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早晨,趙哲所率領的十五萬涇原軍才路過長安一路來到了潼關跟前。

此刻潼關的大門打開,士兵們從潼關中陸續通過。

所有的士兵都是雄赳赳氣昂昂,士氣極高。

他們都是健壯的青年,皮膚黝黑。這些年在關陝,他們每天都在訓練,自然變成這副樣子。

雖然是在行軍之中,但是他們的隊形也十分的整齊。軍中軍紀如山,誰也不敢隨意脫離軍隊,誰也不敢竊竊私語,他們隻是在一路前行,不斷的觀看周圍的景象。

曾經,潼關就在關陝的掌控之中,不過後來趙構和女真人聯合,突然入侵,他們這才失去潼關。現在,至少在名義上,這裏又屬於關陝了,他們已經可以從這裏自由通過了。

這十五萬大軍之中,其中有兩萬是騎兵,剩餘的八萬人是步兵,還有五萬人是弓弩手。雖然關陝方麵已經打下了西夏,得到了許多戰馬,不過這些戰馬中很大一部分都提供給了禁軍。禁軍一人兩馬,需要的馬匹數量極多。西夏河套之地乃是中國傳統的養馬之地,它們還能夠提供更多的戰馬,可惜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現在涇原軍仍舊是以步兵、弓弩手為主。

此刻所有士兵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他們就要進入中原!往日裏在關陝的時候,他們天天盼望能夠進入中原,現在這個願望就要實現了!他們相信,隻要自己進入中原大地,他們將會奪回這些地方,將那裏的女真人徹底的驅逐、消滅!

此刻在潼關的城牆上,趙哲正站立在這裏,一個男子在趙哲的身旁站著,正是王彥。

看著下麵陸續通過的大軍,王彥心中暗暗讚歎,他心想關陝兵力之強果然是遠遠勝過江南。江南軍隊絕對沒有下麵軍隊這樣的氣勢、紀律,彼此戰力相差極大。

“我也想跟著你們進入中原,不過暫時是不行的。我們這裏有六十萬義軍,其中有二十餘萬人都將返回河南,我需要將兄弟們安排好了,然後才能前往中原。”王彥道。

“我明白!等到你們前往中原的時候,中原大部應該已經被我們收複。”趙哲道。

王彥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心中有些遺憾,他其實也想現在進入中原,不過他知道關陝的參謀本部肯定不放心讓他們進入中原。誰也不知道他們進入中原之後會發生什麽情況,可能有將領叛亂,還有可能一些義軍首領占山為王,到時候也是麻煩的事情。所以,關陝的參謀本部寧願隻派自己的嫡係進入中原。

“對了,你們要前往河北,倒是有人可以幫助你們。”王彥道。

“不知是什麽人?”趙哲道。

王彥招了招手,當下一個穿著盔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跪倒在了趙哲的麵前,道:“河北王澤拜見將軍!”

原來這人就是當初從河北南下進入長安的河北義軍首領王澤!他本來是要投靠趙構,他認為趙構定然能夠取得勝利,誰知現在形勢大變,他也無可奈何,現在隻有跟著關陝方麵走了。

“快快起來。”趙哲道。

劉澤站了起來,笑道:“將軍,我在河北多年,對於河北的地形十分的熟悉!我們還有兩三萬的兄弟,也可以跟著您一起進入河北。”

趙哲點了點頭,道:“好!”

大軍從潼關通過,又往前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來到了黃河邊。

不過在這裏浮橋早已經架好,當下趙哲率領十五萬大軍從浮橋上通過,朝著對麵的河南而去。他們將在河南行軍一段時間,然後從黎陽方向進入河北。當初女真人第一次南下的時候就是從河北進入黎陽,然後前往開封,他們反其道而行之。

上午的太陽火紅,趙哲騎在馬上,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打濕,旁邊的將士們也是如此,不過沒有一個人要求停下來,他們隻是在不斷的趕路。

眼前一片空曠,一眼望不到邊!

這是曾經繁盛的中原大地,不過現在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野草!

他們已經走了數十裏的距離了,沒有看到一個村莊,沒有看到一塊良田,除了野草還是野草。

“咦!前方有村莊!”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百餘米外突然有一個騎兵大叫了起來。

“走,過去看看!”趙哲道。

當下趙哲帶著一群騎兵朝著那個村莊而去,然而到了村莊的跟前,他已經知道不對,這裏也是沒有莊稼,也是野草橫生。村莊中冷靜一片,根本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響。在村子的門口有無數的屍骨存在,趙哲帶著一群親兵進入了村莊之中,村莊裏除了野草就是屍骨,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看來這是一個荒廢的村莊了!”趙哲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們沒有在這裏停留,繼續朝著前方而去。

又走了半個時辰,他們再次看到村莊,隻是進入這村莊之後,裏麵還是空蕩蕩的一片,根本沒有一個人影。看樣子,這個村莊也被遺棄很多年了。

他們就這樣不斷的往前,路過七八個村莊都是沒有人影。

一直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趙哲等人來到了另一個村莊的麵前,在這裏他們終於看到了人影!

村莊的外麵有百姓在耕地,不過看到大軍到來,那些百姓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樣,無數的百姓用盡全力朝著村子裏跑去!

大軍已經來到了村子外麵,天色快黑,他們就在這裏駐紮。

“去將村子裏的人請出來!我要問問他們這裏的情形如何?”趙哲道。

當下有幾十個親兵進入了村子裏,過了一陣之後,十幾個村民被“請”了出來!其實沒有一個村民敢出來,士兵們不得不逼迫他們出來見趙哲。

這些村民中有人已經六七十歲,滿頭白發,穿著破破爛爛,還有兩三個人則是十四五歲,穿著也是破爛無比,身體瘦弱,幾乎能夠看到身上的骨頭,不過大部分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他們的長相、穿著一看也都十分狼狽。

“草民參見將軍!”等他們來到趙哲跟前,全部跪了下來,一個個身體顫抖,顯然是恐怖至極。

“快快扶他們起來!”趙哲道。

十幾個村民站了起來,不過仍舊心中恐怖,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諸位鄉親們,都坐下吧!你們吃飯了沒有?來人,將咱們軍中的飯菜取來,讓鄉親們也一起吃。”趙哲道。

大軍駐紮之後就在生火做飯,此刻飯菜很快送到了諸人的手裏。

“都先吃飯吧。”趙哲道。

趙哲身為將領,所吃的東西和普通的士兵一模一樣,他大口吃了起來,那些村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也端起飯菜吃了起來。這些村民顯然好久都沒有吃過一次飽飯了,他們一個個狼吞虎咽,僅僅片刻的時間便把自己碗裏的飯菜一掃而空。旁邊的士兵們此刻都看呆住了,當下又有人取飯菜過來,這些村民們再次大口吃了起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吃了普通士兵三人的飯量,這才停下。

“這位大爺,村子裏現在還有多少人?”趙哲也早已停下,他衝著一個年紀最大的六十餘歲的老頭道。

“將軍,我們村子裏還有七十餘人。”老者道。

“這附近還有其他的村鎮嗎?”趙哲又道。

“往南二十裏,那裏還有一個村子,裏麵有二百多人。”老者道。

“看樣子,你們的生活非常困苦。”趙哲道。

“是啊!六年多了,沒有吃過一次飽飯!女真人常常南下,周圍村子裏人都死光了!我們種植的糧食屢次被破壞!最早的時候還有一些義軍過來,不過那些義軍也是燒殺搶掠!之前看到你們到來,我們還以為是義軍!現在看來,竟然不是。”老者道。

“我們乃是宣武皇帝的屬下。”趙哲道。

“宣武皇帝?那是什麽人?”老者驚訝的道。

周圍村民的眼中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來。

“宣武皇帝便是當初的皇太子!開封城破之後,他從開封逃來到漢中,在漢中繼位,為宣武皇帝!”趙哲道。

這些村民顯然與世隔絕時間太長,根本不清楚現在的天下局勢,聽到這話之後一個個呆在那裏。

“宣武皇帝現在手下有多少大軍?你們這是從漢中來到這裏?”老者最快反應過來,立刻問道。

“宣武皇帝手下有百萬大軍!我們不是從漢中過來,而是從關陝過來。”趙哲道。

“百萬大軍?太好了!關陝?難道關陝沒有被女真人占領嗎?”老者驚訝的道。

“關陝當然沒有被女真占領!一開始的時候,關陝確實有女真人到來,不過很快我們就將他們趕了出去!”趙哲道。

“你們能夠趕走女真人?”老者難以置信的道。

“當然能夠趕走他們!這一次我們便是進入中原,驅逐韃虜,恢複中華!”趙哲大笑道。

“我沒有聽錯?王師進入中原了?”老者看了看周圍的其餘村民,帶著疑惑的表情道。

“他三叔,你沒有聽錯。”旁邊另一個年紀較大的老者道。

“這是真的?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夠看到王師進入中原,驅逐韃虜?”老者激動的難以自已,片刻之後竟然流淚滿麵。

中原被女真占領,天下百姓無不期盼收服中原!尤其是這些淪陷區的百姓,他們更是渴望朝廷大軍到來!他們本來還以為朝廷已經不存在了,皇帝不存在了,心中早已經絕望!誰知道朝廷還在,皇帝還在,大軍還在。

“女真人非常的凶悍,當初禁軍八十萬人都不是女真對手,你們如何能打過女真?”此刻那個年紀最小的青年突然問道。

“哈哈!禁軍!禁軍算什麽?當年的汴梁禁軍,號稱是八十萬人,實際上不堪一擊!我涇原軍隻需要派出兩萬騎兵就可以將當年的禁軍全部擊敗。”趙哲大笑道。

當初汴梁附近駐紮八十萬禁軍,然則那八十萬禁軍乃是中國曆史上的奇葩,女真入侵,八十萬禁軍沒有發揮一絲一毫的作用!禁軍已經爛透了,八十萬禁軍甚至還比不上八十萬百姓!聽到女真大軍到來,八十萬禁軍望風而逃,早已經湮滅在曆史之中!

“你們當真能夠擊敗女真?”還有村民不信道。

“放心吧,你們就在這裏等待我們的捷報吧!現在天下形勢大好,消滅女真隻在一兩年內!我率領十五萬大軍即將進入河北,曲端將軍率領十五萬大軍已經進入河東,李顯忠將軍率領十五萬大軍已經進入燕雲,不日將會進入山東,中原隻剩下二十萬女真,我們四十餘萬大軍對他們進行包圍,消滅他們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在大同還有十餘萬環慶軍,草原上還有嶽飛、劉錡兩位將軍率領的八萬精銳騎兵,這許多兵馬都有可能南下對女真人實行包圍!奪取中原已經沒有任何問題啦。”趙哲道。

趙哲說完,那些村民們仍舊是將信將疑。

趙哲卻是哈哈大笑,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