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趁著莫斯科疲於征戰的時候進攻了位於波蘭境內的“血族的墓地”,釋放了三個被封印將近兩千年的二代血族,而代價僅僅是五十人不到的傷亡。

此刻,三人便跪在亞當的麵前,三個被封印的血族,被剃光了毛發,活像三個囚犯。

風靡說的沒錯,帶上他們三個來,確實一道護身符。有他們三個在,縱使有誤會,想必不管是亞當還是蒂娜,動手的幾率都極低。

“看起來你們真是一路的,連發型都一樣。”耶穌在亞當的意識裏逗趣地調侃著。

“殿下……我們終於等到你了。”皮鞭的眼淚嘩嘩嘩地流。

他是一個魁梧的大漢,不過兩千年的封印讓他的肌肉消失無蹤了,雖然還不至於用消瘦來形容,但搭配上他的大骨架,這身段看起來就好像竹竿一樣。

這些來自伊甸園的最古老的人類,不懂得什麽是欺騙,不懂得什麽是隱瞞,他們隻有最直接的感情表達。這一美德就算吃下蘋果其實也沒有改變,這也是他們會輸給第一城市的根本原因。

“起來吧,是我害了你們。如果不是我,你們不會變成血族。”亞當忽然有一種淡淡的感動。原本伊甸園族群,也不是每個人都背叛他。因他而受害最深的三個人,不隻不怨他,還一如往昔的尊崇他。

“不,這不能怪殿下。我們自己也體會過那種急需嗜血的饑餓,任何新生的血族都難以抵禦。”馬刀相對於皮鞭看起來要消瘦很多,個頭也矮一些,這顯得他的眼睛很大,搭配上長長的臉,活像一個骷髏。

“不管怎麽樣?我有責任,都快起來吧。”亞當緩緩走了過去,將他們一個個都攙扶了起來。

遠處,蒂娜和黃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邊,直到風靡他們離開之後才走過來。

“三位叔叔好。”蒂娜忽然變得很禮貌,前後的落差讓亞當有點接受不過來。

“三位殿下受苦了。”黃昏也躬身行禮。

“你是誰的血裔?”亞當轉過頭去問。

“我是鐵蹄殿下的血裔,當時是蒂娜拜托鐵蹄殿下把我變成血族的。”黃昏說。

“當時大家都厭惡血族,蒂娜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我真的很詫異。”鐵蹄中等身材,看起來十分矯健,臂膀上刻著紅蘋果紋身,那是亞當親衛隊的標誌。

鐵蹄歎了口氣,接著說:“那時候整個第一城市都排擠我們,連我們自己的子女都不願意與我們來往,除了蒂娜小姐。說起來真是……”

他就像一個感傷的老人,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早期的血族並沒有什麽野心,也沒有真正運用起自己的力量。他們真的將詛咒視為一種詛咒,傳遞詛咒,也就是創造血裔更多的時候是一種懲罰。

被唾棄,被遺忘,無法老去,孤獨,生命就好像一曲永恒的悲歌,這些都是血族的悲哀。

相比於當初在方舟上穿著重甲戰鬥的勇士,這三個人現在的心態都早已經進入了暮年。單純的心,沒有多少雜質,卻已經蒼老。

“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的父親也是血族,我也是血族的女兒。他們能排擠你們,有一天父親回歸了,他們一樣會排擠父親。不過,我最終也無法阻止他們對三位叔叔下手。”蒂娜說。

這是一個傷感的話題,起碼對於他們三個無家可歸的人來說是,對於這個問題,不應該多談。

亞當轉過頭來問:“聽說我們的小丫頭要辦婚禮了不是?”

“嗯。”話題忽然轉變,蒂娜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蒂娜一直認為,婚禮至少父母要有一個在場,所以一拖就是兩千年。她一直相信能找回亞當殿下您和依琳殿下。”黃昏解釋道。

“那就準備一下吧。”亞當撫摸著蒂娜的頭,盯著紅蘋果一樣的臉笑:“依琳如果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開心吧。”

……

巨大的火山口,魔龍科尓基斯緩緩地攀爬著,速度很慢。

但對於跟在他後麵穿著渾身防護服的人類來說,不管他如何地緩慢,一個步伐的距離便足夠人類跑得氣喘籲籲,何況還是穿著厚重防護服的人類。

許久,魔龍終於厭倦了這種一步三停歇的等待,他卷動自己的尾巴,將人類拎了起來,嚇得他一陣尖叫。

高貴的魔龍是不可能忍受一個低賤的人類騎在自己的身上的,但他卻不反對用尾巴來卷起一個人類。

張開翅膀,他們一躍飛入了巨大的熔岩隧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人類隻覺得十分漫長,漫長到好像過了一年,甚至兩年的時間,他已經尖叫到再也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一個巨大的空間。

這是一個半球形的洞穴,四周環繞著熔岩匯成的河流,正中央巨大的礁石上一頭好像山一樣高,叫不出名字的巨獸正在酣睡——那便是堤豐。

堤豐的身軀看起來和魔龍有點像,同樣擁有四隻巨大的腳,一條長長的尾巴,但他比魔龍更大,沒有翅膀,卻有數不清的頭,攪和在一起就像一團草繩。

其中一個頭顱渾渾噩噩地抬了起來。

“咣——!”

直接就是洶湧的火焰攻擊,魔龍嚇得四處躲藏,攻擊卻接連不斷。

整個洞穴地動山搖,無數的石屑灑落,就好像立即就會倒塌一樣。

“父親!是我!科尓基斯!”魔龍嘶吼著,生怕一下子給誤殺了。

攻擊停了下來,那堆卷在一起好像亂麻一樣的頭顱緩緩蠕動,鬆開,露出埋藏在底下的一個大龍頭。

“是誰讓你到這裏來的?不知道我在睡覺嗎?”堤豐的口氣蘊含了無限的憤怒。那大龍頭緩緩聳起,比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殿還高。

魔龍連忙趴了下去:“父親,人類有事情找你,他們想和我們聯合進攻奧林匹斯山。”

堤豐猛地甩了甩大龍頭,設法讓自己清醒一點,卻在底下洞穴激起巨大的旋風——他的任何動作對周圍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你說的人類,在哪裏?”堤豐的聲音震耳欲聾。

魔龍垂下頭去,用鼻尖將使者推向前。

那使者現在整個人距離精神崩潰隻有一步之遙了。

為什麽會這麽倒黴?為什麽會接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就因為我們戍守的地方距離愛特納火山口比較近嗎?

他早在心裏把分派任務的指揮官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先是剛到就莫名其妙死了兩個同伴,然後是喜怒無常的魔龍,接著被勾在尾巴上沿著熔岩河流滑翔,多少次他都以為自己死定那,那頭魔龍的尾巴到處亂晃,就好像隨時都會把他甩到熔岩裏……

他現在整個防護服裏都是尿騷味。

本想著堤豐好歹是妖神,在西方大小算是個重量級的人物,就算不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的家夥,也不可能是喜怒無常隨便動手的。

沒想到,還真就是了……

現在他腦袋裏一片空白,感覺自己這一來,恐怕是沒辦法活著回去了。

“就是你嗎?”堤豐緩緩垂下自己的龍首,在距離不到三米的地方仔細地端詳眼前的這個人類。

“是……是的……”使者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你是哪裏來的?”

“你是問……”

“我是問,你是屬於第一城市,還是莫斯科,或者大不列顛?”

“莫……斯科。其實還不隻,這次也受到大不列顛的委托。”

“哈哈哈哈……這些家夥,真是可笑啊!”狂暴的笑聲肆虐了整個洞穴,所有的一切都在顫抖。如果不是有防護服在,這樣的距離之下使者恐怕直接就給聲波震死了。

好不容易,堤豐笑歇了,垂下頭來嘲諷:“我是妖魔,那和妖魔合作的他們,又該是什麽呢?說吧,怎麽個合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