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月光,青鉉山下狹小的山穀中,青鉉派的幾個門人聚集在一起,一位門人走在前麵,指道:“就在那裏了。”

咒禁與子敬走向前去,碎石堆中,一個殘缺的軀體扭曲倒地,四周灑滿了鮮血。

隻是借著月光看了一眼,兩人頓時驚愕當場。

“這……這不可能……難道他沒有使用紫金丹?”咒禁張大了嘴巴。

他趕過來本來是想來救亞當的,為了能有效牽製不悔,他還拉來了同門師兄弟子敬。本想著隻要拚死一搏,加上亞當的話,雖然未必取勝,但好歹也能讓不悔有所忌憚。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些青鉉派門人卻告訴他,戰鬥已經結束,而且死的是不悔。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亞當單挑殺了不悔?打死咒禁也不相信。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他的靈器飛劍呢?”

“他的……劍,被師叔祖吃了……”

“吃了?”咒禁以為自己聽錯了:“用嘴巴……吃的?”

“嗯!”青鉉派門人紛紛點頭。

咒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一臉狐疑地看著答話的青鉉派門人。吃劍,除了去凡間的時候見識過那些街頭賣藝的障眼法,這種事情他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子敬用衣袖捂著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撿起旁邊的樹枝,捅了捅屍體,說道:“他用了。”

“什麽?”

“他已經用過紫金丹了,肌肉膨脹而僵硬,胸口的脈絡隆起。他這是使用了紫金丹,在巔峰狀態被殺死的。不過,他的血管膨脹得厲害,使用了紫金丹應該沒有這種症狀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強行給他注入血液……”

“什麽?”咒禁的臉**了兩下:“這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打敗吃了紫金丹的不悔,難道他也有紫金丹?”

“也許是他師父給的。我聽說顏清風也有一顆。看來,他確實是顏清風的愛徒啊!連這種保命用的紫金丹都肯讓出來。”子敬放下衣袖,隨手將樹枝丟棄,開始借著月光在四周搜尋。

“他的頭呢?”子敬問。

“被……被師叔祖帶走了?”青鉉派門人咽著口水,回答。

“帶走了?”子敬抬起頭問道:“他帶人頭幹什麽去了?”

“不知道……師叔祖說要去神茗宗。”

“什麽?!”子敬和咒禁同時驚呼了起來。

“他……他帶著不悔的人頭……去了神茗宗?”咒禁簡直覺得晴天霹靂:“他難道以為負荊請罪神茗宗就會放過他嗎?”

“不是。”青鉉派的門人克克顫顫地說:“師叔祖說……去滅神茗宗滿門……”

頓時,鴉雀無聲,兩人都嚇傻了,他們緩緩對視,臉頰**了起來。

“他……他瘋了嗎?”子敬呢喃道:“紫金丹的效果不到半個時辰,難道他不是用了紫金丹打敗不悔的?”

“走了多久了?”咒禁大喝道。

“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青鉉派的門人被嚇得差點癱倒在地。

“我們趕緊過去吧,希望還能見他最後一麵。”子敬說。

“呃?”咒禁疑惑地轉過頭來,剛剛子敬還死活不肯來的,怎麽一下子積極起來了。

“我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青年才俊,兩百歲內就有如此修為。”子敬凝視著不悔殘缺的屍體說。

……

神茗峰頂,上百把飛劍在空中迅速旋轉起來,無數的劍氣肆虐。

瞬間,亞當撐起了念力護盾。所有的劍氣打在上麵都消失無蹤,四周的地麵卻仿佛下雨的湖麵一般掠起波瀾,隻不過,那波瀾不是水,而是沙石!

“這究竟是什麽?”增子詡震驚地注視著亞當身前波動的空氣:“這不是靈力,這究竟是什麽?!”

從一開始他就在疑惑,為什麽眼前的這個人沒有靈力,卻有神通。這在修仙界簡直是不可理解。原本以為隻是一些小把戲,修仙者的小把戲向來不少。可是,眼前的這個卻是絕對的實力。

如果與亞當一對一交戰,增子詡甚至沒有把握撐過第一回合!

這究竟是什麽?究竟是什麽?究竟是什麽?

他不斷地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也沒有時間給他想答案了!

隻見,亞當緩緩懸空,四周的碎石懸浮而起,驅動念力,化作閃電,朝著增子詡所在的位置疾馳去。

破空的聲音傳來,增子詡麵露驚恐,雙圈一收,天空中的飛劍迅速匯聚成一麵盾牌擋在他與亞當之間,這次是刺盾。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亞當迅速一個旋轉,改變方向朝著劍陣中的另一位修士衝去。

那修士一驚,聯係飛劍的靈力瞬間斷絕。

“當!”劍盾上一柄飛劍跌落。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亞當已經死死的抱住那修士,十指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背,開始吸血!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那修士就好像迅速枯萎的花一樣,凋落。

直到那修士變成幹屍被亞當放倒在地,所有人在幡然醒悟過來。

“小心!”增子詡驚呼。

話音未落,亞當已經衝向了另一位修士。

飛劍迅速匯聚,硬生生撞向亞當。

頓時,亞當的身體炸開了血霧!

“贏了嗎?”所有人都伸長了腦袋,期盼著這場噩夢快點結束。

可是,噩夢才剛剛開始。

一陣微風吹過,血霧散去。

亞當駭人地站在原地,身上插著幾柄飛劍,傷口處血如泉湧,甚至其中許多都直接插在要害上,被念力硬擋下的飛劍更是散落了一地。

可是他還站著,他還駭人地站著,沒有絲毫倒下的意思!

目光的聚焦處,亞當緩緩往前跨了一步,麵露微笑。

“你們……是殺不死了的!”

他們就這麽看這,心驚肉跳地看著,看著亞當若無其事地將一柄又一柄的飛劍從身上拔出來,然後若無其事地衝向下一個目標!

頓時,所有人如墜冰窟。

強大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打不死的敵人。

“這是什麽妖怪啊!”有人驚呼了起來。

“怪物啊!這不是人!”

已經有修士忍不住退出劍陣了,他們能與修士殊死搏鬥,卻沒有膽量與未知的不死妖怪戰鬥——就算是修士,他們也是人,人就會恐懼未知。

亞當的表現,像極了妖怪,恐怖的是他身上連半點妖氣都沒有!更恐怖的是,他被插成了刺蝟還不死!

“穩住!別……”增子詡歇斯底裏地嘶吼著,可是恐懼已經在蔓延,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劍陣的崩潰。

“堅守!聚氣,凝神!”他無力地呼喊著,可是還有多少人聽得到呢?

話音未落,又一個修士被殺了。

連忙禦劍追襲亞當,可亞當就穿襲在修士之間,這些修士心神不寧,這些劍不時錯傷,慘叫聲此起彼伏。就算偶然幾柄傷了亞當又如何?這些傷絲毫組織不了他的腳步!

“清伯,發信號!”增子詡顫抖地望著滿地的哀嚎,臉色蒼白,恐懼已經彌漫到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劍陣的缺口越來越大,神茗大陣已破……

身旁的小道手忙腳亂地從衣兜裏取出一個直筒,拉動繩索,一枚煙火騰空而起直衝雲端,炸開,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半個天玄山地界!

……

“那是什麽?”禦劍趕來的咒禁遠遠地看到巨型煙火,白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

“那是……好像是求救信號……來自,神茗峰的方向!”子敬頓時睜大了眼睛。

“不……不會吧!”

“沒錯,是求救信號!神茗峰在呼救,召喚自己天玄山上、頂峰岩上的門人,他們在請求盟友的援助!”

“你是說……亞當,那個顏清風的徒弟,擊敗了整個神茗峰?”

沒有回答,因為最大的可能,聽來就像個神話。

或者,這本來就是神話。

……

頂峰岩上,偏殿內,大長老與紫龍宗葉真對弈著,小小的棋盤上已經落滿了黑白棋子。

五極派紫岑、震蕩門飛石都立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觀戰。

大長老緩緩地摸起一個黑子,正要落下,一個小道跑了進來,在他耳邊悄悄耳語。

“什麽?”大長老的眉頭皺了起來:“神茗宗求救?”

“嗯?”正將目光聚焦在棋盤上的三人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盯著剛進來的小道。

那小道望了大長老一眼,得到大長老的首肯,才緩緩點頭:“神茗宗求助,似乎……似乎是顏清風的徒弟夜襲了神茗宗。先前,我們曾在天玄山上看到神茗宗方向有靈光放出,應該是他們發動了神茗大陣。現在靈光已經消失,顯然神茗大陣已經被破。現在許多大小宗派正在往神茗峰聚集……大長老,我們是不是……”

頓時,那三位長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有趣,有趣!”大長老笑了起來,對著三人說道:“看來,顏清風的徒弟比他師父有出息,不逃跑,哈哈哈哈!”

說著,他“啪”的一聲將棋子放下:“到你了!”

“大長老……我們……是不是過去看看?”葉真有點急了,實在不相信那小道說的是真的,但他也不相信神茗峰會亂放求救信號。這事情顯然事出有因。

他們三個宗派都是神茗峰的同盟,小道所指的正在聚集的大小宗派,肯定也包括了他們所屬的紫龍宗、五極派、震蕩門。

“看看?好吧,這盤棋下完就去,如何?老夫也去看看熱鬧。哈哈哈哈。”

笑著,大長老饒有興致的盯著棋盤,甩甩衣袖,頭也不回地對小道交代道:“有什麽新的消息就過來稟報吧。你們三個,我們繼續下棋。”

三人恍然大悟,這大長老不是不救顏清風的徒弟,而是把這天玄山都當成一個棋局。遊戲而已,雖是下足了精力,但誰勝誰負,誰傷誰死,又能關他幾何?