹來的風裏都帶著和煦的暖意和青草的香氣,如同薄薄的輕紗拂麵,帶著溫柔繾綣的詩意。

在這樣本該美好愜意的季節裏,前線的戰事卻愈發吃緊,南齊連連敗退。

這日,秦肅奉旨領兵出城奔赴前線,以整合附近兩州的州郡兵,支援連連敗退的南齊軍隊。

建鄴城門處。

秦肅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隻跟著兩百親兵。建鄴的北軍和南軍是為了戍衛宮城和皇城而存在的,並不能貿然調動,所以秦肅也沒辦法從建鄴帶太多兵力去前線,隻能從虎賁軍抽調了兩百親兵一路跟隨。

更何況,人越少,行軍的速度就越快,也能早日感到涼州。

安帝對他此次出征頗為重視,親自出宮相送。

秦肅已經得了安帝要來相送的消息,故早早帶了親兵立在城門處等著,果然沒等多久,遠處有浩浩蕩蕩的車隊蜿蜒而來。

前頭是開路的紅衣內侍,後麵跟著安帝的車輦。

清風獵獵,吹起明黃色傘蓋下垂下的流蘇,在風中蕩啊蕩,一如離人的心,帶了幾分蕭索的意味。

黃色傘蓋下正坐著麵容肅然的安帝。他的身後,跟著秦默和公儀音所坐的車輦。

見到安帝的麵容,秦肅忙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地等著安帝的車隊行進。

很快,安帝的護衛隊伍行到秦肅麵前。

安帝端坐步輦之上,凝視著負手立在前方的秦肅,沉聲道,“秦愛卿今日便要啟程去涼州了,朕來特意送送你。”

“陛下厚愛,微臣無以為報,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秦肅行禮回道。

“你此去涼州,朕對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能不辜負朕的信任,早日得勝,朕等著你凱旋而歸的消息。”安帝的話語中飽含了厚重的期許,目光緊緊定在秦肅的麵上,仿佛把所有南齊的希望都壓在了秦肅的身上一般。

如此大的壓力,落在一般人的身上怕是早就色變了,可秦肅依舊是方才那副冷肅的神情,聽了安帝的話,連眉頭都未眨一下,隻沉聲抱拳道,“臣定當竭盡全力!定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好!”見秦肅這般沉穩的氣勢,安帝原本有些七上八下的心也漸漸定了下來。他知道秦肅的能力,雖然經驗可能不夠,但絕對是用兵的奇才。有他的能力,再加上梁璟的經驗,前線的戰局一定有望扭轉。

他看一眼天色,扭頭望向一旁的劉邴道,“時辰不早了,去叫重華和駙馬上來同秦校尉道個別,他們也該出發了。”

劉邴應一聲是,匆匆往後頭走去。

很快,公儀音和秦默下了車,跟在劉邴身後走到了安帝身旁。

“父皇。”

“陛下。”

公儀音和秦默朝安帝行了禮。

安帝擺擺手,看一眼秦肅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同秦校尉告個別,他們也該出發了。”

公儀音和秦默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在秦肅麵前站定。

秦默與秦肅談了幾句,無非也是希望他能保重身體,早日得勝歸來的話。秦肅一一應了,讓他不必擔心。

輪到公儀音時,公儀音想著方才囑咐的話秦默都已經說完了,若再重複一遍倒也沒什麽必要。況且她本不喜歡離別,更不喜如此傷感的氣氛,眼波一轉,朝秦肅笑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五兄就放心地去前線吧,阿染這裏,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