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偷腥的貓

~公儀音和秦默出城門,上了官道行駛。越往前走,車外的喧囂聲越變小,最後隻剩了車軲轆吱呀的滾動聲和車外呼呼的風聲掠過。秦默和公儀音自坐一輛車,阿靈和阿素則在後麵的車輦中坐著,其他行禮輜重什麽的都跟在後頭。

公儀音看向秦默問道,“阿默,方才你同五兄說了什麽?”

秦默淡淡一笑,“原本隻是單純叫他過來給蕭家女郎創造個機會的,方才突然想起高瓊的事,便同他略略提了提,讓他在軍中幫忙留心著些。”

說起高瓊的名字,公儀音麵上的笑容淡了淡,眼中顯出幾分憂慮和苦惱來。她眉頭微蹙,有些擔憂道,“阿默,這個高瓊一日不找出來,我這心裏,便一日不得安生啊。”

上次去完顧府之後,公儀音將皇後和長帝姬之事都同秦默原原本本地說了,秦默也將從顧氏宗主和顧琛處打探到的高瓊的消息告訴了公儀音。公儀音聽了,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她長長的眼睫微顫,眼中流光波動,看向秦默問道,“阿默,你說……這個高瓊當真藏在京裏麽?”

秦默沉吟著點了點頭,“上次我們推斷說他藏在軍中的可能性比較大,我仔細想了想,當年之事,雖則下令之人是先主,但如今先主已薨,高瓊的怨恨極有可能全數轉嫁到了主上身上。他要時刻監控著主上的動靜,待在州郡軍中太不方便,還是在京中的可能性較大。”

公儀音長長歎口氣,臉上寫滿了憂愁,“那……皇後?”她頓了頓,一時不知如何問出口,還是秦默知曉她心中所想,主動接口道,“雖然現在沒有證據表明皇後和高瓊有直接接觸,但我覺額,皇後一定知道高瓊還在人世的事實,而且極有可能已經同他接上頭了。”

他說得頗為篤定,公儀音想了想先前發生的一些事,心中也覺得十分可能,更有甚者……她想起公儀楚,略帶擔憂地抬眼朝秦默看去,“阿默……你說……公儀楚不會是……不會是皇後和高瓊的孩子吧?”

這個推測一出,便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父皇的處境豈不是岌岌可危了?內有皇後,外有高瓊,到時候內外夾攻起來,父皇豈不隻能束手就擒?

公儀音突然覺得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她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露出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節來,眉頭蹙成了一個結,眉眼間滿是憂色。

秦默伸手撫了撫她緊蹙的眉尖,溫聲道,“阿音,我們先不要自己嚇自己。皇後那裏,我已經安排了人時時刻刻監視著了,若是她真的有同什麽人在暗中見麵,我們一定會順藤摸瓜將那個人找出來的。”

公儀音又是長長一口歎氣,“阿默,我心中憋得難受。我總覺得,將父皇這般蒙在鼓裏不是妥當的做法。阿默,你說我要不要找個機會稍微提醒一下父皇?”

秦默凝視著公儀音。

她半倚在錦緞織就的車壁上,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手指微微曲起。圓潤而明媚的眼中寫滿了憂愁,麵上神情也退去了素日的靈動,足見心裏煩憂得緊。

秦默不願意見到這樣憂思過重的公儀音,伸手將她攬至懷中,一麵在她背上替她輕輕順著氣,一麵沉吟著道,“既然如此,等我們從秦州回來,我陪你去一趟宮裏。”

有他在的話,就算安帝不信,也能及時地將話圓回來。

公儀音點點頭,眼中終於露出了一星半點亮色。

秦默摟了摟她的肩膀,拿話寬慰道,“好了,如今都出建鄴了,這些煩心事便暫且拋至一旁罷,權當出來散散心了。”他看向公儀音,眼神溫柔,又瞟見車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縫照射進來,正好照到公儀音長長的眼睫之上,讓她忍不住微狹了一雙雪眸。便伸手替她一擋,將公儀音從懷中一側換到了另一側。

公儀音衝秦默笑笑,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暫且落了下來。一麵鬆鬆地摟著秦默的腰,一麵心中慨歎,若是自己身旁沒有秦默,還不知要多操心多少事呢。

這麽一想,心中愈發感念秦默的好,腦子裏還未做出決定,身體卻已先反應過來。揚起小臉,“吧唧”的一聲在秦默麵頰上印下了一吻。

她吻完一下,便飛快地縮回了秦默懷中,隻一雙濕潤而明媚的眼睛從掩麵的衣衫中微微露了出來,圓滾滾一眨不眨地直直盯著秦默,似乎在觀察著她的反應,麵上有微微的笑意,靈動得像一隻偷腥的貓。

這幾日忙著整理行李處理京中之事,秦默憐惜公儀音,晚上便沒有折騰她,隻安安靜靜摟著她入睡便是了。這會被公儀音這麽一挑逗,腹部“騰”的升起一團火焰,身子也驀地一緊,便是那裏也似乎有了反應。

公儀音本來隻想逗逗秦默,忽然覺得身下有些異樣,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身子驀地就僵硬了,臉也刷的一下紅了起來,燙得灼人,眼中亦有閃閃亮光。

這麽多天的婚後相處,公儀音早已知道了秦默的性子,隻要他想,可不拘是什麽地方。

這會子在車輦裏,莫子笙還在外頭馭車呢。他又是機靈的性子,便是隻稍微弄出點響動,估計也能明白車廂裏發生了什麽。

公儀音不想丟這個人,慌忙掙紮著就要從秦默的懷抱中退出來。

可秦默如何能給她這個機會?

一手摟住她的腰錮住她不能逃跑,另一隻手則扣住公儀音的後腦勺,迫使她將臉朝向自己。公儀音急促的呼吸打在秦默麵上,幽幽香氣弄得秦默愈發心猿意馬起來。

“阿默……那個……子笙還在外頭呢……”公儀音被他那雙清澈如琉璃的眼眸看著,心中愈發慌張一來,一顆心似要從胸腔中蹦出來。

秦默勾唇淺淺一笑,在她耳邊低低道,“不礙事,他素來是個知趣的。阿音若是覺得不好意思,便小點動靜如何?”

公儀音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深邃如海水,最底端還隱隱泛著神秘的藍色,似一個深深的漩渦,直將人的心都吸了進去,沉溺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見公儀音眼中溢滿了癡癡的神色,秦默愈發笑得勾人起來,手從她的後腦勺出緩緩挪至她的麵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如玉般滑膩的肌膚,眼中隻迷蒙而醉人的神色。

“阿音……”他低低開了口,語聲纏綿,那聲音帶了淡淡的磁性,似一壇剛開封的好酒,沉而冽,隻兩字便讓人心中微醺起來。

“嗯……”這般被秦默誘惑著,公儀音情不自禁地應了一聲,原本抵著他的胸膛往外掙紮的手也軟了下來。

秦默輕笑一聲,將攬住她纖細腰肢的手改為包住她柔軟的小手,放到唇邊淺淺印下一吻,爾後用一種可憐的神情望著公儀音,眼中流光溢彩,聲音也變得軟綿起來,“阿音,這些日子我好難受啊。”

公儀音腦中暈暈乎乎的,聽到他這話也沒多想,眼中一抹焦急之色,亮晶晶的眼眸抬眼朝秦默望去,嘴裏擔憂道,“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說著,將得閑的那隻手舉起在秦默的額頭上探了探。

“怎麽這麽熱?”秦默額頭上的溫度燙得嚇人,公儀音心中一驚,縮回手看向秦默。因著秦默麵上是一本正經的臉色,公儀音壓根沒想到他心裏的心思,隻當他方才那些舉動是心裏難受而自然流露出來的撒嬌之舉,因此麵色也是一片凝重。

“不隻臉上熱,還有這裏熱,這裏也熱。”秦默拿著她的手從臉頰一路下滑,到滾動的喉結,到砰砰亂跳的心口,然後一路往下……

眼見著到了腰腹往下,公儀音腦中“哄”的一聲,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刷”的一下,從腳趾尖紅到了耳根,狠狠睨秦默一眼,咬著下唇氣呼呼道,“好啊你,居然騙我,放開我!”

她怕車外的莫子笙聽出了端倪,隻壓低了聲音朝秦默怒目而視,一麵扭動著身子想掙紮出秦默的懷抱。

“別動!”秦默的聲音驀地變得沙啞起來,眼中亮意灼人。

感到秦默越來越燙的身體,公儀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身子一僵,再不敢動彈。隻一雙明媚杏目依舊死死盯著秦默。

秦默知公儀音有些惱了,可他實在沒辦法放開懷中那柔柔軟軟的身軀。本來就素了幾日的秦默此刻麵上早已沒有了平日的溫潤,盯著公儀音圓而濕潤的大眼,身體中似有什麽叫囂著要破體而出。

公儀音維持著方才那個扭曲而詭異的姿勢,雙腿曲著,頗有些酸痛。她下意識地用手撐著,挪了挪身體。

不料一不小心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地方,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耳邊秦默的呼吸一緊,緊接著,一個黑影帶著幽幽寒竹香罩了上來。

也不知是不是幾日沒“開葷”了,秦默體內似有一頭餓狼破體而出,不斷在她粉嫩微翹的唇瓣上輾轉。公儀音被他吻得昏天黑地,又不敢發出聲音怕外頭的莫子笙聽見,隻得死死忍住,都快憋死了。

秦默在唇上攻城略地了一會,柔軟的唇瓣又往下移。

公儀音又是羞又是惱。

秦默心中急切,手下動作未免大了些,公儀音身子嬌柔,不小心被秦默的手給壓倒了,發出“嘶”的一聲聲響,忙用手去推秦默的胸膛。

秦默雖是熱火焚身,耳邊卻時刻留心著公儀音的動靜,見她話語中真帶了幾分苦楚,忙停下動作,抬眼看向公儀音,“疼?”

公儀音眼中水汪汪的,唇一噘,聲音中帶了絲哭腔,“疼……”

“哪裏疼?”秦默眼中仍是一片幽深,眸中的火苗不斷朝外噴射。但他到底忍住了內心叫囂翻騰著的渴望,咽一口唾沫定了定心神道,“哪裏疼?”

公儀音隻想著博取秦默的同情他便不會鬧自己了,也沒多想,淚汪汪拿手一指胸前,嘴一扁,聲音愈發嬌弱起來,“這裏……”

她原本是想著讓秦默可憐可憐自己快將自己放開,誰曾想這嬌嬌柔柔的聲音,再加上她手指的地方,秦默腦中好不容易維持的一分清明“哄”的就被炸開了,滿心滿眼就隻剩下了公儀音指著的那處圓潤的飽滿。

眸色一暗,喑啞著嗓子道,“這裏痛是嗎?我給你揉揉。”

公儀音刹那間感覺到了什麽,臉色一變,忙道,“不痛了,不痛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她心中急惱,氣喘連連,胸前起伏便大了些,一雙美眸中熠熠生輝,頰邊生靨,嬌豔動人。

秦默看在眼底,眼神愈發暗了下來。

也不管公儀音嘴裏小聲的抗議,又一番攻城略地起來。一陣酥麻傳遍全身,公儀音又是羞恥又是舒服,半推半就間也就應承了下來。

等到車廂內終於安靜了下來,公儀音窩在秦默懷中,香肩半露,一動也不想動。

秦默看著懷中的麵上一片嬌豔粉嫩的公儀音,麵上一片饜足之色,低頭親了親她微微冒出薄汗的額頭,動手將她的衣服給整理好。又掏出袖中帕子,將公儀音額上的汗意給擦淨了。

公儀音歪著歇了一會,總算恢複了些氣力,抬目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從他懷中坐了起來,一麵拿手去將車窗簾挑開。

“熱嗎?”秦默看著她溫聲勸道,“你方才發了身汗,當心被風一吹著涼了,還是將簾子放下來吧。”

公儀音紅著臉看他一眼,嘴裏氣鼓鼓道,“這車廂裏頭都是黏膩的味道,開窗透透氣。”

見她一臉怨念,秦默抿唇輕笑一聲,倒也不再阻止,隻從車廂內的包袱裏拿了件披風出來給公儀音係上,又往窗戶口坐了坐擋住了風口,這才衝著公儀音清俊笑笑。

公儀音原本心裏還生著氣呢。可一對上秦默這張明珠生暈的臉,不知為何,心裏的氣便一下子都泄了。

她不想秦默看出自己的心軟來,輕咳一聲垂下眼眸,假意不再看他。

秦默笑得愈加愉悅起來,看一眼公儀音,這才透過掀起的車窗簾子看向窗外。他們如今還行駛在官道上,隻兩側的雜草漸漸變少,想來前頭便有人煙了。

他抬頭看一眼日頭,見已近正午,便出聲對著車外的莫子笙問道,“子笙,前頭是什麽地方?”

“郎君,前頭是個叫平遙鎮的小鎮。”莫子笙清雋的聲音傳來。

“也快晌午了,去那鎮子裏吃過午飯再走吧。”秦默吩咐道。

莫子笙應一聲,吩咐人將秦默的命令傳下去不提。

原本他們車上是帶著幹糧的,不過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若行路途中找不到村鎮,有幹糧備著倒也能湊合一番。如今前麵既正好有村鎮,他們也不急著趕路,便吃過再走為上。

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車隊到了鎮子口。

公儀音挑開車窗簾一瞧,隻見小小的鎮門上有方形石碑一塊,石碑上篆著“平遙鎮”三字。因不是什麽重要的城鎮,門口隻閑閑站著兩士兵把守,也不盤查來往旅客,自顧自聊著天。

這次出門,他們特意換了低調的車輦,眾人也隻做商旅打扮,那兩士兵掃了一眼,也沒多看,徑自放了一行人進鎮子裏頭。

漸漸有人聲飄入耳中,聽著頗有幾分熱鬧。

公儀音歇了這會子已經恢複了氣力,興致勃勃地挑起窗簾一角朝外望去。卻見這平遙鎮的街道雖不如建鄴寬敞,卻也人煙扈盛,往來行人如織。

秦默吩咐莫子笙找間酒樓先安頓下來。

莫子笙應一聲,派了人前頭探路。很快,那派去的侍衛便回來了,言說前麵就有一家食肆,雖店麵不大,但看上去還算幹淨整潔。除了那一家,周圍並沒有再找到像樣些的地方了。

秦默知道這小城鎮裏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大的酒樓,便應了,讓其前頭帶路,一行人便跟著往那食肆行去。

到了食肆前,車隊停了下來。阿靈阿素先下了車,又趕上前來挑起簾子,迎了公儀音和秦默下車。

下了車,公儀音抬頭打量一眼麵前的食肆。

果然如方才那侍衛所說,這食肆不大,上頭掛著個墨色牌匾,上書“酒香十裏”四字。公儀音瞅著這名字頗有幾分意趣,轉了目光朝店鋪裏麵看去。

隻見裏頭窗明幾淨,地方雖小,布置得卻是精巧雅致。許是食肆臨街地理位置好,又或是食肆本身的飯菜味道不錯,店裏麵烏壓壓坐了不少人。

見公儀音和秦默一行人停在了店門口,裏頭的小二忙不迭跑出來迎接。

“幾位客官,裏麵請。”

又看一眼他們身後的幾輛車輦,機靈道,“小店後麵有個院子,不如小的先找人將幾位的車輦停到後頭去可好?”

莫子笙點了幾人出來,吩咐他們跟著小二叫來的人將車輦趕到後院去停好,又讓小二順便也給馭車的牛喂些草料。

小二滿口應下,囑了人帶侍衛去了,自己則引了公儀音和秦默一行人進了店鋪。

鋪子本不大,又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略顯嘈雜。

秦默和公儀音俱是姿容不凡的人,這一走進食肆,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雖則兩人都作平民打扮,但通身的氣派卻是怎麽遮也遮不住。

有那膽子大些的人,*辣的眼神直接就往公儀音麵上去了。

公儀音眉頭皺了皺,心中雖有些不鬱,卻知出門在外,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遂也沒有多說。

秦默冷冷的目光往那些肆無忌憚的人麵上一掃,那些人一怔,渾身霎時就像被凍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有了秦默這震懾性的一眼,其他人都明白這些人怕是不大好惹的,雖心中仍有些癢癢,卻也不敢再造次,依舊低頭吃起自己的飯來。

小二知道這群人定然非富即貴,機靈地引著他們往一角落處坐著,以免太過惹人注目。

莫子笙忍不住出聲問道,“小二,你這可有雅間?”

小二陪著笑道,“回客官的話,鄉野之地,粗陋小店,隻得這大堂一間,並無雅間。”

莫子笙聞言,也就罷了。

阿靈和阿素先上前替公儀音和秦默將長幾坐榻整理幹淨了,這才請了兩人入座。

小二一見,愈發咋舌起來。

待一行人陸續入了座,小二定了定心神上前問道,“幾位客官想吃點什麽?”

公儀音朝小二笑笑,道,“你們這兒可有什麽招牌菜?說來聽聽。你們這店名也有些意思,莫不是這兒的酒特別好喝?”

她眼波流轉,頰邊梨渦若隱若現,隻把那小二看呆了去,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妃子,半晌回不了神。

阿靈和阿素見了,偷笑兩聲,拔高了音調道,“小二,我們女郎問你話呢!”

小二驀地回了神,不好意思訕笑兩下剛要回話,卻聽得鄰座忽的傳來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有罵罵咧咧的聲音響了起來。

------題外話------

姑娘們聖誕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