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此生定不再負你

公儀音被他緊緊箍住動彈不得,心中煩躁不已。再加上此時正在氣頭之上,一聽這話,怒火頓時“噌噌”往上冒,狠狠扭頭瞪他一眼道,“行!我退出!”

“晚了。”秦默勾了勾唇,低低說完這兩個字,微微垂首靠近公儀音的嘴唇,涼潤的唇瓣猝不及防覆了上來。

“唔……”公儀音一驚,揮舞著拳頭朝他胸口捶去,含含糊糊道,“你……你放開我。”

秦默似早有防備,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躲閃,迫使她不得不靠近自己。

公儀音毫無防備被他吻住,麵上騰地升起一片緋紅,長睫烏漆,撲閃撲閃顫動著,顯然心中十分不平靜。

秦默先前吻了幾次,早已熟稔非常。涼潤唇瓣在公儀音的唇上或觸碰,或輕咬,一陣陣酥麻戰栗之感傳遍公儀音的四肢百骸,腦中不由一片迷糊。趁著她迷糊之際,秦默伸出舌尖,輕易地撬開了公儀音的貝齒,靈活得像一尾遊魚,不斷攫取著公儀音的芳香。

公儀音懵了片刻,終於回過神來,眸中怒氣一閃,手下停止了揮舞靈巧下滑,最後停留在秦默緊致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蜂腰之上,輕輕收緊手指抱住。

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在秦默腰上四下遊走,所到之處帶起不斷上冒的火苗。

見她有了回應,秦默一喜,吻得愈發輾轉纏綿起來。

公儀音眼波一轉,睨了眼角看一眼秦默迷離的眼光,忽然伸出另一隻手將他脖頸一勾,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目光在他殷紅的唇上停留一瞬,忽而眸色一沉,一狠心咬了下去。

“嘶……”秦默絲毫沒料到公儀音會突然變臉,吃痛地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摟住公儀音纖腰的手驀然一顫。

公儀音得意地揚了揚眉,挑釁般地看著秦默,心想,這下他總該放開自己了吧。

不想秦默隻是怔忡了一瞬,放在公儀音腰肢的手卻愈發縮緊。因為疼痛,他的額上滲出一層細細的薄汗,長長的睫毛也在微微顫抖著,眸中一片幽黑,讓公儀音心中愈發沒了底。

他為何還不放開自己?

正當公儀音失神之際,秦默摟住她的腰往自己懷中猛地一帶,嘴上愈發用力,絲毫沒有顧忌到方才陡然的痛意,繼續纏綿輾轉地攻城掠地起來。

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彌漫開來。

秦默卻吻得愈發細致和耐心,舌尖輕輕描繪著她小巧水潤的唇瓣。兩人的唇齒一相碰,激起一陣戰栗的酥麻感,從公儀音的尾椎骨一路向上攀爬。

見公儀音眼光漸漸迷離,秦默眸中落星光點點,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他舌尖抵在公儀音雙唇間,輕輕一吸。

公儀音大腦“轟”地一下空白一片,身子猛然一顫,好不容易保持清明的腦子終於潰不成軍。迷迷糊糊中,雙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子回應起來。

秦默比公儀音高了大半個頭,公儀音一直微微掂著腳尖,又被秦默吻得渾身綿軟,很快沒了氣力,身子慢慢朝下滑去。

秦默此時正食髓知味,自然不肯放過公儀音。見她無力地攀附在自己胸前,雙目瀲灩迷離,嘴唇水潤紅腫,一副誘人至極模樣,眸中愈發幽深。手上一用力,一把托起公儀音的臀部,將她抱了起來。

公儀音驀然騰空而起,不由驚呼一聲。她害怕掉下去,玉白修長的雙腿下意識纏住秦默緊致的腰身,雙手也緊緊摟住秦默的脖子。

她在自己府中,又是剛剛沐浴過,衣衫穿得輕薄,這麽大幅度一動作,裙衫下滑,瑩白如玉的雙腿露出,寬大袖口也滑到肩部,露出一截蓮藕似的玉臂來,領口大敞,微微一低頭就能看到鎖骨下起伏的雪白山巒。

她展露出的肌膚瑩潤玉白,讓秦默不禁看呆了去,喉結下意識動了動。

好不容易回了神,脖子上公儀音手臂滑膩的觸感又讓他忍不住心神一蕩。腰身被公儀音這麽緊緊夾住,一股熱流不受控製般自腹部騰騰升起。

秦默攬著她楚楚可握的腰肢,手心愈發灼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她誘人的墨發玉顏前潰不成軍。

他的雙唇緩緩從她唇瓣離開,給了公儀音大口喘息的機會。可細碎的吻卻並未停止,一路下滑,到圓潤的肩頭,到精致的鎖骨……往下,再往下……,雪白柔膩的肌膚上,一朵朵紅梅次第開放。

風沙沙拂過秋千架上的藤蔓,院中的氣息卻愈發火熱,似乎要將空氣給灼燒起來。

這時,秦默耳廓微動,聽到有細碎腳步聲傳入耳中。

公儀音的滋味實在太過美好,讓他著實不想就此停下,但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隻得暗自運功壓下升騰的熱火,低頭看一眼懷中喘息連連含羞帶媚的公儀音,腳步微動轉身一旋,抱著公儀音在秋千上坐了下來。

坐穩後,又將公儀音的頭往懷中輕輕按了按,寬大袖口遮了公儀音的半麵麗質。如此一來,隻能看清她略顯淩亂的發絲和小半張緋紅的臉頰,若不細細看,倒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阿靈推門而出,本欲出聲來喚公儀音,卻見院子裏的淩霄架上赫然坐了個男人,不由語聲一滯,半晌,才“啊”的驚叫出聲,轉頭就要喚人。

“怎麽了?”阿素聽得動靜,急匆匆從房內走出,見阿靈一臉見了鬼的模樣,不由皺了眉頭,“阿靈,你鬼叫什麽?”

“那……那裏……”阿靈朝秦默處一指,語聲顫顫道。

見秋千上坐了個人,阿素亦是一驚,不過她到底比阿靈要心思縝密一些,定睛一瞧,發現那秋千上坐著的人竟是秦九郎!

而九郎懷中露出的半張女子臉頰,雲鬢微亂,雙頰紅潤,不正是自家殿下?

她雙眸一轉,很快明白發生了什麽,不由偷笑一聲,拉住阿靈的手道,“別叫了,你仔細看看那是誰?”

阿靈止住驚慌的心情,將信將疑朝那人看去,卻正好撞上秦默似笑非笑的眼眸,不由怔住,“秦……秦九郎?”

見阿靈反應過來,阿素朝她眨了眨眼,笑盈盈道,“行了,我們也別在這裏礙事了,快走吧。”

阿靈“嘻嘻”一笑,看一眼緊緊埋在秦默懷中的公儀音,樂滋滋跟著阿素腳步輕快地走進了房中。

聽得阿靈和阿素腳步漸漸走遠,公儀音才悶悶地從秦默懷中抬了頭,狠狠瞪他一眼道,“都怪你!”

秦默淺淺一笑,“阿音還生氣呢?看來……我方才還不夠努力啊?”說罷,作勢又要低頭吻來。

公儀音慌忙拿手背擋住嘴唇,嚷嚷道,“不要了不要了!”

秦默低低輕笑一聲,看向公儀音的眼神滿是溫柔,就像漲潮時的海水,滿得快要溢出來。

公儀音的目光落在他嘴唇上那個小巧的齒印上,有些心虛地別開眼。

秦默眸光微動,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唇瓣,語聲悠然道,“阿音,你還真舍得啊。”

公儀音輕哼一聲,麵上仍是清冷的模樣。隻是心裏忍不住生了幾分懊惱,自己方才在氣頭上,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氣力,看那齒印,似乎一時半會消不了,要是別人問起他該怎麽回答?

她眼中的隱微憂色自然沒有逃過秦默的眼睛,唇淡淡一勾,輕聲歎口氣道,“哎,我家阿音是越來越熱情了,簡直讓我招架不住。”

被秦默這麽一打岔,公儀音心中的擔憂被衝淡些許,輕輕“呸”一聲,氣鼓鼓道,“你別在這裏巧言令色。王家婚約的事,你怎麽解釋?!”

秦默收了一絲笑意,緊緊凝視著她,“王泓同你說的?”

“誰同我說的重要麽?你敢說不是事實?!”

“不算是。”秦默淡淡道。

不算是?

公儀音狐疑地看向他,“什麽意思?”

“意思是,秦家同王家的確有過口頭約定,想要互結姻親,王家的結親人選是王韻,至於秦家,祖父屬意於我。”秦默溫柔地看著公儀音,眸光淡淡。

“口頭約定?”公儀音一臉發懵。

“嗯,並未落實。祖父也同我提過幾次,我身為秦氏嫡子,有責任擔負起振興家族的職責,雖然對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約並不樂意,但家族既然需要,我亦沒有拒絕。”秦默如實道,語畢,又鄭重其事地強調,“但是,那是在我未曾認識你的時候。”

公儀音眸光閃了閃,看著秦默誠摯的眼神,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有些無理取鬧,這麽一想,不禁略微心虛地低了頭。

半晌,才呐呐道,“那現在呢?”

“現在,我已經同祖父說清楚了,我不願娶王韻為妻。”秦默臉上的笑意淡如新月,一雙沉涼眼眸,幾乎可以令世間萬物沉醉。他這麽淡淡道來,仿佛拒絕這樣一樁婚事,是一件多麽稀鬆平常的事一般。

“王家和秦氏宗主居然同意?”公儀音不禁訝然,止不住又抬眸朝秦默看去,眸光瀲灩,頰邊還有幾縷殘留的紅霞。

四大士族盤根錯節互為姻親,可以說得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王氏嫡女和秦氏嫡子的婚約,定然是經過兩家仔細商討權衡利益之後才定下的。秦默是秦家最出色的子弟,王氏想同秦氏聯姻,秦默自然是不二人選,現在秦默拒絕,秦家該如何向王氏那邊交代?

“不同意。”秦默眼角一挑,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你怎麽說服他們的?”公儀音愈發好奇起來,在秦默腿上坐正了些,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秦默的麵容。

“我不用說服王家,隻要說通了祖父,王家那邊,他自會處理。”秦默麵上依舊是淺淺的如和風細雨般的笑意,看得公儀音原本浮躁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這一刻,心裏不禁充滿悔意。

剛剛她實在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同秦默發火。想到這,她小心抬眼朝秦默看去,呐呐道,“阿默,我……方才不該朝你凶……對不起……”

秦默清淺一笑,伸出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一蹭,聲音如水波般輕輕晃蕩著,“傻瓜,你永遠不需要同我說對不起。”

公儀音心中驀地一軟,愈發自責起來。

明明上一世就是因為自己的衝動才釀成禍端,怎麽重生一世,還在犯同樣的錯誤?秦默是怎樣的人,她上一世就該看清了的,怎能這般懷疑於他?

想到這裏,放在身前的手不由動了動,輕輕摟上了秦默的腰。

秦默看著她烏壓壓的頭頂,輕輕勾唇一笑,下巴抵在她肩頭,輕輕道,“不過,阿音昨日便知道這事了吧?能忍到今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公儀音小臉一紅,頭往他胸前埋了埋。

忽然,她想起一事,抬頭狐疑道,“阿默,秦氏宗主……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吧?你是不是應允了他什麽條件?”

秦默嘴角的笑容淡了淡,定定看了公儀音一瞬,微微歎口氣道,“阿音,你有時候就是太聰明了,我本不想你操心這麽多的。”

一聽她這話,公儀音愈發警覺起來,“你當真應允了他什麽條件?”

秦默目光看向院中那嶙峋的太白山石,那裏,下方澄澈的泉水中,幾尾紅魚正在歡快地擺著尾巴,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

公儀音看到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笑意,“祖父身為秦家宗主,任何行事的目的都要讓家族利益最大化。所有秦家子弟在他眼中來說都是一顆棋子。而我,亦不過是一顆較為好用的棋子罷了。祖父知道我這些年發展了自己的勢力,這些勢力隻受我控製,但對家族來說,並無半分裨益。”

公儀音是何等聰慧之人,聽他這麽說,驀然反應過來,“秦氏宗主讓你將個人名下的一部分勢力劃到秦氏去?”

“嗯。”秦默淡淡應了一聲,“婚約之事我一直在努力解決,前幾日終於辦妥。我想著事情既已辦妥,又何必說出來徒增不快?隻是……沒想到總有那些愛嚼口舌之人。”

“難不成王泓知道你我之事,故意說出此事試探我的?”公儀音皺了眉頭。

“那倒不至於。”秦默沉吟著搖搖頭,“我猜,他隻是暫時還沒機會參與到王氏高層的決策中去。這件事剛變動沒多久,王泓應該還未得到最新消息。不過……”他收回目光看向公儀音,似笑非笑道,“阿音,這個王泓,似乎對你也起了幾分興致啊?”

公儀音秀眉一揚,目露詫異之色,“你……你怎麽知道?”

見她雙眸圓睜一臉迷糊的模樣,秦默原本因王泓覬覦她而感到不快的心情驟然變得明亮起來,“那日在宮宴上頻頻看向你的除了宇文淵,還有王泓。”

公儀音愈發愕然,直直盯著他,“這你都發現了?”

秦默眉目一舒,聳了聳肩露出一臉無辜的模樣,“沒辦法,我的阿音太招人注目,我得看著些。不然,一會北魏睿王,一會王氏嫡子,這會子,連我那清冷的五兄都參與進來了?”

公儀音本來在閑閑把玩著他腰間的玉佩,聞言一驚,像被烙燙到了一般慌忙收回手,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

秦默低了頭,在她耳邊輕輕耳語道,“阿音,我是秦默。你要相信,隻要我想查,這世上就沒什麽我查不到的事情。”

他的話語依舊清朗,卻帶了平日裏少有的霸氣和決然,周身的氣息似乎一瞬間凝結。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公儀音恍惚間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上位者才有的睥睨天下的氣勢。

說罷,他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輕輕印上一吻,爾後直起身子戲謔道,“宇文淵和王泓也就罷了,我五兄是怎麽回事?聽說主上十分看好他?”

公儀音紅了臉,囁嚅著道,“就是你查到的那個樣子啊。父皇說,秦肅為人不錯,有意替我招做駙馬。”

“哦?”秦默尾音微揚,“那你怎麽回答的?”

“我自然是義正言辭的拒絕啦!”公儀音趕忙表態,“不過……”她撩眼看了秦默一眼,“宇文淵似乎對我起了別的心思,父皇說,為了堵住他的狼子野心,最好還是盡快把我的婚事定下來。”

“嗯。”秦默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麵上看不出喜怒。

見他這副神情,公儀音心中愈發沒了底,忙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伸手環住秦默的脖子,嬌嬌脆脆道,“阿默,你放心吧,除了你,我誰也不嫁!”

豪氣衝天地說完這句話,才發現似乎有些太不矜持了,忙輕咳一聲掩下麵上的尷尬,“我的意思是……那個……我不會嫁給……”

秦默伸出修長的手指抵住公儀音微啟的唇瓣,“不用解釋,方才那話,我很喜歡聽。”

公儀音愈發麵紅耳赤起來,心裏頭腹誹,秦默這說情話的本事,怎的越來越高超了?每每讓自己招架不住。

不過……她眉眼一挑露出甜甜一笑,心中暗自思忖,隻要是秦默說的,再多的情話她也聽不膩。

在秦默懷中歪了一會,她想起一開始想問的話,抬頭咬咬唇道,“阿默,那你當真將一部分暗勢力劃歸秦氏名下了?”

“不要擔心,不過是一些邊緣勢力,就當是精簡人員罷了。”秦默無所謂道。

聽到這裏,公儀音愈發愧疚起來,直直地凝視著秦默淡然如水的雙眸,一字一句道,“阿默,從今往後——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秦默唇角翹了翹,陽光透過頭頂稀疏的藤葉落下,覆在他精致如玉的麵龐之上,泛著淺淺的波光。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公儀音的麵上,不曾挪開半分,“阿音,你若當真心疼我,不如日後少招惹點桃花如何?”

公儀音本來心中有愧,被他這般一打趣,麵色一紅,心情卻明朗了不少,嘟囔著道,“這我可就冤枉了!我壓根就沒睜眼瞧過他們呀!”

“嗯。”秦默一本正經地點頭,“身懷寶藏,總會遇到一些餓狼。既然如此,我隻能將你看緊些了。”

公儀音嬌嗔地睨他一眼,“你進府裏多久了?再不出去,阿靈和阿素該笑我了!”

秦默所有所思的目光在公儀音敞露的肌膚處流連,“你以為,你現在回去他們就不會笑你了嗎?”

公儀音順著他的目光一瞧,映入眼簾的是雪白肌膚上一朵朵開得豔麗的紅梅,腦中一懵,恍惚間聽見“騰”的一聲,一團大火從腳趾尖一直燒到了耳根處。

她後知後覺緊了緊敞開的衣襟,紅著臉嘟囔了一句,“流氓!”

秦默失笑,“阿音似乎很喜歡叫我流氓。”

公儀音睨他一眼,手下愈發攥緊了些,“你本來就是流氓!”

秦默眸中光芒一閃,手朝公儀音的腰肢探去,“既然這樣,我不介意更流氓一些。”

“等等!”公儀音驚呼一聲,忙求饒,“阿默,好阿默,我錯了!我錯了!”

秦默眯了眼眸,十分享受的模樣,誘哄道,“你叫我什麽?再叫一聲。”

“好……阿默……”公儀音紅著臉又叫了一聲,趁秦默手下鬆動,忙跳下他的大腿在他麵前站定,點漆似的眸子警惕地凝視著秦默。

“那個……說正事!”見秦默似又要動作,她忙朝後退了幾步,連聲嚷道。

“過來坐。”秦默拍了拍身側秋千的空位,笑得純良無害。這秋千頗大,容納兩個人綽綽有餘。

見公儀音猶猶豫豫著不肯上前,秦默輕笑一聲,“放心吧,我不動你。”

公儀音這才放了心,上前挨著他一道坐下,側頭望去問道,“你去見我父皇了?”

“嗯。”秦默點點頭。

“父皇怎麽說?”

“主上聽聞噬心散之事隻是高氏遺孤作祟,方才定了心。不過……高氏嫡子的外逃,讓他有些擔憂。”秦默淡淡看來。

“阿默,你說這高氏嫡子,還活在世上麽?”公儀音沉吟著問道。

“為何這麽問?”

“我隻是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常夫人又找了這麽久卻依舊杳無音訊,會不會這高氏嫡子其實早就不在人世了?要知道,他當年流落在外時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哪裏有什麽生存的能力?”

秦默淡笑不語。

公儀音奇道,“你不同意?”

秦默目光轉向遠方,語聲悠然,“我不知道,但我的潛意識裏總覺得他一定還活在世上。我會派人再仔細探查一番,相信定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父皇那邊應該也會加派人手了。”公儀音喟歎道,想起一事,又問,“對了,這名高氏嫡子叫什麽?”

“高瓊。”

高瓊?公儀音喃喃念了兩遍這個名字,費力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卻是一片空白。不由有些懊惱,本以為自己重生一世能占得先機,結果卻發現這一世的很多人和事似乎是她上一世從未接觸過的。

她悠悠歎口氣,罷了,看來自己日後得更加上心才行。

“靜儀那裏,父皇怎麽說?”想起孤苦伶仃的薛靜儀和秦肅對秦默的拜托,公儀音出聲問道。

“我同主上講明了薛家女郎的情況,主上憐其身世,不日會賜其金牌一塊。見金牌如見主上,相信有皇室撐腰,薛氏應該不敢再翻出什麽風浪來。”

“辛苦你了。”看著秦默略有疲倦的眉眼,公儀音愈發心疼,想起這兩日還同他耍小性子,卻不曾想他背後為自己默默做了多少事。胸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同他說,最後卻隻匯成了這簡簡單單四個字。

一瞬間,眼眶中似有熱淚瑩潤。

她將目光從秦默麵上移開,故作輕鬆地抬頭看天。落日的餘暉漸漸散去,明明陽光已不再刺眼,可公儀音眼睛卻驀地一刺,淚水終於忍不住湧了上來。

她用力吸一口氣,將湧上來的淚花給收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恍惚間,聽到秦默淡渺的聲音響起。

“好。”公儀音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徹底收回,朝秦默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回去好好休息。我……我送送你吧。”雖然來時並非光明正大,走的時候,還是從正門出去吧。

秦默點點頭應下。

兩人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一同往府門處走去。遠處,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消散,原本橘色的天空迅速被濃重的墨色給籠罩,遠處的天空,有明亮星星一閃一閃。

一路上,兩人並未多說話,可公儀音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的寧和和平靜。

這幾日糾結的所有重重,仿佛都在今日得到了解脫和釋然。

她抬頭看一眼走在自己身側的秦默,目光在他那張無比熟悉卻百看不厭的容顏上停頓片刻,心中暗下決心。

阿默,此生定不再負你!

走到門口,秦默停下腳步看向她,“夜晚風涼,你穿得又少,快回去吧。”

“嗯。”公儀音應了,“那你路上小心些。”說罷,站在府門處目送著秦默上了車,這才轉身回了聆音園。

薛府的案子,至此也算告一段落了。隻是那神秘的高瓊,最終下落如何,依舊無人知曉。或許假以時日,秦默手下的璿璣樓能查到也說不定。

公儀音在府中待了兩天,想想薛府之事應該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便生了去看薛靜儀的想法。

“阿靈,你拿著我的帖子去一趟蕭府。”

“蕭府?”阿靈正在規整著公儀音的衣裳,聞言好奇抬了頭,不解道,“蕭府?哪個蕭府?”

“還有哪個蕭府?自然是烏衣巷中的蘭陵蕭氏了。”

阿靈皺了皺眉頭,忽而靈光一閃,“殿下是想去找蕭家女郎嗎?”

“嗯。”公儀音伸手從妝奩中挑了對碧玉水滴耳墜帶上,對著銅鏡裏的自己端詳了片刻,方才回道,“上次阿染說,若我去看靜儀記得叫上她,你就拿著我的帖子,說我請她下午出府逛逛,她父母應該會同意的。”

如今士族同皇族的關係雖然有些微妙,但明麵上仍不敢對皇族表現得太過蔑視。再者,自己同蕭染不過是女郎之間的交往,並不會威脅到士族的利益,所以蕭家沒有理由拒絕。

阿靈應一聲,很快退了下去。

“殿下,你歇會吧。”見公儀音梳妝完後又捧著醫書看了起來,阿素柔聲勸道。

“無礙。”公儀音擺擺手,顯然正看到興頭上。

阿素頗有些心疼地抿了抿嘴,不敢再出聲打擾,隻得輕輕替公儀音斟了杯茶放到她的手邊。

公儀音端起茶盞喝一小口,目光卻依舊緊緊黏在書卷上沒有挪動半分。

阿素看著公儀音這般廢寢忘食的模樣,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欣慰。擔憂的是怕公儀音日日苦讀累壞了身子,欣慰的是殿下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一言一行間都有了一國帝姬該有的氣度,也比從前上進許多。

公儀音都看完一章了,阿素還在望著她發呆。

公儀音不由笑笑,合上書卷戲謔地看向阿素,“阿素,我今日臉上是有金子麽?你這麽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著實讓我吃不消啊。”

“啊。”阿素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別過目光,“殿下贖罪。”

“行啦。”公儀音擺擺手,起身從坐榻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致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秋意漸濃,院中的樹木枝葉也由碧綠轉為枯黃,風一吹,便打著轉兒掉落下來,在樹根處堆起厚厚的落葉堆。

阿靈和阿素本要將院中落葉掃盡的,但公儀音獨愛這份秋意,吩咐她們不許動,就這樣保留院子裏本來的麵目就好。

一陣風起,卷起地上的樹葉。枯黃了一半的葉子在空中打著轉兒,最後緩緩飄落到假山下那一汪清泉中,隨著流水的波紋微微晃蕩著。

公儀音正出神間,看到阿靈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不由轉身看向房門處。

“殿下,我回來了。”

“怎麽樣?”公儀音淺笑問道。

阿靈給她比了個順利的手勢,笑意盈盈道,“放心吧殿下,已經成功將話帶給蕭家女郎了,女郎說下午會在府中恭候殿下大駕。”

“好了,既然下午還要去薛府,趕緊下去準備午膳吧。吃過睡一覺,早些過去。”公儀音笑著吩咐。

“遵命。”阿靈和阿素應了,自下去忙碌了。

用過午膳,公儀音淺淺睡了一覺,醒來時,正是未時二刻剛過。稍稍裝扮了一番,公儀音便坐上了去蕭府的車攆。

到了蕭府,守門的侍衛不敢怠慢,趕忙進去通報了。本想請公儀音進去坐坐,公儀音擺手稱不用,自在車中等著了。

很快,蕭染腳步匆匆自府中走了出來。聽得動靜,公儀音親自挑起簾子將她迎上了車。

“無憂,最近怎麽樣?”蕭染在車裏坐穩,看向公儀音笑著問道。

“挺好的,你呢?”

蕭染也點點頭,“我也是老樣子,隻是有些擔心靜儀那邊。”說話間,眉眼間浮上點點憂色。

“不用擔心。”公儀音寬慰道,“父皇賜了金牌給她,有金牌護著,薛氏他們不敢對靜儀怎麽樣的。”

“說起這個,我正想問你呢。”蕭染挑了挑青黛色的秀眉,“是你去跟主上說的情嗎?”

公儀音搖搖頭否認道,“不是我,父皇不讓我插手案子,是秦九郎同父皇說的。”

“秦九郎。”蕭染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句,眼神中帶了一絲興味,“無憂,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秦家的郎君,都有些意思。”

“怎麽說?”公儀音也來了興致,目光灼灼地看著蕭染。

“我覺得啊,比起王謝蕭這三大家族而言,秦家的郎君似乎更恣意瀟灑一些。像我阿兄,謝家的謝三郎,王家的王八郎,都是典型的士族名士,談吐得體,舉止有禮,待誰都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

她口中的這幾人,分別指的是蕭玄錚、謝廷笍和王泓。

“這樣不好麽?”公儀音失笑。

蕭染撇了撇嘴,“倒也不是說不好,隻是太過千篇一律了,反倒讓人失了一探究竟的興致。你不覺得嗎?”

公儀音抿唇笑笑,“阿染,你這麽說你兄長真的好嗎?”

蕭染無所謂地手一攤,“我阿兄啊,早就習慣了。”她接著方才的話繼續分析,“但是你看看秦家幾位郎君。秦五郎,雖與家族反目,卻年紀輕輕就憑戰功得寵,深受主上器重。秦九郎,那更是神一般的存在。看著似乎溫潤如玉,可我覺得啊,你一靠近就會發現,秦九郎骨子裏,冷得很。秦五郎的冷,是由外至裏,而秦九郎的冷,則是由裏至外的那種。”

公儀音被她說得糊塗起來,打趣道,“你左一個冷右一個冷,倒把我給說糊塗了。你這麽說,兩人有什麽區別啊?”

蕭染瞥她一眼,“區別大著呢。這麽說吧,秦五郎呢,就像是一塊大冰塊,你事先就能看出他很冷,所以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真正靠近時反而發現不如想象中那般凍人了。可秦九郎呢,卻像是極地寒玉,看著似乎散發著和暖的微光,然而靠近了卻發現,他全然不是表麵呈現出來的性格。”

聽了蕭染的分析,公儀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沒想到蕭染年紀尚小,看人卻是頗準。秦五郎是不是他分析的那樣暫且不論,就秦默來說,他的確是這樣,外表看著溫潤如謫仙,實則內裏卻比誰都淡漠涼薄,除非遇上了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事。這一點,從他前世殺洵墨就可見一斑。

見公儀音怔怔地似陷入沉思,蕭染伸手在她眼前一晃,“無憂,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公儀音回了神,歉意一笑,“你接著說。”

“哦。”蕭染應了一聲,接著道,“甚至那名聲不太好的秦十二郎,我覺得也有點意思。怎麽說呢,感覺他就像是個還未長大的小孩,因為兄長的光芒太甚,為了博得他人的關注,隻能另辟蹊徑了。”

公儀音不置可否地笑笑,算是認同了蕭染的話。

“對了,還有一人。”蕭染想了想又道,“其實謝七郎也算是士族子弟中的異類。不過我同他接觸不算多,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單憑他同秦九郎交好這一點,我就覺得,他身上一定有過人之處。”

公儀音笑,“看你平日不聲不響,沒想到對每個人都觀察這麽仔細。”

蕭染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知道的,我自己也算是世家女郎中的異類了,對於我的同道中人,自然要關注一些。”說罷,朝公儀音“嘻嘻”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來。

兩人說話間,牛車已駛到薛府門口停了下來。

蕭染惦記著薛靜儀,見馬車停下,忙急急起身鑽出了車廂。不想走得太急,今日又是穿的曳地長裙,腳下被長長裙角一絆,身子不受控製地朝前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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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個吻吧!

捂臉,遁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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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吻,兩個吻,三個吻(* ̄3)(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