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算要自由，我也不要變成你這樣。”格雷麵無表情，拍打著翅膀飛了進去，伸手一指，癱倒在地驚慌失措的幽泉老龍直接昏厥了過去。
如今的格雷比起兩千年前顯得越發清瘦，真個人修長得好像一根柱子，穿著一身寬鬆的長袍，裏麵看起來好像空空如也的感覺。長長的黑發如瀑布一般垂到腳腕，配上蒼白的膚色和隱約的黑眼圈看起來就像一個鬼魅。
“那你想要怎麽樣？”帕斯不削地睹了一眼格雷，盤坐在地上：“這下可好，你把他給弄暈了，我話還沒問呢。”
“需要在這裏問嗎？”格雷反問道，又歎了口氣：“想問也不抓緊時間問，不明白你們惡魔，這麽多年了就研究這些令人恐懼的伎倆，有意思嘛？”
“哈哈哈哈”帕斯發出了豪邁的笑聲：“如果你也變成惡魔，不就知道有多有意思了嗎？真是失敗啊，這麽多年了也沒把你給勾搭變成惡魔。”
“趕緊帶他走吧。我們離開了，撒旦很快就會發現，也許不久就會到這裏來了。”格雷轉身就要往外走，在他的身後，昏厥的幽泉老龍直接被一團幽霧籠罩著淩空飛了起來。
“少來了，他沒那麽快的。我跟了他那麽多年，還不知道他的習性嗎？現在估摸著還在休眠呢，一時半會醒不來。他不醒，沒人有膽子去吵他。難得出來，沒必要弄得和趕鴨子似的。”帕斯攤手聳肩，很不以為意的樣子。
“那我們也得去看看那個老朋友。如果不是這次龍王們和他起了糾紛，我們還被蒙在鼓裏呢。撒旦看來是真的不念亞當的舊情了，居然也不動手幫幫他。”格雷不回頭，卻也不往前一步，隻是站在缺口上眺望。
迎麵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紅色霧海，奔騰的紅河在天空中激蕩。
“幽泉河的景色真美，就是太毒了。”格雷感慨道。
帕斯努了努嘴，意味深長地歎道：“哪裏都沒你的天界美，可惜你回不去了，可惜你又不願意當惡魔，知道嗎？這樣你便永遠不會有家。至於撒旦……有很多事情不是表麵看的那樣，站在他的位置，有很多的顧忌。他已經在幫亞當了，這次他也有一個孫子死在亞當手裏，都完全沒見他和亞當計較——雖然那孫子他老早就不認了。”
“哼。”格雷報以一絲冷笑，張開四片羽翼：“是怎麽樣都沒所謂了，我們做自己該做的。”
說完，他忽地飛了出去，帶走了幽泉老龍。
格雷走後，缺口的另一邊冒出了一個惡魔的頭顱，唯唯諾諾地問道：“老大，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跟上去咯！”帕斯挑著眉頭很不耐煩地磨牙：“但願天界別把我們當成來襲擊亞當的給滅了才好。”
這一句，當然是玩笑話了，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緊隨墮天使之後，六十餘個惡魔也張開了翅膀跟了上去，遠遠望去那陣容就好像是南飛的大雁群，隻是四周不斷卷動的氣流提示著所有人，這是一支強大到大地上的生靈無法想象的部隊。
當他們掠過天河時，那奔騰了數千年的巨河瞬間斷流！
“怎麽辦？”獅子精望著離去的惡魔隊伍，感覺自己的腳還有點軟。
“能怎麽辦？”豺狼精轉頭瞄了暈厥的小妖一眼：“他們帶走了幽泉大人，這件事必須通知東海龍王！現在隻有他能幫我們了。”
……
凜冽的風從頭頂刮過，亞當躲在樹林中仰望天空，不知應該何去何從。
敖順始終不能信任，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離開了敖順對他來說也未必是好事，如果這時候被龍王們發現，肯定是死無全屍了。
現在他隻能躲著哪裏都不能去任憑時間流逝，就算是西方也不能回。沒有敖順，行宮並不安全。
至於西方的大局，那已經不是他所能顧及得到的了，隻希望黃昏別有負所托。
“沒想到又是要躲藏。”亞當感慨道。僅僅事隔幾個月，先前是為了躲避血族君王和巨人主神的追捕，如今卻是為了躲避龍王。
先前沒有任何顧忌，現在有顧忌了，卻沒辦法去做點什麽。
不過亞當並不後悔，這一條路始終要走，除了變得更強，沒有第二種選擇。隻希望對方別找到特殊的方法來尋找自己，否則自己躲在杳無人煙的山林裏和躲在鬧市，又有什麽區別呢？
正當亞當在東方的樹林裏胡思亂想虛度光陰的時候，西方正是午夜，在高聳的博朗峰上懸浮著六十多個身影。
“喂，讓亞當出來見一見，聽見沒有。”帕斯高聲喊道。豪邁的聲音在夜空中不斷回蕩。
在他們的身下，整個行宮燈火通明，警報已經拉響，巨大的探照燈在天空中來回掃視，不過卻沒有任何一架飛行器起飛，更沒有任何回複。
“是惡魔……”黃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六十幾個惡魔，還有一個墮天使。這樣的陣容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裏，難道就沒人打算管一管嗎？
天界、撒旦……那個該死的“千年之約”呢？
“黃昏殿下，你看我們是不是讓亞當殿下出來……”一旁的軍官們哆嗦著問。
第一城市的科技極其先進，如果對上矮人、精靈、甚至是巨人和血族他們都可以一戰，就算贏不了也可以拖延時間等待援軍。
可是眼前的是惡魔和墮天使啊！這可是神話種族裏最頂級的存在！哪怕是最最脆弱的二翼天使也不好對付，別說眼前的這六十個裏麵看起來沒有一個比二翼天使差的。
這個軍官就是再傻也不會想去頂這種恐怖的軍團。
“先等等吧。”黃昏悶聲不吭，一旁的士兵正在試圖幫他接通夏娃的通訊。
此時，在天界，一片白熾霞光將整個世界都照成了通亮。在雲霧繚繞中兩個聲音在交談著。
“你不去管一管嗎？”一個輕柔的男性聲音問道。
“主沒有下達命令，我不應該擅自行動。而且領頭的惡魔和墮天使好像和亞當有點交情，不需要我們擔心……”回答的是個悅耳的女聲。
“看來主是真的打算原諒亞當了。”
“隻能說是有這種苗頭吧，這不是我們應該想的，過度地揣測主的意願，我們和撒旦有什麽區別？”
“不過撒旦算是什麽態度，他居然在這時候休眠……”男聲很是感慨地歎了一聲。
“休眠？你怎麽知道的！”女聲似乎很吃驚。
至高存在的休眠，這種事情一般隻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根本不可能外泄。
男聲幹咳兩聲，回答道：“惡魔內應傳來的消息。”
“你安插了惡魔內應？”
“很奇怪嗎？天使墮落成惡魔之後力量反而增強了，正麵衝突如果不是我們有數量優勢，怎麽都贏不了他們。不過惡魔這東西毫無忠誠可言，他們可以拋棄信仰，為什麽不能為了利益背棄撒旦呢？”
“我是奇怪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內應這東西，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今天應該算是說漏嘴了吧。”男聲苦笑著，說道：“休眠有利於提升力量，所以強大的存在都會時不時的休眠，這並不奇怪。可是這時候休眠……他應該料想得到那件事之後這幾個親亞當的惡魔和墮天使會有所行動，可他不但沒安排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居然還選擇了休眠……我實在無法理解，難道撒旦真的是支持亞當的？”
“不要猜測撒旦。撒旦是所有負麵思維的集合體。也許他隻是在單純地享受著背棄女媧的快感罷了。”
“嗬嗬嗬嗬。”男聲笑了笑：“我覺得撒旦沒你們想象的那麽不堪，雖然各為其主，也不必要這樣毀謗。”
“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呢？拉斐爾。”
“你高興怎麽說都行，善良是我的本質，絕不會因為你的惡言嘲諷而嫉恨。”男性的聲音中帶著調侃的味道。
雲霧緩緩散去，兩個六翼熾天使立在雲海之中。
其中一個是加百列，在天界，沐浴在光輝之中的加百列顯得更加聖潔，皮膚看起來就好像溫玉一樣透明，散發著絲絲白光宛如女神一般。
站在她身邊的，是熾天使拉斐爾。
他身材修長，顯得有力，卻不強壯，渾身上下透著溫文爾雅的氣息，英俊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一雙眼睛永遠都彎成玄月。
此時，他們兩個正在各自利用神力注視著地球上的一舉一動。
“拉斐爾，如果你永遠都是這副態度，早晚有一天你會墮落的，就好像路西法（撒旦在天界時候的名字）還有烏利爾那樣。”加百列轉過身去，又頓住，緩緩地說：“身為天界的熾天使必須要能明辨是非黑白，怎麽可以這樣模棱兩可地去同情敵人？”
“是非黑白？可我怎麽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除了黑和白，還應該有其他的顏色呢？”拉斐爾目不轉睛地盯著雲彩：“例如紅色、綠色……天界有點單調，難道你不覺得嗎？我多希望天界也有晚霞，那該有多美啊。可惜這裏沒有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