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亞當輕聲喚她的名字,那神情溫和而無奈。

一瞬間,銀鈴的身體仿佛受到電擊一般,抽搐,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

下一刻,她迅速站了起來,撲入亞當的懷裏,哭得稀裏嘩啦。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她說。

“為什麽呢?”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

因為亞當距離她太遙遠了,因為亞當失蹤了,因為依琳出現了。

銀鈴開始發現自己與亞當之間的距離其實是那麽的遙遠,遙遠地無法觸摸。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幻想。

接到奧林匹斯山的通告,她是那麽的欣喜若狂。來到這裏的一刻,直接飛到亞當的麵前,卻在與亞當對視的瞬間忽然後悔了,她覺得自己應該淹沒在眾多血族之中。

或許對亞當來說,她不過是千千萬萬的血裔之中的一個。不過是在落難的時候幫助過他的血族,現在,這個血族已經得到她應得的回報,成為一個二代血族君王。這個地位在西方是何等的高貴,盡管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忽然很懷念逃亡的日子,甚至希望回到那些日子。雖然整天提心吊膽,最起碼她每天都可以見到亞當,甚至隻要稍微一掉眼淚亞當就會過來關心。

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亞當是血族的皇帝,是整個西方的皇帝,而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一個血族君王。忽如其來的身份變化,將原本的一絲幻想也磨滅了。

女性的感情細膩,思維總是與男人不同,她們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天性讓她們在遇到某一段感情的時候能忘卻一切,卻在最關鍵的時候遲疑、退卻。

她可以因為思念亞當而不眠不休,卻在來到亞當麵前的一刻出奇地克製,直到亞當喚出她名字的一刻。

淚水終於決堤了,她像一個小女孩一個痛哭,甚至說不清自己為什麽痛哭,在無數的血族和巨人們的麵前狠狠地丟了一把臉。

隻不過,在場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嘲笑她,因為現在正在安慰她的是亞當。

“好了,別哭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還有什麽事情?”銀鈴有點哭蒙了。

“你看,還有這麽多人在等著呢。”

亞當旁若無人地安慰著銀鈴,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向神殿,進入大門之前,才對守候在一旁的羽佳使了個眼色,然後帶著嘲諷的笑容步入神殿。

這本來就是一場秀,做給雅典娜看,給巨人族看,給在場的所有人看。

征服西方的路程,絕不僅僅是依靠武力便可以。暫時的臣服不代表忠誠。

不管是血族還是巨人,這些都是狼。千百年來,他們縱橫西方,殺人如麻。

和他們講仁慈,就像和狼講吃齋一樣可笑。

亞當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他必須徹底馴服這群狼,讓他們連仰望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這個過程是殘酷的,他必須用最苛刻的行為挑戰他們的底線。甚至需要用最高傲,最無理,最荒唐的行徑來激起某些反抗。然後血腥鎮壓。

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對反抗徹底絕望,完全掃清自己前進路上的障礙。二十五個月石殘片,並不是那麽容易集齊的。

……

“夏娃陛下,我想你有必要看看這個。”一個文職軍人敲動鍵盤,將畫麵切到夏娃麵前。

垂直衛星照片中,整個奧林匹斯山頂都跪滿了血族,就連巨人們也身在其中。

“發生什麽事了?”

“這是較早拍攝到的圖片。”

又一幅圖片被切換到夏娃麵前,這次是兩個人在血族堆中散步,四周的血族就好像背景一樣小心翼翼地配合他們的腳步。

“是亞當?”夏娃問。

“是的,我們特別查了今天較早前的奧林匹斯山衛星圖,發現他能直接在陽光下行走。而且在他身邊跟著一個東方修士。”

作為西方巨人的大本營,第一城市為雅典專門配備了一顆同步軌道衛星,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跟蹤拍攝。圖片的清晰度極高,但卻無法通過電腦直接識別判斷,在更多時候必須依靠肉眼來鑒別各種信息。這就意味著需要大量的人手。

這段時間雅典並沒有永夜時候那樣受到關注,所以收到的訊息也往往有一些滯後。

“東方修士?”夏娃眯著眼睛:“看來他真的去了周帝國境內。看情形,現在他已經獲得了血族和巨人的一致認可,完全控製了雅典的局勢。不過周帝國那邊對他究竟是什麽態度呢?他是否已經進行了官方接觸。”

“我們調查到希臘政府的特使正在前往東方的航道上,情報部門試圖派遣間諜混上船,但結果卻是有去無回。他們懷疑船上有血族在。而且那個肥胖的特使,似乎與亞當有一些關聯。”

“知道了,繼續密切留意使團的動向。”

“對了,陛下。”

“嗯?”

“這幾天,我們監視周帝國的衛星拍攝到大麵積的霞光。”

“霞光?”

“是的。”文職人員切換了一個新的圖像過來,上麵是大片的紅色熒光。“這些霞光忽然出現,會擴散,並在數個鍾頭之內消失。按照我們目前所獲得的資料,暫時無法確定它究竟是一種什麽自然現象,當然,更有可能是神力現象。”

“哦?”夏娃的秀眉皺了起來,這會不會與亞當有關係呢?“我們在東方的間諜有些什麽報告回來嗎?”

“沒有具體的情報,不過這幾天周帝國境內修士的活動明顯增多了。各諸侯和皇室都吸收了不少新麵孔。具體原因不清楚,但也許與這霞光有關係。另外在周帝國境內有一種流言,他們說周帝國境內的‘靈氣’濃鬱了。”

“‘靈氣’?什麽東西?”

“根據我們的資料,‘靈氣’是一種修仙必備的,存在於自然界的東西,但具體是怎麽樣的,我們還沒搞清楚。”

對周帝國的事情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夏娃想。

轉過身,她對風靡說:“準備一下吧,我們也去雅典了。”

“是。”

走了幾步,夏娃猶豫地交代道:“還是先等等吧,先派遣幾個人過去見他。”

夏娃忽然想起自己在蘇醒之後還沒有與亞當直接接觸過,這麽貿貿然跑過去,其實是有風險的。

“那就讓我去吧,姐姐。”

“你去?我怕不安全,別忘了你可是黑過亞當的人。”

“不怕。”風靡咧著嘴笑:“我會帶上他們三個。”

……

莫斯科,黃靜峰看著眼前的圖像,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蒼老的臉。

亞當回來了,這簡直就是噩夢,還有什麽能比這更糟糕嗎?

整個西方,直接站出來反對亞當的就隻剩下自己和大不列顛的陳向東了。不計算他個人的實力,就光是現在臣服在他腳下的血族、巨人,再加上第一城市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他們已經難以抵擋。被擊敗不過是時間問題。

當然,如果亞當能給他足夠時間,等那個計劃實施起來的話,或許局勢會有所好轉。

“長老,大不列顛來信號了,是否接入。”

“接進來吧。”他說。

彈出的窗口上,陳向東臉色鐵青。

“你已經看到了吧。”陳向東問。

“嗯。”

“打算怎麽辦,現在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蟻。投降的話估計都不得好死。”

“看來你已經想過投降了。”這個盟友一點都不可靠,開口沒兩句就提到投降這種字眼,說不定剛談好聯合,亞當象征性的伸出橄欖枝,他就投奔亞當去了。

陳向東直接襲擊過亞當,黃靜峰則曾經扣留並利用依琳,甚至還聯合了烏利爾,是雅典之戰的始作俑者。從這點上看,他們確實都沒有退路了。

“我是隻提醒你,投降是死路一條。”陳向東強調道,臉上卻顯露出一絲心虛的感覺。

黃靜峰無言地笑:“我想我們必須要放下一些本來堅持的東西了。”

“你指什麽?”

“我指,跟一些原本交惡的勢力談談,例如周,還有堤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