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邪教猖獗

秋意涼涼,鴻雁南飛,來南齊一月有餘的北魏使團終於於今日啟程回北魏。 ..此時來時三十五人的使團,再回去時,已隻剩下三十四人。

為了表示對北魏的重視和誠意,安帝親率文武百官於城門處送別。

宇文淵坐於高頭大馬之上,麵容肅然,不複來時的意氣風發,顯然意識到南齊這塊骨頭,並沒有他想象中個那般好啃。何況此番來齊,竟折損了一員使團成員,雖非他願,但若深究起來,到底是他治下不言,很容易給人落下把柄。

安帝下了車輦,走到宇文淵麵前。

宇文淵不敢怠慢,翻身下馬,朝安帝行了一禮道,“陛下百忙之中還抽空前來,不勝惶恐。”

安帝笑笑,“睿王客氣了,睿王此番特意攜使團來建鄴替朕祝壽,北魏的誠意朕已經感受到了,請睿王回國替朕謝過炎帝的美意。”

“陛下請放心。”

安帝看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睿王也該啟程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朕就送到這裏了。”

宇文淵點點頭,抱拳道,“陛下留步。”

安帝也不客氣,立於原地,看著宇文淵翻身上馬。宇文淵勒緊韁繩,最後再回頭朝城裏望了一眼,眸中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此時此刻,街邊的茶樓之上,亦有一人,立在窗扉後,透過雕花鏤空窗扉的縫隙,一眨不眨地看著道路中間同安帝告辭的北魏使團。

那人一雙琳琅美目,眉眼間自有一派流韻,自帶三分笑意,閃爍著熠熠的光芒,正是喬裝打扮出來的公儀音。

“殿下,睿王在找什麽?”身邊的阿靈看著馬上宇文淵的動作,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阿素偷笑一下,“自然是在找殿下了。”

“真的?”阿靈吃驚道,求證似的看向公儀音。

公儀音輕咳一聲,沒有回答,目光緊緊凝視在人群中第一輛馬車上。馬車外形簡樸,帷幕低垂,並無出奇之處。可公儀音知道,那裏麵坐著碧舒。

心情複雜地看了一會,公儀音收回目光轉向宇文淵,宇文淵此時已回了頭,同安帝寒暄完畢,不再留戀。手起鞭落間,身下駿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身後的使團車隊也揚鞭跟上。

一時間隻餘塵囂飛舞。馬蹄聲漸去,長長的車隊化作一個個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公儀音長歎一口氣,覺得心中一顆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她伸手將窗扉推開,臨窗看著下麵街道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老百姓還是從前的模樣,悠閑地坐著買賣,北魏使團的來和去,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公儀音悵然地收回目光,剛要關窗,卻敏感地覺得對麵有人在看自己。

她皺了眉頭,抬頭朝對麵看去。

對麵似乎亦是一間臨街茶樓,正對著公儀音的窗戶敞開著,窗口處站著一人挺拔的身姿。

公儀音本不過是隱約的感覺,因而隻是漫不經心地趕去,不想見到對麵窗口站著的人時,神色驀然一凜。那人,不就是上次在茶館見到的那個神秘男子?

隻見他今日一襲銀紅色窄袖騎裝,額前碎發編成數十條小辮子垂下,頓時多了幾絲異域風情。神情慵懶,唇微勾,也直直朝公儀音看來。

其實上次茶館粗粗一瞥,公儀音並未看得太清那男子的相貌,但他身上的氣韻實在太過獨特,公儀音隻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此時才能一眼認出來。

見公儀音看著他,男子的目光不避不閃,唇瓣弧度加深,看著公儀音似笑非笑。

公儀音蹙了眉頭,也顧不上避嫌,死死盯住他。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公儀音總覺得他這張臉,似乎在哪裏見過,然而這念頭快得像是倏然飄過的雲,隻在她腦海中晃蕩了一下便消失不見。

公儀音再度抬頭看去,卻赫然發現對麵窗口已空空如也,方才出現的那名神秘男子不知所蹤。

“阿靈阿素,你們可看清對麵那男子去了哪裏?”公儀音急急轉頭問旁邊的阿靈阿素道。

阿靈和阿素一臉怔忡,搖搖頭不解道,“殿下,什麽男子?婢子們沒有見到啊?”

“就在那。”公儀音一指對麵敞開的窗戶,語聲急切道,“方才他就站在那裏,你們沒有看到嗎?”

阿靈和阿素又看了一眼,仍是搖頭,“殿下,您是不是看岔了?”

公儀音咬了咬唇,沒有再說話。方才她明明白白看到了那男子,絕非看岔了!她趴在窗棱上朝下方的街道望去,阿靈和阿素唬了一跳,身後抱住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

公儀音瞪大眼睛四下搜索。

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人從她眼前走過,唯獨不見方才那個穿銀紅色袍衫的男子。公儀音悻悻收回目光,心中像籠了一團迷霧。那個神秘的男子,究竟是誰?自己對他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又是從何而來?

見公儀音怔怔地不出聲,阿靈和阿素對視一眼,斟酌著開口道,“殿下……?”

公儀音將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阿靈和阿素笑笑。

“殿下,您沒事吧?”阿素看著公儀音怔怔的模樣,擔憂道。

公儀音搖搖頭,目光再度轉向窗外。城門處,父皇和文武百官都已打道回府,如今路上已恢複順暢,一切與平日沒什麽兩樣。

她歎一口氣,收回目光,悠悠看向阿靈阿素道,“走吧,回府。”

幾日後,宣明殿中。

安帝掃視一眼下麵黑壓壓站著的群臣,語氣沉沉開口道,“朕近日收到冀州刺史遞上來的奏折,奏折上稱冀州最近多地出現百姓離奇失蹤的情況,州縣官員一籌莫展。眾愛卿可有何看法?”

“這……”聽安帝拋出這個問題,底下官員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半晌,才有人站出來呐呐道,“陛下,這百姓離奇失蹤,當地的州縣官員可有進行調查?”

“自然是沒查到什麽才上書請求朝廷支援。”安帝淡淡瞥了一眼說話之人,語氣中帶上一絲不滿。

說話之人眼神瑟縮了一下,呐呐應是,沒敢再出聲。

這時,秦肅出列道,“陛下,冀州最近邪教作祟,此事會不會是邪教所為?”

安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朕也有此猜測,若此事當真是邪教所為,定要盡快查明,以免邪教勢力坐大。”

底下官員紛紛出聲附和,“陛下所言甚是。”

安帝往底下掃視一圈,語氣沉厲道,“眾位愛卿覺得,朕派何人前去冀州調查此事為好?”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卻無一人站出來回話。安帝皺了皺眉,剛要開口說話,餘光瞟到一人出列,朝他行了個禮道,“臣認為,延尉寺秦寺卿可擔此重任。”

安帝轉了目光看去,見說話之人乃禦史大夫劉中正,明日裏為人剛正不阿不趨炎附勢,不由麵露滿意的神色,沉吟片刻又看向秦默,“秦愛卿認為呢?”

秦默恭敬出列,行了一禮道,“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

“好!”見秦默爽快應了好不含糊,安帝的心情也跟著爽朗起來,大笑一聲,看向秦默的眼光中帶了絲讚賞之意,“秦寺卿年紀輕輕便有大將之風,實乃我南齊之幸也!”

秦默淡淡一笑,“陛下過譽了。”

安帝收了些笑意,語重心長道,“邪教勢力如今愈加猖狂,若此事當真是邪教所為,朕絕不姑息。秦愛卿先去冀州探明具體情形,有什麽情況立刻派人上報。若最後查明了事情真相需要朝中幫助,朕定會派精銳勢力前去支援。”

“微臣在此先謝過陛下。”秦默鞠以一躬。

安帝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秦愛卿乃為國分憂,不必客氣。朕再次你金牌一枚,見金牌如見朕,在冀州其間,朕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權利。”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隻因賜贈金牌的殊榮,自前朝起便鮮少有人得到過,如今安帝卻猝不及防地賜給了秦默,不由讓眾人好一陣猜測。

主上最近對秦寺卿的態度,似乎較以前改觀不少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有人歡喜有人憂,一時間殿內眾人心思各異。

“微臣謝過陛下!”秦默沒有興趣去管別人的想法是怎樣的,伸手接過劉邴放在托盤中遞過來的金牌,不卑不亢地朝安帝道了謝,又將金牌收入袖中收好。

安帝定定了看了他一瞬,“此事事關重大,秦愛卿回去收拾收拾,盡快啟程吧。延尉寺的事,著苗少卿暫時代管。”

秦默應了,又恭謹地退回了列隊當中。

安帝朝身後的劉邴使了個眼色,劉邴會意,往前幾步大聲唱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無人出列。

劉邴便又唱道,“退——朝——”

等安帝退出宣明殿,眾臣才三三兩兩朝外走去。出了宣明殿,安帝坐上軟輦往後宮的甘泉殿去。劉邴伺候著安帝上了軟輦,躬身道,“陛下,方才宮婢來報說,重華帝姬進宮了。”

安帝眉目一挑,想了想,吩咐道,“行快些。”

不過片刻,甘泉殿便出現在眼前。

內侍緩緩將軟輦放下,攙扶著安帝下了輦。殿內公儀音聽到動靜已經迎了出來,見到安帝不由眼前一亮,提著裙擺小跑了過來,跑到安帝麵前停住隨意行了個禮,語聲輕快婉轉,“父皇,您下朝啦?”

安帝看著麵前姿容妍麗的公儀音,不由麵容帶笑,放緩了語調道,“重華今日怎麽這麽早便入宮了?”

公儀音嘻嘻一笑,眉眼間閃爍著熠熠光華,“想父皇了,便早點過來了。”說罷,略有些心虛地瞟了安帝一眼,很快低垂了頭。

自從前幾日在雲浮山碰到那兩個邪教逆黨之後,公儀音便幾天沒有出門,也沒有入宮,不知秦肅有沒有把那件事告訴父皇,心中忐忑,所以今日是來探安帝口風的來了。

安帝還沉浸在方才的奏折內容中,沒有注意到公儀音的不對勁,自然而然地攬上她的肩頭道,“走吧,進內殿說。”

兩人走到內殿坐了下來。

“重華可用過早膳了?”

公儀音笑笑,“惦記著父皇這裏的好吃的,所以餓著肚子就來了。”

聽公儀音這麽一說,安帝“哈哈”一笑,心情頗為愉悅,讓劉邴趕緊去傳膳上來。吩咐完劉邴,安帝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公儀音道,“重華,你這麽急著一大早就進宮,應該不是單純為了來父皇這裏蹭飯吧?”

公儀音“嘿嘿”一笑,挽著安帝的胳膊道,“父皇您說什麽呢,我當然不是為了來蹭飯了,我是為了來看父皇的呀。”

安帝伸出手指點了點公儀音的額頭,嗔道,“還給父皇打馬虎眼?說吧,前幾日雲浮山的事是怎麽回事兒?’

公儀音心裏一“咯噔”,原來秦肅還是告訴父皇了。不過想想也是,這麽大的事,不告訴父皇才奇怪了。她朝安帝討好地笑笑,含糊其辭道,“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我運氣不大好,跟朋友去雲浮山賞楓葉的時候碰巧撞上秦五郎在圍剿那兩個邪教份子了,一不小心被抓著當了回人質。不過父皇您別擔心,我啥事兒都沒有,毫發無損。”

她怕安帝擔心,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出來。

安帝打量了她一眼,沉了語氣道,“重華,你別唬父皇,詳情秦肅都同我說了,本想立即去你府上看看你的,隻是這幾日宮裏事情實在太多,一直抽不開身,又聽秦肅說你沒有受傷,父皇這才放了心。”

公儀音拍拍安帝的手背寬慰道,“父皇,您別擔心,我當真什麽事也沒有,隻是那日雲起不大好正好撞上罷了。這幾日我都乖乖待在府中沒有出門。”

安帝歎口氣點點頭道,“最近四處不太平,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跑才是。就算出門,也務必要記得帶上寧斐。”

公儀音點點頭應了,聽得他似乎話中有話的樣子,琢磨了一番試探道,“父皇,最近京裏出什麽事了嗎?”

平素裏安帝也會偶爾同公儀音講講時政上的事,聽公儀音這般問起,也沒多想,隨口道,“建鄴城裏倒還好,北魏使團一走,倒沒多少讓我太操心的事,隻是最近各州縣的邪教勢力卻隱隱有抬頭的跡象,這讓朕不得不有些擔憂啊。”

公儀音揚了揚秀眉,“就是天心教?”

安帝點點頭,“天心教如今勢力越來越壯大,且行事愈發猖獗,最近冀州發生了一係列百姓離奇失蹤案件,或許就與這天心教有關。”

公儀音愈發好奇起來,皺了皺眉頭道,“百姓離奇失蹤案件?”

安帝歎一口氣,“朕昨日收到冀州刺史的奏折上報此事,今日早朝時已同各位大臣商量了此事,決定派秦默先去偵查一番。”

驟然聽到秦默的名字,公儀音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垂眸掩下眼底的異色,抬頭好奇道,“秦寺卿?”

“嗯。”公儀音應了,“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此時不宜大張旗鼓,所以隻能先派人過去查探清楚情況,秦默斷案如神,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公儀音心思飛快地轉了轉。

冀州離建鄴並不近,一來一回怕是要大半個月的時間,再加上在當地調查所耗費的時間,秦默這一句冀州,怕是要一兩個月後才能回來。也就是說,她有一兩個月見不到秦默了?

不行不行,公儀音趕緊在心裏否定,自己幾天沒見他就受不了了,更別說一兩個月了。

見公儀音麵色有異,安帝奇道,“無憂,你在想什麽呢?一臉嚴肅的模樣。”

“父皇,此事光派秦寺卿過去,會不會人手不夠?”

安帝皺了皺眉頭,“秦寺卿自會帶上延尉寺得用之人,這個就不需要朕操心了吧。”

公儀音搖搖頭,斟酌著道,“重華不是這個意思。父皇您想,有句話叫做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萬一秦寺卿到了冀州那邊,冀州當地的官員不配合怎麽辦?”

安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此事本就是冀州刺史上報上來的,他們沒理由不配合啊。”

公儀音露出一臉鄭重其事的神色,“此事是冀州刺史上報的不錯,但他下麵的郡守縣令呢?父皇能保證個個都冀州刺史齊心?萬一出個監守自盜之人可不就難辦了?”

安帝一聽,臉色登時垮了下來,“你是說,有官員同邪教勾結?”

“重華隻是就事論事推測一番罷了。但父皇也不能否認這個可能性的存在是不是?重華在想,若單單隻派秦寺卿過去,會不會有些壓不住某些蠢蠢欲動的人。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派個皇族之人過去鎮場為好。”說來說去,公儀音終於繞到了重點。

安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皇族之人?你是說派你幾位皇兄?太子和老三政務繁忙,自然沒空前往冀州。老四性子綿軟,請他去鎮場估計也沒多少效果。依朕看,此事就派秦寺卿一人先過去,足矣!再說了,朕還賜了塊金牌給他,見金牌如見朕,相信當地的官員也不敢怠慢。”

見安帝不買自己的賬,公儀音咬了咬唇,隻得又換了個別的借口,“父皇,我聽說這天心教教義大肆鼓吹長生之術,借口南齊統治昏庸腐敗,入教可保平安,鼓動普通民眾入教。百姓愚昧無知,被騙者甚眾,萬一此次冀州百姓失蹤事件當真與此有關,當他們被解救出來時,一定需要有個地位尊崇之人出來現身說法,破除他們對天心教的盲目崇拜,這個人選,自然也是由我南齊皇族之人擔當為好。”

聽到這裏,安帝終於聽出了幾分端倪,上上下下打量了公儀音幾眼道,“重華,說來說去,你是不是想自己去冀州?”

見小心思被安帝看穿,公儀音不好意思地笑笑,晃著安帝的胳膊道,“父皇,你覺得重華說得可有道理?南齊百姓皆知父皇對我寵愛有嘉,皇兄們沒有空,可我有啊,由我去現身說法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不行!”安帝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此去冀州,不定凶險萬分,朕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我會讓寧斐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公儀音忙做保證。

“那也不行。”安帝沒有半分鬆口的跡象,“你一個嬌嬌女郎,朕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難道前幾日你得到的教訓還不夠麽?這些人都是窮凶惡極之徒,真正逼急了,根本就不會管你的帝姬身份的!”

見安帝死活不同意,公儀音不由泄了氣,心中想去冀州的念頭卻愈發地強烈了。

父皇,既然您不同意重華正大光明地去,那麽我便隻好來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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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媽第一天,全天懵逼……不曉得晚上還能不能擼個二更出來,夭夭盡量,不能請輕拍,嚶嚶嚶。

你們要的“私奔”,馬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